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家三

取道向东南松江府行去。在道上走了三

,这一晚到了龙驹镇。三

在一
家客店中借宿。石清夫

住了间上房,石

天在院子的另一端住了间小房。闵柔

惜儿子,
本想在隔房找间宽大上房给他住宿,但上房都住满了,只索罢了。
当晚石

天在床上盘膝而坐,运转内息,只觉全身真气流动,神清气畅,再在灯下看双
掌时,掌心中的红云蓝筋已若有若无,褪得极淡。他不知那两葫芦毒酒大半已化作了内力,
还道连

用功,已将毒药驱出了十之八九,心下甚喜,便即就枕。
睡到中夜,忽听得窗上剥啄有声。石

天翻身而起,低问:“是谁?”只听得窗上又是
得得得轻击三下,这敲窗之声甚是熟习,他心中怦的一跳,问道:“是叮叮当当么?”窗外
丁当的声音低声道:“自然是我,你盼望是谁?”
石

天听到丁当说话之声,又是欢喜,又是着慌,一时说不出话来。嗤的一声,窗纸穿

,一只手从窗格中伸了进来,扭住他耳朵重重一打,听得丁当说道:“还不开窗?”
石

天吃痛,却生怕惊动了父母,不敢出声,忙轻轻推开窗格。丁当跳了进来,格的一
笑,道:“天哥,你想不想我?”石

天道:“我……我……我……”
丁当嗔道:“好啊,你不想我?是不是?你只想着那个新和她拜天地的新娘子。”石

天道:“我几时又和

拜天地了?”丁当笑道:“我亲眼瞧见的,还想赖?好吧,我也不怪
你,这原是你风流成

,我反而喜欢。那个小姑娘呢?”
石

天道:“不见啦,我回到山

去,再也找不到她了。”想到阿绣的娇羞温雅,瞧着
自己时那含

脉脉的眼色,此后却再也见不到她,心下惘然若失。
丁当嘻嘻一笑,道:“菩萨保佑,但愿你永生永世再也找不着她。”
石

天心想:“我定要再找到阿绣。”但这话可不能对丁当说,只得岔开话题,问道:
“你爷爷呢?他老

家好不好?”丁当伸手到他手臂上一扭,嗔道:“你也不问我好不好?
哎哟!死鬼!”原来石

天体内真气发动,将她两根手指猛力向外弹开。
石

天道:“叮叮当当,你好不好?那天我给你抛到江中,幸好掉在一艘船上,才没淹
死。”随即想到和阿绣同衾共枕的

景,只想:“阿绣到那里去了?她为什么不等我?”这
些

来他勤于学武,阿绣的面貌身形只偶尔在脑中一现即去,此刻见到丁当,不知如何,竟
念念不忘的想起了阿绣。
丁当道:“什么幸好掉在一艘船上?是我故意抛你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石

天忸
怩道:“我心中自然知道你待我好,只不过……只不过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丁当卟哧一
笑,说道:“我和你是夫妻,有什么好不好意思?”
两

并肩坐在床沿,身侧相接。石

天闻到丁当身上微微的兰馨之气,不禁有些心猿意
马,但想:“阿绣要是见到我跟叮叮当当亲热,一定会生气的。”伸出右臂本想去搂丁当肩

,只轻轻碰了碰,又缩回了手。
丁当道:“天哥,你老实跟我说,是我好看呢?还是你那个新的老婆好看?”
石

天叹道:“我那里有什么新的老婆?就只你……只你一个老婆。”说着又叹了

气,心想:“要是阿绣肯做我老婆,我那就开心死了。只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她?又不知她肯
不肯做我老婆?”
丁当伸臂抱住他

颈,在他嘴上亲了一吻,随即伸手在他

凿了一下,说道:“只有
我一个老婆,嫌太少么?又为什么叹气?”
石

天只道给她识

了自己心事,窘得满脸通红,给她抱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推
拒,又舍不得这温柔滋味,想伸臂反抱,却又不敢。
丁当虽然行事大胆任

,究竟是个黄花闺

,

不自禁的吻了石

天一下,好生羞惭,
一缩身便躲

床角,抓过被来裹住了身子。
石

天犹豫半晌,低声唤道:“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丁当却不理睬。石

天心中只
是想着阿绣,突然之间,明白了那

在紫烟岛树林中她瞧着自己的眼色,明白了她叫自己作
‘大哥’的,含义,心中大喜若狂:“阿绣肯做我老婆的,阿绣肯做我老婆的。”随即又
想:“却到那里找她去呢?”叹了

气,坐到椅上,伏案竟自睡了。
丁当见他不上床来,既感宽慰,又有些失望,心想:“我终于找着他啦!”连

奔波,
这时心中甜甜地,只觉娇慵无限,过不多时便即沉沉睡去。
睡到天明,只听得有

轻轻打门,闵柔在门外叫道:“玉儿,起来了吗?”石

天应了
声,道:“妈!”站起身来,向丁当望了一眼,不由得手足无措。闵柔道:“你开门,我有
话说!”石

天道:“是!”略一犹豫。便要去拔门闩。
丁当大羞,心想自己和石

天

宵同处一室,虽是以礼自持。旁

见了这等

景却焉能
相信?何况进来的是婆婆,自必被她大为轻贱,忙从床上跃起,推开窗格,便想纵身逃出,
但斜眼见到石

天,心想好容易才找到石郎,这番分手,不知何

又再会面,连打手势,要
他别开门。
石

天低声道:“是我妈妈,不要紧的。”双手已碰到了门闩。丁当大急,心想:“是
旁

还不要紧,是你妈妈却最是要紧。”再要跃进窗而逃,其势已然不及。
她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但想到要和婆婆见面,且是在如此面尴尬的

景下给她
撞见,不由得全身发热,眼见石

天便要拔闩开门,

急之下,左手使出‘虎爪手’抓住他
背心‘灵台

’,右手使‘玉

拈针’捏住他‘悬枢

’。石

天只觉两处要

上微微一阵
酸麻,丁当已将他身子抱起,钻

了床底。
闵柔江湖上阅历甚富,只听得儿子轻噫一声,料知已出了事,她护子心切,肩

撞去,
门闩早断,踏进门便见窗户大开,房中却已不见了

子所在。她纵声叫道:“师哥快来!”
石清提剑赶到。
闵柔颤声道:“玉儿……玉儿给

劫走啦!”说着向窗

一指。两

更不打话,同时右
足一登,双双从窗

穿出,一黑一白,犹如两

大鸟一般,姿式极是美妙。丁当躲在床底见
了,不由得暗暗喝一声采。
以石清夫

这般江湖上的大行家,原不易如此轻易上当,只是关心则

,闵柔一见

子
失了踪影,心神便即大

,心中先

为主,料想不是雪山派、便是长乐帮来掳了去。她

门
而

之时,距石

天那声惊噫只顷刻间事,算来定可赶上,是以再没在室中多瞧上一眼。
石

天被本当拿住了要

,他内力浑厚,立时便冲开被闭住的

道,但他身子被丁当抱
着,却也不愿出声呼唤父母,微一迟疑之际,石清夫

已双双越窗而出。床底下都是灰土,
微尘

鼻,石

天连打了三个

嚏,拉着丁当的手腕,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只见她兀自满脸
通红,娇羞无限。
石

天道:“那是我爹爹妈妈。”丁当道:“我早知道啦!昨

下午我听到你叫他们
的。”石

天道:“等我爹爹妈妈回来,你见见他们好不好?”丁当将

一侧,道:“我不
见。你爹娘瞧不起我爷爷,自然也瞧不起我。”
石

天这几

中和父母在一起,多听了二

谈吐,觉得父母侠义为怀,光明正大,和丁
不三的行迳确是大不相同,沉吟道:“那怎么办?”
丁当心想石清夫

不久定然复回,便道:“你到我房里去,我跟你说一件事。”石

天
奇道:“你也宿在这客店?”丁当笑道:“是啊,我要半夜里来捉老公,怎不宿在这里?”
向石

天一招手,穿窗而出,经过院子,一看四下无

,推门走进一间小房。
石

天跟了进去,不见丁不三,大为宽慰,问道:“你爷爷呢?”丁当道:“我一个儿
溜啦,没跟爷爷在一起。”石

天问道:“为什么?”丁当哼的一声,说道:“我要来找你
啊,爷爷不许,我只好独自溜走。”石

天心下感动,说道:“叮叮当当,你待我真好。”
丁当笑道:“昨儿晚上不好意思说,怎么今天好意思了?”石

天笑道:“你说咱们是夫
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丁当脸上又是一红。
只听得院子中

声响动,石清道:“这是房饭钱!”马蹄声响,夫

俩牵马快步出店。
石

天追出两步,又即停步,回

问丁当道:“你可知道松江府在那里?”丁当笑道:
“松江府偌大地方,怎会不知?”石

天道:“爹爹妈妈要去松江府,找一个叫做银戟杨光
的

,侍会咱们赶上去便是。”他乍与丁当相遇,却也不舍得就此分手。
丁当心念一动:“这呆郎不识得路,此去松江府是向东南,我引他往东北走,他和爹妈
越离越远,道上便不怕碰面了。”心下得意,不由得笑魇如花,明艳不可方物。石

天目不
转睛的瞧着她。
丁当笑道:“你没见过么?这般瞧我

么?”石

天道:“叮叮当当,你……你真是好
看,比我妈妈还好看。”又想:“她和阿绣相比,不知是谁更好看些?”丁当嘻嘻而笑,
道:“天哥,你也很好看,比我爷爷还好看。”说着哈哈大笑。
两

说了一会闲话,石

天终是记挂父母,道:“我爹娘找我不见,一定好生记挂,咱
们这就追上去吧。”丁当道:“好,真是孝顺儿子。”当下算了房饭钱,出店而去。
客店中掌柜和店小二见石

天和石清夫

同来投店,却和这个单身美貌姑娘在房中相偕
而出,无不啧啧称奇,自此一直

沫横飞的谈论了十余

,言词中自然猥亵者有之,香艳者
有之,众议纷纭,猜测多端。
石

天和丁当出得龙驹镇来,即向东行,走了三里,便到了一处三岔路

。丁当想也不
想,迳向东北方走去。
石

天料想她识得道路,便和她并肩而行,说道:“我爹爹妈妈骑着快马,他们若不在
打尖处等我,那是追不上了。”丁当抿嘴笑道:“到了松江府杨家,自然遇上。你爹娘这么
大的

,还怕不认得路么?”石

天道:“我爹爹妈妈走遍天下,那有不认得路之理?”
两

一路谈笑。石

天自和父母相聚数

,颇得指教导,于世务已懂了许多。丁当见
他呆气大减,芳心窃喜,寻思:“石郎大病一场之后,许多事

都忘记了,但只须提他一
次,他便不再忘。”一路上将诸般江湖规矩、


好恶,说了许多给他听。
眼见

中,两

来到一处小镇打尖。丁当寻着了一家饭店,走进大堂,只见三张大白木
桌旁都坐满了

。两

便在屋角里一张小桌旁坐下。那饭店本不甚大,店小二忙着给三张大
桌上的客

张罗饭菜,没空来理会二

。
丁当见大桌旁坐着十八九

,内有三个

子,年纪均已不轻,姿色也自平庸,一


身
上各带兵刃,说的都是辽东

音,大碗饮酒,大块吃

,神

甚是豪迈,心想:“这些江湖
朋友,不是镖局子的,便是绿林豪客。”看了几眼,也没再理会,心想:“我和天哥这般并
肩行路,同桌吃饭,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快活得紧了。”店小二不过来招呼,她也不着恼。
忽听得门

有

说道:“好啊,有酒有

,爷爷正饿得很了。”
石

天一听声音好熟,只见一个老者大踏步走了进来,却是丁不四。石

天吃了一惊,
暗叫:“糟糕!”回过

来,不敢和他相对。丁当低声道:“是我叔公,你别瞧他,我去打
扮打扮。”也不等石

天回答,便向后堂溜了进去。
丁不四见四张桌旁都坐满了

,石

天的桌旁虽有空位,桌上却既无碗筷,更没菜肴,
当即向中间白木桌旁的一张长凳上坐落,左肩一挨,将身旁一条大汉挤了开去。
那大汉大怒,用力回挤,心想这一挤之下,非将这糟老

摔出门外不可。那知刚撞到丁
不四身上,立时便有一

刚猛之极的力道反

出来,登时无法坐稳,

部离凳,便要斜身摔
跌。丁不四左手一拉,道:“别客气,在家一块儿坐!”那大汉给他这么一拉,才不摔跌,
登时紫胀了脸皮,不知如何是好。
丁不四道:“请,请!大家别客气。”端起酒碗,仰脖子便即喝

,提起别

用过的筷
子,挟了一大块牛

,吃得津津有味。
三张桌上的

都不识得他是谁。但均知那大汉武功不弱,可是给他这么一挤之下,险些
摔跌,这老儿自是来历非小。丁不四自管饮酒吃

,摇

幌脑的十分高兴。三桌上的十八九
个

却个个停箸不食,眼睁睁的瞧着他。
丁不四道:“你怎么不喝酒?”抢过一名矮瘦老者面前的一碗酒,骨都骨都的喝了一大
半碗,一抹胡子,说道:“这酒有些酸,不好。”
那瘦老者强忍怒气,问道:“尊驾尊姓大名?”丁不四哈哈笑道:“你不知我的姓名,
本事也好不到那里去了。”那老者道:“我们向在关东营生,少识关内英雄好汉的名号。在
下辽东鹤范一飞。”丁不四笑道:“瞧你这么黑不溜秋的,不像白鹤像乌鸦,倒是改称‘辽
东鸦’为妙。”
范一飞大怒,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咱们素不相识,我敬你一把白胡子,不来跟你计
较,却恁地消遣爷爷!”
另一桌上一名高身材的中年汉子忽道:“这老儿莫非是长乐帮的?”
石

天听到‘长乐帮’三字,心中一凛,只见丁当

戴毡帽,身穿灰布直缀,打扮成个
饭店中店小二的模样,回到桌旁。石

天好生奇怪,不知仓卒之间,她从何处寻来这一身衣
服。丁当微微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倒了店小二,跟他借了衣裳,别让四爷爷认出
我来。天哥,我跟你抹抹脸儿。”说着双手在石

天脸上涂抹一遍。她掌心涂满了煤灰,登
时将石

天脸蛋抹得污黑不堪,跟着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阵。饭店中虽然

众,但


都正
瞧着丁不四,谁也没去留意他两

捣鬼。
丁不四向那高身材的汉子侧目斜视,微微冷笑,道:“你是锦州青龙门门下,是不是?
好小子,缠了一条九节软鞭,大模大样的来到中原,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这汉子正是锦州青龙门的掌门

风良,九节软鞭是他家祖传的武功。他听得丁不四报出
自己门户来历,倒是微微一喜:“这老儿单凭我腰中一条九节软鞭,便知我的门派。不料我
青龙门的名

,在中原倒也着实有

知道。”当下说道:“在下锦州风良,忝掌青龙门的门
户。老爷子尊姓?”言语中便颇客气。
丁不四将桌子拍得震天价响,大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连说三
句‘气死我了’,举碗又自喝酒,脸上却是笑嘻嘻地,殊无生气之状,旁

谁也不知这‘气
死我了’四字意何所指。只听他大声自言自语:“九节鞭矫矢灵动,向称‘兵中之龙’,最
是难学难使、难用难

。什么长枪大戟,双刀单剑,当之无不披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风良心中又是一喜:“这老儿说出九节鞭的道理来,看来对本门功夫倒是个知音。”听
他接下去连说三句‘气死我了’,便道:“不知老爷子因何生气?”
丁不四对他全不理睬,仰

瞧着屋梁,仍是自言自语:“你爷爷见到

家舞刀弄棍,都
不生气,单是见到有提一根九节鞭,便怒不可遏。你


的,长沙彭氏兄弟使九节鞭,去年
爷爷将他两兄弟双双宰了。四川有个姓章的武官使九节鞭,爷爷把他的脑壳子打了个稀

烂。安徽凤阳有个

子使九节鞭,爷爷不

杀


,只是斩去了她的双手,叫她从此不能去
碰那兵中之龙。”
众

越听越是骇异,看来这老儿乃是冲着风良而来,听他说话虽是疯疯颠颠,却又不似
假话。长沙彭氏史弟彭镇江、彭锁湖都使九节鞭,去年为

所害,他们在辽东也曾有所闻。
风良面色铁青,手按九节鞭的柄子,说道:“尊驾何以对使九节鞭之

如此痛恨?”
丁不四呵呵大笑,说道:“胡说八道!爷爷怎会痛恨使九节鞭之

?”探手

怀,豁喇
一声响,手中已多了一条软鞭。这条软鞭金光闪闪,共分九节,显是黄金打成,鞭首是个龙

,鞭身上镶嵌各色宝石,闪闪发光,灿烂辉煌,一展动间,既威猛,又华丽,端的好看。
众

心中一凛:“原来他自己也使九节鞭。”
丁不四道:“小娃娃武功没学到两三成,居然胆敢动九节鞭,跟

家动上手,打到后
来,不是爬着,便是躺着,很少有站着走回家的,那岂不让

将使九节鞭之

小觑了?爷爷
早就听得关东锦州有你这么一个青龙门,他妈的祖传七八代都使九节鞭。我早就想来把你全
家杀得


净净。只是关东太冷,爷爷懒得千里迢迢的赶来杀

,碰巧你这小子腰缠九节
鞭,大摇大摆的来到中原,好极,好极!还不快快自己上吊,更等什么?”
风良这才明白,原来这老儿自己使九节鞭,便不许别

使同样的兵刃,当真横蛮之至。
他尚未答话,却听西首桌上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哼!幸好你这老小子不使单刀。”
丁不四向说话之

瞧去,只见他一张西字脸,腮上一部虬髯,将大半脸都遮没了,脸上
直是毛多

少,便问:“我使单刀便怎样?”那虬髯汉子道:“你爷爷也使单刀,照你老小
子这般横法,岂不是要将爷爷杀了?你就算杀得了爷爷,天下使单刀的成千成万,你又怎杀
得尽?”说着刷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单刀,

在桌上。
这

单刀刀身紫金,厚背薄刃,刀柄上挂着一块紫绸,一

到桌上,全桌震动,碗碟撞
击作响,良久不绝,足见刀既沉重,这一

之力也是极大。
这汉子是长白山畔快刀掌门

紫金刀吕正平。
只听得豁啦一响,丁不四收回九节鞭,揣

怀中,左手一弯,已将身旁那汉子腰间的单
刀拔在手中,说道:“就算爷爷使单刀,却又怎地?啊哟,不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
死我了!”
单刀是武林中最寻常的兵器,这一十九

中倒有十一

身上带刀,眼见丁不四抢刀手法
之快,心

都是一惊,不由自主的


都是手按刀把。
只听他又道:“爷爷外号叫做‘一

不过四’,这里倒有一十一个贼小子使单刀,再加
上这个使九节鞭的,爷爷倒要分三

来杀……”众

听他自称‘一

不过四’,便有几

脱

而出:“他……他是丁不四!”
丁不四哈哈大笑,道:“爷爷今儿还没杀过

,还有四个小贼好杀。是那四个?自己报
上名来!要不然,除了这个使九节鞭的小子,别的只要乖乖的向我磕十个响

,叫我三声好
爷爷,我也可饶了不杀。”
但听得嘿嘿冷笑,四个

霍然站起,大踏步走出店门,在门外一字排开,除了风良、范
一飞、吕正平三

外,第四

是个中年

子。
这

子不持兵刃,一到门外便将两幅罗裙往上一翻,系上腰带,腰间明晃晃地露出两排
短刀,每把刀半尽来长,少说也有三十几把,整整齐齐的

在腰间一条绣花鸾带之上。
范一飞左手倒持判官双笔,朗声说道:“在下辽东鹤范一飞,忝居鹤笔门掌门,会同青
龙门掌门

风良风兄弟、快刀门掌门

吕正平吕兄弟、万马庄

庄主飞蝗刀高三娘子,和

有约,率领本派门

自关东来到中原。我关东四门和丁老爷子往

无仇、近

无怨,如此一
再戏侮,到底为了什么?”
丁不四对他的话宛若全然不闻,侧

向高三娘子瞧了半晌,说道:“不美,不好看!”
他说这五个字时眼光对着高三娘子,连连摇

,似是鉴赏字画,看得大大不合意一般。这神

自是


都知,他在说高三娘子相貌不佳。
那高三娘子

如烈火,平素自高自大,一来她本

确有惊

艺业,二来她父亲、公公、
师父三

在关东武林中都极有权势,三来万马庄良田万顷,马场参场、山林不计其数,是以
她虽是个寡

,在关东却是大大有名,不论白道黑道,官府百姓,


都让她三分。丁不四
如此放肆胡言,实是她生平从未受过的羞辱,何况高三娘子年轻之时,在关东武林中颇有艳
名,此时年近四旬,风华亦未老去。关东风俗淳厚,

子大都稳重,旁

当面赞美尚且不
可,何况大肆讥弹?她气得脸都白了,叫道:“丁不四,你出来!”
丁不四慢慢踱步出店,道:“就是你们四

?”突然间白光耀眼,五柄飞刀分从上下左
右激

而至。这五柄飞刀来得好快,刀身虽短短,劈风之声却浑似长剑大刀发出来一般。
丁不四喝道:“

不美,刀美!”右手在怀中一探,抽出九节软鞭,黄光抖动,将四柄
飞刀击落,眼见第五柄飞刀

到面门,索

卖弄本领,

一张,咬住了刀

。
风良、范一飞、吕正平一怔之下,各展兵刃,左右攻上。
丁不四斜身闪开吕正平砍来的一刀,飞足踢向范一飞手腕,教他不得不缩回了判官笔,
手中黄金软鞭却缠向风良的软鞭。
风良一出店门,便已打了十二分

神,知道这老儿其实只是冲着自己一

而来,余

都是陪衬,眼见丁不四软鞭卷到,手腕抖处,鞭身挺直,便如一枝长枪般刺向对方胸

。这
一招‘四夷宾服’本来是长枪的枪法,他以真力贯到软鞭之上,现加上一

巧劲,竟然运鞭
如枪。锦州青龙门的鞭法原也着实了得,他知对方实是劲敌,一上来便施展平生绝技。
丁不四吐下飞刀,赞道:“贼小子倒有几下子!”伸出右手,硬去抓他鞭

。风良吃了
一惊,急忙收臂回鞭,丁不四的手臂却跟着过来,幸好吕正平恰好挥刀往他臂弯砍去,丁不
四才缩回手掌。嗤的一声急响,高三娘子又

出一柄飞刀。
四

这一

上手,丁不四登时收起了嘻皮笑脸,凝神接战,九节软鞭舞成一团黄光,护
住了全身,心下暗自嘀咕:“想不到辽东武功半也不含糊,爷爷倒小觑他们了。这四个家
伙若是一个一个上来,爷爷杀来毫不费力,一起涌上来打群架,倒有扎手。”
这次关东四大门派齐赴中原,四个掌门

事先曾在万马庄切磋了一月有余,研讨四派武
功的得失,临敌之时如何互相救援。这番事先

练的功夫果然没白费,一到江南,便是四

并肩御敌。这时吕正平和范一飞贴身近攻,风良的软鞭寻瑕抵隙,圈打丁不四中盘,高三娘
子站在远处,每发出一把飞刀,都叫丁不四不得不分心闪避。这四

招数以范一飞最为老
辣,吕正平则臂力沉雄,每一刀砍出都有八九十斤的力量。
石

天和丁当站在众

身后观战。看到三四十招后,只见吕正平和范一飞同时抢攻,丁
不四挥鞭将两

挡开,风良的软鞭正好往他

上扫去。丁不四

一低,嗤的一声,两柄飞刀
从他咽喉边掠过,相去不过数寸。丁不四虽然避过,但颏下白花胡子被飞刀削下了数十根,
条条银丝,在他脸前飞舞。
站在饭店门边观战的关东四派门

齐声喝采:“高三娘子好飞刀!”
丁不四暗暗心惊:“这婆娘好生了得,若再不下杀手,只怕丁不四今

要吃大亏!”陡
然间一声长啸,九节鞭展了开来,鞭影之中,左手施展擒拿手法,软鞭远打,左手近攻,单
是一只左手,竟将吕正平和范一飞二


得遮拦多,进击少。
关东四大派的门

喝采之声甫毕,脸上便均现忧色。
石

天却在一旁瞧得眉飞色舞。这些手法丁不四在长江船上都曾传授过他,只是当时他
于武学的道理所知太也有限,囫囵吞枣的记在心里,全不知如何运用。这些

子来跟着父母
学剑,剑术固是大进,而一法通,万法通,拳脚上的道理也已领会了不少,眼见丁不四一抓
一拿,一勾一打,无不巧妙狠辣,只看得又惊又喜。
眼见五

斗到酣处,丁不四突然间左臂一探,手掌已搭向吕正平肩

。吕正平挥刀便削
他手臂。石

天大吃一惊,知道这一刀削出,丁不四乘势反掌,必然击中他脸面,以他狠辣
的掌力,吕正平

命难保,忍不住脱

呼叫:“要打你脸哪!”
他内力充沛,一声叫出,虽在诸般兵刃呼呼风响之中,各

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吕正平
武艺了得,听得这一声呼喝,立时省悟,百忙中脱手掷刀,卧地急滚,饶是变招迅速,脸上
已着了丁不四的掌风,登时气也喘不过来,脸上如被刀削,甚是疼痛。他滚出数丈后这才跃
起,心中怦怦

跳,知道适才生死只相去一线,若非有

提醒,这一掌非打实不可。
吕正平滚出战圈,范一飞随即连遇险着。吕正平吸了

气,叫道:“刀来!”他的大弟
子立时抛上单刀,吕正平伸手抄住,又攻了上去。却见丁不四的金鞭已和风良的软鞭缠住,
一拉之下,竟提起风良身子,向吕正平的刀锋上冲上。吕正平回刀急让。
石

天叫道:“姓范的小心,抓你咽喉!”范一飞一怔,不及细想,判官双笔先护住咽
喉再说,果然丁不四五根手指同时抓到,擦的一声,在他咽喉边掠过,抓出了五条血痕,当
真只有一瞬之差。
石

天连叫两声,先后救了二


命。关东群豪无不心存感激,回

瞧他,见他脸上搽
了煤黑,显是不愿以真面目示

。
丁不四


大骂:“你


的,是那一个狗杂种在多嘴多舌?有本事便出来和爷爷斗上
一斗!”石

天伸了伸舌

,向丁当道:“他……他认出来啦!”丁当道:“谁叫你多

?
不过他说‘那一个狗杂种’,未必便知是你。”
这时吕正平和范一飞连续急攻数招,高三娘子连发飞刀相助,风良也已解脱了鞭上的纠
缠,五

又斗在一起,丁不四急于要知出言和他为难的

是谁,出手越来越快。石

天不忍
见关东四豪无辜丧命,又是少年好事,每逢四

遇到危难,总是事先及时叫

。不到一顿饭
之间,救了吕正平三次、范一飞四次、风良三次。
丁不四狂怒之下,忽使险着,金鞭高挥,身子跃起,扑向高三娘子,左掌斗然挥落。这
招‘天马行空’的落手处甚是怪异,石

天急忙叫

,高三娘子才得躲过,但右肩还是被丁
不四手指扫中,右臂再也提不起来。她右手乏劲,立时左手拔刀,嗤嗤嗤三声,又是三柄飞
刀向丁不四

去。丁不四软鞭斜卷,裹住两柄飞刀,张

咬住了第三柄,随即抖鞭,将两柄
飞刀分

风良与吕正平,同时身子纵起,软鞭从半空中掠将下来。
高三娘子弯腰避开软鞭,只听得众

大声惊呼,跟着便是

一紧,身不由主的向上空
飞去,原来丁不四软鞭的鞭梢已卷住了她发髻,将她提向半空。风良等三

大惊,四个

联
手,已被敌


得惊险万状,高三娘子倘若遭难,余下三

也绝难幸免,当下三

奋不顾身
的向丁不四扑去。
丁不四运一

真气,卟的一声,将

中衔着的那柄子飞刀

向高三娘子肚腹,左手拿、
打、勾、掠,瞬时间连使杀着,将扑来的三

挡了开去。
高三娘子身在半空,这一刀之厄万难躲过,她双目一闪,脑海中掠过一个念

:“死在
我飞刀之下的胡匪马贼,少说也已有七八十

。今

报应不爽,竟还是毕命于自己刀下。”
说来也真巧,丁不四软鞭上甩出的两柄飞刀分别被风良与吕正平砸开,正好激

而过石

天身旁。他眼见

势危急,便出声提醒也已无用,当即右手一抄,捉住了两柄飞刀,甩了
出去。他从未练过暗器,接飞刀时毛手毛脚,掷出时也是

七八糟,只是内力雄浑,飞刀去
势劲急,当的一声响,一刀撞开

向高三娘子肚腹的飞刀,另一刀却割断了她的

发。
高三娘子从数丈高处落下,足尖一,倒纵数丈,已吓得脸无

色。
这一下连丁不四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当即转过身来,喝道:“是那一位朋友在这里碍我
的事?有种的便出来斗三百回合,藏

露尾的不是好汉。”双目瞪着石

天,只因他脸上涂
满了煤灰,一时没认他出来。他听石

天连番叫

自己杀着,似乎自己每一招、每一式功夫
全在对方意料之中,而适才这两柄飞刀将自己发出的飞刀撞开之时,劲道更大得异乎寻常,
飞刀竟尔飞出数丈之外,转眼便无影无踪,他虽心下恼怒,却也知这

内劲远非自己所及,
说出话来毕竟

净了些,什么‘爷爷’、‘小子’的,居然尽数收起。
石

天当救

之际,什么都是不及细想,双刀一掷,居然奏功,自己也是又惊又喜,只
是接刀掷刀之际,飞刀的刀锋将手掌割出了两道

子,鲜血淋漓,一时也还不觉如何疼痛,
眼见丁不四如此声势汹汹的向自己说话,早忘了丁当已将自己脸蛋涂黑,战战兢兢的道:
“四爷爷,是……是我……是大粽子!”
丁不四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道:“哈哈!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你大粽子!”心想:
“这小子学过我的武功,难怪他能出言

,那当真半也不希奇了。”怯意一去,怒气陡
生,喝道:“贼小子来多管爷爷的闲事!”呼的一鞭,向他当

击去。
石

天顺着软鞭的劲风,向后纵开,避得虽远,身法却难看之极。
丁不四一击不中,怒气更盛,呼呼呼连环三鞭,招数极尽巧妙,却都给石

天闪跃避
开。石

天的内功修为既到此境界,身随心转,无所不可,左右高下,尽皆如意,但在丁不
四积威之下,余悸尚在,只是闪避,却不还手。
丁不四暗暗奇怪:“这软鞭功夫我又没教过这小子,他怎么也知道招数?”一条软鞭越
使越急,霎时间幻成一团金光闪闪的黄云,将石

天裹在其中。眼看始终奈何他不得,突然
想起:“这大粽子在紫烟岛上和白万剑联手,居然将我和老三打得狼狈而逃……不,老三固
然败得挺不光采,我丁老四却是不愿和后辈多所计较,潇潇洒洒的飘然引退,扬长而去。这
小子怕了爷爷,不敢追赶,可是这小子总有古怪……”
旁

见石

天在软鞭的横扫直打之间东闪西避,迭遭奇险,往往间不容发,手心中都为
他捏一把冷汗。石

天心中却想:“四爷爷为什么不真的打我?他在跟我闹着玩,故意将软
鞭在我身旁掠过?”他那知丁不四已施出了十成功夫,却始终差了少些,扫不到他身上。
丁当素知这位叔祖父的厉害,眼见他大展神威,似乎每一鞭挥出,都能将石

天打得筋
折骨断,越看越担心,叫道:“天哥,快还手啊!你不还手,那就糟了!”
众

听得这几句清脆的

子呼声发自一个店小二

中,当真奇事叠生,层出不穷,但眼
看丁不四和石

天一个狂挥金鞭,一个

闪急避,对于店小二的忽发娇声,那也来不及去惊
诧了。
石

天去想:“为什么要糟?是了,那

我缚起左臂和上清观道长们动手,他们十分生
气,说我瞧他们不起。我娘说倘若和别

动手过招,最忌的就是轻视对手。你打胜了他,倒
也罢了,但若言语举止之时稍露轻视之意,对方必当是奇耻大辱,从此结为死仇。我只闪避
而不还手,那是轻视四爷爷了。”当即双手齐伸,抓向丁不四胸膛,所用的正是丁当所授的
一十八路擒拿手法。
这是丁家的祖传武功,丁不四如何不识?立即便避开了。可是这一十八路擒拿手在石

天雄浑的内力运使之下,勾、带、锁、拿、戳、击、劈、拗,每一招全是挟着嗤嗤劲风,威
猛之极。丁不四大骇,叫道:“见了鬼啦,见了鬼啦!”拆到第十二招上,石

天反手抓
去,使出‘凤尾手’的第五变招,将金鞭鞭梢抓在手中。丁不四运力回夺,竟然纹丝不动。
他大喝一声,奋起平生之力急拉,心想自己不许

家使九节鞭,但若自己的九节鞭却教一个
后生小子夺了去,此后还有什么面目来见

?回夺之时,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将功力发挥到
了极致。
石

天心想:“你要拉回兵刃,我放手便是了。”手指松开,只听得砰嘭、喀喇几声大
响,丁不四身子向后撞去,将饭店的土墙撞坍了半堵,砖坭跌进店中,桌子板凳、碗碟家生
也不知压坏了多少。
跟着听得四声惨呼,一名关东子弟、三名闲

俯身扑倒,背心涌出鲜血。
石

天抢过看时,只见四

背上或中

碗,或中竹筷,丁不四已不知去向。却是他自知
不敌,急怒而去,一

恶气无处发泄,随手抓起

碗竹筷,打中了四

。
范一飞等忙将四

扶起,只见每

都被打中了要害,已然气绝,眼见丁不四如此凶横,
无不骇然,又想若不是石

天仗义出手,此刻尸横就地的不是这四

,而是四个掌门

了,
当即齐向石

天拜倒,说道:“少侠高义,恩德难忘,请问少侠高姓大名。”
石

天已得母亲指江湖上的仪节,当下也即拜倒还礼,说道:“不敢,不敢!小事微
劳,何足挂齿?在下姓石,贱名中玉。”跟着又请教四

的姓名门派。范一飞等说了,又问
起丁当姓名。石

天道:“她叫叮叮当当,是我的……我的……我的……”连说三个‘我
的’,胀红了脸,却说不下去了。
范一飞等阅历广博,心想一对青年男

化了装结伴同行,自不免有些尴尴尬尬的难言之
隐,见石

天神色忸怩,当下便不再问。
丁当道:“咱们走吧!”石

天道:“是,是!”拱手和众

作别。
范一飞等不住道谢,直送出镇外。各

想再请教石

天的师承门派,但见丁当不住向石

天使眼色,显是不愿旁

多所打扰,只得说道:“石少侠大恩大德,此生难报,

后但有
所命,我关东众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

天记起母亲教过他的对答,便道:“大家是武林一脉,义当互助。各位再是这般客
气,倒令小可汗颜了。今

结成了朋友,小可实是不胜之喜。”
范一飞等承他救了

命,本已十分感激,见他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偏生又如此谦和,
更是钦佩,雅不愿就此和他分手。
丁当听他谈吐得体,芳心窃喜:“谁说我那石郎是白痴?他武功已超过了四爷爷,连脑
子也越来越清楚了。”心中高兴,脸上登时露出笑魇。她虽然脸上煤灰涂得一塌胡涂,但众

留心细看之下,都瞧出是个明艳少

,只是

戴

毡帽,穿着一件胸前油腻如镜的市侩直
裰,


不免暗暗好笑。
高三娘子伸手挽住了她手臂,笑道:“这样一个美貌的店小二,耳上又带了一副明珠耳
环。江南的店小二,毕竟和我们关东的不同。”众

听了,无不哈哈大笑。丁当也是卟哧一
声,笑了出来,心想:“适才一见四爷爷,便慌了手脚,忙着改装,却忘了除下耳环。”
高三娘子见数百名镇上百姓远远站着观看,不敢过来,知道刚才这一场恶战斗得甚凶,
丁不四又杀了三名镇

,当地百姓定当自己这


是打家劫舍的绿林豪客了,说道:“此地
不可久留,咱们也都走吧。”向丁当道:“小妹子,你这一改装,只怕将里衣也弄脏了,我
带的替换衣服甚多,你若不嫌弃,咱们就找家客店,你洗个澡,换上几件。小妹子,像你这
样的江南小美

儿,老姊姊可从来没见过,你改了

装之后,这副画儿上美

般的相貌,老
姊姊真想瞧瞧,

后回到关东,也好向没见过世面的亲戚朋友们夸

。”
高三娘子这般甜嘴蜜舌的称赞,丁当听在耳中,实是说不出的受用,抿了嘴笑了笑,
道:“我不会打扮,姊姊你可别笑话我。”
高三娘子听她这么说,知已允诺,左手一挥,道:“大伙儿走吧!”众

轰然答应,牵
过马来,先请石

天和丁当上马,然后各

纷纷上马,带了那关东弟子的尸体,疾驰出镇。
这一行

论年纪和武功,均以范一飞居首,但此次来到中原,一应使费都由万马庄出赀,高
三娘子生

豪阔,使钱如流水一般,便成了这行

的首领。
各

所乘的都是辽东健马,顷刻间便驰出数十里。石

天悄悄问丁当道:“这是去松江
府的道路么?”丁当笑着

。其实松江府是在东南,各

却是驰向西北,和石清夫

越
离越远了。
傍晚时分,到得一处大镇,叫做平阳寨,众

迳投当地最大的客店。那死了的汉子是快
刀门的,吕正平自和群弟子去料理丧事,拜祭火化了,收了骨灰。
高三娘子却在房中助丁当改换

装。她见丁当虽作少

装束,但体态举止,却显是个黄
花闺

,不由得暗暗纳罕。
当晚关东群豪在客店中杀猪屠羊,大张筵席,推石

天坐了首席。丁当不愿述说丁不四
和自己的

连,每当高三娘子和范一飞兜圈子探询石

天和她的师承门派之时,总是支吾以
应。群豪见他们不肯说,也就不敢多问。
高三娘子见石

天和丁当神

亲密,丁当向他凝睇之时,更是含

脉脉,心想:“恩公
和这小妹子多半是私奔离家的一对小


,我们可不能不识趣,阻了他俩的好事。”
范一飞等在关东素来气焰不可一世,这次来到中原,与丁不四一战,险些儿闹了个全军
覆没,心中均感老大不是味儿,吕正平死了个得力门

,更是心中郁郁,但在石

天、丁当
面前,只得强打

神,吃了个酒醉饭饱。
筵席散后,高三娘子向范一飞使个眼色,二

分别挽着丁当和石

天的手臂,送

一间
店房。范一飞一笑退开。高三娘子笑道:“恩公,你说咱们这个新娘子美不美?”
石

天红着脸向丁当瞧了一眼,只见她满脸红晕,眼波欲流,不由得心中怦的一跳。两

同时转开了

,各自退后两步,倚墙而立。
高三娘子格格笑道:“两位今晚

房花烛,却怕丑么?这般离得远远的,是不是相敬如
宾?”左手去关房门,右手一挥,嗤的一声响,一柄飞刀飞出,将一枝得明晃晃的蜡烛斩
去了半截。那飞刀余势不衰,

窗而出,房中已是黑漆一团。高三娘子笑道:“恭祝两位百
年好合,白

偕老!”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石

天和丁当脸上发烧,心中

意

漾。突然之间,石

天又想起了阿绣:“阿绣见到
我此刻这副

景,定要生气,只怕她从此不肯做我老婆了。那怎么办?”
忽听得院子中一个男子声音喝道:“是英雄好汉,咱们就明刀明枪的来打上一架,偷偷
的放一柄飞刀,算是什么狗熊?”
丁当“嘤”的一声,奔到石

天身前,两

四手相握,都忍不住暗暗好笑:“高三娘子
这一刀是给咱们灭烛,却叫

误会了。”石

天开

待欲分说,只觉一只温软

滑的手掌按
上了自己嘴

。
只听院子中那

继续骂道:“这飞刀险狠毒辣,多半还是关东那不要脸的贱

所使。听
说辽东有个什么万马庄,姓高的寡

学不好武功,就用这种飞刀暗算

。咱们中原的江湖同
道,还真没这么差劲的暗器。”
高三娘子这一刀给

误会了,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中,由得他骂几句算了,那知他竟然
骂到自己

上来,心想:“不知他是认得我的飞刀呢,还是只不过随

说说?”
只听那

起骂越起劲:“并东地方穷得到了家,胡匪马贼到处都是,他妈的有个叫什么
慢刀门的,刀子使得不快,就专用蒙汗药害

。还有个什么叫青蛇门的,拿几条毒蛇儿沿门
讨饭。又有个姓范的叫什么‘一飞落水’,使两橛掏粪短棍儿,真叫

笑歪了嘴。”
听这

这般大声叫嚷,关东群豪无不变色,自知此

是冲着自己这伙

而来。
吕正平手提紫金刀,冲进院子,只见一个矮小的汉子指手划脚的正骂得高兴。吕正平喝
道:“朋友,你在这里胡言

语,是何用意?”那

道:“有什么用意?老子一见到关东的
扁脑壳,心中就生气,就想一个个都砍将下来,挂在梁上。”
吕正平道:“很好,扁脑壳在这里,你来砍吧!”身形一幌,已欺到他的身侧,横过紫
金刀,一刀挥出,登时将他拦腰斩为两截,上半截飞出丈余,满院子都是鲜血。
这时范一飞、风良、高三娘子等都已站在院子中观看,不论这矮小汉子使出如何神奇的
武功,甚至将吕下平斩为两截,各

的惊讶都没如此之甚。吕正平更是惊得呆了。这汉子大
言炎炎,将关东四大门派的武功说得一钱不值,身上就算没惊

艺业,至少也能和吕正平拆
上几招,那想得到竟是丝毫不会武功。
群豪正在面面相觑之际,忽听得屋有

冷冷的道:“好功夫啊好功夫,关东快刀门吕
大侠,一刀将一个端茶送饭的店小二斩为两截!”
群豪仰

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

身穿灰袍,双手叉腰,站在屋。群豪立时省悟,
吕正平所杀的乃是这家客店中的店小二,他定是受了此

银子,到院子中来胡骂一番,岂知
竟尔送了

命。
高三娘子右手挥处,嗤嗤声响,三柄飞刀挟着劲风,向他

去。
那

左手抄处,抓住了一柄飞刀的刀柄,跟着向左一跃,避开了余下两柄,长笑说道:
“关东四大门派大驾光临,咱们在镇北十二里的松林相会,倘若不愿来,也就罢了!”不等
范一飞等回答,一跃落屋,飞奔而去。
高三娘子问道:“去不去?”范一飞道:“不管对方是谁,既来叫了阵,咱们非得赴约
不可。”高三娘子道:“不错,总不能教咱们把关东武林的脸丢得


净净。”
她走到石

天窗下,朗声说道:“石恩公,小妹子,我们跟

家定了约会,须得先行一
步,明

在前面镇上再一同喝酒吧。”她顿了一顿,不听石

天回答,又道:“此处闹出了

命,不免有些麻烦,两位也请及早动身为是,免受无谓牵累。”她并不邀石丁二

同去赴
约,心想

间恶战丁不四,石

天救了他四


命,倘再邀他同去,变成求他保护一般,显
得关东四派太也脓包了。
这时客店中发现店小二被杀,已然大呼小叫,

成一团。有的叫嚷:“强盗杀了

哪,
救命,救命!”有的叫道:“快去报官!”有的低声道:“别作声,强盗还没走!”
石

天低声问道:“怎么办?”丁当叹了

气,道:“反正这里是不能住了,跟在他们
后面去瞧瞧热闹吧。”石

天道:“却不知对方是谁,会不会是你四爷爷?”丁当道:“我
也不知。咱二

可别露面,说不定是我爷爷?”石

天“啊”的一声,惊道:“那可糟糕,
我……我还是不去了。”丁当道:“傻子,倘若是我爷爷,咱们不会溜吗?你现下武功这么
强,爷爷也杀不了你啦。我不担心,你倒害怕起来。”
说话之间,马蹄声响,关东群豪陆续出店。只听高三娘子大声道:“这里二百一十两银
子,十两是房饭钱,二百两是那店小二的丧葬和安家费用。杀

的是山东响马王大虎,可别
连累了旁

。”石

天低声问道:“怎么出了个山东响马王大虎?”丁当道:“那是假的,
报起官来,有个推搪就是了。”
两

出了店门,只见门前马椿上系着两匹坐骑,料想是关东群豪留给他们的,当即上
马,向北而去——
闵柔微微仰

瞧着儿子,笑道:“昨

早晨在客店中不见了你,我急得什么似的。你爹
爹说,到长乐帮来打听打听,定能得知你的讯息,果然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