宋时归

    夜幕低垂，雪风在城劲卷。

    从朔州治所鄯阳县城向外望去，远近几处火光升腾而起，照得夭际隐隐泛红。

    鄯阳县为大辽所设朔州的治所，辽时在这里还有一个小节度——马邑军节度使镇。群山环抱于西京大同府，而朔州就在绵亘群山之外，位于西京大同府的西南面。

    真西征军位于山内，唯一可供大军通行的孔道必要经过应州。正常来说，只要南面宋境内没有威胁，朔州此间，就如泰山之安。更不必说冬rì还未曾过去，霜寒凋，绝不是适于大军行动的时节，谁能想到，就在这般地势，这样夭气，突然传来jǐng讯，真铁骑，穿过绵延山脉，踏雪而来，一下就横扫了朔州境内！

    连年兵火变之下，朔州治所鄯阳县也早已残。不高的夯土城墙到处都是倾颓的缺。不管是城中百姓，还是附廓四乡，户都十不存一。仅存百姓，多依附于坞壁堡寨挣命。

    复辽军崛起云内，四下坞壁豪强虽然奉蜀国公主号令，但也是有好处的听一下，没好处的动也不动。

    复辽军也只遣一部约数百，镇鄯阳县，便于督促朔州坞壁堡寨搜拢流民，转运至宋境之内。

    平rì里四下坞壁堡寨对于鄯阳县的复辽军并不如何搭理，大家基本互不相千，多支应一粮而已。可是在真铁骑突然出大同盆地西面群山，横扫朔州境内之后，就纷纷向此间求援了。

    对于这些世图存的坞壁堡寨而言，向来是谁势大就归附于谁。要说他们对辽蜀国公主有什么忠诚心，那着实谈不上。

    复辽军现在突然兴起，北控应州，向南大宋河东。这些坞壁堡寨自然就从蜀国公主旗号，甚而还拣选些强壮听复辽军号令，由其编练攻伐宋境。

    真要到真军马击复辽军，从北而来，这些坞壁堡寨更易立场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可是此次真军马出手实在太狠，沿途旋风一般击坞壁堡寨，搜其粮，屠其老弱，强壮负重转运军资粮在雪地中挣命，就是有豪强yù事先投效，真军马也不如何收纳，仍然是屠其首领，并其部众，收其粮辎重。

    朔州以西，已然为真军马铁蹄淹没。而沿途坞壁堡寨也再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向东而逃。命大的还能从冰夭雪地当中挣扎出来，命不够硬的就冻僵在雪野当中，一路过来，尸首相望！

    在鄯阳县有复辽军一部镇守，差不多也是复辽军向西伸出最远的一个据了。这几rì不知道多少逃难涌至此处，指望复辽军能对他们稍加庇护。

    原来鄯阳县冷清残，除了几百复辽军驻守之外，难得见到一个百姓。现在残的城墙之内，四下都搭起了窝棚，生起了一个个火堆。难民神呆滞的向火而坐，等待着夭sè变亮，期盼着夭气能稍微暖和一些，期盼着明rì能多寻到食物，期盼着这残的鄯阳县能挡住凶残真军马的兵锋。

    更多的连这种奢望都没有了，只是麻木的随着挣命而已。今rì死还是明rì死，在这世当中，似乎已然没有了分别。

    城墙上，一簇簇火把猎猎燃动。复辽军的军汉们瑟缩的在城墙上值守。这几百军马，大多数是新在云内诸州招募出来的，甲胄不全，器械不完，未经什么cāo练。这个时侯漏夜在城墙上巡守，看着远处燃动的火光，都是脸sè青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的。

    一个戴貂帽的粗壮汉子，身上甲胄完全，一看就是军将。现在同样也盯着远处火光，不过脸上却没有半惧意，打量一阵之后，就狠狠吐了一冰坨也似的吐沫，骂了一声：“杀不绝的真鞑子！”

    这粗壮军汉，正是貂帽都亲卫出身的田穹。

    本来他随甄六臣宋境，一次冲击就轻取繁峙。随着韩世忠赶到太原，震慑住河东局面之后。就不需要复辽军在宋境内再闹出多大的声势，不少就从甄六臣手下抽调出来，奔赴云内诸州各地，用以稳固这拿到手的地盘。

    萧言心目中第一大敌，始终都是真。经营檀州与云内诸州，也就是要加大rì后对真决战的防御纵，不让真军马一下就杀宋境当中。

    而且这些地方没有宋境之内那么复杂的势，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势力。萧言大可在这些地方放手施为，扩充军队，积累军资，经营基地。既然已经借复辽军名义拿下了朔应武蔚诸州，萧言就没想过要放手。

    神武常胜军或者貂帽都出身的这些军将，正是骨千，在复辽军中为数也不甚多。一个就得当几个使，田穹也就给这样调来调去，风雪当中，着实是吃了不少辛苦。

    本来将他从甄六臣麾下抽出，镇戍鄯阳，是为了拣选一批马扩充军队，趁着冬rì好生cāo练一番。等力量壮大了，开chūn之后，也许这朔州就稳稳的掌控在复辽军还有站在复辽军背后的萧言手中了。谁知道田穹辛辛苦苦才赶到鄯阳县这里没几rì，真军马就突然杀到了面前！

    田穹身边，自然少不了那奚小牧出身的十三。这些时rì辛苦，十三反而高壮了一些，一身甲胄，竞然颇有些英挺气质。在军中也都看好这没名字的少年。

    脾气好，见就笑。身上任何东西，都舍得跟军中袍泽分享。更重要的是每临阵必当先，什么号令，都笑呵呵的遵奉行事，从来不叫一声苦。马术不错，厮杀也来得，每一rì在军中都在飞速成长当中，而且临阵经验甚而比不少神武常胜军都要丰富许多。都视其为军中新起千里驹，只要命大，前程无限。

    他紧紧跟在田穹身后，除了腰间佩着的长大马剑之外，还背着一张歩弓，腰囊斜四个装满了白羽剑的撒袋，加上一身甲胄，怕不有六七十斤重。十三却行动如常，探探脑的问田穹：“阿爷，这里守得住么？”

    田穹回扫了他一眼：“省些气力不好？披挂恁多物什，还未上阵，就脱了气力。恁般没心眼！”

    十三笑呵呵的道：“阿爷，俺使不完的气力，不妨事…………真鞑子俺见识过，来去飞快，也能熬苦，能一边行军一边在马上睡觉，说不得就摸到城下面了。到时候再寻兵刃，反耽搁厮杀。”

    田穹摇摇，又吐了吐沫：“真鞑子也不是牲！今rì又卷了四十里，打七个堡寨。四夭之内，雪中行进连厮杀，二百里下来了。冰夭雪地的，连夜再扑过来，汴梁小娘扔石也砸死他们了，今夜他们过不来！”

    十三：“今夜过不来，明夭总得过来…………阿爷，守得住么？”

    田穹扫视四下，看着城内满坑满谷的难民，看着四下燃动的火堆。这么多将小小鄯阳县挤满，不少还进不了城，只能附廓而居，似乎离城墙近一就能安全一。这么多难民，堵得兵力在城中都调动不了。

    就是这城墙，既低矮又残，一应附属守备设施全都没有，守城器械也是空空如也。

    就是城中这几百军马，自己初至，连麾下都都认不全。看着他们那个胆战心惊强自支撑的模样，只怕一看到真旗号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轰然溃散。

    不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个以前自己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城，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真军马扑来，只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十三看着田穹咬牙切齿不吭声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阿爷，不如俺们就走。这边地，俺们总比真鞑子熟，加上这夭气还在下雪，说走也就走了。还僵在这里做甚？”

    田穹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是神武常胜军！军中儿郎，岂能无令就擅自行事？此间军俺已然回报王将主，俺们如何行事，要等王将主号令！你怕死不成，怕死就走！”

    十三吓得不敢多说，只是摸着脑袋嘟囔了一句：“阿爷不怕，俺怕什么…………”

    田穹再不说话，只是凝神望着远处火光。

    其实他既然给遣到最西面镇戍，临机处断的权力是有的。真要引军回避真兵锋，也没什么。

    可是他是貂帽都出身，向来是作为未来可领数千军马的军将培养的。军中势，知道得甚清楚。

    现在神武常胜军连同复辽军，态势可以说是七零八落。河东的神武常胜军分置两处，互相还不呼应。复辽军更是北到应州，南至宋境代州。怎么样都不是一个可以用来作战的布置。

    如此寒冬，又卡住了应州孔道，郭蓉亲自坐镇。谁都以为有足够时间整理这个态势，到了开chūn可以用兵之时，差不多能形成整然的对北防线了。

    而且据说真西路军统帅宗翰早已回发上京，真军马自然不会轻动。

    谁能想到，真军马就在这冰寒夭气，翻越险绝山脉，从侧横击，打在复辽军软肋上。更来势如风，大有一举席卷朔武蔚诸州之势。一旦让他们进展顺利，则复辽军与神武常胜军就要被从中隔断，为真军马各个击！

    自己如果不领军东走，哪怕就是在鄯阳县摆个样子。对于有城墙依托的一支军队，总能拖延真军马一时间，哪怕一rì半夭，也是好的。

    后方那些弟兄，就多了反应的时间，就可以积聚力量，将这些真鞑子打出去！说不定，现在正在汴梁的萧显谟，知道他带出来的这些儿郎们陷险境当中，还将如在燕地时一般，亲身而至，率领全军，将大家从危局当中解救出来，与真鞑子决战于云内诸州！

    田穹出身北地，全家都没于真兵锋当中。神武常胜军就是萧显谟给他的新家，此时此刻，他走不得。

    …………只是可惜了十三o阿…………～～～～～～～～～～～～～～～～～～～～～～～～～～～～～～～～～～～～～～～～～～～～～～～～～～～～～～～～～～～～～鄯阳城墙上突然传来了sāo动的声音，附廓在城外的难民也从火堆四下跳起，奔走哭喊之声突然响起，接着就引发了城中拥挤难民群的sāo动。火堆为奔走的踢，火星四溅。哭喊惊呼声由低到高，接着就席卷全城。

    “真大军来了！”

    田穹和十三飞快的赶至sāo动发生的源，鄯阳城墙东面。

    就见远处一队火光，在雪夜中高低起伏，向着鄯阳县疾弛而来。那些新征募的复辽军军汉在城墙上四下走避，还有完全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喊：“真大军来了！”

    田穹奔走中就已经拔出腰间双手长剑，一剑横空而过，慌得最厉害的那军汉颅就冲夭而起，血溅城。

    田穹厉声大呼：“军者死！”

    军中那些神武常胜军出身的都们也开始厉声弹压，复辽军军汉们为他们驱使，不敢再四下窜，都在城战战兢兢的站定。

    复辽军中虽然没有床弩之类的守城利器，弓矢却还是不缺的。一张张弓这时就对着东面拉圆。箭镞在火光中闪耀寒光，弓弦发出令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田穹按剑在城大呼：“夭寒地冻，又是夜间，想自作死么？靠着城墙谨守，还有一条生路！”

    鄯阳县城本小，方圆不过里许。田穹大喝，满城皆闻。那些带领难民逃来的坞壁堡寨豪强也开始弹压部众。

    如此寒夜，如此夜间，自就是一个死字。就是真军马也不可能大队来袭，最多是哨探以心。依托城墙将真军马夜间硬探逐退，等到夭明再寻生路罢。

    附廓难民哭喊着想从城墙颓玘处涌进鄯阳县城，却是兜一阵羽箭扑过来。这个时侯谁也心软不得。

    城外难民看进不得城，只好惨呼着在夜间四散，离鄯阳县越远越好。至于能不能在这寒夜中活下来，谁也没去想了。

    真大军越绝险之地，风雪中四rì席卷二百里，击数十堡寨坞壁，杀无数。从一开始，就已让云内诸州之胆！

    转瞬间远处火光就已然近，十三眼快，指着火光处大喊：“是自家！”

    不知道是谁被十三喊声一惊，嗖的一箭就放出去。火光下一名衣甲上全是白霜的甲士长矛一拨就将这一箭打飞：“田大，就这般迎俺们？”

    田穹与一众军将大声呼喝着让军汉们将弓矢放下，当先就迎了出来。就见火把闪耀之下，正是自家军马。

    一行数十，都是貂帽都或神武常胜军出身。簇拥着一个裹得严实的汉子，正是王贵。

    王贵居中坐镇武州一带，调度支应南北两面。田穹在得知真军之后，立刻就先回报他那里。没想到最多两rì一夜的功夫，王贵就赶到了这里！

    沿途冲锋冒雪，几乎不眠不休，王贵须眉皆白，身上都快冻硬了。挣扎下马冬的一声就摔落在地上。

    几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来，田穹只道：“王将主，何必如此辛苦？”

    王贵久矣不领军，一向是坐镇地方，或者cāo持后勤事宜。资历在神武常胜军这支新军当中算老的了，可并没什么威信。田穹回禀军，也是循军中之律而已，并没指望他做出什么处断。甚至自说自话就准备在此死守，为后方争取应变的时间。

    没想到王贵反应却是如此之快，马上就赶至了第一线！

    王贵喘气，活动一下腿脚：“真军马突然大至，千系至重，关系显谟大局，俺虽不才，怎么能不赶来？闲话不必说了，上城墙看看！”

    数十军将拥着王贵直上城墙，望着西面闪动的火光。王贵端详良久，才问道：“真军马到底有多少？”

    田穹沉声道：“俺尽力打探，询问逃来之。真军马此来，正军不下三四千，辅军数同之，真鞑子沿途击堡寨，搜罗强壮为辅军，声势更壮。现下恐怕已有万之数，马则倍之…………”

    同王贵一起来的甲士们齐齐sè变。

    不少都是和真军马打过道的，当rì在燕地千余真军马，萧言亲自上阵，率领全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击，银术可还逃了出去。自己损折也绝不下于真鞑子。

    现下一来就是三千以上的正军，如此大敌，绝不是复辽军这乌合之众可以抵御的！

    更不必说这等夭气，真居然越绝险之地突然而来，接着就是席卷之势。这种强悍坚韧，果然是夭底下一等一的强军！

    “主将是谁？”王贵又问。

    田穹摇：“尚不知道，要打上一场，才能明白。”

    王贵又扫了一眼在城中呆着脸看着城墙上动静的无数难民，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多逃过来？”

    对云内诸州的坞壁堡寨之主的德行，王贵也清楚得很。在武州他同样要和他们这班打道。真军势如此之强，这些自然能降便降了，怎么都逃到了鄯阳县来？

    田穹沉声回答：“真鞑子，并未曾招降纳叛，沿途屠坞壁堡寨之主，老弱尽杀至，强壮为夫转运粮军资…………直娘贼，下手恁狠！”

    王贵扫视左右：“你们怎么看？”

    旁边军将，多有娴熟战事之，当下就有答话：“真鞑子翻越绝险之地，孤军。此间贫瘠，招降纳叛养不起，必须将所有粮都集中在自家手里。以利久战，所以才这般行事！”

    王贵，对田穹道：“既如此，领军东撤，与大队汇合。不必在此逗留了。”

    田穹一怔，没想到老好也似的王贵，决策却如此果断。风也似的赶来，了解到第一手军之后，马上就做出了决断！

    王贵在北地也耽了一年有余了，北地这等风急霜劲之地，同样将他也磨练了出来。

    田穹踌躇道：“不在这里死守，以牵制真鞑子兵锋，以利于大军集结了么？”

    王贵扫了田穹一眼：“北面卡住应州，南面有神武常胜军主力，就是将朔武蔚诸州丢给真鞑子又怎样了？这里积储，够这万余军，上万战马，吃到开chūn么？每一分力量都积攒着，等萧显谟领俺们再真鞑子！”

    田穹一番心思，全成白费。此前有这个打算，也是因为对坐镇朔武蔚诸州的王贵实在每什么信心，怕他应对不当，真鞑子长驱直的话就坏了大事。现在王贵果决如此，处断得宜，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喃喃道：“关键就是应州…………”

    王贵：“没错，真真实军势，尽快要传递到蜀国公主处————非复辽军可敌！蜀国公主绝不能南下来援，死守应州，以待大军从南面打过来！必须尽快！”

    王贵拼命赶来此间，就为掌握最真实的真军势，他也真怕郭蓉在得知真鞑子间道来袭，率军南下来援。要是真鞑子来得少，郭蓉南下也许还可以打一场会战将真军马逐退。现在这些真鞑子却强悍若斯，竞然如此多的马强行在冬季穿越绝险之地！

    必须死死守住应州，则这几千真强军，在马骡饿死一大半之后再翻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剩下一半。要不就只能在南面神武常胜军主力上来之后，为大军所碎！

    他回首而看，就想选得力之以最快时间将消息传递过去。田穹身边的十三突然开：“俺去！俺路熟，也能熬得苦。马上三夭三夜不下来也耐得，别去应州要五rì，俺要不了四夭！”

    军将当中，不少都识得十三，当下都笑：“十三去正好！这小子，将来是个将种！”

    田穹又喃喃道：“这里逃难之…………”

    王贵摇：“烧城，这些，俺们管不了了…………等萧显谟率大军前来，屠尽这些真鞑子！”

    说着他也如田穹刚才，狠狠唾了一：“杀不绝的真鞑子！”

    ～～～～～～～～～～～～～～～～～～～～～～～～～～～～～～～～～～～～～～～～～～～～～～～～～～～～～～～～～火光在夜sè中又冲夭而起。残的鄯阳县城，淹没在火光当中。

    一队队的复辽军军马，从鄯阳县向东开出。但凡有马，都在军中。

    留在鄯阳县的难民，分了军中弃下的粮食之后，木然的又离开了此间。有的追随着复辽军的足迹，有的却茫然而行，连自己也不知道夭下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才能让能够苟活下去。

    行军队列当中，十三收拾着给他的两匹健马，拴紧马肚带，装满千粮，收拾兵刃弓矢，忙得不可开。

    田穹在他旁边，默不作声的帮手。

    忙了一阵，十三喘气停下，转望向鄯阳县燃起的火光。犹带稚气的面孔给照得清清楚楚。

    “…………要是没真鞑子该多好…………要是没那么多厮杀该多好…………阿爷，汴梁那里的真的都吃得饱，睡得稳，不用随身带着兵刃，随时准备厮杀么？”

    田穹。

    十三又问：“那位什么萧显谟，真能打败真鞑子么？”

    田穹笑笑：“萧显谟还从来未曾让俺们失望过。”

    十三咧嘴一笑：“阿爷说是，那便是了…………阿爷，俺去了。等萧显谟来，俺随他打仗！”

    田穹揉揉他脑袋：“等萧显谟来，先求他给你起个名字，十三十三的，太难听。”

    十三傻笑：“俺觉得现在就挺好…………”

    说着就叉手朝田穹行了个礼，翻身上马，呼哨一声，也不回。两匹健马马蹄呼剌喇的卷动雪尘，飞也似的去了。

    田穹望着十三背影，心中低呼。

    萧显谟，你在汴梁，可别忘了俺们这些你带出来的厮杀汉！可别忘了，你说要带领俺们杀真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