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二

    第一章

    一块莹白的玉从男子的腰际解下来，连着红绳塞进矮小汉子粗糙的手里，那气势，是不容拒绝的。

    “老丈，就这样说定了。”

    “不不……不，千万不可，田公子这……太贵重了。”诸多劳，看起来比糟老还要糟的矮汉子苦着脸，眉打结，沉甸甸的捧着那块看起来就是贵参参的烫手山芋，七手八脚想把家硬塞的玉器物归原主，不能收啊，要是收下，怎么善后？

    不意，公子爷身边的几个侍从训练有素的朝前踏出一步，脸色凶恶，一个个拳捋得比馒还要大。

    啊，这是怎样，拳大就表示后台比较硬吗？

    没错，对方的意思的确如此。

    虽然说他拳没家粗，也没有三六臂，更遑论哪来的后台，可儿是他的，他起码有允跟不允的权力吧。

    这婿他不想这么早要不成吗？

    ──的确不成。

    “你知道贵重最好，那可是我家传玉佩，本公子看上你儿，能攀上我是你布老上辈子烧了好香，千万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啊。”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刷地摊开折扇，一副给家天大的恩惠的嘴脸。

    他习惯被高高拱着，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拿不到手，这回，当然也不会例外。

    瘪的手僵了，很慢才放下，可那玉却烙得他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每次来上门求亲的男都是这副嘴脸，他又不卖儿。

    “田公子，小年纪实在小，还不宜论婚嫁。”

    这位自夸家有百亩良田，屋舍从街连绵到街尾，富过三代的田大公子敢好容貌保养有术，看起来才二十郎当岁，可根据左邻右舍传言他妻妾好几房，早就跨过三十门槛，而他儿才十三岁，老牛吃也不是这种吃法。

    “我先把订下，等她及笄我会派知会你再带她过门的。”

    “等小满十五，田公子您大概也驾鹤西归了吧……”喃喃自语喃喃自语……传闻还有更难听的，这位大公子最好色，瞧他眼眶下的浮肿就是夜笙歌的最好证据，都老鬼一只还肖想他家小春，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你胡说什么！”喝！

    看起来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误触了家大少爷的痛脚，不过，路不转转，不转，嘴转，“小老儿是说这门婚事实在没办法允你，早在田公子之前几年就有来提过亲了。”数……还真不少咧。

    猴急的不止他一个。

    “我管你谁来提过亲，他们有本少爷财大气粗，有我在衙门当差的爹吗？”不识抬举的粗鄙野夫，要不是看在他那儿委实太过可，要不然凭他身份地位才不屑跟这低贱的费舌呢。

    “是没有啦……”

    财大气粗就了不起吗，当官就想压死吗～～是没错，自古，民不与官斗，他小百姓都表明招惹不起了还咄咄，是还要怎样。

    不是他替自家的儿灌水吹嘘，那丫自打出生就见，是株会走动的桃花，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随便上街买个东西也能招来狂风蝶，那些张三李四王五刘二麻子几乎把本来就快磨损光的门槛都给踏平了，他这当家爹亲的也从开始的沾沾自喜到越发不安。

    “那就结了，识时务为俊杰，这门亲事咱们就说定了，哈哈哈哈。”大事底定，田公子喜上眉梢不忘丢下几声长笑留给家当作纪念。

    果然是恶势力，把老丈的话都当作耳边风了。

    长叹一声的老布看着空空的街心，半晌，返身拉开虚掩的门进屋去。

    当了大半辈子秀才的他所拥有的并不多，一双儿，几箱书，还有这幢聊以遮风避雨的房子。

    两袖清风他从来不以为意，也总以为凡事船到桥自然直，可是，事牵扯到儿的终身幸福，才知道船到桥也可能撞上桥墩的。

    “阿爹，你把那些打发走了？”

    笑语晏晏，如天籁，儿这把嗓子天天听，时时听，从没腻过。

    从灶转出来的小姑娘有如墨的及腰长发，她不像一般姑娘挽着可的双髻还是极尽花样之能，就一条乌溜溜的辫子随着走动款摆。

    说实在的，她不大会应付自己的长发，阿娘走得早，孩儿家的事都只能自个儿来，那些繁复的花样她做不来，辫子是极限了。

    不用天天在做文章，她反而很自在。

    “那种恶霸你是怎么被他看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