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岳飞举步就朝寨墙上跑去，有些军将士卒想跟上来，岳飞大吼下令：“快去马厂牵马！那些逃散鞑子不用管了！”

    一众杀红了眼睛的军将士卒顿时撒开手不再追杀那些逃散敌，全向马厂涌去。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岳飞则疾奔而上寨墙，于途只撞上一名苍在寨墙上瑟瑟发抖，逃走的气力都没有了。岳飞也懒得多管，一脚就将他踹下寨墙。

    居高而亡，黎明前的黑暗就要过去，天边已经隐隐显出一丝晓色。昨夜低垂的乌云高淡了许多，被风扯得缕缕条条，横空渡。

    周遭的苍茫山势已然隐约看得见，就在这一片壮阔的天地间。两三百骑重甲骑士，奔行如雷，正向此间疾驰而来！

    以军将的眼睛，眼前军势如何，难打还是好打，战意是否坚决，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两三百骑，马都武装到了牙齿，每名甲士都披着重甲，身上丫丫叉叉长短兵刃俱全，还携弓负箭。如此武装齐全的重甲骑兵集团，从来都是难对付的那一种。

    马上骑士，身子都趴伏着躲在马脖子后面，竭力减小迎面风阻。当先数十近百骑已经从便步转为袭步，一匹匹高骏辽东战马已经跑发了子，吐着长长白气，数百马蹄翻，溅起无数雪尘。正是准备不管不顾直撞向这个已经陷落的营寨！

    而在当先成锋矢状放开马力疾驰的近百骑后，殿后百余骑却是尽量拉开正面，小跑而进。一边保持马力。一边随时可以对敌个方向的动作做出应对。而且这样拉开正面延伸范围。也可以接应四面汇聚而来的零散军马。只要前军冲击纠缠住了对手。后殿再做雷霆一击，以岳飞他们这一支不大的力量，怎样都要被打得稀烂。

    后殿拉开的那百余骑中，有十余名甲士还摸出牛角号呜呜吹动，召集各处营寨军马出营，来此会合。而真各处营寨骚动，已经有零星军马，也不管队列了。出来一拨就是一拨，拼命的朝着这两百余的骑兵集团方向汇聚而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这都是一支强悍的力量，而且战意高昂！

    这支二百余的骑兵集团中，黑色旗号高挑，正是在燕地看得熟了的真西路军重将银可术军中认旗！

    饶是以岳飞豪勇大胆坚韧，这个时候都心中一沉。这银术可反应直是如此鸟快！

    在岳飞想来，这样大风雪夜趁夜掩袭，突然发作。银术可中军近应州城塞，待有反应集兵过来。两刻时间是少不了的。而且先兵力定然零散不多，一时间奈何他们这支锐不得。而自家这次突然掩袭这后路军寨。不过一刻功夫，比预料中的时间还要快上许多。怎么算都有足够的时间向南而逃。

    可是让出乎意料的是，银术可中军主力，这个时候就建制完整，武装齐全，已然杀到了面前！这样算来，在自家还未曾动手的时候，银术可就已经将自家中军主力拉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真名将的水准？对于危险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跟在岳飞身后的就郭蓉汤怀十三这三个而已，在岳飞身后扫了一眼，除了十三之外，脸色都有些发白。汤怀这个时候也不沉默寡言了，急急就道：“凭寨死守么？”

    岳飞飞快摇：“守不住！守就死！”

    此刻脚下军寨，已经四下都有火冒起，寨门大敞。缭成一团。这般模样，哪里能据守得住？

    岳飞猛的回大喊：“跟俺来的儿郎，寻重甲披上，马战长兵刃，强弓长矢，能寻到的都带上！田穹，你动作快些！”

    接着又直视郭蓉汤怀：“龙首寨的儿郎你们带着，不要披甲，全部轻装，上马向南，俺们翼护着你们退走！”

    郭蓉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岳飞他们这一部马打着边走边断后死战的主意，怎么样也要确保她这一部马逃南面山地中。

    郭蓉秀气的下一抬就抗声道：“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凭什么俺们先走？”

    嗖的一声羽箭空之声凄响，却是里许外和此间遥遥相对的那个真后路营寨中也动了。领军谋克也是颇为有章法，在发现此间斛律所部已经不可救之后，就耐住子将本谋克兵马集结整理整齐再涌了出来。

    数十士当先，结阵重甲步战之士后殿。这是为了以弓矢牵制此间。还有数十骑同样张开，一部分想绕到岳飞抢下的营寨南面，一部分就向银术可旗号方向迎去接应。一个谋克而已，就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水准！

    这羽箭正是士中一名能开强弓的神手所发，不偏不倚，正冲郭蓉而来。郭蓉闻声就要闪避，岳飞一下伸手，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劈手抓住了这支带着长而尖的甲锥的重箭！

    啪的一声，岳飞随手就将这支重箭折断，看也不看那些扑过来的士一眼，只是猛然嗔目大喝：“这是军令！”

    哪怕以郭蓉那天生傲娇的子，在岳飞这一声大喝中都紧紧闭住了嘴，转身就跳下寨墙。汤怀的看了以前自家几中岁数最小，现在已然有夺目名将气度的岳飞一眼。也跳下了寨墙。而岳飞就在零星飞来的羽箭中，腰也不弯半点，凭墙直直看着扑面而来的真大队军马，晨风掠过，岳飞兜鍪上红缨猎猎舞动，在数百黑色奔流一般的真铁骑之前，如此显眼夺目！

    火光四起，烟尘缭的军寨之中，宋军将士发疯一般动作。龙首寨一部去马厂牵马。岳飞一部到处扒盔甲拣兵刃，手忙脚的就朝身上套。

    四处牛皮帐幕燃烧，翻滚着一团又一团的黑烟，突然之间中军帐幕烧塌。火苗一下窜起半天高。火星四下飞。映照得周遭一切，都是血红！

    田穹套了一身重甲在身，胡拣了一支长矛，十三又神出鬼没的冒了出来，手中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正是斛律那铁青色的坐骑，此刻犹自长声嘶鸣，不住扭想去咬被拽住的缰绳。远远的十三就对着田穹招呼：“阿爷。这匹青马好！你骑了去！”

    杀发了子，杨再兴哪管是不是能顺利撤走，只想着在枪下挑落更多的真鞑子！

    大枪盘旋飞舞，灵蛇一般急探。比起步下作战大枪用抽居多，马战杨再兴就纯用刺。白蜡杆子的枪杆极具弹，一探即收，借着弹又能飞刺出去。简直就是在马前舞出了万朵梨花！

    步战的时候大枪连抽带砸才有开阵势的威力，马战之时，两马对冲的冲力加在一起，枪尖稍稍一沾身，就甲伤！这大枪连探连收，迅捷无伦，比起步战时候，杨再兴更是一台高效杀戮的机器！

    一个对冲，迎向杨再兴的四五骑真甲士就全都落马，竟然无一幸免！

    只是这一对冲，那带队蒲里衍就凉到了骨里。战阵上厮杀分生死的男儿是最实在的，强则胜弱则亡。特别是这马战对冲的手战。这白袍小将马战之强，简直是罕见罕闻。这到底是怎样一支锐军马？

    更不必说，就是这支军马，突然出现在这绝地，大风雪中不过一刻功夫就杀透了斛律的营盘。如此奇袭，简直是骇听闻！若不是白袍小将这般物组成的锐，岂能做到这一步？

    这白袍小将身后，更有数十近百骑呼啸着跟上，一往无前之势，直与这白袍小将一般！

    那蒲里衍心下明白，自家今就要死在此处！

    可真初起强兵，凶悍之气仍不稍减。那蒲里衍大吼一声：“拼了罢！银术可就要上来了！”

    数十本来已经撒开的真甲士，就从各自位置催马，同样呼啸着拼命迎上前去。哪怕是死，也要将这支军马留在这儿！

    杨再兴当先，神武常胜军将士陆续跟上。在这冰天雪地当中顿时就展开激烈的厮杀。战马狠狠相撞。长鸣惨嘶之声缠。双方甲士红着眼睛对刺对砍。喊杀声震彻雪夜。不时有沉重落马，飞溅鲜血将雪野染得通红。一瞬间双方就换了数十条命！

    最多半刻功夫，厮杀声就骤然沉寂下来，三十余骑真甲士全数落马，无一存活，只留下空马在雪地中跑。白茫茫的原野上鲜血涂出了千奇百怪的形状。真战士和宋军战士重重叠叠的死在一处。

    不过从营寨里面急冲而出的冲力，在这三十余骑真甲士的拼死阻拦下，也被降了下来。不过损折了七八名甲士的神武常胜军。忙不迭的催策战马，要将马速再提起来，向南疾驰而去！

    只有杨再兴还红着眼睛四下打量，看还有没有真鞑子让他挑落马下。

    这个时候又是空之声大作，微明的晨光之中，就见羽箭箭镞反着寒光，从四面八方爬过抛的高点，向着核心处的神武常胜军骑士疾落下来！

    杨再兴双眼全是血红的光芒，在箭雨中，大声怒吼。

    “杀不绝的真狗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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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术可所部直领谋克。借着三十余骑真甲士的牺牲，已经追及。率领这部马的是银术可亲将咄鲁。他并没有加厮杀。而是再度张开了两翼，超越追击赶过去，这些真甲士疾奔当中，摘下弓矢，抛出一排又一排的羽箭！

    只求拖住这些天杀的厉害得出奇的南军马，越来越多的真儿郎正在次第赶来。说什么也要将他们留在这应州城下！

    箭雨当中，岳飞持矛立于马上，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两翼真鞑子已经张开包抄上来。后殿真甲士也在源源不绝的加厚这包抄两翼。雪原之上，更多的真零散军马，正拼命要加这战场！

    该怎生是好？

    单论突围，凭自家一一马，怎么样也能保得郭蓉杀透重围，直冲出去。这点真鞑子，还没放在眼底。可是那么多儿郎呢？那么多跟着自家一路掩袭而来的军中菁华，那么多在龙首寨死战到最后的忠勇男儿，难道就任他们自家求活了么？

    那还要俺当这军中主将作甚？

    哪怕拼到箭尽枪折，也要尽到俺的本分，将尽可能多的儿郎带出去！

    岳飞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后面追来的那银术可黑色认旗之上。银术可在不断的催促麾下马，向两翼延伸，而他直领的马，却越来越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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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术可的目光，同样也落在了岳飞身上。

    隐约间他好像认出了这，似乎就是在燕地时候，一骑当千的南勇将！

    果然就是这支南军马！俺没有错！

    身边亲卫，惴惴的提醒银术可：“不能再遣出马了，银术可，你自家安危不顾了？”

    银术可狞笑一声：“俺就是要引他们掉冲俺大旗，这些鸟南蛮子，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

    亲卫脸色有些发白，纵然是真军中勇士才能为银术可亲卫，但是看到这支南军马的骁勇，还是让他觉得震骇！

    这些亲卫自信于哪怕眼前有辽远拦子锐组成的千军阵，他们带一个蒲里衍就敢撞上去。但是万一这支南军马不顾死活的冲杀过来，他们还真没把握能挡住这些南不要冲杀到银术可马前！

    “银术可，不能行险！有个万一…………”

    银术可森然一笑，鼻梁上的伤疤骇的扭曲着，有如魔神：“俺要战死，宗翰会尽斩你等。你们也只有和这些南同归于尽给俺殉葬，俺不能再受败在南手里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