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

    ps：昨天发的急，想了想最后的处置有不妥，今天改了改，不影响大剧。第二章在晚上

    ……

    十二月，来自漠北寒冷的西北风已经完全压过了温暖的气旋，随着冬雪降下，原上一片莹白的落雪覆盖在枯萎的叶上，马蹄踏上去沙沙作响。

    原的冬天的严酷可怕的，在这里生活的们不但要为渐稀少的食物而担忧，还要提防着饥肠辘辘的邻居。

    随着今年夏秋那次军事行动的失败，代骑退回了龙城和代城，并且士气极其低落，新稚狗不敢托大，塞外的原暂时被放弃，东胡的兵锋开始向西渗透，‘’近‘’山东麓。

    “原要变天了！”

    这种形，让嗅觉敏感的原部落们意识到，和十多年前代国覆灭一样，一场决定原归属的动‘’时期再度来临。

    在这种背景下，先前受赵国役羁縻的楼烦、林胡、代、无终等部，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反应，最初，楼烦战战兢兢地截留了本应上‘’给马邑的牛羊马匹。见赵没有太大反应，他们便还驱逐了赵国的税吏，公然举起了反抗的旗帜。甚至恶向胆边生，集结各部落的青壮，组成一支三四千的杂牌步骑，向代郡马邑县扑去。

    马邑，是内地与原的边界，这里曾经是楼烦生活的土地，直到十多年前赵国灭代后，赵军占领了这里，以土石围城养马，才造就了马邑之名。

    马邑不但是边陲方镇，更是赵国与楼烦互市的大集市，马匹、皮‘毛’的‘’易中心。是故楼烦知道，马邑里面拥有的不止是粮食、、钱帛，更有他们过去十多年来一直输送过去的马匹，他们只是去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十二月初，楼烦各部开始在马邑周边集结，试图犯边塞。

    ……

    马邑建在一个小山丘上，居高临下监控着原，城垣屡次加固增高，城邑南边是高耸的夏屋山，一条涂道从马邑向南，伸群山之中，也有一条道路向东北，直达代郡。远远望去，道路沿线还有许多烽火台，此时此刻已经被燃，狼烟笔直地飘向了天际，一直传递到北面的善无县、龙城，以及东南边的雁‘门’塞。

    然而代郡这时候一片‘混’‘’，虞喜战死后，夏、狄骑兵群龙无首，各地戎狄反叛。新稚狗将所有‘’力都放在防御东胡上，而雁‘门’塞那边的守军，在这雪天里翻越夏屋山赶过来也极其艰难，所以短时间内，马邑只能依靠自己了……

    孤立无援，城内的兵卒也没有外面的楼烦多，是故马邑城‘门’紧闭，县内青壮都聚集在城戍守。望着外面嚣张的楼烦，县令栾仲恨恨地骂道：“卑鄙的楼烦，反复无信！”

    “戎狄本来就无信，对楼烦而言，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一个清泠却不失硬朗的‘’声在背后响起，栾仲和城上的众连忙回首望去，却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子，其披着白裘，内里是玄‘色’的甲衣，发髻也扎成了男子模样，若不看那无须的俏丽面容和细长脖颈上没有喉结，还真以为她的位小将。

    “公‘’怎么上城来了！？”栾仲大惊，这位公‘’身份金贵，是赵侯最为宠的妹妹，四年前因为擅自杀中山太子的‘侍’从，坏了赵国的外‘’关系，被赵侯驱逐到代郡，在马邑居住，让她”思过“。

    可是这位公‘’哪里是来思过的？她最初还算安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过了几个月就耐不住了，开始组织追随她来到代郡的邺城良家子打马球。半年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带着百余骑随从在原上游猎‘’箭，甚至数次越过边塞，进楼烦，甚至还到了更往西的林胡、空同氏。

    遇险次数倒是不少，但好在她本弓马技艺过，手下的羽林‘侍’卫和邺城良家子也死心塌地为她效命，所以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回来。

    但栾仲都大了，但这位祖宗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小心伺候着。他恳求在这里负责监管公‘’的有司将此事通告给邺城那边，但赵侯像是在畏惧什么，这四年来竟然对于亲妹妹不闻不问，只是一句：“由她去吧……”

    于是栾仲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公‘’‘’跑时增加了她的护卫，不过让他无奈的是，那些追随赵佳的马邑屯田兵，跟着在原上跑了一圈后，就纷纷像中了邪一般，视公‘’如天，开始对她倾心效忠。

    这也就罢了，现如今大敌当前，这位公‘’不好好在行宫里躲着，跑到城来作甚？箭矢无眼，伤到了怎么办？

    赵佳却无惧风霜，站立在城，比起四年前，她的脸已经完全没了少‘’那幼稚的婴儿‘肥’，变为略显冷峻的线条，那次刻骨铭心的决裂，加速了她的成长，而离开邺城长乐宫的她，似乎也在原上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望着外面在寒风里骄傲坐在马背上的楼烦，她说道：“原上生存不易，楼烦自有一套自己行事的准则。我去过楼烦，那里城池稀少，大多数是毡帐部落，都以牲畜的‘’和‘’汁为生，用它们的皮做衣服。牲畜必须吃喝水，长期停留在一处是不行的，必须随着时序的推移而转换地。马邑曾经是楼烦各部越冬放牧的‘肥’美场，赵国占领此地，建立城郭，禁止楼烦越界放牧……”

    “楼烦的组织也与中原不一样，君臣关系简单，在时势宽松的时候，们都欢乐无事，没有劳役负担，然而赵国介原后，开始在楼烦中征发骑手、牧民，一年多达数次，楼烦甚苦之。以上种种，他们早就心存不满了，或许在楼烦看来，自己只是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想要结束赵国加到他们身上的劳役……这大概就是楼烦反叛的原因。”

    栾仲听赵佳说的是道，都有些听呆了，仔细一想，的确很有道理，不由忘了初衷，脱问道：“那该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死结，根本无法双赢。狼要吃羊，羊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它会退到墙角，亮出锋利的羊角，与狼的爪牙对抗，若是运气好，也能得狼肚肠流……”

    这些楼烦，美其名曰：“借粮”，其实是拾起了祖辈的老本行，在秋冬乏粮的季节，试图从农耕城郭里夺取粮食，劫掠。若是马邑挡不住他们，他们便可以代郡东部的农耕县邑，甚至于向南进太原郡。

    这就是农耕与游牧的必然冲突，两种经济的剧烈碰撞，马邑的赵自然不能束手将粮食、马匹送上，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这句话让栾仲和县兵们有不舒服，公‘’这是把楼烦比作狼，他们是羊？

    “不，在我看来，赵才是要吞噬原上所有部落的狼，而楼烦，只是一群试图绝地反抗的可怜小羊……”

    她笑着‘露’出了锋利的虎牙，像极了一饥饿已久的母狼：“尽管狼知道只要自己不吃羊，这种危险就能避免，但却不得不扑上去……”

    说完这句话，赵佳偏对栾仲说道：“请县令和司马召集城内青壮、兵卒，开城迎敌！”

    栾仲是文职，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楼烦，有些不敢做主：“可楼烦多！城内兵卒、青壮，也不过千余。”

    赵佳却道：“君侯说过一句话，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卒服习，三曰器用利。”

    “马邑地形，邑外有一条溪流阻隔，楼烦没有完全渡过来，只有部分在城下挑衅，溪流将其一分为二，地形对吾等有利。”

    “马邑数虽少，但老兵众多，训练‘’良，我麾下的一百羽林‘侍’卫，一百邺城良家子也擅长骑‘’。我方才在城观望楼烦，其军容不整，根本没有什么阵列，大概是几个部落联合出兵，见危则退，见利则争，无法协同，容易被各个击。”

    “至于兵刃……”赵佳笑道：“赵军强弩的‘’程与威力，远超过楼烦的弓箭石矢，皮甲与木盾根本抵挡不住环首刀和铁矢。如此算来，一赵可抵五胡。是故数的些许优势，并不足以断定胜负！”

    一赵可抵五胡！这句话说出来很是‘激’励心，但栾仲和县司马、县丞依然面‘露’难‘色’，赵法严苛，若是出城后落败，丢了城邑，让公‘’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如何承担得起啊！

    不过赵佳的表演还没结束，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取代了县令、司马，成了城众瞩目的焦，她踩上城垛，白袍随朔风飘扬，大声说道：

    “原上的规则，是畏惧强者，欺压弱者，闭‘门’避战只会让楼烦胆子越来越壮。即便他们绕过了马邑，也会后方的乡邑里闾，大肆劫掠，甚至威胁到太原郡，汝等的妻子父母，就在马邑的后方，吾等，是挡在楼烦面前唯一的墙垣……”

    城的士卒已经被感染了，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守住马邑是多么重要，一个个咬牙切齿，因为虞喜之死而低落的士气也再度恢复。

    赵佳又拱手道：“县令、司马，君侯移内郡之民来到马邑屯田，使其每年必有数月习骑‘’、弓箭，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边邑承担起大国城的职责，为邦国守边御敌么？请开城‘门’，击敌于外！”

    “县令、司马，请开城‘门’，吾等愿为公‘’，为父母，为邦国击胡！“城齐刷刷跪下了一大片，栾仲和司马也觉得自己的血在这寒风里沸腾，鬼使神差地答应道：”好！”

    容不得他后悔，舆汹涌之下，三位县官也知道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局势了，虽说马邑的军政大权在他们手里，但这位佳主身份实在太高，一呼百应之下，栾仲只能勉勉强强地答应。

    不过在赵佳声称自己也要随军出城时，栾仲还是极力阻止。

    “二三子作战即可，公‘’万金之躯，岂能立于危墙之下？”

    赵佳却不为所动：“在场除了我，有谁三番五次随商队楼烦、林胡，与他们一起痛饮过马‘’酒，与那些‘’雕比试过箭术？”

    她扫了一眼三位县官，笑道：“楼烦虽然在一些事上毫无信义，但在另一些事，如荣誉、传统上，却看得比管涔山还要重！比大河还要！如何对付楼烦，我有一个计策，不妨出城试上一试，若是不成，司马再率军与之‘’战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