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轻自缢,就里别贞

。若非能审处,枉自命归

。
话说


短见,往往没奈何了,便自轻生。所以缢死之事,惟


极多,然
有死得有用的,有死得没用的。湖广黄州蕲水县有一个

子陈氏,年十四岁嫁与
周世文为妻。世文年纪更小似陈氏两岁,未知房室之事。其母马氏是个寡

,却
是好风月

澜之

。先与

夫蔡凤鸣私通,后来索

赘他

室,作做晚夫。欲心
未足,还要吃一看二。有个方外僧


月,善能养

,广有春方,也与他搭上了。
蔡凤鸣正要学些抽添之法,借些药力帮衬,并不吃醋撚酸,反与僧

一路宣

,
晓夜无度。有那媳

陈氏在面前走动,一来碍眼,二来也带些羞惭,要一网兜他
在里

。况且马氏中年了,那两个

夫见了少艾

子,分外动火,

不得到一到
手。三

合伴,百计来哄诱他,陈氏只是不从。婆婆马氏怪他不肯学样,羞他道:
“看你独造了贞节牌坊不成!”先是毒骂,渐加痛打。蔡凤鸣假意旁边相劝,便
就捏捏撮撮撩拨他。陈氏一

受打,一


里

骂凤鸣道:“由婆婆自打,不

你这野贼事,不要你来劝得!”婆婆道:“不知好歹的贱货!必要打你肯顺随了
才住。”陈氏道:“拚得打死,决难从命!”蔡凤鸣趁势抱住道:“乖乖,偏要
你从命,不舍得打你。”马氏也来相帮,扯裤揿腿,强要

他。怎当得陈氏

颠

滚,两个

用力,只好捉得他身子住,那里有闲空凑得着道儿行

?原来世间
强

之说,原是说不通的。落得马氏费坏了些气力,恨毒不过,狠打了一场才罢。
陈氏受这一番作践,气忿不过,跑回到自己家里,哭诉父亲陈东阳。那陈东
阳是个市井小

,不晓道理的,不指望帮助

儿,反说道:“不该逆着婆婆,凡
事随顺些,自不讨打。”陈氏晓得分理不清的,走了转来,一心只要自尽。家里
还有一个太婆,年纪八十五了,最是疼他的。陈氏对太婆道:“媳

做不得这样
狗彘的事,寻一条死路罢,不得伏侍你老

家了。却是我决不空死,我决来要两
个同去!”太婆道:“我晓得你是个守志的

子,不肯跟他们狐做。却是

身难
得,快不要起这样念

!”陈氏主意已定,恐怕太婆老

家婆儿气,又或者来防
闲着他,假意道:“既是太婆劝我,我只得且忍着过去。”是夜在房,竟自缢死。
死得两

,马氏晚间取汤澡牝,正要上床与蔡凤鸣快活,忽然一阵冷风过处,
见陈氏拖出舌

尺余,当面走来。叫声“不好了!媳

来了!”蓦然倒地,叫唤
不醒。蔡凤鸣看见,吓得魂不附体,连夜逃走英山地方,思要躲过。不想心慌不
择路,走脱了力。次

发寒发热,

发谵语,不上几

也死了。眼见得必是陈氏
活拿了去。此时是六月天气。起初陈氏死时,婆婆恨他,不曾收殓。今见显报如
此,邻里喧传,争到周家来看。那陈氏停尸在低檐

屋中,烈

炎蒸,面色如生,
毫不变动。说起他死得可怜,无不垂涕。又见恶姑

夫俱死,又无不拍手称快。
有许多好事儒生,为文的为文,作传的作传,备了牲礼,多来祭奠。呈明上司,
替他立起祠堂。后来察院采风,奏知朝廷,建坊旌表为烈

,果应着马氏“独造
牌坊”之谶。这个缢死,可不是死得有用的了?莲花出水,不染泥淤。均之一死,
唾骂在姑!
湖广又有承天府景陵县一个

家,有姑嫂两

。姑未嫁出,嫂也未成房,尚
多是

子,共居一个小楼上。楼后有别家房屋一所,被火焚过,余下一块老大空
地,积久为

堆聚粪秽之场。因此楼墙后窗,直见街道。二

闲空,就到窗边看
街上行

往来光景。有邻家一个学生,朝夕在这街上经过,貌甚韶秀。二

年俱
二八,

欲已动,见了多次,未免妄想起来。便两相私语道:“这个标致小官,
不知是那一家的。若得与他同宿一晚,死也甘心。”
正说话间,恰好有个卖糖的小厮,唤做四儿,敲着锣在那里后

走来。姑嫂
两

多是与他买糖厮熟的,楼窗内把手一招,四儿就挑着担,走转向前门来,叫
道:“姑娘们买糖?”姑嫂多走下楼来,与他买了些糖,便对他道:“我问你一
句说话:方才在你前

走的小官,是那一家的?”四儿道:“可是那生得齐整的
么?”二

道:“正是。”四儿道:“这个是钱朝奉家哥子。”二

道:“为何


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四儿道:“他到学堂中去读书。姑娘问他怎的?”
二

笑道:“不怎的,我们看见问问着。”四儿年纪虽小,倒是

会意的

,
晓得二

有些心动,便道:“姑娘喜欢这哥子,我替你们传

,叫他来耍耍何如?”
二

有些羞缩,多红了脸,半晌方才道:“你怎么叫得他来?”四儿道:“这哥
子在书房中,我时常挑担去卖糖,极是熟的。他心

好不风月!说了两位姑娘好

,他

不得在里

的。只是门前不好来得,却怎么处?”二

笑道:“只他肯
来,我自有处。”四儿道:“包管我去约得来。”二

就在汗巾里解下一串钱来,
递与四儿道:“与你买果子吃。烦你去约他一约,只叫他在后边粪场上走到楼窗
下来,我们在楼上窗里抛下一个布兜,兜他上来就是。”四儿道:“这等,我去
说与他知道了,讨了回音来复两位姑娘。”三个多是孩子家,不知甚么利害,欢
欢喜喜各自散去。四儿走到书房来寻钱小官,撞着他不在书房,不曾说得,走来
回复。把锣敲得响,二

即出来问,四儿便说未得见他的话。二

苦央他再去一
番,千万等个回信。四儿去了一会,又走来道:“偏生今

他不在书房中,待走
到他家里去与他说。”二

又千叮万嘱道:“不可忘了。”似此来去了两番。
对门有一个老儿,姓程,年纪七十来岁,终

坐在门前一只凳上,朦胧着双
眼,看

往来。见那卖糖的四儿在对门这家去了又来,频敲糖锣;那里

两个

,但是敲锣,就走出来与他


接耳。想道:“若只是买糖,一次便了,为何
这等藤缠?里

必有缘故。”跟着四儿到僻净处,便一把扯住问道:“对门这两
个

儿,托你做些甚么私事?你实对我说了,我与你果儿吃。”四儿道:“不做
甚么事。”程老儿道:“你不说,我只不放你。”四儿道:“老

家休缠我,我
自要去寻钱家小哥。”程老儿道:“想是他两个与那小官有

,故此叫你去么?”
四儿被缠不过,只得把实

说了。程老儿带着笑说道:“这等,今夜若来就成事
了。”四儿道:“却不怎的。”程老儿笑嘻嘻的扯着四儿道:“好对你说,作成
了我罢。”四儿拍手大笑道:“他是

儿家,喜欢他小官,要你老

家做甚么?”
程老儿道:“我老则老,兴趣还高。我黑夜里坐在布兜内上去了,不怕他们推了
我出来。那时临老

花丛,我之愿也。”四儿道:“这是我哄他两个了,我做不
得这事。”程老儿道:“你若依着我,我明

与你一件衣服穿;若不依我,我去
对他家家主说了,还要拿你这小猴子去摆布哩!”四儿有些着忙了,道:“老爹
爹果有此意,只要重赏我,我便假说是钱小官,送了你上楼罢。”程老儿便伸手
腰间,钱袋内摸出一块银子来,约有一钱五六分重,递与四儿道:“你且先拿了
这些须去,明

再与你衣服。”四儿千欢万喜,果然不到钱家去,竟诌一个谎,
走来回复二

道:“说与钱小官了,等天黑就来。”二

喜之不胜,停当了布匹
等他,一团春兴。
谁知程老儿老不识死,想要剪绺。四儿走来回了他话,他就呆呆等着

晚。
家里

叫他进去吃晚饭,他回说:“我今夜有夜宵主

,不来吃了。”磕磕撞撞,
撞到粪场边来。走到楼窗下面,咳嗽一声。时已天黑不辨色了,两

听得

声,
向窗外一看,但见黑魆魆一个

影。料道是那话来了,急把布来每

捏紧了一

,
放将中段下去。程老儿见布下来了,即兜在


上坐好。楼上见布中已重,知是
有

,扯将起来。那程老儿老年的

,身体

枯,苦不甚重。二

趁着兴高,用
力一扯,扯到窗边。要伸手扶他,楼中火光照出窗外,却是一个白

老

,吃了
一惊。手臂索软,布扯不牢,一个失手,程老儿早已

轻脚重,跌下去了。二

慌忙把布收进,颤笃笃的关了楼窗,一场扫兴,不在话下。
次

,程老儿家见家主夜晚不回,又不知在那一家宿了,分

去亲眷家问,
没个踪迹。忽见粪场墙边一个

死在那里,认着衣服,正是程翁。报至家里,儿
子每来看着,不知其由。只道是老

家脚蹉,自跌死了的。齐哭着,扛抬回去,
一面开丧

殓,家里嚷做一堆。那卖糖的四儿还不晓得缘故,指望讨夜来信息,
希冀衣服。莽莽走来,听见里面声喧,进去看看,只见程老儿直挺挺的躺在板上,
心里明知是昨夜做出来的,不胜伤感,

叹息。程家

看见了道:“昨夜晚上
请吃晚饭时,正见主翁同这个小厮在那里唧哝些甚么,想是牵他到那处去。今

却死在墙边。那厢又不是街路,死得跷蹊!这小厮必定知

。”众

齐来一把拿
住道:“你不实说,活活打死你才住!”四儿慌了,只得把昨

的事一一说了,
道:“我只晓得这些缘故,以后去到那里,怎么死了,我实不知。”程家儿子们
听了这话,道:“虽是我家老子老没志气,牵

是你。这条

命,断送在你身上,

休不得!”就把四儿缚住,送到官司告理。四儿到官,把首尾一十一五说了。
事


连着二

,免不得出牌行提。二

见说,晓得要出丑了,双双缢死楼上。
只为一时没正经,不曾做得一事,葬送了三条

命。这个缢死,可不是死得没
用的了?二美属目,眷眷恋童。老翁夙孽,彼此凶终。
小子而今说一个缢死的,只因一吊,倒吊出许多妙事来。正是:失马未为祸,
其间自有缘。不因俱错认,怎得两团圆?
话说吴淞地方有一个小官

,姓孙,也是儒家子弟。年方十七,姿容甚美。
隔邻三四家,有一寡

姓方,嫁与贾家。先年其夫亡故,止生得一个

儿,名唤
闰娘。也是十七岁,貌美出群。只因家无男子,止是娘

两个过活,雇得一个秃
小厮使唤。无

少力,免不得出

露面。邻舍家个个看见的,


称羡。孙小官
自是读书之

,又年纪相当,时时撞着。两下眉来眼去,各自有心。只是方妈妈
做

刁钻,心

凶

,不是好惹的

。拘管

儿甚是严紧,

里只在面前,未晚
就收拾

儿到房里去了。虽是贾闰娘有这个孙郎在肚里,只好空自咽唾。孙小官
恰象经布一般,不时往来他门首,只弄得个眼熟,再无便处下手。幸喜得方妈妈
见了孙小官,心里也自

他一分的,时常留他吃茶,与他闲话,算做通家子弟,
还得频来走走,捉空与闰娘说得句把话。闰娘恐怕娘疑心,也不敢十分兜揽。似
此多时,孙小官心痒难熬,没个计策。
一

,贾闰娘穿了淡红褂子,在窗前刺绣。孙小官走来,看见无

,便又把
语言挑他。贾闰娘提防娘瞧着,只不答应。孙小官不离左右的踅了好两次,贾闰
娘只怕露出

绽,轻轻的道:“青天白

,只管

面前来晃做甚么?”孙小官听
得,只得走了去。思量道:“适间所言,甚为有意。教我青天白

不要来晃,敢
是要我夜晚些来?或有个机会也不见得。”等到傍晚,又踅来贾家门首呆呆立着。
见贾家门已闭了。忽听得呀的一响,开将出来。孙小官未知是那个,且略把身子
退后,望把门开去走出一个

来。影影看去,正是着淡红褂子的。孙小官喜得了
不得,连忙尾来,只见走

坑厕里去了。孙小官也跳进去,拦腰抱住道:“亲亲
姐姐,我被你想杀了!你叫我

里不要来,今已晚了,你怎生打发我?”那个

啐了一

道:“小

娘贼!你识做那个哩?”元来不是贾闰娘,是他母亲方妈妈,
为晚了,到坑厕上收拾马子。因是

儿换下褂子在那里,他就穿了出来。孙小官
一心想着贾闰娘,又见衣服是

里的打扮,娘

们身分必定有些厮像,眼花撩

认错了。直等听得声音,方知是差讹,打个失惊,不要命的一道烟跑了去。
方妈妈吃了一场没意思,气得颤抖抖的,提了马子回来,想着道:“适才小
猢猻的言语,甚有跷蹊,必是

儿与他做下了。有甚么约会,认错了我,故作此
行径,不必说得。”一忿之气,走进房来对

儿道:“孙家小猢猻在外

叫你,
快出去!”贾闰娘不知一些清

,说道:“甚么孙家李家,却来叫我?”方妈妈
道:“你这臭


约他来的,还要假撇清?”贾闰娘叫起屈来道:“那里说起!我
好耽耽坐在这里,却与谁有约来?把这等话脏污我!”方妈妈道:“方才我走出
去,那小猢猻急急赶来,


叫姐姐,不是认做了你这臭


么?做了这样龌龊

,不如死了罢!”贾闰娘没

得分剖,大哭道:“可不是冤杀我!我那知他这
些事体来?”方妈妈道:“你浑身是

,也洗不清。平

不调得喉惯,没些事体,
他怎敢来动手动脚?”方妈妈平

本是难相处的

,就碎聒得一个不了不休。贾
闰娘欲待辨来,往常心里本是有他的,虚心病,说不出强话;欲待不辨来,其实
不曾与他有勾当,委是冤屈。思量一转,泪如泉涌,道:“以此一番,防范越严,
他走来也无面目,这姻缘料不能够了。况我当不得这擦刮,受不得这腌臜,不
如死了,与他结个来生缘罢!”哭了半夜,趁着方妈妈炒骂兴阑,

神疲倦,昏
昏熟睡,轻轻床上起来,将束腰的汗巾悬梁高吊。正是:未得野鸳

颈,且做羚
羊挂角。
且说方妈妈一觉睡醒,天已大明,

里还唠唠叨叨说昨夜的事,带着骂道:
“只会引老公招汉子,这时候还不起来,挺着尸做甚么!”一

碎聒,一

穿衣
服。静悄悄不见有

声响,嚷道:“索

不见则声,还嫌我做娘的多嘴哩!”夹
着气蛊,跳下床来。抬

一看,正见

儿挂着,好似打秋千的模样,叫声“不好
了!”连忙解了下来,早已满

白沫,鼻下无气了。方妈妈又惊又苦又懊悔,一
面抱来放倒在床上,捶胸跌脚的哭起来。哭了一会,狠的一声道:“这多是孙家
那小

娘贼,害了他

命。更待

罢,必要寻他来抵偿,出这

气!”又想道:
“若是小

娘贼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躲过我。且趁着未张扬时,去赚得他来,
留住了,当官告他,不怕他飞到天外去。”忙叫秃小厮来,不与他说明,只教去
请孙小官来讲话。
孙小官正想着昨夜之事,好生没意思。闻知方妈妈请他,一发心里缩缩朒
朒起来,道:“怎倒反来请我?敢怕要发作我么?”却又是平

往来的,不好
推辞得,只得含着些羞惭之色,随着秃小厮来到。见了方妈妈,方妈妈撮起笑容
来道:“小哥夜来好莽撞!敢是认做我小

么?”孙小官面孔通红,半晌不敢答
应。方妈妈道:“吾家与你家门当户对,你若喜欢着我

儿,只消明对我说,一
丝为定,便可成事。何必做那鼠窃狗偷没道理的勾当?”孙小官听了这一片好言,
不知是计,喜之不胜道:“多蒙妈妈厚

!待小子去备些薄意,央个媒

来说。”
方妈妈道:“这个且从容。我既以

许了你,你且进房来,与小

相会一相会,
再去央媒也未迟。”孙小官正像尼姑庵里卖卵袋,

不得要的,欢天喜地随了方
妈妈进去。方妈妈到得房门边,推他一把道:“在这里

,你自进去。”孙小官
冒冒失失,踹脚进了房。方妈妈随把房门拽上了,铿的一声下了锁,隔着板障大
声骂道:“孙家小猢猻听着,你害我

儿吊死了,今挺尸在床上,

付你看守着。
我到官去告你因

致死,看你活得成活不成!”孙小官初时见关了门,正有些慌
忙,道不知何意。及听得这些说话,方晓得是方妈妈因

儿死了,赚他来讨命。
看那床上果有个死

躺着,老大惊惶;却是门儿已锁,要出去又无别路。在里

哀告道:“妈妈,是我不是。且不要经官,放我出来再商量着。”门外悄没

应。
元来方妈妈叫秃小厮跟着,已去告诉了地方,到县间递状去了。
孙小官自是小小年纪,不曾经过甚么事体,见了这个光景,岂不慌怕?思量
道:“弄出这

命事来,非同小可!我这番定是死了。”叹

气道:“就死也罢,
只是我虽承姐姐顾盼好

,不曾沾得半分实味。今却为我而死,我免不得一死偿
他。无端的两条

命,可不是前缘前世欠下的业债么?”看着贾闰娘尸骸,不觉
伤心大哭道:“我的姐姐,昨

还是活泼泼与我说话的,怎今

就是这样了,却
害着我!”正伤感间,一眼觑那贾闰娘时:
双眸虽闭,一貌犹生。袅袅腰肢,如不舞的迎风杨柳;亭亭体态,象不动的
出水芙蕖。宛然美

独眠时,只少才郎同伴宿。
孙小官见贾闰娘颜面如生,可怜可

,将自己的脸偎着他脸上,又把

呜嘬
一番,将手去摸摸肌肤,身体还是和软的,不觉兴动起来。心里想道:“生前不
曾沾着滋味,今旁无一

,落得任我所为。我且解他的衣服开来,虽是死的,也
弄他一下,还此心愿,不枉把

命赔他。就揭开了外边衫子与裙子,把裤子解了
带扭。褪将下来,露出雪白也似两腿。看那牝处,尚自光洁无毛。真是

沟渥丹,
火齐欲吐,两腿中间,兀自气腾腾的。孙小官按不住欲心如火,腾地跳上身去,
分开两

,将铁一般硬的玉茎对着牝门,用些唾津润了,弄将进去,抽拽起来,
嘴对着嘴,恣意亲咂。只见贾闰娘

鼻中渐渐有些气息,喉中咯咯声响。原来起
初放下时,被汗巾勒住了气,一时不得回转,心

温和,原不曾死。方妈妈

子
不好,一看见死了,就耐不得,只思报仇害

,一下子奔了出去,不曾仔细解救。
今得孙小官在身体上腾那,气便活动;

鼻之间,又接着真阳之气,恹恹的苏醒
转来。
孙小官见有些奇异,反惊得不敢胡动;跳下身来,忙把贾闰娘款款扶起。闰
娘得这一起,胸

痰落,忽地叫声“哎呀!”早把双眼朦胧闪开。看见是孙小官
扶着他,便道:“我莫不是梦里么?”孙小官道:“姐姐,你险些杀害我也!”
闰娘道:“我妈妈在那里了,你到得这里?”孙小官道:“你家妈妈道你死了,
哄我到此,反锁着门,当官告我去了。不想姐姐却得重醒转来。而今妈妈未来,
房门又锁得好好的,可不是天叫我两个成就好事了?”闰娘道:“昨夜受妈妈吵
聒不过,拚着

命。谁知今

重活,又得见哥哥在此,只当另是一世

了!”孙
小官抱住要云雨。闰娘羞阻道:“妈妈昨

没些事体,尚且百般丑骂;若今

知
道与哥哥有些甚么,一发了不得!”孙小官道:“这是你妈妈自家请我上门的,
须怪不得别

。况且姐姐你适才未醒之时,我已先做了事了,而今不必推掉
得。”闰娘见说,自看身体上,才觉得裙幰俱开,

中生楚,已知着了他手;况
且原是心

的

,有何不

愿?只算任凭他舞弄。孙小官重整旗枪,两下

战起
来:一个朦胧初醒,一个热闹重兴。烈火

柴,正是相逢对手;疾风

雨,还饶
未惯娇姿。不怕隔垣听,喜的是房门静闭;何须牵线合,妙在那觌面成

。两意
浓时,好似渴中新得水;一番乐处,真为死去再还魂。两

无拘无管、尽

尽意
乐了一番。闰娘道:“你道妈妈回家来见了却怎么?”孙小官道:“我两

已成
了事,你妈妈来家,推也推我不出去,怕他怎么?谁叫他锁着你我在这里的?”
两


投意合,亲

无尽。也只诓妈妈就来,谁知到了天晚,还不见回。闰娘自
在房里取着火种,到厨房中做饭与孙小官吃。孙小官也跟着相帮动手,已宛然似
夫妻一般。至晚妈妈竟不来家,两

索

放开肚肠,一床一卧,相偎相抱睡了。
自不见有这样凑趣帮衬的事!那怕方妈妈住在外边过了年回来。这厢不题。
且说方妈妈这

哄着孙小官锁禁在房了,一径到县前来叫屈。县官唤进审问,
方妈妈

诉因

致死

命事

。县官不信道:“你们吴中风俗不好,


刁泼。
必是你

儿病死了,想要图赖邻里的。”方妈妈说:“

儿不从缢死,

夫现获
在家。只求差

押小


到家。便可扭来,登堂究问。如有虚诳,

愿受罪。”
县官见他说得的确,才叫个吏典将纸笔责了

词,准发该房出牌行拘。方妈妈终
是个

流,被衙门中刁难,要长要短的,诈得不耐烦,才与他差得个差

出来。
差

又一时不肯起身,藤缠着要钱,羁绊住身子。转眼已是两三

,方得同了差

,来到自家门首。方妈妈心里道:“不诓一出门担阁了这些时,那小猢猻不要
说急死,饿也该饿得零丁了。”先请公差到堂屋里坐下,一面将了钥匙去开房门。
只听得里边笑语声响,心下疑惑道:“这小猢猻在里

,却和那个说话?”忙开
进去,抬眼看时,只见两个

并肩而坐,正在那里知心知意的商量。方妈妈惊得
把双眼一擦,看着

儿道:“你几时又活了?”孙小官笑道:“多承把一个死令


我相伴,而今我设法一个活令

还了。这个

是我的了。”方妈妈呆了半晌,
开

不得。思量没收场,只得拗曲作直,说道:“谁叫你私下通

?我已告在官
了。”孙小官道:“我不曾通

,是你锁我在房里的,当官我也不怕。”方妈妈
正有些没摆布处,心下踌躇,早忘了支分公差。
外边公差每焦燥道:“怎么进去不出来了?打发我们回复官

去!”方妈妈
只得走出来,把实

告诉公差道:“起初小

实是缢死了,故此告这状;不想小

仍复得活,而今怎生去回得官

便好?”公差变起脸来道:“匾大的天,凭你
掇出掇

的?

命重

,告了状,又说是不死。你家老子做官也说不通!谁教你
告这样谎状?”方妈妈道:“

命不实,


是真。我也不为虚

,有烦替我带

到官,我自会说。”就把孙小官

付与公差。孙小官道:“我须不是自家走来
的,况且

又不曾死,不犯甚么事,要我到官何

?”公差道:“这不是这样说。
你牌上有名,有理没理,你自见官分辨,不

我们事。我们来一番,须与我们差
使钱去。”孙小官道:“我身子被这里妈妈锁住,饿了几

。而今拚得见官,那
里有使用?但凭妈妈怎样罢了!”当下方妈妈反输一帖,只得安排酒饭,款待了
公差。公差还要连闰娘带去,方妈妈求免

儿出官。公差道:“起初说是死的,
也少不得要相验尸首;而今是个活的,怎好不见得官?”贾闰娘闻知,说道:
“果要出丑,我不如仍旧缢死了罢。”方妈妈没奈何,苦苦央及公差。公差做好
做歉了一番;又送了东西,公差方肯住手。只带了孙小官同原告方妈妈到官回复。
县官先叫方妈妈问道:“你且说

儿怎么样死的?”方妈妈因是

儿不曾死,

一句就不好答应,只得说:“爷爷,

儿其实不曾死。”县官道:“不死,怎
生就告

因

致死?”方妈妈道:“起初告状时节是死的;爷爷准得状回去,不
想又活了。”县官道:“有这样胡说!原说吴下


刁,多是一派虚

。

不曾
死,就告

命,好打!”方妈妈道:“

虽不死,


实是有的。小


现获正
身在此。”县官就叫孙小官上去问道:“方氏告你


,是怎么说?”孙小官道:
“小

委实不曾有

。”县官道:“你方才是那里拿出来的?”孙小官道:“在
贾家房里。”县官道:“可知是行

被获了。”孙小官道:“小

是方氏骗去锁
在房里,非小

自去的,如何是小

行

?”县官又问方妈妈道:“你如何骗他
到家?”方妈妈道:“他与小



儿有

,小


知道了,骂了

儿一场,

儿当夜缢死。所以小


哄他到家锁住了,特来告状。及至小


到得家里,不
想

儿已活,双双的住在房里了几

,这


一发不消说起了。”孙小官道:
“小

与贾家

儿邻居,自幼相识,原不曾有一些甚么事。不知方氏与

儿有何
话说,却致

儿上吊。道是

儿死了,把小

哄到家里,一把锁锁住,小

并不
知其由。及至小

慌了,看看

儿尸首时,

儿忽然睁开双目,依然活在床上。
此时小

出来又出来不得,便做小

是柳下惠、鲁男子时,也只索同这

儿住在
里

了。不诓一住就是两三

,却来拿小

到官。这不是小

自家走进去住在里

的,须怪小

不得。望爷爷详

。”县官见说了,笑将起来道:“这说的是真
话。只是

儿今虽不死,起初自缢,必有隐

。”孙小官道:“这是他娘

自有
相争,小

却不知道。”县官叫方氏起来问道:“且说你

儿为何自缢?”方妈
妈道:“方才说过,是与孙某有

了。”县官道:“怎见得他有

?拿

要双,
你曾拿得他着么?”方妈妈道:“他把小


认做了

儿,赶来把言语调戏,所
以疑心他有

。”县官笑道:“疑心有

,怎么算得

?以前反未必有这事,是
你疑错了;以后再活转来,同住这两

夜,这就不可知。却是你自锁他在房里成
就他的,此莫非是他的姻缘了。况已死得活,世所罕有,当是天意。我看这孩子
仪容可观,说话伶俐。你把

儿嫁了他,这些多不消饶舌了。”方妈妈道:“小


原与他无仇,只为

儿死了,思量没处出这

气,要摆布他;今

儿不死,
小


已自悔多告了这状了。只凭爷爷主张。”
县官大笑道:“你若不出来告状,

儿与

婿怎能够先相会这两三

?”遂
援笔判道:“孙郎贾

,貌若年当。疑

非

,认死不死。欲絷其钻

之身,反
遂夫同衾之乐。似有天意,非属

为。宜效绸缪,以消怨旷。”判毕,令吏典读
与方妈妈、孙小官听了,俱各喜欢,两两拜谢而出。孙小官就去择

行礼,与贾
闰娘配为夫

。这段姻缘,分明在这一吊上成的。有诗为证:
姻缘分定不须忙,自有天公作主张。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