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天劫

    第一章 七禽六兽，十三衣冠

    锦幄犹温，兽香袅袅，黄花梨木雕的大床四面都挂起了纱帐。

    透过藕色薄纱望去，大床中央跪坐着一具白皙赤的体，蛇一般的腰肢缓缓扭动，如研似磨，每次起伏都牵动酥的，不自禁的颤起一片耀眼雪。汗珠沁出香肌，沿着水一般的腰曲线滑落大腿，玉趾紧紧蜷起，薄的脚掌心红红的，似正呼应着主的欲仙欲死。

    “公……公子爷！”

    子低首哀唤，柔腻的嗓音几不可闻，出都成了颤酥酥的喘息：

    “卿……卿卿要死啦！请……公……公子爷饶……饶了卿卿……啊、啊……”

    她雪白的藕臂被红索并腕缠着，高高吊起，红索穿过帐一枚鎏金铜环，另一却掌握在身下的男子手里。子双腕高悬，胸前一对沈甸甸的玉绷得圆实，随着腰的扭动缓缓抛挺，晃开两团白花花的，动静间分外诱。

    男子手里的红索另有一项妙处。初时红索拉紧，吊得佳支起大腿，鲜的玉蛤触着guī，若有似无的擦滑着，磨得她浑身酥麻，下身yín水潺潺，两片肥润欲滴的蛤嘴轻轻歙动，与她不住呻吟的樱桃小嘴相差彷佛，若非男子天赋异禀，只怕已被吮得丢盔弃甲，薄而出。

    “公……公子爷！我……我要……给……给我……”子腴润的腰板绷直，不自禁的颤抖着，尖颔抵颈，勉强睁开水汪汪的如丝媚眼，那泫然欲泣的诱模样，犹如一向主乞怜的猫。

    男子笑着松开寸半红索，子腰身一沉，吞没了**蛋大小的紫红guī，挤出大片晶莹水渍，淌下白的腿根。“啊、啊——”她仰尖叫，甩开一青丝，美得差翻起白眼；稍稍回神，见男没有进一步的意思，轻咬红唇，慢慢挺动下身，可怜兮兮的求着：

    “让……让卿卿服侍公子爷……卿卿要……我要……”

    “你要什么？”

    男带着促狭的眼神，笑得不怀好意。

    在中京首屈一指的风月场“天香楼”里，最红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芳龄十九的莫卿更是红牌中的红牌，席间惯见巨贾王公、骚名士，想要一亲芳泽，光是有钱有势还不行。比起那些个“一双玉臂千枕、半朱唇万客尝”的陪睡姑娘，莫卿不但极少荐身枕席，出花用更比照使相千金的排场，比之皇城里的公主娘娘，怕也不遑多让，更别提众多有钱有势、称霸一方，为搏佳欢心什么都得出来的仰慕者。

    能在床第间整治得莫卿欲仙欲死，恐怕是京城诸少心中最瑰丽的梦。

    男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掷金巨万，好不容易才圆了美梦，自然不肯白白放过。可怜莫卿虽然艳冠群芳，床上战史却不是这等采花状元的敌手，被他硕大的guī一撑挤，美得死去活来，半晌却等不到灼热的龙阳来充实xiāo，蛤嘴外的小芽空磨着滚烫粗糙的冠，yín水空流，又急又苦，拼着的羞意，忍不住哀求起来。

    “声音太小了，公子爷听不清。”

    男子故意拉紧红索，让黏腻的guī徐徐退出：

    “卿卿要什么？还是不要什么？”

    莫卿被拔出的菇扯得一阵哆嗦，恍惚中只觉空虚难耐，所有的矜持与羞意早已随着芽那触电一般的舒爽快美，一脑儿抛到了九霄云外，湿滑的壁紧夹着半粒guī，直要把yáng具全根吸似的，贲起的雪耻丘死命挺动，丘上芳被yín水打湿，每一扭都溅出珠，更显得茂密柔细、乌亮动。

    她自己挺动几下，未能阻止guī褪出，却已磨出火来，双颊酡红、长发摇散，蓦地膣户里一阵痉挛，更是仰叫得哀婉。男子只觉马眼一酥，又酸又麻的悚栗感窜过yīn囊、会yīn、尾椎，猛然冲上腰脊，关几乎失守，竟比一抽还要痛快；勉强收慑，嘴里兀自不饶：

    “你不肯说，看来是什么都不要啦！”

    莫卿正到了要丢不丢的紧要关，被磨得魂飞魄散，哪儿还有力气开？娇喘半晌，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轻咬红唇，颤声嚅嗫：“卿卿……啊、啊……卿卿要……要公……哼……啊啊……要……要公子爷的…………”

    红索一松，雪白的重重跌落，“噗唧”一声，婴孩臂儿粗的硕大龙阳直没至根，撑得两片红花瓣向外翻开，紧窄的膣箍着巨jīng根部，犹如一圈又圆又薄的膜。透明的yín水溶溶曳曳，自合处溅洒开来，濡得锦被上一片狼籍。

    莫卿腴腰扳直，美目一翻，差晕死过去，张着檀不住歙动，却发不出半声音，只能死死吐气；须臾回神，只觉下体充实，满满的又烫又硬，彷佛被一根烧红的烙铁贯穿，微胀的jīng撑得花径一颤一颤的，即使已到了花心，刺的感觉却未尝稍止。

    “公……公子爷好！……到卿……卿卿心啦！好……好满……好……好胀……”还保持着一坐到底的娇姿，突然呻吟起来，银牙紧咬，雪剧烈抽搐，居然又丢了一回。

    莫卿到底是天香楼的风月魁首，难得挂牌留客，一合之内连丢了两回，却没能让公子爷尽兴而出，院里有多少眼红的姑娘、碎嘴的丫鬟在看，传出去还能做么？好不容易止住晕颤，犹自轻喘，勉强打醒神，蛤紧抵着龙根轻轻研磨，湿热的壁慢慢吸吮，如盘肠、如蛭，套弄得花房里唧唧有声，不住挤出浆水；腴润的雪腰旋扭，玉迭，虽无双手撑持，兀自上下抛耸，时不时吐出半截紫红湿润的阳根，倍显yín靡。

    “啊……啊……公子爷的儿好粗、好……好烫……死卿卿啦！啊啊……”

    见她又羞又之间还挟着一狠劲，男子正想出言调笑，忽然面色丕变、挺腰吐息，窄瘦结实的腰腿肌绷成一团一团的。莫卿被拱起寸许，yáng具尽花房，益发叫得销魂：

    “……到了！啊、啊啊啊——！公……公子爷——！”

    莫卿虽不靠皮挣钱，但自幼卖身青楼，被看出元yīn难锁、不利合，打四岁起就让鸨母着坐瓮练功，十五年来绝不间断，练得了一门风月至宝“锁yīn功”。

    此功能令蓬门紧闭、花径曲折，任凭你巨阳蹂躏，夜求欢，膣内也绝不松垮，而且外yīn看来永如处子，玉户黏闭，出仅容一指，可谓难得的名器，又称“百转凤肠”。她鲜少留客侍寝，但寻常男子一遇“锁yīn功”，决计没有撑过一盏茶的，进出十五度知内必谷尽阳，被吸得滴不剩。

    男子纵有过之长，一旦yáng具被全根吞没，顿觉陷一只装满泥鳅鳝鱼的窄小皮鞘，无处不是又湿又黏，既柔软滑、暖烘烘的舒适无比，又复吸啜掐挤，劲道之强，令忍不住挺腰弹动，怎么都控制不了。马眼里彷佛有根极细长的发丝，从囊之中被飞快抽出，抽得源源不绝、又疼又美，发丝尽处连着全身血，眨眼就要涌而出！

    莫卿自己也不好受。她天生媚骨，元yīn松，合时不耐久战，三两下便泄得死去活来，幸而有“锁yīn功”护身，再加上天资聪颖、貌美如花，琴棋书画都是一会即，成为卖艺不卖身的尖伶伎。偶尔委身恩客，也鲜少有能在“百转凤肠”之下讨得便宜，这才没落得脱yīn而死的下场。谁知男子天赋异禀，风月手段高明，用上了金环吊索的yín具，前戏便逗弄得她禁受不住，兼且yáng具之大，竟将壁里的细褶撑紧，贴抽添，快美更甚。

    她驰骋片刻，下身忽起一尿意，美得牙根发酸、全身酥颤，眼看又要丢了。

    男子连吞几舌津，吐纳调息，怎么也止不住意，心知难免；见佳颊绯如桃花漂染，薄的唇珠却有些白惨，香汗淋漓，气息悠悠断断，已然娇吟不出，也不忍弄坏了她，将红索松开，抄着玉的膝弯起身，两贴面坐拥。

    她被缚的双手无力垂落，正好搂住他的脖颈，细致的大腿大大分开，白如剥葱的玉趾无助空悬，红的yīn户着巨阳，兀自闭锁，耻毛沾满黏腻浆。

    男子已到了临界，再不忍耐，低衔住玉耳珠，咬得她浑身酥麻：“卿卿这么乖，公子爷让你飞上天去。”抓紧她丰润的，突然猛力抽起来，粗大的yáng具悍然进出，得唧唧作响，连溅而出的aì都被成了浆沫子，沾得雪的菊门瓣一片白浊。

    “公……公子爷饶……饶命……卿卿……卿卿……”

    莫卿搂着他尖声叫，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到，被得进气多出气少，蓦地仰，间湿凉凉的淌出一片，柔若无骨的身子绵绵瘫下，胸前两团酥弹滑的玉撞上男子胸膛，整个反向后倒，缠着红索的藕臂挟着大把青丝散出床外，雪白的胸腋拉成一抹诱曲线，下颔仰起，更无声息，竟痉挛得昏死过去。

    男子不过小胜须臾，胀的龙阳一挺，龙元涌而出，刹时充满整个花径，挟着细泡沫子自合处噗噗溢出。

    半厥的玉被热滚滚的浓一烫，“呀！”的苏醒过来，中断的快感旋即占领全身，大大分开的玉腿一阵抽搐，蛤嘴又将yáng具啜进小半截，玉户端胀红的荳蔻芽儿轻颤，淅沥沥的尿了一注。

    “丢……丢死了……”

    她将羞红的娇靥藏颈窝里，埋怨都成了酥软无力的呻吟。

    男子微微一笑，伸手为她抹去胸腋窝的汗水，恣意享受滑腻的肌肤与动的曲线，一边回味余韵；低衔住挺翘的尖，还硬着的yáng具慢慢退出花径，又扯得佳一阵哆嗦。

    莫卿呼吸急促，饱满的胸脯不住起伏。半晌才睁开浓睫，眸里水汪汪的，娇慵无力的横他一眼，嘴角含笑，又轻又软的声音却像哭泣似的：“公子爷坏死了，弄……弄死卿卿啦。”

    ◇　　　　◇　　　　◇

    两锦榻缠绵，不知不觉过了晌午。

    用完午膳，院里的丫鬟仆役收拾完毕，各自躲回房里偷闲，偌大的厢院回着唧唧蝉鸣，从楼高三层的香闺望出去，满眼俱是桐荫浓，绿得微带黑赭。男子起身穿戴整齐，腰间围上锦织抱肚，系以犀角玉带，又唤伺候莫卿的使为他盘髻簪发，戴上宝珠金冠，俨然是一名英姿飒烈的青年武，如非神武营的少年将官，便是当朝功臣勋旧之后。

    莫卿却披上细罗晨褛，着一双玉足，自顾自的对着铜镜梳。

    从镜里望去：锦衣华服的男子身量不高，生得浓眉大眼，神态略显轻浮，虚持金杯、凭栏远眺，左手扶着腰间的金鞘剑，剑首垂下流苏一抹，缀着一方光洁无瑕的白玉坠，坠上冠纹饰刀工朴拙，居中拥着个小小的“劫”字。

    男子……不，应该说是少年。即使长年流连风月，其实他的年纪还很轻。

    而在中京……也不对，应该说放眼整个中宸州，“劫”都是了不得的姓。

    传说在中宸州诞生之初，眷受神恩、手持圣剑，挺身以烈焰之刃屠灭祸世恶龙的大英雄，就是姓“劫”。当今皇朝立国前，中宸州四邻割据，诸侯虎视眈眈，组织宸州民保卫乡土，最后壮烈牺牲的大豪杰也姓“劫”；皇朝肇建，外有异族大举侵、内有魔教意图不轨，向圣上请缨出马，安内攘外的大功臣，也是姓“劫”。

    至今，中宸州正道第一大势力、被誉为中州正剑首望的“照山庄”，以《大神功》与《烈阳剑法》两大绝学威震天下、称“神霄雷隐”的山庄之主劫震，自然也是姓“劫”。

    少年的姓氏有着显赫的家世与悠长的历史，可惜名字差得远了。

    不过在中京内外三十里的风月场中，“劫兆”这个名字算得上是响叮当的字号，出手阔绰、也挺受奉承，床第手段又是一等一的高明，耐好、不粗，谁家姑娘不喜欢这样的客？可说是红灯户心目中的风流第一剑，比之于正道武林的“神霄雷隐”劫震劫大庄主，地位与重要只怕不遑多让。

    劫兆打赏了梳的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轻轻放落，扶剑起身。

    “我走啦。”

    “公子爷几时再来？”

    这话问得致缠绵，问话的却有些淡漠。

    莫卿扶着胸前那一把长曳至绣墩下的如瀑青丝，握梳的手白得与象牙梳子无分轩轾，透过微暗的罗帐望去，润泽里带着一样的疏胧黄晕，分外玲珑。劫兆原以为会有段离别前的亲热厮磨，这下倒不好老着面皮凑过去了，束着鎏金护腕的左手虚跨佩剑，拈鬓一笑：

    “卿卿几时想我，我便几时复来。怎么样？”

    “男呵，就是这般无。”莫卿袅娜起身，弃了梳子，腰肢款摆的踱到琴架之后，盘着足斜倚绣座，随手拨动琴弦。“明明是弃如敝屣，却托言“想我”云云，把等盼不到的责任都推到了身上。若依卿卿，公子爷就别走啦。”

    明明是大胆的话，她却说得一派清冷，彷佛事不关己。

    劫兆有些迷惘起来。方才那个被自己弄得死去活来、连丢几回，婉转娇啼的白皙玉体，真的眼前这名高不可攀的子么？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

    男床第间的胜负，就在一个“得”字。

    得到了，就不感觉新鲜了，随时都可以放弃不要——所以青楼子用多苦，而辗转风尘的如梦郎君，则不得不薄幸耳。这名子谙此理。这样若有似无的淡然，可以帮助男加倍回味适才的荒唐缠绵，让她在他们眼里始终如新，还没踏出香闺，便已开始盘算下一次的会面，如何才能够讨得佳欢心，再续合体之缘……

    ——莫卿莫卿，不愧是京城魁首天香楼的号红伶。

    劫兆心中喝了声采，益发觉得能采此名花，果然不枉三个月的心血，不觉抚掌大笑：“有你这句话，我岂能再耽于色？为了将卿卿迎娶过门、长相厮守，我自当发愤图强，在江湖中出一番大事业来。你且等我。”

    莫卿是中京第一名伎，艳名遍传五方，就算王公大臣亲来，为搏红颜青睐，也万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此举简直是天香开楼的一遭，大出她的意料，莫卿抬微怔，见劫兆眼中光芒闪动，忽然会过意来。

    （这与我一样，也是个明白。）

    她淡然一笑，端坐整襟，纤纤十指按上琴弦。“如此甚好。卿卿便以这曲《风雷引》为公子爷送行，愿公子爷鸿图大展，早功成名就。待公子爷重来小阁，我再为公子爷弹一曲《山水绿》。”劫兆大笑出门，绣牖掩上之际，门缝里已传来慷慨激昂的铮錝疾响。

    “《山水绿》么？在床上叫得这么的小骚蹄子，居然也懂得什么是名利不羁的高远志向？真是有意思的姑娘。”

    劫兆神清气爽，绕着胳膊缓步下楼，沿路打赏了每个问安的婢仆，到花厅叫了桌酒菜，怡然斟饮。嫖完就马上离开，是最差劲的嫖客。也不想想为了让你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受，得花多少的力排场？光靠那渡夜资，下回你还想不想再有个光致致、美横陈的销金窝？

    他每回进天香楼，不花完五百两银子绝不离开。

    如果不是昨天留宿时将仆家将全遣回庄里，照惯例还得多摆上几桌。

    吃喝一阵，忽然一名跑进厅里咬耳朵，众婢仆听得神踊跃，纷纷跟出去瞧热闹。劫兆随手揪了个熟识的：“怎么回事？外有大象在老鼠么？”赶紧陪笑：“四爷说笑啦。听说对门茶悦坊里来了拨武，抓着卖唱郑老的闺不放，说要剥光了瞧瞧，这会儿正褪了鞋袜咧！”

    “郑老？哪个郑老？”

    “年前死了的那个。闺还带着孝呢！身子骨水水的，看得怪心痒。”

    “我想起来啦。”劫兆恍然击掌，面色一沉，忍不住低啐：“***！你们平常看的Bī还不够？***看到孝身上去啦？”众被他瞪得皮发麻，yín笑都僵在脸上，总算有个机灵的接话：“这事我们管不着，也只有四爷您能管了。那帮，还真是缺德啊！”诸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劫兆都有些臊了，笑骂：“一帮狗腿！上庄里找我三哥来，我独个儿可不济事。”

    “哪能啊？四爷您一去，那些个武林宵小风行偃，全倒地上啦。三爷来了没场面，谁能担待？”

    “去你妈的！“风行偃”是这么用的么？去去去——”

    劫兆束紧腰带，扶剑起身，随手掸去衣摆尘土，大步踏出花厅，直奔对面的茶悦坊。众见劫四少爷仗剑而来，纷纷让出道路，接耳：“劫家四爷来啦！劫家四爷来啦……”从天香楼的门廊庑一路传上大街。他越走越起劲，纵身越过茶悦坊的高槛，左手跨着剑柄，环视堂内：茶客早已走得净净，只剩边角零星几桌有，居间四条汉子围着板桌，桌上摁倒一名娇小的白衣少，不住挣扎哀告，衣带似被扯开，鞋袜散落，着一双趾敛踝圆的晶莹小脚，软弱无力的凌空踢动着。

    “住手！”

    大汉们闻声转，八只粗茸茸的大手仍不不净的在少身上摸索取乐。

    “我数到三。再不放下那位姑娘，你们每要留下一手一脚。”

    劫兆手按剑柄，目光炯炯，刹时竟有种利刃掼出之感。

    四心中突的一跳，不约而同停下手脚。

    桌上的姑娘没了禁制，抓着衣襟夺路奔逃，一溜烟到了劫兆背后。她不过十三岁四年纪，一双大眼水灵灵的，身子虽未长成，但胸已见浑圆隆起，撑得月牙白的棉布小衣高低起伏，形状温润绵致，犹如一对可的玉兔。

    劫兆比她高了半截，居高临下，见她衣襟开散，露出的肩颈肌肤，胸前小丘贲起，裹棉布小衣，虽不甚丰盈，却依稀挤出一抹细雪白的沟，看得他怦然心动，暗忖：“没想到这样稚龄的少，身子竟也别有风。”少不明所以，揪紧衣角、簌簌颤抖，显然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瓶……瓶儿。”

    “我叫劫兆。”他摸了摸她的发，潇洒一笑。“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害不了你。”卖唱少郑瓶儿怯生生抬眼，似懂非懂的了，忽然晕红双颊，加倍显出肩胸的肌肤白腻已极，隐隐浮露青筋，竟是微带透明。

    “你们四个！”

    劫兆一挥袍袖，威风凛凛：

    “放下兵刃，恭恭敬敬跟这位姑娘磕四个响，落之前滚出京城，永远不许再进一步。一一照办，可保四肢完全，狗命平安；要不，便是与我“照山庄”为敌，后果自负！”

    四你看我、我看你，神极是古怪。

    ——通常到了这时候，对方应该赶紧低赔罪，说几句场面话，乖乖夹着尾，飞也似的逃离现场。至于出不出城、再不再来，坦白说谁有闲工夫理？大家一翻两瞪眼，心里明白就好。

    劫兆怀疑是不是自己了整晚虚火太旺，齿不清，还是遇上了不懂官话的乡佬，清清喉咙，提声大叫：“我乃是照山庄的四公子劫兆！几位若与我照山庄为敌，那便是与中州武林正道过不去……”

    “听见了，四爷。不必这么费劲。”

    为首的那名大汉咧嘴一笑，边说边伸手挠抓裤裆，模样极是粗鄙。

    “未与四爷先叙，实是我等之失，在下司空度，外号叫“过隙白驹”，这几位是在下的结义手足：“而冠沐猴”平白衣、“冯河虎”何言勇，最末一位则是“充栋汗牛”古不化。四爷大名如雷贯耳，今一见，始知不如闻名；少时多有得罪，还请四爷原宥则个。”团手为礼，长揖到地。

    这说话斯文时，行止便极其低劣，一旦说起难听话来，举手投足又变得恭敬有礼。劫兆听他说得不伦不类，一时无语，省起自己只顾欣赏瓶儿的衣里春光，还未仔细打量过对手。

    “司空度这个名字好熟……咦，我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过隙白驹”司空度空有一副文诌诌的万儿，却生得黝黑粗壮，筋纠结，哪里像是读过书、能识字的样子？活脱脱是个卖苦力的码工，偏又穿起一袭青衫，戴冠持扇，儒服左肩绣着一匹奋蹄白马，绣工虽劣，白马神韵却颇为生动。只是青衫被他那身肌ròu子撑得线绽开，马形扭曲，令不忍卒睹。

    余下三的衣着品味大抵相同。

    “而冠沐猴”平白衣是个瘦得胸肋贴背的青白汉子，用拎花锄的姿态抓了对判官笔；“冯河虎”何言勇矮小猥崽，却拿了柄皇家节钺似的金装大斧。“充栋汗牛”

    古不化胖得眼睛鼻子差陷进颊里，神呆滞，拿麻绳在背后绑了副铁铸算盘，似做兵器之用。三均作极不合宜的文士打扮，衣上各自绣着猴、虎、牛的图样，十分突兀滑稽。

    劫兆心想：“这几个古古怪怪，随便将成语颠倒过来，居然也能做为外号。殊不知“汗牛充栋”非指牛、“虎冯河”非指虎么？”虽然可笑，但却笑之不出。武林中奇异士甚多，但如此怪诞者，怕也只有魔门中才能办到。他这辈子还没跟护院以外的过手，更别提魔门，想来心里也有毛，旋一转念：“便是魔门，京里谁敢不买爹的帐？”挺胸抱拳：“司空先生初到京城，我也不留难，今之事，权且揭过。他请移驾照山庄，兄弟自当讨教。”

    司空度猛抓腋窝，径自咧嘴嘿笑，竟是来个相应不理。

    “照山庄可不是自来自去的地方，莫非还难司空先生法眼？”

    司空度咧嘴笑开。“那倒不是，我们……也算是照山庄的。”

    劫兆愕然。“照山庄怎么会有你们这些宝贝？是谁说了准的？”

    司空度文质彬彬一拱手，呲牙咧嘴的模样却有些猪狗不如：

    “是劫军说的。我们是劫军的朋友，现在，该是算他的手下了。”

    劫兆面色大变，轻拭额汗，回对瓶儿压低声音：“城南铁狮子胡同边，有一座桐花大院，知道么？”瓶儿：“嗯。”劫兆咬着她晶莹的小耳珠：一字一句说：“你去那里找一位花婆婆，就说四少让她管照你，衣食都请她多费心。我这儿办完了事就瞧你去。”

    瓶儿脸红，听话地，回望他的眸里雾蒙蒙的，有种不属于少的。

    “你这事很难办么？”

    临去前，她小声问他。

    “难办。”劫兆惨然一笑：

    “这批煞星居然是我二哥的。”

    ◇　　　　◇　　　　◇

    那胖子古不化指着飞奔而去的瓶儿，回告状：“啊，小丫跑掉了。”转身要追，却一连撞倒几张桌凳，遥见劫兆横剑拦路，只得眼睁睁看着瓶儿越跑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没关系！”司空度安慰他：“跑了小的，还有大的。”

    劫兆硬着皮拔剑，啷铿一声激越龙吟，满室流光漫，半晌都难见剑形。

    “好剑！”司空度随手挠颈，“唧！”一声捏死一只虱子：“却不知四爷有可堪匹配的剑法否？”劫兆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不敢贪功进取，剑脊贴面竖立，守紧门户：

    “说嘴好有趣么？司空先生一试便知！”

    轰的一声风劲响，居然是胖子古不化率先出手！他拽起背上的粗麻绳，把偌大的镔铁铸算盘碑摔出，这一下怕没有数百斤的巨力，劫兆慌忙闪开，原处的桌凳顿时被砸得碎，连地下青砖都被摔出个大窟窿来。

    劫兆回剑疾刺，使的正是《烈阳剑法》里的一式“偏映虹霓”，白刃分光化影，眨眼间一分为三，连刺左侧肩、胁、髀（大腿）三处空门！噗噗三声，居然全数刺中，衣上被扎得绽开血花。这原是两虚一实、甚至三剑皆虚的妙招数，意在催敌自固，从而抢得攻击的先机，谁知却遇到一不闪不避的肥牛，劫兆剑上的劲力绵软，三剑皆中的下场就是无一致命，平白损失一记着。古不化横摔铁盘，又迫得他左支右绌。

    大抵擅使铁算盘的高手，本身除了通铁牌、铜琶、跨虎篮等异形同质的奇门兵刃，往往也浸yín弹子等暗器，盘架里的算珠就是最好的运用。劫兆始终不敢退远，冒险在他身边游斗，防的也是这招。

    两手片刻，劫兆被沉重的巨大铁算盘砸得手臂酸麻，长剑几度脱手，忽然省起：怎么这大胖牛的算盘砸来砸去，几十颗墨斗大小的算珠却全无声响？仔细一瞧，才发现全都铸死在盘上，忍不住咒骂：“娘的！这跟拿一大块铁牌扁有什么两样？

    敢骗你老子！”

    蓦地身侧两缕yīn风至，劫兆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瘦猴儿平白衣的判官笔双双落空；还没喘过气来，一斧又拦腰劈扫，劫兆变招不及，避无可避，硬是挺剑一挡，怒吼：“卑鄙！”谁知吼声奏效，金斧一把撞上了剑棱，居然自己收力，矮小的何言勇一个空心筋斗翻出战团，又yīn沉沉的抱着大斧，躲在一旁窥伺。

    劫兆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庆幸还是鄙夷，百忙中低啐一：“还说虎咧，分明是胆小如鼠！”古不化一听不对，拎着铁算盘边打边解释：“不对，鼠是我家老六，他叫“忌器投鼠”夏无光，可惜死啦。”

    “那我不是应该很难过？”

    “我不知道你。我自己是挺难过的。”

    “闭嘴！”瘦猴平白衣怒吼一声，两支判官笔分打左右：

    “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劫、古二绕着他打，一不小心挪了战圈，便将他晾在一旁。纠缠数十合，劫兆突然发觉还是这个痴傻的大胖牛最难斗，几次差被他缴下兵刃，慢慢的有气力不继，败象已呈。

    而“过隙白驹”司空度仍未下场，只在一旁静静观视。

    角落里忽来一把清洌的声：“天城山黄庭老祖的“列缺剑法”是什么玩意儿，也敢拿来丢现眼？以快打快最是耗力，连这也不懂？”喉音脆甜动听，语气却颇为冷傲，听着只觉背脊一寒凉，彷佛感染了话里的不豫与讥嘲。

    劫兆被喊路数，不觉一惊：“黄庭老道教的剑法，怎地还有别识得？”无奈古不化却突然开窍似的，镔铁算盘越使越慢，每一记挟力沉雄，都比方才更加难当。

    劫兆没有转循声的余裕，把心一横：“罢了、罢了！老爹教的烈阳剑只有那一招管用，眼下正是救命的当儿，我还宝贝什么？”奋起余力，手腕一抖，剑尖倏地幻出万金芒，迎着白刃一挥洒，飕然飙出去！

    “烈阳剑式·照辟邪——“金霞万道”！”

    万剑光之中，劫兆的形体慢慢模糊……古不化摀眼哀嚎、扔下算盘，退；平白衣舞铁笔，仍旧是退；何言勇掀倒几凳，举斧遮挡，连变五种身法六度移形，依然不得不退……

    剑出一瞬，剑者周身三丈方圆内，万物皆退！

    ——这……这便是天下无敌的“烈阳剑法”！

    耀眼的剑光便只一瞬。劫兆内力用尽，倏地回剑收式，拳掌错，剑锷平贴于额前，满室金光倏然迭、飕飕不绝于耳；不过眨眼功夫，又回复成一一剑。金光散尽的刹那间，一条黑影穿霞晖霭晕，反掌扣住劫兆的脉门，当啷一声长剑坠地。来左手连弹，封住他周身大，儒袖一挥，露出一张黝黑粗鄙的丑脸，正是“过隙白驹”司空度！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此招可强不可久，”他凑近劫兆，笑得露出满黄牙：“所幸四爷的“大神功”练不到家，倘若剑芒再远尺许，或者再多留得片刻，在下便抵受不住了。”

    （不是练不到家，是我根本没练。）

    劫兆嘴里得发苦，突然有种疯狂大笑的冲动。

    这个秘密在中州武林……不，应该说是普天之下，只有寥寥数知晓：照山庄第十九代的三位公子，包括二哥劫军、三哥劫真，还有劫兆自己，无一学过大功；唯一学过，并且练到第三重的大哥劫盛却已身亡，他的死在山庄之内成为禁忌，任何都不准公开或者私下谈论，即使随着时间过去，这个yīn影始终没离开过照山庄。

    没有了大功，烈阳剑法根本毫无威力。因此劫兆三兄弟分别被送中州东北方的道家盛境天城山，拜在道门高黄庭老祖座下，成为不记名弟子，酌因天赋授与不同武艺。

    劫家三兄弟不是一母所生，劫兆身为老么，自小受宠，因此二哥劫军特别看不顺眼，长大后常寻衅生事。此番落到劫军部下手里，少不得又要折腾，劫兆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冲司空度一耸肩：“司空先生，这回是你赢啦！我打不过你，佩服佩服！”忽然压低声音：“你也不是笨蛋，我就直说了。我一不怕打，二不怕骂，就算绑着游街都不怕。你玩够了就赶快放我，以后在一个庄里过子，死活能遇得上。”

    司空度一笑。

    “有件事，料想四爷还是怕的。”

    “那我怕的可多了。”劫兆涎着脸，贼眼滴溜溜一转：

    “像我就挺怕死的，你总不能杀了我吧？”

    两相视大笑，笑得劫兆泛起泪花，见司空度眼底殊无笑意，才慢慢收止。

    “司空先生若要杀我，须考虑三件事：皇城铁骑、照山庄，还有我爹。”

    劫兆吞了唾沫，开始认真担心起自己的未来。他虽没什么江湖经验，却认得亡命之徒的眼神。“皇城缇骑中不乏高，能杀一流好手，照山庄号令中宸九道八十一州，能杀有党羽组织撑腰的级好手。至于我爹，除了其它五位并列“中宸六绝”的绝高手，怕无能在“烈阳剑法”下走完五招。”

    “四爷说笑了。所谓“亡命之徒”，是抓了脑袋往裤腰一掖，死活不论，先反再说。至于四爷说的，也都是极有道理的，不过，那是杀完以后的事啦。”望着司空度丑陋自得的笑脸，劫兆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冷汗直流，平如灿莲花的舌簧突然失了效用，瞠目半晌，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心中仅只一念。

    （二哥他……他要杀我！）

    “你居然跟“过隙白驹”司空度谈条件，真是笑煞也。”

    角落又传来那把清脆冷冽的声，劫兆神一振，暗想：“喉音美妙，身段形貌必佳。耳福既享，倒不能失了眼福。”

    但见廊间暗影一开，走出一名修长的红衣郎，薄罗衫子薄罗裙，绯红绣金石榴色，手提一柄小巧的画眉弯刀，连刀鞘也是红彤彤的，明明大金大红最是俗丽，穿在她身上却有些出尘之感。

    郎下裳里还穿着白绸细裈（裈，音“昆”。有裆的裤子），足蹬一双红帮凤靴，约莫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周身俱作武装束：雪白的绸袖窄而贴身，双手束有红护腕，胸腹间的围腰款式与男子如出一辙，束上绣金带子，更显得纤腰紧致、胸脯浑圆，明艳里带着三分英气，分外撩。

    她只比寻常子略高些，约至劫兆颔下，足胫却硬生生长了半截，被裤管靴筒一裹，比例极美，益发出挑。劫兆想象她剥去绸裈绣靴之后，那双赤的腿子该是如何浑圆修长、结实腻润，裤裆里不觉有些硬，只得微微弯腰，免得露丑。

    红衣郎的相貌自然是极美的，生得一张雪白清秀的瓜子脸蛋，只不过与她过的修长腰腿一比，再标致的容颜都不抢眼了。劫兆估计她绝不超过二十，实际年龄可能还更小些，只是眉带讥诮、唇抿冷笑，乜着一双长睫弯弯、黑白分明的凤尾杏眼，怎看都有跋扈之气。

    劫兆省起她是数落自己来着，虽在难中，不忘反唇：

    “怎么？官府规定不能谈么？”

    郎看也不看他一眼，小巧的下颔高高抬起，冷哼一声：“堂堂照山庄的四公子，忒没见识！说：“七禽六兽，十三衣冠。”乃是东胜州道上数一数二的巨寇，“邪火六兽”杀越货，行事只凭好恶，全无道理可言，你竟想跟排行第二的“过隙白驹”司空度谈条件，岂非笑掉旁的大牙？”

    劫兆恍然大悟，从凉到了脚掌心，才知自己一撞进了死路。

    “七禽六兽，十三衣冠”，是近年来中宸州东邻最响亮的绿林字号。据说这十三乃是当年魔教余脉之后，世代守卫魔教隐藏在东境的秘密势力，等待天下大、魔门再兴的时刻来临。在他们中的“逢魔命世之时”到来前，原本与黑白两道秋毫无犯，甚至不为知，直到有误闯秘境，无意中解开“邪火六兽”的禁制，才将这六名魔星放东胜州武林，从此无有宁。

    七禽不出，“邪火六兽”无疑是当今武道上最令疼的麻烦之一。他们没有门派约制，不买黑白两道的帐，不理会任何约定俗成的江湖规矩，我行我素，完全没道理可讲，谁遇上谁倒霉。唯一能指挥六兽的，只有六兽之首、称“中原逐鹿”秦失道的神秘物，偏偏此见首不见尾，似乎没有同五兽一起行动的习惯，任由五兄弟胡作非为，徒然遗祸。

    劫兆冷汗直流，勉强收摄心神：“奇怪，劫军怎会结六兽这等样？这些煞星要是堂而皇之进了照山庄，爹肯定容不下。可惜爹不能出手……”忽听司空度笑道：“姑娘好眼力，总还强过了照山庄之。却不知姑娘芳名，师承何处？”

    劫兆暗叫不好：“这死马说话如此客气，少不得要坏事了。”

    红衣郎冷冷一笑，傲然道：“想知道本姑娘的尊号，不妨问问那yín鼠夏无光。”劫兆想起适才胖牛古不化之言，心想：“莫非那“忌器投鼠”夏无光，竟是这个美貌的大姑娘所杀？”果然此言既出，四面色yīn沈。古不化鼻抽动、窸窣有声，居然哭了起来。

    司空度yīnyīn含笑，嘴角抽搐，一字一句的说：

    “你就是……“飞?天?龙?”岳?盈?盈？！”

    “正是本姑娘。”红衣郎岳盈盈冷笑：“我刻在那yín鼠身上的大字，还算清楚端正罢？”玉手按刀，暗自戒备，谁知四兽全无反应，古不化兀自啼哭。劫兆本以为这话一撂完便要开打，正揣着趁开溜的主意，一看没场，大失所望：“娘的！拖拖拉拉，说什么小话？一棚烂戏！”

    司空度沉吟半晌，轻叩桌面，脸现不忍之色：“姑娘为何杀？”

    “夏无光污辱祈家寨里三十七家的闺，先后杀，罪大恶极！”岳盈盈抽刀一送，“铿！”一声倒撞鞘，绯色罗裙猎猎生风：“这等恶徒，得而诛之！恨只恨让那厮死得太痛快，没能多吃苦！”

    劫兆心里抱叫苦：“糟糕！她开始耍帅了。”要是这丫没两下就被撂倒，他劫四少爷也没戏可唱。司空度听得神色黯然，连连摇，流露出黑道巨寇罕有的真一面，差连劫兆都为之感动，片刻司空度抬起来，笑得温煦：“还好，还好。听姑娘这么一说，在下也就放心啦。”

    岳盈盈蹙起柳眉。枉费她千里追踪、斗智斗力才手刃夏无光，这同伙巨寇说话，竟无一句与她的设想相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空度被她问得有些扭捏，吞吐吞吐片刻，才凑近低道：“在下还以为……姑娘是被我六弟连七天七夜，得松Bī烂、脱流屎，彻彻尾成了条烂婊母狗，这才含恨杀哩！”

    “胡说八道！”岳盈盈羞怒迸，便在失神之际，偷袭已至！

    平白衣、何言勇、古不化三倏然身动——严格说起来，劫兆并没有看到他们“动”，只是一霎眼三忽然都不在原处，旋即响起一片钝重击，似是岳盈盈不及拔刀，仓促间以刀鞘迎敌。劫兆双眼飞转，却见周围几凳翻起摔落，红黑身影盘旋，夹杂着连声呼喝，锐利的劲风刮得面上生疼，却怎么也看不清形或兵器的实体。

    （方才与我相斗，他们都未出全力！）

    劫兆既灰心又害怕，又不禁为那红衣郎岳盈盈担心，只是无能为力。即令他道解开、手脚自由，这些的武功也绝非他能比得上的，卸下了“照山庄四少爷”

    、“天下第一剑“神霄雷隐”劫震之子”的假象，他只是个武功内力都乏善可陈的小子，而且蹉跎着费掉了武者最宝贵的扎根时期，如果失去家族父兄庇护，在武林道上就是个三流角色，永远没有出地的机会。

    岳盈盈以一敌三，完全不落下风，一旁的司空度观战片刻，“唰”的拢起铁骨折扇，终于跃战团。

    而奇妙的事就在刹那间发生。

    纠缠飞转的影中突然“锵啷”一声，似是拔刀出鞘，顷刻间无数湛蓝色的幽光见缝针，倏地自战团里迸而出，轰然炸裂！那耀眼的幽蓝彷佛月华飞散，劫兆被刺得睁不开眼，忽然有种“一夕成夜，月亮在炸开”的错觉。

    好不容易睁开模糊泪眼，见古不化、何言勇及司空度狼狈后退，俱都负伤。手脚最笨的瘦猴儿平白衣却拼死不退，岳盈盈眉刀轻巧一转，登时将他的左掌齐腕卸下，快得刃血不沾；蛮腰一摆、长腿错落，姿态明明美如嫦娥，该是不食间烟火，但胸腰、腿的曲线滑润修长，却有说不出的诱之媚。

    平白衣嘶声惨叫，兀自不退，居然用断腕猛朝岳盈盈一挥，杀伤力自然是没有，断面鲜血却迎面洒去，乌惨惨的如漆一般。

    岳盈盈也被这嚣狂劲所慑，一挡娇靥，鲜血泼上刀身，“嘶──”的窜起缕缕红雾，宛若胭脂水，说不出的诡丽。便只这么一停，平白衣已拾断掌退去，一边将汁红淋漓的残肢凑近嘴，伸出灰白如腐的舌舔舐着，笑得yín邪狠恶。岳盈盈想起刀溅有此之血，没来由的一晕恶，随手往桌板揩抹，倒竖柳眉，不敢还鞘。

    司空度摀着左臂伤处，散发垂额，模样有些狼狈。

    “这……这是什么刀法？你……姑娘又是何门下？”

    岳盈盈一挥刀板，弯月般的雪刃隐泛黄晕，熠熠生辉。

    “现下是谁来说话？”

    司空度讷讷低。“自……自是姑娘说话。”

    独斗四兽，这红衣郎的来历绝不简单，能得她援手，或可逃出生天。劫兆从没想过有朝一，竟会在像自家内院的京城之中，把求生的希望到一名素未谋面的陌生少手里，乞求她有几分仗义侠心，胸臆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羡慕、忌妒还是惭愧。或许出于不平，他始终觉得司空度这伙没那么简单，古不化如果能陪他瞎打一阵，自然也能对岳盈盈做假──若无平白衣那只断掌，这理论有七成以上的可能。

    “很好。”岳盈盈抿唇冷笑，面色虽寒，却掩不住一抹淡淡得色，更衬得靥如桃花。“你们几个与本姑娘的过节，可以暂时不算，本姑娘今另有要事在身，本不是为你们而来。”

    劫兆心里连天叫苦：“千万别不算哪！那……那我怎办？”忽见她目光投来，笑意更冷：“你叫劫兆？你方才使了两招烈阳剑法，一是“偏映霓虹”，一是“金霞万道”，却从何处习来？”烈阳剑法虽是中宸州赫赫有名的武艺，识者却是寥寥，以“神霄雷隐”劫盛的威名，十年来已鲜少与过招了；出手如非同侪切磋，便是指晚辈，也犯不着用上这等杀着。

    （她年纪轻轻，如何识得烈阳剑式？）

    劫兆心中犯疑，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家传剑艺，自是家父所授。可惜我学艺不，落歹手里……哎唷！哎唷哎唷哎唷——”四名歹十分配合演出，一给了他一下子。

    岳盈盈视若无睹，郑重其事的从衣囊里取出一幅细薄的工笔绢画，那画似乎年代久远，绢质略显黄脆，她小心拈开：“这你认识么？”画中的男子年约二十许，生得剑眉星目，神光炯炯，风采照。这张脸现今虽已大不相同，却是劫兆一向看熟了的，道：

    “虽无题字落款，但瞧着像我爹年轻的时候。”

    “这么说来，劫震便是你父亲？”

    （废话！难不成是我儿子？）

    要不是还图她的援手，劫兆几乎想这么说。

    “正是家父。”

    “这就不会弄错了。”她收起绢布，刀尖一指司空度：“听好，今放你们一马，速离此城，别在本姑娘眼底晃。待此间事了，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们，为世除一大害。”

    劫兆急起来：“那……那我呢？我是照山庄……”

    “你留下。本姑娘说了，管它六兽七兽，便是兽首“中原逐鹿”秦失道亲来，任谁也动不了你。”劫兆感动莫名，若非要受制，便要上前拥抱——呃，应该先抱腿子吧？嗯，没见过这么一双修长标致、骨匀停的美腿。能抱上一抱，细细摸个够，那真是连死都值得……

    却见岳盈盈嫣然一笑、颊酡如桃，眼神忽变：

    “因为今天，要杀你的是我。”

    第二章 奼真yīn，冷月画眉

    劫兆瞪大眼睛，差连下都要掉下来。

    这红衣俏佳岳盈盈的武功眼看比“过隙白驹”司空度还高，一刀能退邪火四兽，“飞天龙”四字绝非得虚名；谁知闹了半天，居然是冲着他来的。

    “你我素昧平生，只因我是劫震的儿子，你便要杀？”劫兆百思不得其解：“莫说我爹施恩于四海，平生救危无数，所杀均是十恶不赦之徒，照山庄更是中宸州的正道首望，鲜少与武林各方结怨，一向为黑白两道所敬重。我瞧你行事颇有侠气，也不像魔门邪派出身，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

    岳盈盈冷笑：“与照山庄不对盘，便是魔门邪派出身么？真是好大的帽子！”

    劫兆顿时语塞。岳盈盈得理不饶，小巧的琼鼻轻轻一哼，嗤笑：“我只求一战，谁教劫震缩不出，拒接拜帖，我只好找他的传分个高下。瞧你这副熊样，若教本姑娘失手杀了，还嫌烦腻！你家若无其它货色能见，便叫劫震老儿亲来领回去！”

    左手叉腰，一双浑圆修长的玉腿迭挺立，虽是无心卖弄，咄咄之中却别有一番韵致。

    劫兆被说得脸一红，又听她辱及父亲，不禁恼怒：“你要杀便杀，少跟老子瞎抬杠！我是没用，可我爹是何等样，岂能受你威胁？”岳盈盈讥讽他：“你爹是何等样？我按江湖规矩登门投帖，在天山风云等了他三天三夜，他连派个来求饶罢战都不敢，你说他是何等样？”

    劫兆气得半死：“你凭什么认为你登门投帖求战，别就非出战不可，不来便是认输讨饶？就算你的刀法再好，普天之下也没这般霸道的约战法。”

    岳盈盈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讶然。“看来，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的神色回复如常，除了一贯的冷淡轻蔑，还带着一丝怜悯。“你爹可有向你说过，“刀剑相竞，月异行”八个字么？”

    劫兆一愕，摇了摇。

    “刀和剑，自古便是属相背、互争短长的兵器；太阳和月亮也是，彼此间不能共有一片天，谁也容不下谁，就像水火一样。因此，世上既有照山庄的烈阳剑，自然也有“太yīn阁”的《冷月刀》，两者互争雄长，已有数百年的光yīn。”

    “我，便是太yīn阁第十九代的传，代替我师傅来与劫家的传一决高下，看看往后二十年的刀剑界里，究竟是剑犹照，抑或月刀长yīn！”她傲然一笑，皓腕里的柳眉弯刀微振，雪霜霜的薄刃上漾起一片幽蓝流转的月华：

    “此战绵延十九世，代代相传，你爹凭什么不接战？！”

    劫兆从没听父亲提过这些，他母亲是劫震的三房姨太，很早就去世了，此后父亲便极少同他说话，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才见得一次，虽然劫兆的衣食用都是兄弟中最好的，却跟父亲不怎么亲。

    岳盈盈虽然跋扈傲慢，不过这番话听来合合理，既然是世世代代约好了的，临时放家鸽子实在代不过去。劫兆想象她独自在寒冷的天山冻了三天三夜，下山后想杀几个也是很能理解的，心怀顿宽，也不怎么生气了，忍不住笑着说：“既然如此，姑娘不用比啦！我是劫家最不成材的子，自是不值一提。我二哥、三哥的武功比我好上几十倍不止，不过依我看来，只怕还远远不是姑娘的对手。我爹这几年已很少与动手，若非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大概也提不起杀的兴致；他老家不出马，我们十九代兄弟仨通通非是姑娘之敌，就由我代替哥哥们一并认输好了。等我们俩都生了二十代，再来拼它个扳扳对儿，你看怎样？”

    两家“刀剑相竞，月异行”的百年盛事，硬生生给说成了地痞赌骰子一般，劫家四少爷还慷慨提出“代表受降”的天才主意，岳盈盈差没气厥过去；尤其是“等我们俩都生了二十代”那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又羞又怒，柳腰一拧，线条优美的右小腿轻抬微跺，俏脸沉下：

    “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一刀杀了你！”

    始终挟制劫兆的司空度一旁听了，仰天打个哈哈：“两位打骂俏，倒也合拍，羡慕、羡慕！”这回岳盈盈动了真怒，反倒沉静下来，冷笑：“怎么，你还在啊？不想走，赶着与夏无光同赴黄泉，路上好作伴么？”

    司空度陪笑：“恰恰相反。在下还在想：要如何讨好姑娘，后才能得免一死。

    天可怜见！眼下姑娘有件事儿，在下适可代劳，这种不不净的勾当……”折扇铁骨里甩出尖刃，往劫兆喉间一抹：“由我来做！”

    “铿！”眉刀急递，挟着冷月锋芒飙至，堪堪将铁扇挥开。

    “住手！”岳盈盈清咤，却见司空度顺势一转，将劫兆负在背后，正好与岳盈盈错而过，飞箭也似的出堂门，急往城东窜去！古不化抄了张方木大桌一扫，乒乒乓乓一阵响，门前四五张板桌全被扫作一堆，有如一堵小山，三乘机逃离现场。

    岳盈盈中了声东击西之计，怒不可遏，返身急急追出，两个起落间便已追到四身后五丈处，无论四兽如何迂回盘绕，始终甩之不去；古不化挥起铁铸算盘，陀螺也似的胡甩打，打得沿路砖碎树倒，遗下满路疮痍，岳盈盈却丝毫不受影响，长腿错、纤足连，宛若月宫飘临，半也没落后。

    劫兆顺风回，忍不住喝采：“真不愧是“飞天龙”！这等轻身功夫，我几辈子都练不来，这丫年纪小小，却是如何能够？”

    司空度净拣荒僻路走，由城东的外集离城之后，便一路往山林奔去。中京外郭依山而建，西、北面的白云岭与栖凤山都有禁军金吾卫的大营驻扎，居高临下，拱卫京城。东面的紫云山山势虽缓，但谷岭甚多，其间又有数条泾流错，除了往来商旅通行，也有不少着名的禅林寺庙。

    四兽径紫云山，却避走官道，从道旁的羊肠小道盘山腰，不多时便来到一座荒废的道观，观里似有数进庭院，中堂庭外两侧还有半圮的钟鼓小楼，堂前的乌木大匾歪斜欲坠，似乎镌着“某病观”三个泥金大字，除了“观”字因笔画繁复，勉强可辨，前二字早已模糊不清。

    三兽率先奔，殿后的司空度背着劫兆跃进中堂，随手掩门。岳盈盈随即赶到，双掌贯劲，隔空一推，旧的观门“砰！”向两边一弹，闪身而，忽然一块巨大的黑布从梁盖下，身旁吹来两管浓浓白烟；正要倒退出门，门外不知何时已被倒了一地黏滑体，三丈内均是水光粼粼，难以一跃而过。

    岳盈盈后退无路，便即出刀——月华闪现，布裂、烟残，三兽踉跄而退。

    她闭着一真气，将《冷月刀法》里的一式“蟾宫幽影”微阐发，举手之间去机关、杀伤三，抢着跃进堂中，盯着神龛前抱臂而立的司空度，薄润的樱唇抿着一抹冷笑，吐息开声：“迷神帐、销魂烟，专门对付的催毒水“红颜祸”，你们还有什么肮脏把戏……”蓦地司空度双掌一推，布满泥灰污尘的青石地上刮起一片雾蒙，旋风似的直卷岳盈盈！

    岳盈盈浑没料到他的掌力能隔空掀尘丈余远，举袖一挡，已然迟了，鼻中只闻一阵腥甜，薄雾穿扫而过，倏地在她身后消失不见。“再加上这一地的“五罗轻烟散”

    如何？”司空度收劲起身，嘿嘿狞笑：“顾名思义，吸五罗轻烟散后，整个会飘然欲仙，全身的力气也会如轻烟一般，立时消失不见，乃是毒物中第一等采花圣品。

    岳姑娘非是yín道中同好，料想不知此物之妙。”

    “卑……卑鄙小！”岳盈盈面色微变，暗忖：

    “所幸本门“奼真yīn功”是天下毒物的克星，只要不是猛躁之毒、须臾即发，一刻间均能以纯yīn真力出，化水中。我须与贼子们周旋片刻，争取时间。”瞥见门后有一只长满铜绿的古色大缸，接满大半缸的雨水，水面还有几根漂浮，不动声色的移靠过去，左手藏在身后，并指水，缓缓运起师门秘传的奼真yīn功，里故意引司空度说话：

    “为了对付我，司空先生还真是煞费苦心哪！”

    司空度难得不接，看了半晌，忽然摇：“不容易、不容易！运功之际尚能分神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练到了这种地步。我听说太yīn阁主古玉含如何了得，心里总不大服气，今始知盛名无虚；弟子若此，可见其师。”

    “云中蟾影”古玉含正是岳盈盈的授业恩师，也是太yīn阁第十八代阁主。太yīn阁行事隐密，江湖中莫讳如，岳盈盈听他不但提起恩师之名，更看了自己运功毒的手脚，心中一凛，突然眼前金星直冒，四肢绵软，不由得扶着铜缸一晃，几乎一跤坐倒。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体力和内力就像被打开了缺似的，正一一滴离开身体。

    “要对付太yīn阁古玉婵的高徒，五罗轻烟散哪能济事？所以我在茶悦坊的茶水里下了一种名叫“金风”的药。它无色无味，吃下去也不会怎的，任武功再高的也察觉不出，但只要遇到另一种叫“玉露膏”的东西……”

    司空度yīnyīn冷笑，指着那一铜缸的水：

    “就会变成一种极厉害的春药。”

    “这种春药的药不是最厉害的，然而一经内力催，就会加倍发作，如果没有解方，你就会变成世上最yín贱的母狗，求着男一直一直，最后全身肌肤寸裂、血燥涸而死，活生生的变成一条尸，五罗轻烟散不过是引你上钩的幌子罢了。你以为我等在茶悦坊只是无聊调戏卖唱么？老实告诉你，这一切我们布置了个把月，利用那小丫做饵，钓出劫家小子；再利用劫家小子做饵，假装不敌冷月刀法，来钓你这条大鱼……”

    “自始至终，我们就为了死你这条母狗。”

    岳盈盈勉强撑地，却起不了身，兀自强作镇定，咬牙切齿：“你们……你们！无耻下流！”声音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她在调查祁家寨血案时，曾亲眼看过被“忌器投鼠”夏无光下药蹂躏的尸，多半是格贞烈、不肯屈从者，死时全身脱去水分，得像是烘裂的枯柴一样，但下体却血模糊，宛如被铁刷刮烂。

    根据家所指，那几名子死前即使严重脱水，肌肤迸裂，却仍嘶喊着要异物下体，不便疯狂嚎叫，但下体已被得无一寸完肤，又痛得撕心裂肺，最后都是乞求一死了断，别无例外，想来便是这种骇的“金风玉露”所致。

    落在这些惨无道的万恶yín魔手里，失贞受辱算不了什么。

    只是想起那种凄厉无比的死法，岳盈盈却停止不了心中的惊怕。

    她后悔自己的大意轻敌，但其中有个重要的关键必须先弄清楚：“我的师承来历、奼真yīn功的特，这厮何以了如指掌？在杀那yín鼠之前，我与六兽毫无瓜葛，本门在江湖上何其隐密，这厮又从何处得知？”

    司空度瞥见她眼里的狐疑，得意yín笑：“你笑劫四爷无知，不明照山庄与太yīn阁的渊源，我才觉你无知得可笑：殊不知魔道千门万户、绵延广，我等本属“紫云龙”一支，与你们“太yīn阁”俱都是昔年东方圣教的余脉么？”

    “呸！你……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败类，休与本门同列！”

    “有志气！”司空度竖起大拇指，嘿嘿一笑：“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攀亲带故的讨饶一番哩！我好久没有过这么有志气的娘们儿了，想来就觉得过瘾。”脚尖将画眉弯刀远远扫开，手伸向岳盈盈玲珑有致的修长身段，揉捏抓抚，啧啧称奇；其余三兽也围上前，古不化不再痴傻呆滞、何言勇不再畏缩不前，平白衣抓着半截断掌，伸出又长又尖的灰白舌频频舐唇，三张丑陋的脸上尽是扭曲的yín笑。

    岳盈盈彷佛连咬牙的力气都失去了，拼命忍着不哭喊，免得助长yín兴，眼角却不听话的泛起泪花。

    她伸手去拨司空度的魔掌，无奈半力气也无，司空度索放任不管，恣意欣赏她软弱反抗的模样，裤裆里冲天昂起，如支篷。

    “好大的nǎi子啊！真是又圆又挺。啧啧！真是看不出……”

    隔着轻软的细罗料子，司空度抓着她浑圆饱满的胸脯，只觉无比弹滑，充满骄的紧致与弹。寻常子的一对膜里倘若装的是八分满的水，这两团球中必是盛满浓稠细滑的酪浆，灌得结实弹手，隔着衣料更是滑不溜丢的，忍不住大力搓揉起来。

    “待会儿老子定要好好吸一吸这对nǎi子，看能不能吸出酥酪来！要不，拿来夹也不坏……老天生你这对，就给男的，装得三贞九烈有用，这双yín就泄底啦！你想大爷怎么玩你啊，小？”

    他毫不怜香惜玉，岳盈盈敏感的房不堪蹂躏，疼得脸煞白，咬住下唇不肯呼痛，眼泪却忍不住滑下面庞。司空度见她兀自顽抗，yín兴大发，双手抓着球用力一捏，岳盈盈发出“呜”的一声哀鸣，只觉左一松，魔伸出枯瘦如柴的食指，慢慢沿着房下缘向下划弧，那种轻触的感觉令她浑身起疙瘩，竟比方才的粗之举还要可怕。

    “我上回遇到一个很有志气的漂亮小娘，怎么都不肯叫床，得老子气闷。你知不知道，我怎么办？”他轻轻抚摸她的胸侧，凑近的黄牙厚唇里散发着腐烂般的恶臭：“我抽她的肋骨。从这里捏断……戳出个子……小姑娘的皮肤又薄又，一下就穿出来啦……然后捏着骨根一抽——“剥”的一声，就抽出来了。那小花娘叫得可厉害了。你猜猜，她是抽到第几根的时候死的？”

    岳盈盈簌簌发抖，偏偏全身开始热起来，脑袋里晕陶陶的，不由自主夹起双腿，腿根微微摩擦，温腻的感觉慢慢丰润起来。那滋味虽微妙难言，岳盈盈却明白是“金风玉露”药发作的征兆，意味着自己悲惨的命运即将开始，身子虽热，背心发的却是冷汗。

    蓦地脚下一凉，她吓得睁开眼睛，见胖子古不化甩掉了她的红绣靴，粗鲁的扯脱罗袜，正想褪去下半身的白绸细裈，却不得其门而，搞得油腻腻一热汗，细目中冒的也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

    其时子下裳里的裤子是没有裆的，拨开可以直接看见私处，只有在月事来时才裹上一条棉巾，平时裙里春光毕露，光溜溜的毫无遮掩，这当然是男尊卑的传统遗毒，为方便男子寻欢，翻起裙来便能办事，就算华丽的宫装也是如此。

    岳盈盈行走江湖，穿的是有裆的裈裤，裤腰特别做得高些，有细带系在腰里，外着衫子、围腰，再缠上衣带，打斗时裤不会脱落，也没有春光外泄之虞。古不化等凌辱惯了民，少有这种麻烦，忘了先解腰带，急起来便要动手撕扯。

    他见岳盈盈眼中大是惊恐，益发得意，嘿嘿两声，珍而重之的从怀里拿出一根弯如芭蕉的物事，有杯粗细，黑黝黝的十分怕。岳盈盈对男之事一知半解，却由师姐那儿听说过“角先生”之类的yín具，本以为是一类之物，却听古不化憨笑：

    “六弟虽然死了，可一定也很想你……唔，不对！他应该是最想你的一个，一直、一直，所以我把他的宝贝带来啦。外的皮都硝过了，里还灌了铅，好硬好硬都不会软，等我们都不动了，还能继续着让他……”

    平白衣怪眼一翻：“老六死这么久了，还凑什么热闹？为了逮她，我这只手可不能断得冤枉，得让它也尝尝滋味，一根指、两根指、三根指……都尝过了，再一起都进去玩一玩。”

    岳盈盈几欲晕倒，若非她自尊心极强，又不愿折了师门颜面，只怕已吓哭出来。

    古不化才抓起她的腿，大大分开，伸手去扯裤裆，蓦地神龛一声：

    “住手！”

    岳盈盈心剧震，忽然涌起一丝希望，旋即又跌渊，终于忍不住肩抽动。

    ◇◇◇

    司空度大手不停，回冷笑：“四爷是想英雄救美，还是嫌龛下气闷，也想来她一？”发声的自然是劫兆了。

    他从一这道观起，就被司空度扔在神龛下，因而目睹全程。当看到岳盈盈退向水缸、伸手内时，虽然劫四少爷对太yīn阁、奼真yīn功等一无所知，却忍不住心里叫衰：“妈的，笨丫！放屋里的铜缸又淋不到雨，上哪接了满缸子水，又不生萍藻？现下是炎热的三伏天，能有秋天的漂在水上？分明是家布置好的陷阱！”

    其后形势陡变，双方优劣易位，他本想扔下她乘机逃跑，眼见四毛手毛脚，全都不得要领，暗骂：“你们这些卵蛋蒙眼的瘟猪，真个是殄天物！她的腿分明是全身上下最美妙的珍品，一百……不，一千个美里也未必能有一个，你们都搞到什么地方去了？”连连摇，忽觉可惜：

    “这丫纵使子不好，落在他们手里，着实令扼腕。”

    他见四兽没有停手的意思，想起他们凌辱瓶儿时也是如此，故示懒惫：“英雄救美不敢当，想约莫也没得，只是司空先生……这个姿势有不好，古兄手里那根物事也着实丢，在下实在看不过眼，想跟几位研究研究。”

    四闻言俱是一怔，面面相觑。司空度心想：“这小子吓傻了，得了失心风。”

    听他兀自叨念不休，不觉心烦，猛一挥手：“啰哩啰唆，不知所谓！老四，去把他给我杀了。”矮仔虎何言勇面色yīn沈，又多摸了岳盈盈几把，这才不不愿的起身，提斧向耿照走去。

    古不化忽然想起什么，撇下了岳盈盈，兴冲冲站起：“他说六弟的宝贝丢，四哥不妨把他的宝贝割下来，看是如何的不丢。我想拿了塞泥土屑，来这小花娘的眼。”

    劫兆暗自心惊：“果然这胖子最坏。”没想到这么快就动到自个儿身上，急得哇哇大叫。

    何言勇将劫兆一把揪起，劫兆双膝跪地，还比他高一些，何言勇神色不善，回对古不化低吼：“妈羔子的！要割你自己来割！我没兴趣……”噗的一声，半截卜吉凶的陈旧红签平平他的颈侧。何言勇张大嘴，抽搐着回望，只见还有大半段红签未，末端居然是握在劫兆手里。

    “你……你的道……”

    “封不久，天生的。”劫兆耸耸肩，满脸无辜，用力将剩下半截也了进去。

    古不化正好站起，发现得最早，虎吼着飞扑过来！劫兆背在身后的左臂忽然转出一道清冽月芒，原来是岳盈盈的弯刀被扫至龛底，他偷偷藏了起来。劫兆这一刀平平无奇，胖子古不化却是牵动杀心，速度比起茶悦坊中何止快了一倍？陡然间刀芒如水银泄地，清冷的幽蓝光华变成浓起来，顷刻间如千华万道，轰然迸出！

    烈阳剑式，照辟邪。

    尽管劫兆不会使刀，这一式“金霞万道”之威却令古不化不得不挡，铁算盘往身前一立，耀眼的月光叮叮咚咚撞碎在乌沉沉的算珠之上，辉煌顿时消逝。劫兆不死心，回招再刺，“偏映霓虹”应运而出，唰唰唰连递三刀！

    古不化二度遭遇，欺他刀走偏锋、不利击刺，索连算盘都不用了，谷劲护住左半边，伸手径抓劫兆，露出狰狞蔑笑：“这种软趴趴的招数，刺不死……”最末一个“”字还未出，忽然一顿，更不稍动。

    劫兆松手跃开，薄巧的画眉宝刀就钉在胖牛胸，刀柄不住摇晃。

    “谁？说？软趴趴就刺不死？”劫兆拍拍手掌，扭避过扬起的轻尘：

    “三刀都刺上同一个部位，再硬的皮都能刺得穿。”

    古不化仰天倒下，左胸血流如注，虽未噎气，却不敢伸手拔刀，慢慢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蓦地眼前白影一晃，平白衣已来到劫兆身前，仅剩的一只右手连勾带打，劫兆挥掌迎上，撞开漫天尘。原来平白衣一身武功都在拳脚上，判官笔不过是装饰罢了；才过两三招，“喀啦”一声脆响，劫兆的左肘关节猛被卸脱，他咬牙不哼一声，被平白衣叉着颈子悬空吊起，双脚踢得周身尘雾簌簌而落，渐渐没有气息。

    平白衣舔舌狞笑：“这微末功夫……”忽然面色丕变，松手踉跄，扶着神龛软软瘫倒，满脸愕然。劫兆摔落在地，奋起余力滚到窗边，探大呼吸；瞥见庵堂另一的司空度举袖摀鼻，身形欲动，连忙掩扑到古不化身旁，一把拔出画眉宝刀，刀刃斜斜搁在他颈上。

    劫兆拉过被唾沫含湿的衣襟片子遮住鼻，抬眼望着半空中飘落的细白末。因为方才打斗的缘故，原本神龛前铺洒的那层“五罗轻烟散”飘过大半间庵堂，犹如一场急来的晨雾，染出了雕花窗棂间透进来的错落余晖。

    他的体质与众不同，奇特的血脉运行方式万中无一，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行移转改变，坏处是别发明的内功心法对他形同废纸，练了半天也是白练；好处则是像之类、以体气血循环原理为基础的武功，用在他身上同样也效果不彰。

    事就这么简单。

    劫兆被丢进神龛底下之后，封住的道因体内气血作怪，莫名其妙就解开了。他顺手捡了龛底散落的红签，还有不小心踢进来的画眉宝刀，然后发现四兽急着享受美，没来得及收拾观里的机关——包括地上那层薄薄的软筋妙药“五罗轻烟散”。剩下的只要把引过来开打，然后闭住呼吸即可，反正也没打算要赢。

    他的计划几乎没有发生意料以外的变数，得以顺利的展开——除了把“偷偷溜掉”改成“带全身无力的笨丫溜掉”这一。

    司空度露出一双yīn鸷的眼神看着他，又看看劫兆脚边失血过多、眼神已开始涣散的古不化。

    “你想威胁我？”被衣袖遮住的声音听来十分闷湿而黏。

    “不是“想”。”劫兆纠正他：“我就是在威胁你。”宝刀一闪，古不化的右手齐肩而断。胖大的躯体只动了一下，他连哼都没哼，两眼失焦、缓缓喘气，圆滚滚的肥脸没半血色。

    “把丫扔过来，我把胖子还给你。”

    司空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拿这双nǎi子换肥牛？我想她，可我远不会对胖子有兴趣。”

    “你可以再贫嘴一，不过他时间不多了。”劫兆提醒他，刀刃轻轻划过古不化左掌，一只肥短的手指无声分离，掌下黑黑浓浓的淌开一滩。“或者，我可以帮我们都节省一时间。”

    “你一定不是劫震的亲生儿子，我没认识比你更会谈判的恶徒。”司空度耸肩：

    “你如果再割我兄弟，我就割这个臭花娘。你割一刀，我就割她一对nǎi子。”

    “随你便。我只是想她罢了，割花了我不想要。如果没有美可换，我就杀了这胖子，”劫兆眼神冷彻，一指龛边的平白衣：“带那只瘦皮猴当护身符。到时候，还得麻烦司空先生亲来一趟照山庄。”

    他在这里下了个赌注。骰子已掷，他捏着掌心里的冷汗，等待开盅的结果揭晓。

    漫天的五罗轻烟散终于都落了地，原本铺满五尺见方的药如今遍布斋堂，稀释得再也难起作用。劫兆的第一道护身符终于消失了。

    司空度放下衣袖，作势开，忽然电闪一般扑向神龛！

    （赌赢了！）

    劫兆飞也似的扑向岳盈盈，一把抄起她肩颈膝弯，便要夺门而出！他本来的目标就是她，放弃了第二道护身符古不化，把司空度的注意力转移到假想中的第三道护身符平白衣——劫兆压根就没想带那瘦皮猴走——就是为了争取脱身的机会。他赌的是司空度心目中“兄弟”的份量，而在这上赢得漂亮。

    可惜他没有第四道护身符。

    劫兆还没抱起岳盈盈，忽然背门一痛，被一掌打出观门，跌一地催水“红颜祸”里，连滚几圈，摔到阶檐下，满身淋漓。才刚狼狈的爬起身，司空度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前，双手负后，冰寒的眼神里带着残酷的杀意。

    劫兆严重误判了他跟司空度之间的实力差距。

    “过隙白驹”的能耐，显然远远超过了他的三个兄弟。劫兆突然后悔没在天城山跟那些牛鼻子们多学几招有用的，就像他两个哥哥一样。据说天城山掌教的黄庭老祖足足有一百六十几岁了，劫兆没机会见到这位中宸武林赫赫有名的百岁奇、得他亲自指武功，要不今的局面也可能全然不同。

    “真奇怪。”司空度轻拗指节，发出清脆的哔剥声：

    “我居然有舍不得杀你，你要不要考虑邪火六兽的伙？”

    劫兆自知无幸，索不求饶了，冷笑：“好啊，里那个妞可得归我。”

    司空度目光一寒，虚提手掌，忽然凝立不动。

    劫兆本来准备闭目等死，半晌没听见声息，睁眼一瞧，司空度仍保持提掌欲劈的姿态，眼睛却盯着地下，额际冷汗直流。劫兆顺着视线低，只见照西斜，将道观房影都投在地面，房脊上似有一个小小的影站着，姿态极其怪异。

    劫兆正要回，忽听“嘘”的一声，那阻止了他，声音却非常靠近，近得就像在……

    肩膀上。

    由眼角余光斜向一旁，劫兆看到一片杏黄衣角垂落右肩，依稀还能见得一只极小的黑布鞋，鞋里那只脚上彷佛还穿着很净的白袜。他没有勇气瞟向左侧，不过猜想也是同样的光景。

    那，就“骑”在他的肩膀上。

    感觉不到重量，没有呼吸声息，没有靠近生体的那种温热感。但那就确确实实跨骑在劫兆的肩膊上，地下的投影非是来自屋檐，而是他的。劫兆从来就不信鬼神，他宁可相信来的武功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以致能无声无息的落在他肩，并且隐藏了重量与声息……

    问题是：世上有这种武功吗？

    他也无法解释司空度为什么突然动不了，本想大着胆子伸手去摸，结果发现自己也动不了，简直就跟鬼打墙一样；忽然间司空度动了一下，全身一松，猛然回，才发现平白衣、古不化与何言勇并排躺在身后，古不化的断臂竟已止血。劫兆非常确定在前一刻那儿什么东西也没有，下一刻两一尸就突然出现在那里，令瞠目结舌。

    司空度面色惨淡，明白遇上了高，能保住一命已是万幸，抱拳欲走，突然又动弹不得，僵硬的姿态颇为滑稽。劫兆心念飞转，向观里使了个眼色，悄然伸手：“拿来。”又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司空度垂丧气，从怀里拿出两丸透明晶莹的小球，低声道：“化清水内服，可解yín毒。”

    “还须与男子合么？”

    司空度摇。

    “此毒与合无关。若无解药，合也不能解毒。”

    “明白了。”

    司空度一拱手，转将尸身扛上肩，左右各挟一，转眼便消失在荒山林道里，竟比来时更要快些。劫兆心下骇然：“此怀的是真本领，轻功有如许造诣，我居然想从他手底下逃生！”不觉背上湿凉。猛然转身，背后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影？

    却见观堂前的那块乌木大匾在夕阳之下，残余的泥金字体回映余光，写的正是“黄庭观”三个大字。

    “怪了，我当年在天城山总偷打黄狗来祭五脏庙，窥洗澡、私藏黄册的事儿也得不少，这样黄庭老祖还肯显灵保佑？”

    遥望堂里的那座神龛，来时匆忙一瞥，记得龛里是有个影儿的，至于是什么神像倒也无暇细看，此时龛里却空无一物。劫兆不信鬼神，推断那名高便是躲在龛里，到刚刚才终于出手相助，不知为何倒也不甚害怕。只是太阳即将下山，他又不识得山路，今夜恐怕得和那笨丫住在这里了。

    ◇◇◇

    匆忙回到堂里，轻手轻脚扶起岳盈盈，只见她娇靥酡红，一双美丽的杏眼水汪汪的，春欲动，显然“金风玉露”药力已经发作。他举袖为她拭去额际、鼻尖的细汗，只觉环抱着她的臂间一片湿濡，心想：“这丫忒也易汗。”忽听一声嘤咛，岳盈盈回过神来，颤声道：

    “那……那些恶徒呢？”

    “我杀了一个半，剩下的让高给吓跑了。”

    反正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他脆实话实说，只是隐去解药一节不提。岳盈盈听完，闭目沉吟片刻，忽然身子轻颤，低低呻吟了一声，鼻息渐渐急促，睁开眼睛对他说：“我不幸被恶所害，中了不解之毒，现下身子瘫软，辛……辛苦得很。请你帮我个忙，一刀将我杀了。他我师傅或师姊上照山庄投帖时，请你同她们说：“杀者司空度。””

    劫兆本以为她会开求欢，没想到居然是求死，不觉诧异：“这毒这么厉害？我明天亮负你下山求医，未必不能治，何必白白送命？”

    岳盈盈摇。“你不懂的。我见过身中此毒的子，死状都极为凄惨，我只求速死。”颤声将祁家寨血案说了。劫兆心想：“她胆气颇大，面对四兽污辱都能忍着不哭，死守尊严。现下怕成这样，显然这药真的是厉害。”打定主意，将她轻轻放下：

    “我先去给你打碗水喝，咱们再来想办法。”

    他去后进找了些旧家生，拆烂后升起篝火，再从院里的水井打了碗水，将解药化开了，喂岳盈盈喝下，问她：“觉得好些没？”岳盈盈忽然怒起，尖声叱道：“喝水怎能变好？你是存心讽刺我么？”

    两隔着晃动的火焰呆坐片刻，她才幽幽开：“对不住，这不关你的事。你走吧，我也不来麻烦你了。”劫兆本以为她不想死了，后来一转念：“是了，她是想咬舌自尽。”故意装作沉吟的样子，缓缓说道：

    “岳姑娘，我曾在天城山的道观里待过几年，懂得一些医药道理。黄庭一脉也有房中双修之术，我也算是略知一二……”

    岳盈盈冷笑：“劫家四少爷的风流臭史名满京城，便不必细说了。”

    劫兆脸一红，暗骂：“死到临还逞嘴快，待会儿有你受的。”轻咳两声，故作正经：“根据在下对催药物的了解，用在子身上的，大抵不过是些推yīn导阳的成分，所图不过是yīn阳调和罢了。下得轻的，药过了便罢，就算不合也不会有害；下得重了，自然会对身体有所影响，形之于外，就像是毒一样，其实也都还是药，顺理即解。”

    岳盈盈突然面色微变，轻咬红唇，目光警：“你……你休想骗得我……骗我与你……与你……”俏脸绯红，再也说不下去。劫兆欲擒故纵，装傻：“岳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与我如何？”

    岳盈盈又羞又怒，吞吞吐吐半晌，劫兆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慌忙摇手：“姑娘误会了，这是救命的大事，在下哪有开这等玩笑的心？解催药物的方法，大抵数种，合只是其一；若不得其法，便是合也未必有用。”

    岳盈盈心想：“他说得似乎颇有道理。况且他若真有歹念，我也无力反抗，何苦兜个大圈子？”神色一缓：“你说说看。”

    “有个法子姑娘倒可以先试一试。子外yīn又称“玉蛤”，蛤上有一物名为“蛤珠”，男媾之时捻此蛤珠，便能挑动子欲，泄出身来……”

    “行了，行了。”岳盈盈听得耳珠发热，胸闷得难受，红着脸蹙眉：“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这些事毋须细言。你把法子说一说。”

    “是。如能刺激蛤珠，便与合无异，其实未必需要媾。”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岳盈盈犹豫起来。不须媾即可推yīn导阳，自然就没有失贞的问题，可说是最低程度的损失；只是，要让一个陌生男子接触自己的私处，光想就够羞的了，却又如何能够？

    她虽服下了“金风玉露”的解药，但药缓发自当缓解，这剂方最厉害的就是连绵不绝的催效果，解药的药力当然也没这么快发散，她体内犹受“金风玉露”之余烈，正是欲勃发、意志薄弱的时候。想着想着便觉得昏昏沉沉，身体里似有一热力即将发，周身都闷得难受。

    劫兆觑准时机，忽然开：“此法合适，在于姑娘得以亲自动手，不假外。”

    岳盈盈忽然明白过来：“那岂非是自渎？”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转念又想：

    “比起与男子合，自渎若能奏效，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强忍羞意，板着脸对劫兆说：“如……如此甚好。”

    劫兆从内院搬来两条长凳并排放好，凳脚垫上三块石砖，再褪下外衫铺上，布置成一张比肩宽略窄、却离地甚高的几床，轻手轻脚将岳盈盈抱了上去，故意将她的腿分跨两旁，两条修长浑圆的美腿离地尚有寸许，令yīn阜高高贲起，结实的大腿与后腰绷得更紧，令血脉贲张。

    他轻轻抓着岳盈盈的两只手掌，移到耻丘上，迭覆盖，在她耳畔说：“我把门掩上，就待在门外，什么也不会看见。有事你就喊我一声。”岳盈盈羞不可抑，耳蜗里被他温热的吐息吹得酥麻麻，指尖忽然触到一温腻，缓缓晕染开来，居然已经湿了。

    劫兆转动门轴，发出令牙酸的声响，另一扇却只关了一半不到，岳盈盈平躺凳上，没有力气抬，根本不知道他非但未关门远离，门缝的位置就正对着她的胯间，欣赏着她的自慰表演。

    岳盈盈放心的摁着yīn阜，吃力地按了片刻，软薄的白绸细裈上慢慢渗出水痕，依稀透出茂密的细毛幽影，可惜“五罗轻烟散”的药力太过强悍，她连用指打圈圈都做不到，越摸越是心痒难耐、浑身如蚂蚁爬过一般，手指却已使不上力。

    她犹豫半晌，终于叫道：“劫……劫兆！”

    劫兆假意开门跑了进来：“姑娘好了没？”岳盈盈轻声喘息：“没……没什么用。我……我手指力气不够，越弄越是难受。得……得有……帮帮我……”说到后来声细如蚊，听来直与呻吟无异。

    劫兆强抑住扑上前的冲动，装出为难的样子：“这事非到得已，还须姑娘自来，才能保住名节。岳姑娘如信得过我，我可为姑娘宽衣。”

    “宽……宽衣？！”

    “正是。”劫兆咳两声，别过去。“贴为之，或能奏效。”

    岳盈盈把心一横，颤声道：“你……你不许偷看。”

    “是。”

    何必偷看呢？自然是一边脱一边看了。反正她无力抬，只消别看得太露骨，决计不会露出马脚。劫兆背对着岳盈盈跪在地上，伸手解开她的腰带，一层层翻开围腹与内外衫，露出贴的红锦小衣，胸前耸起一对挺拔结实的浑圆胸脯，便是躺下也大半似梨，未曾压扁摊平。

    劫兆不由得暗自称奇：“看不出她也有这般身段，少时再来好生把玩。”掀开小衣下缘，放慢动作，手掌浮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不过分许，确定她能感觉到掌间的温热，尽摸索，才得解开裈裤的系带。“岳姑娘请见谅。我闭着眼睛脱，动作不太利索。”

    岳盈盈被他摸得麻兮兮，颤声道：“你……你别看……”

    劫兆肚里暗笑，将汗湿的白绸裈剥下，那双完美无瑕的玉腿一寸一寸展露眼前；不只是腿，她的浑圆，连着腰肢大腿的曲线修长圆润，胯下的三角线条带着紧致无比的弹，乌黑卷曲的耻毛覆盖着诱的凹陷。劫兆双掌按着她滑腻的大腿根部，才发现她两条腿都汗浆浆的，湿润无比，强忍着yín欲缓缓分开，娇润欲滴的动花瓣随之微开，露出一抹淡色的鲜美蛤。

    他导引她的手指轻触yīn蒂，微微一按，从缝里泌出透明的珠，沾得小芽闪闪发亮，在火光之下微带透明。

    岳盈盈身子僵挺，呼吸骤然变得浓重起来。劫兆里说“我要去了”，指尖却若有似无的在她的玉户附近轻轻搔刮，从菊门、会yīn一路抚上yīn唇；岳盈盈似乎极为受用，忽然动起来，摁着小玉牙儿一阵轻揉，玉户里yín水直流，混着腿根、小腹的密汗，身下垫的外衫已然湿了一大片。

    “唔、唔……好……好奇怪……我的身子好……好奇怪……”

    “哪里奇怪？”

    劫兆故意逗她，手指从玉户周围沾了些yín水，划着圆圈一路抹到了菊。

    “好……好麻……好……好热！好……好难受……呜呜……”

    她的手指越动越快，下颔昂起，闭目咬牙，呼吸忽然变得异常急促，娇躯微微扭动着。

    劫兆轻抚菊门，正忘欣赏她玉趾微蜷、修长的小腿向前踢直的美态，忽觉指尖一阵异样，回见红小巧的菊一吸一吸的收缩着，蓦地一声娇呼，玉蛤里突然出大把透明的汁水，连几注，溅得半条右臂满是珠，右掌更是首当其冲，湿淋淋的简直像从铜缸里捞起来似的。

    岳盈盈胸脯剧烈起伏，双颊如抹胭脂，张着红彤彤的小嘴不住娇喘，失神的双眼一片水雾迷蒙，雪白的鼻尖、脖颈上布满细细的薄汗，说不出的晶莹可。

    劫兆一惊：“这……这是尿啊！莫非这丫天生是“春泉飞瀑”的体质？”他在yín书里看过记载，说是有种子的身体异常敏感，只消稍稍刺激，便会从膣户里大量放出水，宛若失禁，故称“尿”。这种水与yín水相似，但由于水量极多，所以味道更加淡雅宜。

    劫兆将手掌凑近鼻端，果然带着一果酸似的淡淡清甜，绝无腥骚，一时玩心大起，叩住她微微发硬的芽一阵颤揉，食指、无名指沾着黏滑的yín水夹着花瓣，岳盈盈还在发晕，猛被揉得尖叫起来，软弱的双手死命抓着他的手，大腿剧烈颤抖，眨眼又出大量水，水量之丰沛、之强劲，尤胜前注。

    岳盈盈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半厥过去，只能死死喘息。

    劫兆在她耳畔说：“岳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了？”

    岳盈盈软弱摇，竟然无力抬眸。

    “我瞧你越来越糟，看来这法子无用了。咱们得想别的辙。”劫兆低声说：“有些春药是必须靠媾才能解的，男子的yáng具子yīn户中，便可称为媾。若有他物替代yáng具，譬如姑娘的玉指，效用也是一样的。”

    岳盈盈迷糊中了，劫兆便拉着她的纤纤玉指在玉户周围徘徊，摸得岳盈盈浑身发抖，又拿着她的指去抠挖xiāo，进进出出之际，岳盈盈忽然迭声呼痛。原来她的指甲尖细，真要送紧密的蛤中时，刺痛感反而清楚起来，只得向劫兆求助：

    “你……帮……帮帮我……”

    劫兆微微一笑，右手中指沾了yín水，沿着花瓣折抹得滑滑腻腻，前端凑着玉蛤底轻轻一送，小半截便滑，顿时被强韧温热的肌紧紧裹住，不禁暗赞：“这等紧凑美，难怪能出恁强水！”指尖轻动，搅得蛤水声唧唧，他见时机已成熟，埋至岳盈盈的双腿之间，舌尖舐着敏感的小芽。

    岳盈盈美得魂飞天外，双手胡一抓，恰恰抓着劫兆的发；灵台偶一清明，又惊又羞，急道：“你……你做什么？别……”蛇腰一扳，已被舔得叫连连，软弱地摇着发丝。劫兆只觉缝里湿黏无比，隐隐有吸力，顺势一，中指长驱直。岳盈盈自幼练武，象征处子清白的薄膜被拉得又薄又紧，因此得轻而易举。她正被抠舔得欲仙欲死，身之时，甚至不怎么觉得疼痛，不多时又被的手指挖得三度出水。

    等她悠悠醒转，顿觉下体凉飕飕的，才忆起自己着下身，这半来的遭遇犹如一场恶梦，忽然悲从中来：“旁至多是一死，怎的我死前还要受这些屈辱？”颤声道：“我……我不试了。这滋味比死还难受，我……我都死过几回啦。劫兆，你帮我把衣裳穿好，我不想死得不清不白的。呜呜……”鼻一酸，终于哭了出来。

    劫兆用褪下的白裈掩住她的私处，搂着她的肩膀对面直视：“岳姑娘，左右是个死，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甚来？如果能够救得命，才能找司空度报仇。”岳盈盈抽泣着，像个无助的小孩：“还……还有什么法子？”

    劫兆说：“有些春药，既不是靠子催可以抒解，也非靠媾可以解除，最是难办。这种药，得靠男子的阳才能救得。”岳盈盈惊道：“那岂不是要……”劫兆：“所以说合可解迷春药，其实方法便有这许多区别。我们既然走到了最后一步，万不得已，死马当活马医，只得委屈岳姑娘了。岳姑娘请放心，若此法亦不可行，岳姑娘死后，我也将追随姑娘于地下，以全姑娘名节。”

    岳盈盈停止哭泣，茫然的看着他。劫兆在她的眼前将衣衫褪尽，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贴面磨去她的泪痕，右手悄悄摸到她湿润的间。“啊……那……那里不要……

    好……好奇怪……不要、不要……啊啊啊……”

    劫兆尽逗弄之后，剥去她全身的束缚，将硕大的yáng具置在她的樱桃小边，低声道：“岳姑娘，男根湿润之后，较容易体。为免你多受苦楚，劳烦你为我舔弄些个。”岳盈盈羞怒迸，又感不堪，但一见那龙阳巨大无比，登时腿都软了：“这般巨物！怎能……怎能进体内？”心底微怯，挣扎着扶助yáng具，含泪送檀。

    劫兆软硬兼施，俯身去啜舐玉户，并起食中二指，沾着yín水缓缓抽。

    那膣户之内壁紧韧，但在上方约两指节处，却有一枚小小硬突，表面犹如豆荚，摸来略显粗糙；手指不过轻触两三下，岳盈盈身子一僵，握着yáng具呜呜哀鸣，淅淋淋的水沿着指掌流淌而出，滴下长凳，滴滴答答的在地上流满一滩。

    师傅曾说：“男的yáng具都是丑陋不堪的凶物，肮脏龌龊，令恶心！”那劫兆的龙阳却生得光滑细致，手温热，还有一洗浴过的淡淡肥皂香……她只能勉强含进半颗guī，生涩的舔着，忽然脸一红，觉得既悲哀又可笑：这支巨阳是即将夺走自己贞的凶物，她却正细细为它助威！美目紧闭，泪水悄悄滑落。

    两动已极，劫兆起身就位，抄起她的膝弯，将那双勾魂夺魄的美腿屈起，才不致错失每一个动的伸展变化，滚烫的guī抵住玉蛤，低去亲吻她的脖颈首。

    yáng具裹着黏腻满满，直挺挺的刨刮着她紧韧的壁，劫兆将她的双腿扛上肩，每一下都到了处，得岳盈盈浑身颤抖。

    “不……我……我又要尿了……好热、好热……啊！不、不要……”

    抽之间，一暖流从两合处流了出来，劫兆只觉胯间湿淋淋的，yáng具稍微拔出些许，缝里倏地挤出一道清泉。劫兆抱着她结实的胴体不住变化姿势：从背后、架起一条腿，让她背对着他坐怀里，大腿yín靡的分跨他的腿侧，揉着她饱满浑圆的房，得她出水来……

    岳盈盈一连尿了十余回，尿得浑身酥软，只剩下一气。她除了“春泉飞瀑”的奇异体质之外，也极会出汗，全身水滋滋的，彷佛随时随地都抹满了助长yín兴的润滑水浆，抱起来滑溜无比，抽时更是格外刺激，劫兆简直不释手：“世间……竟有这样美妙的儿！”

    天际微明，五罗轻烟散的效力也渐渐消退，岳盈盈伸手按着他的胸膛，玉臂夹着一双挺耸椒，藕色的小小晕上挺着豆粒大小的尖，将梨形的饱实房拉得向上翘起；她生涩的扭动腰肢，膣户里的小豆荚磨着滚烫的yīnjīng，蓦地弓腰一挺，又得一塌糊涂。

    “我……我能动了……啊、啊啊啊……”

    劫兆为她抹去腰背上的薄汗，笑着问：“感觉如何？”

    “好……好舒服……简直……像是舒服得要死掉了一样……啊……”

    知道况好转，她终于承认这是在她十八年的生里，从未有过的快美。

    岳盈盈忽然搂住他的颈子，瘫软乏力的娇躯翻转过来，长腿缠住了他的腰。

    “再……再来！劫兆……我……我还要……毒……还没……”她挺腰迎凑，又将湿漉漉的yáng具全根吞没：

    “你……你还没给我阳……给我……我要……我要你的阳……”

    劫兆将她的玉腿抱在胸前，下体疯狂挺动，yáng具彷佛在一管装满水的唧筒里，随着剧烈的抽声不住挤出水渍。“好……好舒服……啊、啊、啊……”岳盈盈摇散青丝，全身香汗淋漓，沈迷欲的模样娇美无比，短促的呻吟又酥又腻，劫兆再也忍耐不住，，浓尽数yín靡的花房里。

    岳盈盈脱力欲乏，顾不得满身狼籍，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抚着她湿濡腻润、又久经武艺锻炼的紧致胴体，劫兆忽然生出一莫名的怜——这大大违背了他游戏花丛的习惯与原则，更牵扯出一个麻烦的问题：如果不一走了之，后当她知道自己平白被骗了身子，一定会来找他算帐吧？

    或许到时候，她真的会杀了他。劫兆想。

    ◇◇◇

    城南铁狮子胡同，桐花大院。

    天色尚未全亮，京城里的买卖向来没有醒早的习惯。花婆子打着灯笼披衣，带着朦朦胧胧的低声咒骂开了后门的横闩，一条锦衣身影闪身而，手里还横抱着个。

    花婆子揉揉眼睛，登时醒了大半。

    “哎哟！四爷，今儿怎地忒早哇！”她压低了声音，轻轻敲了门房边长工阿贵的门，让他接过来怀里的姑娘。“四爷，这是……”

    劫兆笑道：“废话！这是你四爷的。”

    花婆子赶紧陪笑，劫兆一挥手，低声嘱咐：“姑娘姓岳，昨夜累坏了，你炖些滋yīn的补品，给我好生照料。醒来若问起我，便说近内必定来探。”

    “明白了。”

    “昨天来的那个小丫……”

    花婆子抢着回答：“也好、也好！我还给她买了衣裳。”

    “我只是随便问问。花婆婆办事，我还能有什么悬心？”

    老婆子掩嘴开心的笑了。她记得自己门牙的金镶还有个缝儿。

    “对了，这张三千两的银票拿去。紫云山后山腰有座荒废的黄庭观，知道么？”

    “唷，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啦，四爷有什么代？”

    “找里里外外休葺一下。不是做功德，我要自用的。”

    代完毕，劫兆神清气爽的离开了桐花大院，正好迎着京城的第一道曙光。

    “二哥！你当真要杀我？”朝照山庄的方向，劫兆缓缓迈出步伐，自言自语：

    “此事你最好全然无关，又或有个合合理的解释，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