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寨、定川寨都是宋国军方标准的制式营寨,最前方是一道垒墙时掘出的濠沟,接着是一片十步宽的缓冲区,里面密布鹿角、蒺藜,然后是坚实的寨墙。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
寨内中央建有望楼,四面各立角楼,寨内营帐井然。一

夜,寨中除了敲击刁斗巡逻的兵卒以外,严禁任何

走动喧哗。
相比之下,位于后方一里外的金明后寨就显得一片散

。这里收拢宋军数次战斗败退的几千溃兵,还有数目相近的伤员。
与贼寇三次

锋导致宋军伤员剧增,一部分伤员被送往后方的州县,遗留下来的除了可以痊愈的轻伤员,还有一部分没有救治价值的重伤员。
显然宋军没有想到军中会出现如此多的伤兵,不得不临时扩大规模,寨内营帐大多是军中淘汰的旧货,也没有濠沟和寨墙。
偌大的营地内,伤员的痛呼和呻吟声此起彼伏,哀声遍野,半夜听来令

毛骨悚然。
然而位于边缘的一处营帐内,气氛却热火朝天。十余名卸了盔甲的宋军聚集在狭小的帐篷内,他们围成一圈,紧张地盯着中间的一张桌子。
张亢的衣服解开半边,袖子捋到肘上,

发、胡须

篷篷的,看起来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兵痞。他的手中扣着一只陶碗,在桌上摇得哗哗作响;众

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片刻后,张亢大喝一声:“开!”
看着露出的骰子,众

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一名军士笑逐颜开,连忙把桌上的铢钱收起来。
张亢骂了句粗话,一边把所余无几的钱袋拍在桌上,粗声道:“再来!”
骰子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帐内气氛愈发热烈,几乎没有

注意到有

掀帘进来。
刚巡营回来的刘宜孙看到眼前一幕,不禁皱起眉

。昨晚一战他数度登城血战,最后带着十余名军士安然返回。
斩首十五级的战果堪称攻城战中第一功。夏用和亲自颁令,任命刘宜孙为代指挥使,张亢作为副手,主管一个营的兵力。
营级指挥使是宋军序列中的核心单位,到军一级的都指挥使就脱离平时的训练,成为军方高级将领。
夏用和虽然是一军主帅,却没有正式任命的权力,只能暂时加一个“代”字。
金明后寨都是溃兵,前段

子刘宜孙被关押,张亢作为王信实际上的副手,已经收拢不少军士。主帅军令一下,没费多少事就凑满五个都,任命都

和副都

。
让刘宜孙没想到的是,张亢召够

手,第一件事是拉着手下聚赌。军中一

夜连说话、走动都不允许,聚赌更是死罪,如果被

捅出去,麻烦不小。
刘宜孙咳了一声,众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局,对咳声充耳不闻。
张亢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

。他一把揭开陶碗,接着大骂一声,却是五点,这一把连最后的赌注也输个

净。
刘宜孙提高声音,又重重咳了一声。众

听到声音急忙扔下骰子,跳起来站得笔直,帐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亢拿着输空的钱袋起身,不等刘宜孙开

把得罪

的话说出来,便大笑两声:“刘指挥!你不是说为大家拿酒吗?怎么才来?我陪你出去看看!”
张亢搭住刘宜孙的肩,笑呵呵把他推到帐外。寒风一吹,两

都收起笑容。
沉默片刻,张亢首先开

:“刚巡过营,

形怎么样?”
刘宜孙重重吐

气。“濠沟、寨墙都没有建。明天一早我带

去挖濠沟,再申请一批铁蒺藜。”
张亢道:“用不着。”
刘宜孙压住火气。“这周围都是平原,无险可守。伤兵加上溃兵有一万多

聚在这里,要濠沟没濠沟、要寨墙没寨墙,贼寇一个冲锋,这些

就成了他乡之鬼。”
“铁蒺藜申请不到的,中军不会给任何一颗。”
张亢道:“你放心,贼寇不会偷袭这里。”
“为什么?”
“单是伤员,每天消耗粮就将近一千石,他们怎么会轻易消灭掉这些白吃饭的嘴?”
刘宜孙脸色慢慢变化。“你是说中军是故意不设濠……”
“我什么都没说。”
张亢打断他,“只不过今天开始,金明后寨所有溃兵的

粮已经减半。”
刘宜孙一下胀红脸。“他们都是禁军

锐!虽然

了编制,但补到军中还能打!”
“他们已经被贼寇吓

胆,”
张亢毫不客气地说道:“神臂弓再锋锐也要

来拉,军中士气全无,纵然上战阵也只会一哄而散。”
刘宜孙道:“为何聚赌?”
“若不如此,哪里还有士气?”
张亢道:“只要能振作士气,别说是聚赌,我还告诉他们,攻下江州可以大掠三

。”
“张兄,我们是官兵,不是——”
“他们便是匪吗?”
张亢打断他,压低声音道:“岳逆大营的军纪你恐怕比我更清楚。两军相争,争的是道义吗?那还打什么,大家选个圣

出来不就完了?刀枪之间、生死之际,道义能替你挡箭,还是能替你多砍对手一刀?”
刘宜孙沉默下来。宋军接连三场惨败,大批军官被贼寇击杀,这些溃兵有的整个军都被打散,军都指挥使、营指挥使,直到都

、副都

这些低级指挥官都尽数战殁。
幸存的军士虽然大多没有受伤,但士气全无,随时准备拔腿逃跑。张亢把这些都

召来聚赌,刘宜孙才从他们空

的眼眸里第一次看到神采。
张亢踢开一堆杂物,用手在土中挖了片刻,摸出一

酒瓮。刘宜孙怔住了:“真的有酒?”
“这是过年时我从犒赏的大车上偷的,足足五斤。”
说着张亢揭开泥封,饮了一

,然后递过去。刘宜孙的脑中

纷纷的,捧着这瓮偷来的酒不知所措。
“你是指挥使,上了战场要靠他们冲锋陷阵,撤退的时候要靠他们拼

命为你断后。”
张亢道:“想用这些军士,军规军纪都是

,能让他们觉得你够义气,信得过你才是真的。有功你替他们记着,有事你给他们罩着。一

酒两个

喝,一


大家分着吃,还能带着他们吃香喝辣,他们才会为你卖命。”
刘宜孙慢慢喝了一

,然后用力一抹嘴,捧着酒瓮回到帐内。
张亢堆起笑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粗声大气地说道:“哥儿几个!刘指挥给大伙送酒来了!”
看到刘宜孙真的抱着酒瓮进来,那些军士眼里都放出光来。
张亢把掷骰子的陶碗拿来,用袖子一抹,“哗哗”的倒上酒,一边道:“这趟来江州,大伙流血流汗、担惊受怕,一点好处没都捞着。来!一

一碗,都解解乏!”
转眼那只陶碗在几十只手里传过,张亢也不在乎,接过来一碗酒下肚,抹着嘴

道:“等打下江州,好歹也不能让兄弟们空着手回去。”
说到攻下江州可以大掠三天,众

都有些兴奋。有军士道:“张指挥,江州水泥到底是啥东西?”
“管它什么水啊泥的!”
张亢一边斟酒,一边道:“就是铁城,咱们这么多

也把它踩扁了!嘿,你们听说了吗?江州单是商户就有几百家,有的是钱粮!只要进城,多的不敢说,一

几百银铢的财,我这会儿敢给大伙写保票!”
众

都抽

凉气,营里的都

每月军饷不过十个银铢,打下江州就能发几年的财,不由得都为之心动。
“钱算什么,”
张亢露出一丝笑,“江州的

匪,咱们刘指挥亲眼见过的。只要落到咱们手里,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
军士们一碗酒下肚,这会儿听了张亢的话,脸都胀得通红。有军士道:“刘指挥,真有

匪?”
一名军士道:“昨晚我跟着刘指挥登城,亲眼见的!嘿,活生生一个大美

儿!”
“有多好看?”
“比你见过的


加起来都好看!”
军士们哄笑中,忽然有

道:“张指挥,咱们还见过一个

匪,在烈山的时候……”
“可不是!”
有

接

道:“说是新娶的媳

,脸蛋那么标致,跟仙

一样。”
“是妖

吧?从匪的都是妖

。”
张亢狞笑一声。“从逆

匪,抓住了不是杀

就是发配教坊司,咱们就是玩了,谁能说个‘不’字!”
帐中的气氛顿时炽热起来,刘宜孙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张亢暗中踩了他一脚,刘宜孙一咬牙,拿过酒碗喝个

净,粗着嗓子道:“当兵打仗,求的就是立功受赏!跟着我!不会让兄弟们吃亏!

了!”
帐内众

兴致不减,这些都

有的昨晚跟着刘宜孙登过城,还有在烈山见过那队可疑的车马;这会儿不知详

的

拉着打听,见过的兴致高昂,三三两两说得热闹非凡。
“啊啾!”
江州城中,小紫小小打个

嚏,浑然不知有

正在谈论自己。她穿着一袭紫色暖袍,席地坐在熊皮脚踏上,手臂依着一

描金彩绘的木箱,白净的手指轻轻敲着箱面。烛光下,

美绝伦的五官如珠如玉。
雁儿坐在她的脚旁,正穿针引线地缝着一只布娃娃,一边小声道:“拉芝修黎是异族,不知道生辰八字;芝娘姐姐又不肯告诉我,说不能问


的年龄,这只巫毒娃娃怎么也做不好……”
小紫在箱上叩了几下。箱盖轻轻打开一条细缝,递出一张黄纸,上面鲜红的字迹犹如朱砂,写着一组

支。
“缝在里面吧。小心些,别让上面的东西掉了。”
朱砂般的红色都是鲜血,上面黏着几根细细的毛发。雁儿将黄纸卷起来,缝进娃娃,然后小声念段咒语,又用针在指尖刺了一下,挤出一滴鲜血,点在布娃娃眉心。
“好了。”
小紫道:“试一下吧。”
雁儿拿起针,在布娃娃上轻轻刺了一下,箱内顿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叫。雁儿张大眼睛。“真的呢!”
小紫拿过娃娃摆弄几下,忽然抬起眼望向紧闭的窗户,唇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笑吟吟道:“有

来了呢。”
院中传来一声如树叶飘落般的轻响,一道黑影宛如一缕轻烟,从对面的檐角飘落,接着朝窗

掠去。
电光石火间,耳边传来空气压缩般的轻微

响,一只拳

从黑暗中伸出,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打在黑影的胸

。
黑影诡异地一扭,身体像面条一般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避开这一拳,接着手腕一翻,亮出指根套的钢环,握拳与拳

硬拼一记。
双拳相接,黑影指上的钢环寸寸断裂。他浑身剧震,踉跄着退开,失声叫道:“太乙真宗!”
话音未落,便看到那只拳

抬起,如蒲扇般的大手一张,抓住他的面门。
黑影被抓得悬在空中叫不出声来,只见他双足

踢,接着“格”的一声,脖颈被那只大手拧断。
这几下兔起鹘落,雁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听到外面的异响想推窗去看,一回首却不见小紫,只有那只布娃娃放在案上。雁儿诧异一下,然后慢慢推开窗户。
刚才出手的

已经消失不见,院中只剩下一具尸体,如软泥般匍匐在地,脖颈不自然地扭到一边,两眼大张,充满惊讶和恐惧。
雁儿打个冷颤,接着看到小紫。
小紫披着轻柔的暖袍,长发散开,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微微抬起,掌心放着一只血迹斑斑的玉瓶。
冥冥中仿佛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夜风掠过,卷起庭中飘落的枯叶。忽然间,那具尸首似乎动了一下。
雁儿捂住嘴

,在她惊恐的目光下,那具脖颈被折断的尸首慢慢站起身,步履僵硬地走进旁边的一间房间。
小紫回过

,竖起手指放在红润的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水香楼高朋满座,烛影摇红,席列八珍,奢华的场面丝毫看不出正处在兵临城下的险境。
“南荒的商路?”
张少煌端详手中一颗龙眼大的湖珠,忽然转过

,“石胖子,你们金谷石家当初发财就是靠这条商路吧?”
石超面露尴尬,含糊道:“那……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金谷石家是自石超的祖父一代才开始发迹,石超的祖父曾任竞州刺史,十余年间便富可敌国。
但知


都知道,他靠的并不是经营,而是暗中指使自己州中的军卒截杀路过的商

。这种不光彩的事,石超当然不肯多提。
阮宣子握着酒樽,不屑道:“商贾之辈,皆是逐利的小

!”
程宗扬脸上淡然,心里却在苦笑。以前云如瑶就对自家的商贾身份十分敏感,刚才他提出


,这些世家子弟有几个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骨子里仍看不起商

。
但如果没有拉他们


的把握,程宗扬也不会开

自取其辱。
萧遥逸道:“阮老二,你这话我可不

听。商

怎么了?没商

你能用上宋国的丝绸、昭南的象牙、唐国的玉佩吗?还有这酒,都是从商

手里买的。”
阮宣子道:“商贾不事生产,尽是些买低卖高的刁猾之徒,世称之为‘五蠹’,岂是吾辈所为?”
自己开

只会越描越黑,程宗扬索

不说话,只拿着酒觞把玩。
桓歆道:“阮二,你不想发财是你的事,你哥还在这儿呢。”
阮宣子披

散发,喝得醉醺醺的,搭在婢

肩上的手指晃了晃。“张侯、谢兄,你们商量好,我听你们的。”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要紧的是有酒、有美

,”
谢无奕道:“程老板,你的生意若带一家金钱豹,算我一份!”
张少煌将那颗明珠往酒中一丢,张

服下,洒然道:“这样的好事少不得要占你五

,咱们十家,一家半

。钱也不说多的,每家两千金铢。”
桓歆第一个叫好。十家之中,程宗扬不用说,兰陵萧家、陈郡谢家、清河张家、谯国桓家表态支持,已经占了一半,石超虽然没有开

,但他


的心思只怕比程宗扬自己还热切,剩下几家向来以谢无奕、张少煌、萧遥逸马首是瞻,见状也纷纷附和。
程宗扬笑道:“哪能要兄弟们的钱?诸位都是


,一文钱也不用出!等临江楼建好,兄弟们每月聚饮一次,年底只拿分红就行。”
张少煌笑道:“这不好吧?整

白吃白喝,我张某无所谓,小侯爷的面子怎么过得去?”
萧遥逸道:“得了吧,我脸皮比你还厚。程兄,这

我们就白拿了,不过兄弟们,丑话说在前

,既然


,盘江程氏的生意就是咱们自家的生意,谁若胳膊肘往外拐,当场打折!”
谢无奕沉着地点点

。“此言甚是有理。”
众

哄笑道:“小侯爷说得不错!”
程宗扬要的就是这句,拱手道:“那就多谢各位了。”
谢无奕道:“谢什么谢?给我找两个绝色是正经的。”
程宗扬一

应承下来。众

都出自士族,家资豪富,也没把这当回事,转

放在一边,又重新欢饮。
石超倒是存着心事,趁着劝酒的机会悄悄道:“程哥,


的钱我先拿出来,总不能让你吃亏。”
“石胖子,你够有钱啊,那可是两万金铢。”
程宗扬笑道:“说吧,你看中什么了?”
石超讪讪道:“水泥的生意……”
程宗扬笑道:“这你得和小侯爷商量了。”
石超立刻闭上嘴,虎

夺食这种事,打死他也不敢

。
“水泥在小侯爷手里,分出来一些让你经营也不难。你们石家在哪儿生意做得顺手?到时用你的

,利润归你,不过要挂盘江程氏的牌子。”
“这个好说!”
石超立刻答应下来,“除了晋国,我们石家在唐国也有不少生意。”
两

在席间三言两语便定下

易,程宗扬把江州水泥在唐国的经营权

给石家,石超则负责在唐国设立六家商号,全部挂上程氏的招牌,垄断水泥的经营,利润的八成全归石家。这样程宗扬凭空得了六间商号,石超也得了一份丰厚的收

。
石超毕竟是商

底子,只在江州城

看了一圈就知道水泥一旦投

市面,需求量几乎是无穷无尽,单是唐国的生意,换一个金谷石家也不是难事。
宴饮到了子时才渐

佳境,众

怀香抱玉、竞相豪饮。程宗扬无意久坐,寒暄几句便要离席。
萧遥逸重伤未愈,跟他们胡混两天也有些吃不消,正和程宗扬打着眼色准备一道走,却被张少煌看见,死活拉住不放,要和他掷骰比酒。
萧遥逸只好坐下来,咬牙切齿地握住骰子,发狠要让张少煌喝得把肠子吐出来。
石超起来要送,兰姑挽住程宗扬的手臂,笑道:“

家来吧。”
从脂香

浓、酒

杂陈的宴席出来,程宗扬吸了几

清洌空气,压下翻滚的酒意,

脑略微清醒了些。
现在

份已经扩充到二十

,除了当初在南荒的几个

,又加

星月湖和建康世家两

势力。
也许星月湖和那些世家都没当回事,但此事程宗扬已经盘算许久,并不打算含糊过去,每年拿几个钱作为分红就算完了。
包括云氏和各世家在内,他准备让每位

东都出一个

参与监督帐目。如果单是分红倒像是变相的贿赂,借助那些世家子弟的势力缴纳保护费,反而让他们看轻了。只有让他们参与进来,才会把这真正当成自己的生意。
不过各家参与的生意仅限于水泥,织坊是死丫

的,珠宝生意是死老

的,都不会让他们

手。
水泥的生产和晋国境内的销售都归星月湖,唐国的销售由金谷石家的

打理,其他四朝,自己准备如法炮制,从朝中寻找合作伙伴。
程宗扬相信,只要江州不陷落,一年之后水泥生意的巨大利润足以令王茂弘这样的老狐狸都为之惊叹。
自己可不希望到了那时朝廷一道旨意下来,把生意收归官营。这种事在六朝屡见不鲜,也是晴州商会极力抨击的做法,但一般商家,谁又能扛住官府的势力?
程宗扬让各家白得


,同时监督帐目并不是大发慷慨,而是留下扩

的余地。各家既然没出

金,自己要再扩几

也没话说。
如果能把六朝的当权者都拉

其中,众

的利益透过生意捆绑在一起,盘江程氏才能稳如泰山。
有所失方有所得,这样的大生意如果斤斤计较,想独占利润,历史上石超祖父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教训。
吴战威在外面等候,见到程宗扬便迎上来。程宗扬玩笑道:“两个时辰你就这么

等着?兰姑也太不晓事了!”
兰姑笑道:“公子可冤枉

家了,是吴执事不肯,非要在外面等着。”
“吴大刀,你现在眼界高了啊,楼里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了?”
吴战威“嘿嘿”笑了一声,没说话。
兰姑抿嘴笑道:“楼里刚得了几个姑娘,不比往常,依

家看吴执事非是看不上,多半是出门时柳姐有

代,不敢不听。”
程宗扬大笑道:“让你说中了,吴大刀脸红了!”
吴战威嘴硬地说道:“程

儿,你别听兰姑瞎说,我那是让着她!”
三

打趣几句,程宗扬随

道:“城都被围了,楼里怎么又新来了姑娘?”
“那几位爷带的家姬有不合心意的,随手卖到楼里来。”
兰姑道:“反正江州城就我们一家院子,我们不买也没

会买。”
“这有点不合适吧?”
兰姑笑道:“公子可看错了,那些姑娘能到楼里都高兴呢。比起来,我比她们原来的主子好多了。”
程宗扬露出苦笑。兰姑的话或许有些夸大,但对于那些不受宠的普通家姬来说,平常都是充当宴客的娱乐品,在府里和在楼里也差不了太多。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好。兰姑,你问一下,她们有愿意回家的就给她们路费,让她们回家。咱们又不缺这几个钱。”
“公子听

家说一句如何?”
兰姑道:“当

公子打发那些姐妹回家,却是害了她们。这些

子我听说,那些姊妹有些刚到家又被父母兄舅卖掉,有些回家找不到落脚处,又折回来。”
“哪有这样的父母?”
“也不能全怪父母,有些姑娘用过锦衣玉食,吃不惯家里的粗茶淡饭,自愿卖到大户

家为妾也不是没有的。况且那些

家甘卖儿

,往好里说也是养不起的。”
程宗扬想起碧姬。即使在自己来时的世界里,


地位早已不再低下,为一个手提包卖的也不在少数。
所谓的“被

”、“无奈”往往是自甘堕落的幌子。对有些


而言,布衣粗食的良家


还不如锦衣美食的娼

来得合意。
兰姑道:“话又说回来,公子若把她们送走,那些公子爷的面上也不好看。”
程宗扬心下自嘲:

家自己都愿意,自己还充什么圣

?
“这样吧,告诉她们,愿意做就做,不愿意的也别勉强。愿意留在楼里的给她们支一份钱,等她们赚够身价,愿意自己赎身的就让她们赎身。能找到合适

嫁的,楼里再补一份礼金。”
程宗扬想的是:既然她们愿意当娼

,自己也不用再自作多

。兰姑听到却揽衣跪下,诚心诚意地给他磕个

:“我可代姐妹们谢谢公子了。”
程宗扬笑着把她扶起来,“用得着这么大礼吗?”
“公子不知,楼里的姑娘没有拿钱的规矩。每

不打不骂,好茶、好饭养着就是了,到了年老色衰,被楼里开恩打发出去便算好的,哪里还能拿钱?有公子这番心意,咱们楼里的姑娘都该给公子立长生牌位。”
程宗扬无言以对,良久才道:“好好待她们,别让她们受委屈。”
程宗扬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过身笑道:“还有,服侍咱们自家兄弟的时候,让她们用心些。”
兰姑笑道:“

家省得。”
夜色如墨,东城的方向隐隐传来喊杀声。宋军大规模的攻城战虽然停止,小

袭扰仍持续不断。
星月湖大营的反击针锋相对,派出十

左右的小

队伍从堡垒背面跃下,趁夜色偷袭宋军的营地。
自从铁壁相公李士彬被诈降的贼寇刺杀,宋军不再收留任何俘虏。星月湖大营的反击多是以击伤为主,留着伤员消耗宋军的粮食。
双方都在想尽办法扰

对手,看谁先坚持不住。
靠近南门一带的房屋有些被投石机砸毁,东城因为兽蛮

突

城墙,也有地方受损。
相比之下,临江的西市始终风平

静,小狐狸为自己挑住处的时候,多半连这点也想到了。
程宗扬一路想着心事,没有理会周围的动静。忽然

影一闪,一直跟在后面的吴战威跨前一步挡在他前方,反手握住刀柄。
程宗扬的修为比吴大刀高出一截,但论起江湖经验,拍马也赶不上。吴战威已经擎出他的厚背大刀,程宗扬才反应过来。
客栈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息,空气中也没有任何异常,不过程宗扬有一项本领是吴战威做梦都想不到的,他太阳上的伤疤微微一动,捕捉到一丝淡而又淡的死气。
出事了!程宗扬心

一紧。
吴战威如猛虎般纵起身,用肩

一扛;门闩断裂,大门

开,“篷”的一声撞在墙上。接着大刀挥出,已经与里面的刺客

上手。
躲在暗处的刺客从

到脚都蒙着黑色皮革,只在

罩上挖了两个

,露出一双眼睛;嘴部开着一个小孔,夜色下分外诡异。他用的长刀以染料涂黑,身上湿湿的不住滴下水来,显然是从水中进

江州。
江州的城墙上现在每隔几步就有一名星月湖军士把守,说句“连苍蝇也飞不进来”并不算夸张。想不被察觉地进

城中,只有水下这一条路。
那

出手凌厉,修为在四级以上,已经超过一般的江湖好手,但吴战威毫不示弱,竟和他斗个难解难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程宗扬一直担心组建直属营,凭吴战威的身手不足以服众。
虽然指挥官不一定是必须冲锋陷阵的猛将,但星月湖大营的水准放在那儿,无形中提高修为的标准。昨晚的攻城战,吴战威显露的身手相当不错,但当时城

混战,没有此时单对单来得直观。
看样子吴大刀和易彪、吴三桂

流多时,修为已经突

第四级,进


微的境界,放在星月湖大营也不算太差。
刺客不只一

,这边刚

上手就有两道

影从客栈里悄然掠出。他们一言不发便亮出兵刃,准备合攻吴战威,却见一个年轻

排门而

。
程宗扬笑眯眯道:“大半夜的,三位是走错门了吗?江州衙门我可认识

,只要我一句话,一会儿就把你们扔牢里,挨个一顿板子,信不信?”
其中一


森森道:“死到临

还不自知!”
两

同时向程宗扬攻去。程宗扬笑容不改,等两

到了身前,双臂一振,从背后擎出一对钢刀,接着一招“虎战八方”顷刻间劈出十余刀。
两名刺客都是四级上下的修为,一

手才知道这个年轻

不是好惹的。刚才发声那

突然呼哨一声,接着攻势大涨。
程宗扬脸色微变。这帮刺客不只三

!死丫

的焚血诀虽然已经解除,但气血消耗过多,万一遇袭,凭她自己怎么也护不住梦娘和雁儿两个弱

子,何况还有卓云君这个心怀叵测的贱

。
客栈原本有星月湖军士守护,但连

来星月湖大营多次出击,伤亡不小,程宗扬早已把守卫的军士调走,补充一线的战斗力。一旦刺客闯

后院,死丫

就危险了。
“吴大刀!”
吴战威应了一声,转身过来将三

的攻势尽数接下。
程宗扬压力一轻,立刻脱身掠往后院。客栈后的小院房门紧闭,程宗扬顾不得

门,直接纵身攀住墙

,翻身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