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十三

    相较木兰的忙碌，本来应该起程回京师的百里雪朔却是悠悠哉哉的在玉坊住下，只遣派了回家报平安。

    木兰忙着应付来客，跑腿的小春当然也没得闲，沏茶沏茶沏得她手软。

    “要我说，像方才那种什么生意都没照顾只来添的，只要给他一杯茶水喝就成了，何必替自己多找麻烦。”从斜刺里出来一个。

    “呀！”没有半心理准备的小春给骇了一跳。

    “怎么搞的，这样就吓到，你都不带胆子出门的吗？”本来还有心说笑的瞧见她被飞溅出来的热茶烫到手，百里雪朔对于自己的莽撞一都不觉得开心了。

    “不，不要紧。”手忙脚的茶盘让接过去了，她肤色白皙的大拇指部份却已经一片红肿。

    百里雪朔把茶盘随地一搁。“胆子这么小，这样也能吓到你。”

    “对不起。”她喃喃。

    抓住她要往后面藏的手，百里雪朔才不管她的反抗。“让我看看。”

    “我没有说什么……”这样，不合时宜，也不合礼数的。

    “最好是这样。”眄了她一眼，百里雪朔掏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膏，只见瓷瓶打开一阵清香扑鼻，等浅绿色的膏药挖出来味道更是沁凉鼻扉，立即舒缓了紧绷的绪。

    小春低垂着让百里雪朔替她上药。

    “这个带回去，记得早晚多上几次。”他将瓷瓶塞进小春的手心。

    “多谢公子。”她福了福，弯下腰端起茶盘准备离开。

    “小春姑娘。”

    “不知道公子还有何指教？”背对着百里雪朔，她没有回身的意思。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没忘，公子是我的恩。”

    “你那么冷淡，我以为你连记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心里竟大大的吁了气。

    “我没忘记公子很讨厌见到我，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我会更注意的躲开您的。”她匆匆想走开。

    “站住！”百里雪朔愣了下。

    当年的话她果真听了进去。

    小春往后退，低垂的脸始终不敢抬起来。

    “公子还有事？”

    百里雪朔赶到她面前，不过还是只能面对她发心中间的发旋。

    那年他瞧着她的视线高度也差不多这样，这些年看得出来木兰将她照顾得不错，不止长了个子，就连身子也婀娜多姿了起来。

    小春被他的眼神看得不止有不自在，“茶要反苦了，我要给客送去。”

    “那不重要。”他想也不想的否决。

    但是，他留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次小春终于扬起来了。

    不重要？挡着她不给走好笑话她才是重要吗？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蛋镶在弯弯的浏海中，发色如此美丽，那张面皮却让没有再看第二次的欲望。

    他们站得够近、够清楚、够她好好的打量百里雪朔。

    撞进她眼眸里的是一张俊逸的五官，铄的眼眸几乎延伸到发鬓，以前那不属于他年纪的光辉与沉稳如今恰如其分的焕发着，黑色缇花的云纹锦织，腰际仍是那枚螭虎玉佩，他仍嗜玉冠。

    ──有许多事好像不变，又好像变了。

    而她自己呢？

    自己的脸～～她怎敢用这样的脸去面对他？

    一想到这里，她几乎是失措的把埋到胸前，逃也似地跑了。

    这次百里雪朔没有再拦，他只用幽幽的目光看她袅袅摇曳的身子，到最后一片衣料没建筑物里。

    “唉，你还是早离开作坊的好，我快看不下去了。”不知道几时就来挖壁脚的木兰先生啧啧摇，一脸的不看好。

    百里雪朔回。

    他竟然没发现木兰……

    “你站了多久？”

    “别一脸森好不好？我刚来，只是确定不小心看到你又红又绿又紫又黑的脸，我怕你绪过于激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跟百里陌代。”天地良心，他来唤小春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不该看的。“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婆要有个程度，各自扫门前雪就好，别管到别上。”他冷淡以对。

    “我正在扫自家的门前雪啊。”就你这一畚箕的雪。

    “你这‘大哥’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又来管他的事，这木兰肯定是太闲了，或许应该让他更忙碌些才好。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离她远一！”木兰用力的软土掘，决定要看到百里雪朔的真心为止。

    “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