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双剑录

    大家说说笑笑，正在高兴，忽听芷仙在床上大叫道：“姐姐们千万提携我这苦命的？？子呀！”众知她梦中呓语，境由心生，俱都可怜她的遭遇。尤其灵云自从遇见芷仙，便觉她温和，英华内敛，谈吐从容，动怜，不由得了。

    英琼是空山古之中寂寞惯了的，一旦远涉山川，迭经奇险，死里逃生回来，得了许多飞行绝迹，暗得出奇，一时不敢下去，灵云想起金蝉有一双慧眼，能看透云雾，暗中视物，等他回来，可以领大家下去。

    这一等，足等了有两个时辰，朱文金蝉才得回转。见了英琼说道：“你说的那个余英男被抢了去了。”英琼闻言大惊，忙问究竟。

    朱文道：“我们飞到你所说的那个庵中落下，看见一个年老师婆，在那里念经，问起英男，才知前几天，忽然来了一个姓的道姑，说是与她有缘，硬要收她做徒弟。英男执意不肯，偏偏那道姑法术非常厉害，不由英男不从，只得勉强拜她为师，那道姑便把她带走了！”

    英琼听了，急得说不出话来，金蝉道：“那老师婆说，英男曾有一信留在中！”

    芷仙忙道：“昨我进时，曾看见石榻旁边有一封信，因彼时身子困倦已极，被我随手塞在床褥底下了！”

    英琼闻言，急忙奔至榻前，将信取出一看，果然是英男亲笔。

    信中说那个强收她为徒的仙，叫作素棠，住在云南枣花崖，要英琼回来，千万请神雕到枣花崖素棠那里将她救回，再一同逃到白眉禅师处安身等语。英琼看完这一封信，一阵心酸，几乎流下泪来，当下便请灵云等，设法去救英男。

    灵云道：“我看素棠既然这样怀才，英男在她那里决无凶险，我们不愿她归旁门，去接她回来，自是正理，不过也用不着忙在这一时，等到将凝碧崖开辟出来，再从长计较如何？”

    大家闻言，俱都赞同。英琼虽然急，也只得任凭灵云调度，当下重又进石，灵云先命朱文金蝉二持着『天遁宝镜』前导。不一会，穿过黑，便已来到凝碧崖，英琼向着崖前一株绿荫如篷、荫覆数亩的参天老楠树，指给灵云等看，说此树便是昔白眉和尚结茅之所。

    正说得高兴，忽然一团黑影从树飞落，接着又溜下一个黑东西来，把芷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神雕和猩猩。猩猩爪上还拿着一串佛珠同一张纸条。

    英琼接过一看，正是白眉和尚所留。大意说也早算出也们要来此居住。？？壁上面有一个府，里面有一百多间石室丹房，昔年原是长眉真准备光大门户开辟出来的，后来还没有用，便已道成升仙，一直没有用过。

    各按指向前走去，果然看见一座石，那宽大宏敞，门上藤萝披拂，丛生着许多奇花异，上面有『太元』三个大字。大家便进去，石室宽广，丹炉药灶，石床石几，色色皆全。里面钟下垂，透明若镜，就着石原势辟出来大小宽狭不同的石室，共有一百多间，知是祖师长眉真所留无疑，走到最后面，忽然看见一间两三亩宽的石室，上面横列着二十五把石凳，猜是将来同门聚会之所。

    各看了一遍，俱都欣喜，由灵云将各住室指定，除金蝉与若兰各独居一室外，朱文是与英琼一室，灵云是与芷仙一室，以便早晚用功，可以从旁指。又将那只猩猿，取名『袁星』。

    从此众每随着灵云，在太元凝碧崖修炼，十分快乐。英琼几次要请灵云去接英男，灵云总说无须忙在一时。转瞬到了四月下旬，虽只三、四月功夫，英琼进步神速，照着妙一夫所传的诀，加上灵云旦夕在旁指，已能御剑飞行，指挥如意。众俱觉她前途远大，未可限量，非常欣？？。

    一天早上，灵云领了众，各自分据一个树巅发出飞剑，练习剑术，忽从崖端飞下一道疾若闪电的金光，英琼若兰不知就里，正要上前抵挡，灵云已用手一招，那金光便落在她手中，略一停顿，倏地又往空飞去。

    众俱从树巅飞身下来，围在灵云面前，只见灵云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原来是乾坤正气妙一真的飞剑传书。上面写着西藏毒龙尊者，新近收了『八魔』为弟子，越加恶不法，西川路上的商民受尽也们的荼毒，现在矮叟朱梅来信，说三湘侠僧轶凡的弟子赵心源同他新收的门徒陶钧，还同了几个少年剑侠，要在端午到青螺山去为世除害。但各道行浅薄，怕不免心有馀而力不足，叫灵云朱文金蝉三，即动身前往川边青螺山。先寻一个僻静处安置，随时到魔宫察看，助赵陶诸一臂之力等语。

    金蝉最是年少喜事，听见这个消息，欢喜得直跳起来！英琼近来已能御剑飞行，便要同去，灵云因信上没有写着她，又因她剑术还未纯，名高大，不知浅，不愿叫她去涉险。英琼却以为自己虽然拜在峨眉教祖门下，但只见过妙一夫，信上没有提她，焉知不是妙一真还没有知道妙一夫已收她为徒？磨着灵云要跟了去。

    灵云本极她，知道父亲不叫她去，不是因为府无主持，便是别有原因，见她的解释非常幼稚可笑，不忍过分拂她意思，再三婉言劝解说道：“你的剑术还未纯，上不得这般大阵，好在你的资质聪明都异乎常，再有一年半载，便能出神化，以后要修外功，何愁没有这种热闹机会呢？”

    英琼还要拉着灵云撒娇，忽见若兰在灵云身后不住的对她使颜色。暗想：“芷仙姐姐是本领不济，若兰姐姐早就学会剑术，还会许多法术，她为何也不说去？我要去，她又止住我，必有缘故？”这几个月来，英琼与若兰感最好，便想同她商量商量，再同去要求灵云，便装作赌气，往内便走。

    若兰假做相劝，随到房中，对英琼道：“教祖未提我们，想必是妙一夫尚未与也见面，不知有我等二。灵云姐姐一向谨慎小心，像个道学老夫子。同她商量有何益处？好在你已能御剑飞行，加上座下神雕，难道她会去，我们就不会去？只管让她们先走，好在离端午还有七、八天，也们三前脚走，我们不会随后跟去，还愁追不上么？”

    英琼闻言大喜，忽听外面有说道：“你们好算计！待我告诉姐姐去。”英琼大惊，见是金蝉，忙起身问道：“蝉哥真要去告诉姐姐么？”

    金蝉笑道：“哄你呢！谁不愿大家一齐去？又热闹，又壮声势。你们进来时，我姐姐同文姐俱说你们要出花样，叫我前来探听气，可惜所托非，我不肯把二位的真话拿去报告罢了！”

    英琼闻言，不住的称谢，金蝉便向英琼借那神雕一骑。若兰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要做细，原来是别有所图！”正说之间，灵云朱文芷仙三也一同进来，若兰便朝英琼使了使眼色，英琼仍是装作生气模样。

    金蝉重又说起借雕的事，灵云道：“你总是小孩子脾气，我们都能御剑飞行，你偏借琼妹的雕则甚？”

    金蝉道：“姐姐休要处处怪，我向琼？？借神雕，实含有两种用意：第一我身剑合一刚会不满半年，剑光没有你们快，省得为我耽误时光，第二我们万一到了青螺山，对敌家不过，兰妹琼妹到了五月初六、七见我们尚未回转，便可骑着那雕前去接瞧，现在让那雕先去认一趟路多好！”

    灵云知也强辩，因是小节，便不再说，英琼更是无有问题。当下灵云等便与申李裘三作别动身。若兰等送灵云等三出。灵云又再三嘱咐三，好生温习功课，不要妄动。然后同了朱文金蝉，分别御剑骑雕，空而去。灵云等走后，依了英琼就要随后动身。若兰却主张何必忙在一时，且等神雕回来再说，省得追赶不上，迷失路途。芷仙这几个月来，非常崇拜灵云，见申李二商量跟去，留她一守，恐怕她二走后万一发生事端，独力难支，心中好生不愿。但是知道若兰温和，还好讲话。英琼素来刚直好胜，说做便做，任何都劝说不转，灵云一走，更无敢涉她，只得偷偷与若兰商量。

    若兰好胜好强之心也不亚于英琼，未便明明拒绝，却全推在英琼身上。芷仙左右为难，好生焦急。无奈何又把守责任重大，恐怕外前来侵占，自己不会飞剑无法抵御的话，再向若兰恳求。若兰见她说时神态非常可怜，便对她道：“此藏壑底，外哪里知哓？我们出去，不久就回，哪有这么巧法，就会发生事端？姐姐如对本身多虑的话，我有两个小法术，乃先师早年叫我到山采药时作防身之用的，传给你吧！”

    芷仙闻言大喜，连忙请教，那两种法术，一个类似隐身法，叫作『木石潜踪』，还有是一面小？？，倘若遇见敌鬼怪，抵敌不过时，将这？？一展动，立地生出云雾，遮住敌视线，好藉机逃走。

    说着，若兰便从怀中取出一？？，连同各样诀一同传授，双方又演习了几回，演习纯熟，天已近夜。次早出，神雕业已在夜间回转，英琼嘱咐了袁星几句，叫它一切须听芷仙调遣，不准擅离府。袁星数月来随着众打坐，越加通灵，已将言学会，听见主吩咐，即忙遵命。

    英琼高高兴兴的与若兰二，手拉手骑上雕背，向芷仙道声『珍重』，健翮凌云，直往青螺山飞去！芷仙目送申李二走后，使命袁星去将通向上面的门户用大石封闭，夕用功，静等他们回来不提。

    如今却表那西川八魔，原是绿林中八个剧盗，后来得了一部道书，学了不少法术，更是变本加厉，无恶不作。他们八，会投到毒龙尊者门下，却是由瘟神俞德身上而起。

    俞德在慈云寺惨败，狼狈逃走，遇上八魔，谈得投机，八魇也久闻西藏毒龙尊者大名，是以一拍即台，由俞德带到毒龙尊者的魔宫晋见。

    八魔在西川横行时，也颇吃过正派剑侠，峨眉高的苦，一见毒龙尊者，就提了起来，又推及侠僧轶凡门下，有两个弟子，端午要来拜山，兴问罪之师一事。

    毒龙尊者一听大怒，说道：“峨眉派实在欺太甚，这次来的，只是无知小辈，怕他何来？”俞德道：“话虽是如此，上次成都慈云寺，绿袍老祖，何等厉害，对方也没有露面，就了绿袍老祖法宝，将也斩为两截，至今绿袍老祖何往，下落不明，不可不小心！”

    毒龙尊者连声冷笑，俞德又道：“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许飞娘，道术高强，素与峨眉有仇，与师父又是旧识，何不请她来助一臂之力？还有华山烈火祖师等，请得来就请，声势先就浩大，有何不好！”

    毒龙尊者想了一想，道：“除许飞娘与烈火祖师外，如遇真有本领的只管约来，其馀不三不四估量不是峨眉对手的，不要约！省得到时白白败输，丢了自己的睑，还害了别！”

    俞德领命，亲自赶往黄山，在山脚下，就遇见了万妙仙姑许飞娘的徒弟，三眼红狮薛蟒，又一个邪教中的娃，九尾仙狐柳燕娘在一起。

    薛、柳两，也是慈云寺绿袍老祖败后，狼狈逃走的妖，俞德说丁来意，三便驾起剑光同往黄山进发，飞到文笔峰后，俞德要表示恭敬，落下剑光，三步行上去。

    正走着，忽听路旁松林内有两个子说笑的声音，三侧耳一听，一个在道：“这样好的风景，可惜文妹不在此地，只剩我两同赏。”另一个道：“师父说文妹根基厚，如今又同峨眉掌教真的儿齐灵云姐姐，在峨眉凝碧崖修炼，前程正未可限量，我们拿甚么去比她？”

    起初发言的子说道：“你好不羞！枉自做了个师妲，看文妹好，你还嫉妒她吗？”另一个子答道：“哪个去嫉妒她？我是替她欢喜！各的遇合也真有前定，就拿李英琼说，起初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根基厚些罢了。先是得了白眉和尚座下的仙禽金眼神雕，后来又得了师祖长眉真的紫郢剑，未后又在无意中吃了许多仙果仙药，抵去百十年苦修，哪一位仙家得道也没有她这般快法！”

    这两个子一问一答，听去是渐渐往林外走来。这时正是孟夏天气，文笔峰前莺飞长，杂花盛开，全山如同绣了花一样。俞德久居西藏，不常见到这样好景，又听这两个子说话如同出谷春莺，婉妙娱耳，先还疑是地近五云步，定是万妙仙姑门下，后来却越听越不对。

    俞德正想问薛蟒时，耳旁忽听一声娇叱道：“慈云馀孽，敢来送死！”言还未了，现出两个子，摇臂处，两道剑光，同时往三上飞来。

    三定睛一看，这两个子，俞德不认得，薛蟒却是认得的，正是和许飞娘住处不远，餐霞大师的两名弟子，周轻云和吴文琪，那周轻云，也正是周淳的儿。

    俞德一见剑光飞来，立时也将剑光发出，薛、柳两也上前迎敌，虽然是三个打两个，除俞德还可支持外，薛柳两都渐渐不支。各飞剑，正在空中纠结不开，忽听空中高声叫道：“休伤吾师弟！”说罢，便有一道剑光飞来！

    剑光落地敛去，现出一个英姿挺拔的青年，眉目之间，像是十分愁苦，正是万妙仙姑许飞娘的大徒弟司徒平。

    司徒平的身世极苦，许飞娘在也九死一生之中救了他，是以司徒平就拜在许飞娘门下，可是子一久，司徒平看出许飞娘所作所为，无一件不是倒行逆施。而餐霞大师，又近在咫尺，心中对正派大是向往，又不敢背叛师门，是以心郁结，难见欢颜。

    吴文琪和周轻云，听师父餐霞大师讲起过，知道司徒平虽然身在异派，但是极知洁身自，平相遇，虽不假以词色，也不以敌对待，这时见也来到，轻云对文琪使了个眼色，倏地收回剑光，空便起。

    俞德本要追去，还是薛蟒知道厉害，拦阻道：“适才两值子，一个叫周轻云，一个叫吴文琪，还有一个叫作朱文的，俱是黄山餐霞大师门徒，非常可恶。过去两圣峰，便是她们师父府。那餐霞大师，连我师父都让她三分，我们不要打惊蛇罢！”

    司徒平原是奉了万妙仙姑之命前来接应，轻云文琪退去后，近前和薛俞二相见，见了柳燕娘那种妖媚的神气，好生不悦。于师命，表面上也不敢得罪。

    将三陪往五云步，进以后，才告知薛蟒，师父业已在也们斗剑之际，起身往云南去了！

    原来万妙仙姑许飞娘在黄山五云步，炼了好几桩的法宝飞剑，准备第三次峨眉斗剑时，机会一到，才和峨眉派正式翻脸。可是她自己尽自卧薪？？胆，忍辱负重，她的一些同道因恨峨眉派不过，却不容她暗自潜修，屡次拉她出去，和峨眉派作对。

    许飞娘极工心计，自己总不露面，只是挑拨他和峨眉作对，这次俞德前来，她也早知，俞德等上山之际，许飞娘便召司徒平来，道：“适才我算出你师弟薛蟒，和他的妻子柳燕娘，还有毒龙尊者的大弟子俞德，前来见我，恰好我正要到云南去访着红发老祖。我这就动身，你见了他们，将他们接进来，再对也们说为师并不知他们前来，适才已起身到云南去了。俞德走后，可将你师弟夫妻二安置在后居住，等我回来再说。”

    司徒平将话转述，俞德见飞娘不在中，听说往云南去会红发老祖，云南也有自己几个朋友，莫如追上前去，追着飞娘更好，追不着，到了云南，还可再约几个苗疆能手也好。当下不耐烦和司徒平等多说，道得一声『请』，便自空追去。

    薛柳二双双兴高采烈，跑到后一看，设备甚全，越加趁心。司徒平冷眼看这一双狗男搂进抱出，神态不堪，虽不顺眼，却也无法，只得躲在一旁叹气。又知道师父对自已不很信任，每疑自己是？？细，自己向往正派，又不得其门而。

    正在闷坐，猛一抬看见文笔峰那里，倏地冲起匹练似的一道剑光。紧跟着又冲起一道剑光，和先前那一道剑光斗了起来，如同神龙妖矫，满空飞舞。未后又起来一道金光，将先前两道剑光隔断。那两道剑光好似不服排解，仍想冲上去斗，被那后起剑光隔住，无论如何巧妙，两道剑光总到不了一块。

    相持了有半盏茶时，三道剑光倏地绞在一起，纵横击刺，蜿蜒上下，如电光闪，金蛇窜！司徒平立在高处往下面一望，文笔峰下面站着一个中年道姑和两个青年子，正往空中凝视。知是餐霞大师又在那里教吴文琪周轻云练剑，越看心中越？？慕。

    这三道剑光又在空中舞了个把时辰，眼望下面三用手往空中一招，金光在前，青白光在后，流星赶月一般往三身旁飞去，转瞬不见。司徒平眼望三走过文笔峰后，不禁勾起了心事：想改投正派，但不知机缘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