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顾(GL)

    这一的争吵，基本上奠定了喜眉与罗绣之间的相处。

    对于罗绣来说，是喜眉自己主动邀自己上船的，那受她的气更是理所当然。

    喜眉原本是本着天真而美好的念，希望能化解音顾与罗绣之间的恩怨。能为音顾少竖立一个敌，总不会是坏事。可是她哪里知道罗绣的邪恶念，这个罗绣在外面前，哪怕是那两个妈面前都装作楚楚软弱，更是用极短的时间结识了船上上上下下所有的，又生了一张蜜一样的巧嘴，硬是说得被前后称做“罗小姐”——那唯独坚持叫她“聂夫”的船主梧弟的声音也在她温柔可怜的面目前被刻意遗忘了。

    而可笑又值得庆幸的是，喜眉居然真的昏船。

    久而久之，船上的只知温柔美貌的罗绣小姐，却不知二楼里还有一个被船主称作贵的姑娘。

    随着这船越往大海处航行，喜眉便昏得越发厉害。可门一关的时候，罗绣那张利嘴便总是令她恨不得生撕了去，偏偏又心中可怜她毕竟是没了夫君又孤苦伶仃，子难免要扭曲一些，所以吵到最后总是她率先收。可最恨的是，这罗绣偏偏胜了还要摔门出去，然后哭哭啼啼寻伤心去——仿佛是她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喜眉气得浑身直打软，她昏船的迹象是一也没有好转的，害她都没力气爬出门去为自己争辩一番。每都会来探望她的船主梧弟在一次撞见罗绣闪着得意神色出门后，只得摇。

    “你若不想见她，我就让她再不要踏进你的门来。”

    “不用！”喜眉怒道，“我就算斗不过她，也不会怕她！”

    梧弟挑眉。他十几岁起就一直跟船出海，船上又多是汉子，和姑娘家相处的机会是极少的。这次临行前，顾庄主特意选了他做这条商船的船主，却是有其他用意的。

    所谓商船，却其实没有一商物。船里堆积的都是平常生活用品，若是熟悉之一看就知这船是要远行的。

    除了那特殊使命外，顾庄主还塞了通关文牒给他，可见，这个越喜眉确实真的要离家很远很远了。

    据说……这个越喜眉，是三小姐喜欢的。

    三小姐是谁，他只见过几面，却也绝不会忘了她冷淡的眼神，仿佛心中从没有装进过什么，被她看着的时候，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可以穿越过去，然后望到你不知道的地方。

    三小姐怎么会喜欢这个呢？据说顾庄里的都很奇怪，他也很奇怪。不过他反正长年在海上，也不怕三小姐会追杀过来，所以就大胆的接下了顾庄主待的任务。反正他的胆子是极大的，海上惯见风，又有什么好惧呢。

    可是他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他在等，在看，看看这个越喜眉能有什么让怦然心动的地方。然后就在此刻，越喜眉攥着拳愤然倔强的样子，竟就微微撩拨到了他的心一下。

    喜眉还坐在床上生闷气，梧弟便笑着道：“你斗不过她，还有我呀……我不是说过，若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找我，任何都可以的么？”

    喜眉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什么事都可以找他，说的没错，可是她只有一件事找他，那就是什么时候把她放下船。然后此便带着她站在船尾，指着放下水的一条窄细小船说，我可以把你放下去，可是你找得到岸吗？

    喜眉气结，他则安慰道，不能因为你一个就拨返航担搁大家的事，对么？我相信越小姐绝不是这么自私的……

    多问得两次，喜眉渐渐就绝望了。她出房的机会不多，只为透透气罢了。可是站在外面却越发昏得厉害，那船底的海就像特意跟她过不去一样，像筛子般总是筛来筛去的。

    音顾——哪里找得到她，喜眉心里很失落，她这才明白自己终究又做错了事，仿佛自己这主动一推，而使她离音顾越来越远了……

    你会去哪里找我？

    音顾离开了离伤城。

    离开前，却与顾夫定下了个约定。

    音顾向来独来独往，家中事务她都不太关心，恐怕她手下的顾非都要比她了解一些。可是喜眉既然已经离开了离伤城，去了哪里，单凭她一个是没办法找到的。唯今之计只有撒下网，再去捕捞那尾不再与她首尾成圆的锦鱼。

    顾夫说，如果你答应我每年回一次顾庄，我就答应把顾家的力量借给你去找。

    音顾冷哼，是你送走的，再送回到我手上，真当是手里的陀螺，耍着转圈儿玩？

    顾夫便摊开手，无辜道，你已经知道了喜眉离开是因为知道了她失去孩子与你有关，所以她是自己离开的，我们只是送她出城罢了。难道你忘了她临走前并无什么痛苦么？

    这话便重了，捶在音顾的心使她半不得言语。

    顾夫便趁她心防微塌之际一连下了数道命令，直指一个单身姑娘，且还差要画画像，又立即散布下去仔细寻查。

    于是这般，音顾走了。不过她走前却淡施一手。她把一颗桑梓给她的□下在了顾夕夕的茶碗里。她的这对双生姐姐虽然不一，但却心有灵犀能感知通达。顾夕夕在喝了这碗茶后便去找她的好姐姐庆祝她们的计划堪称圆满，可是没想到到了顾朝朝房里却春心大动，神智不清，不管不顾的直把她这世上最亲密的往床上推倒。顾朝朝从没见她吃过这个苦，一时心疼又无法制止，就算再有功夫也被发疯之下的亲妹妹压在了床上，几乎没褪尽衣衫。

    然后，被音顾差通知了的顾夫如约而至，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在床上红被翻，玉体纠结……

    顾夫刹那崩溃了，顾朝朝终于清醒过来，拎着妹妹去沐浴解药，然后这顾家的三个才坐下来惊魂不定的看着音顾留下的一封书信。

    之间未必不可以亲密，何况是双生姐妹之间，你们本就是一，永不可分，此为妹妹之唯一羡慕。

    顾家三顿时尖叫，心知还真真是把老三给疯了，至少大家都暂时不想去关注她和那个越喜眉的事，不然心里总是慌的厉害……

    而羡慕她们的却是走进了茫茫海去寻一尾自己消失了的小鱼。

    顾家的一圈圈地盘查着各地单身往来的子，而音顾却是突然放弃了所有的路线，偏偏认定了她们曾经走过的一那条路。

    家里的曾连连追问，三儿，音音，你喜欢她什么，那个除了多有几分姿色，论及其他，在外面那还不是比比皆是？

    音顾便也想了，于离开秀江县时将喜眉压在床上，想要留她一世芬芳起，她仿佛就从此认定了喜眉这一。理由，总是说不出的，似乎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正好遇见了她，于是便认定了。

    她知道这说法只会换回家的嗤之以鼻，而她也是在走回到堤下庄见到越老大的那一刻，想起了初次见到喜眉，又如现在一般风雪相，喜眉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然后进门来掀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笑意十足的脸来。

    喜眉喜眉，诚不负这个名字。

    这样想着的时候，音顾嘴边有笑。越老大看到她时十分奇怪，倒了水在她手里时，问了与她前面见到的同样的问题。

    “你为何而来？”

    音顾一路走着，重遇了许多故，知道了一些旧事，却有一事，是从顾家散布出去的手里回收过来的。

    据说聂风河的夫罗绣并没有死，而是出现在了彦国的某个地方。

    彦是宏的临国。

    音顾得知后，沉默了许久，然后像是放弃了寻找喜眉似的，朝着彦国的方向独自一去了。

    还在海上随船漂泊的罗绣并不知道她没死的消息已被为的悄悄放了出去，现在的她很不舒服。

    海上食物无非以海为生，这对于喜眉来说依然是个噩梦。不过自从她又起了一次红疹子直用了十多天才好后，她的饮食就是单独做的了。

    对于梧弟对喜眉的多加照顾，罗绣很是吃味。

    那越喜眉整昏沉渐渐的连跟她争吵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百无聊赖，便想方设法去与那船主梧弟搭话，可那英俊船主却像生来就是个谦谦君子一般，对她是疏而有理。

    船上能饮的水有时很紧张，绝对是喜眉优先。万一充足了水，就算要沐浴她都要排在后面，罗绣慢慢就按捺不住了。

    终于她于一个晚上，悄悄地摸到了梧弟的门前。

    把东西看在眼里，是尝不出味道的，只有想办法让他吞进肚子，才会感到甜美而不知餍足……

    她小心地敲了房门，梧弟应声而开，见她衣着轻薄，在海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要露出百般娇媚的笑容：“绣儿……有事找你。”

    梧弟披着长发，穿着白色中衣，领微露。他一手撑着门，垂眉看着她，充满磁的声音低道：“夜这么了，男授受不亲，聂夫是否考虑换个时间？”

    罗绣眼中闪过惊艳，一时痴迷。四周夜色暧昧，脚下海水轻柔涌动，这真是极为美妙的时刻。她有些幽怨地道：“绣儿早已是无依无靠，你又何苦总提那个姓来挖苦我？”

    梧弟似是眼波一柔，伸手轻轻把她拉进了门去。罗绣心中狂跳，可是还不等她面露欣喜，梧弟却是以令她生疼的力量捏住她的下，对着房里的一灯光看着：“你老了，就不要打年轻的主意。若是喜眉送上门来，我还会欣然接受，可你么……”梧弟扬唇笑道，“啃着怕是难以下咽的。”

    罗绣懵了，从来没有哪个男子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么刻薄的话，那眼光简直就是把她的皮一层一层地往外扒，现出乌黑的血骨来。

    罗绣眸中泪光闪现，身子仿佛承不起一丝力量，径直往梧弟怀里倒去。梧弟改而捏住她的肩，低声叹道：“你回房好好呆着，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你下船。”

    罗绣的泪不着片刻便打湿了梧弟的前襟，她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男。她轻轻退出门外，温柔问道：“你喜欢越喜眉？”

    梧弟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你们为何都喜欢她？”罗绣喃喃问道，“我知道她遇见过很多，竟没有不喜欢她的……”

    “难道你不是该反省自己吗？”梧弟笑问。

    罗绣轻轻擦拭着泪水：“你若真喜欢她，就要努力，”她仿佛十分大度地舒了气，“男和，果然才是最能相互吸引的。”

    梧弟一手执门，淡道：“我不需要你来教。”

    罗绣了，返身，凄凄凉凉地抱着单薄的自己走了。

    到了第二，夜语的两又一如从前般，罗绣缠着梧弟说话，梧弟回以彬彬有礼，倒不像有什么变化。

    而喜眉终于慢慢适应了海上的颠簸，能够抱着那个孩子在甲板上看着捕捞上来的大鱼活蹦跳地往海里逃跑。

    这孩子在梧弟一次轻声询问名字后，喜眉想了许久，只道他来自离伤城，那么就不必用其他的名字。冠了她的姓，就叫了越离伤，小名，离离。

    那两个妈果然水充足，又很会养孩子，把小离离喂养的白白胖胖，不但牙齿又生了四颗，也已经在蹒跚学步了。难为他的是在船身不稳的况下他竟然还能踩着小脚丫留下蜿蜒小脚印的摇摆举步，实在很得船上汉子们的喜欢。

    每当这个时候，罗绣便会一脸慈笑意地在喜眉耳旁煽风火，类如没有爹爹的孩子最可怜了，你一个小子想要带大这个孩子可不容易，不如上岸后找个还要你的男嫁了……

    喜眉慢慢的也能将她的话都听在耳里但却不被轻易的了。

    带着孩子的时候她就是教小儿牙牙学语的娘亲，独自一的时候她才会慢慢舔舐着心的裂痕，像燕子以唾固巢一般，在每一分绝望后仍然牢记着她对音顾的从未失掉过的信任。

    就算现在不归岸，这船，总有一天是要归岸的。音顾就算现在找不到她，也总有一天是能找到她的。

    罗绣不知道她每唆使喜眉一次，喜眉的心中就越发坚定一分，直到最后，固若金汤，无能。

    可是这条船实在是航行的太久了，喜眉心中已经有些淡然，她不怕这是一条没有归期的船，就不曾失掉绝望背后的希望。可是对于罗绣来说，这重复单调的子实在比她想象中要更久一些，除此以外，令她更加狐疑的是，她竟然从来都不曾看到海岸。这船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靠岸补给，一直在茫茫大海中飘摇……

    这时间十天九天就罢了，一个月一个月的下来，就连最初上船面色平静的她，也快要发起疯来。

    等到船在海上航行到五个月都过去，陆上已快春暖花开时，她终于了自己的忍功，忍无可忍的去找梧弟。

    “你们这船，究竟要行到什么地方去？”

    “问得好。”梧弟微笑，缓缓从坐椅里起身，“事实上，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了。”

    “真的？”罗绣依然还是很怀疑地盯着他，“到哪个地方靠岸？”

    “说了你也未必知道。”梧弟将她请出了自己的房间，“你若有什么东西收拾的，仔细收拾，不靠岸后，我亲自送你离船。”

    罗绣沉默了一下，微眯起媚眼：“听船主的意思，好像只有我一个要下船？”

    “是，”梧弟依然微笑，“我们只将你送到这里。”

    罗绣徒然有些愤怒。她不是一天两天想知道这船的去处了，可是就算她与这船上的关系再好，他们竟然也像这海里捞上来的蚌一般死闭着嘴。现在想来，自己想要打听的东西，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顾家果然是厉害。罗绣冷哼了声，问道：“我与越喜眉是一道的，她不下船，我也不下船。”

    梧弟微微扬眉：“那可就……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