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

    总要被事态或环境到绝地时，才会急想出法子来，为了自己活下去，或为了别活下去，若是没到绝境，这个法子或许永远想不出来。龙腾小说 ltxsba.com

    李素不一样，松州的法子早在行军的路上便想出来了，可他一直不敢拿出来。

    他不知道唐军用了这个法子后，将来大唐甚至整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太难测了，像潘多拉盒子，打开以后类完全无法再控制，只能任由它蔓延，李素一直藏着掖着，怕的也是这个。

    现在多好啊，大家和和气气的活着，哪怕是打仗都是你一刀我一枪的，刀枪到都透着一子耿直和公平，将来……

    管不了将来了，李素看着眼前王桩这憨货大吐着血，大把抹着泪，实在忍不下心看他明拖着虚弱的身躯，抄着陌刀跟吐蕃蛮子拼命，既然有简单的一招致胜的法子，何必眼睁睁看着命一条条地往里面填呢？

    “你有啥法子？”王桩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松州的法子，你别管了，明肯定围而不攻，你好好养伤，我找大总管有事，下午我去打听老二的下落。”

    既然决定了便雷厉风行，李素很脆地拍拍，把王桩扔在营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掏出一块麂子递给王桩。

    王桩很无语地看着他：“又是大总管赏的？”

    “这回不一样，今这块很有意义，不是赏的，是我从帅帐偷的。”

    王桩叹气：“你觉得我现在这模样，还能啃得下硬邦邦的？”

    李素一想也对，于是笑道：“晚上我叫中军伙夫熬点粥送来。好歹也是个八品官，抖抖官威应该会给我开个小灶吧……你也留着，伤好些了再拿出来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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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军帅帐，牛进达沉着脸，冷冷看着帐中诸将，帐内气温降到了冰点。众将垂恭立，大气都不敢出一。

    其实这两将领们也献上了不少法子，比如挖地道，往城内抛火油罐，围城消耗敌军粮待其坐毙等等，这些法子都被牛进达否决了。

    特别是提出围城法子的将领，被牛进达拎出来骂得狗血淋。

    五万围二十万的城，好意思等他们粮耗尽？脑子被夹成什么形状的蠢材才能想出如此奇葩的主意。

    看着帐内这群垂不敢出声的将领，牛进达愈发感到烦。大手一挥，吼道：“滚！都滚！一群造粪的废物！”

    众将如蒙大赦，急忙鱼贯出帐，彼此互视一眼，苦笑不已。

    牛进达坐在帅帐内独自生着闷气，却听亲卫禀报，录事参军李素求见。

    牛进达正在气上，管他什么参不参军的。立时吼道：“滚！不见！”

    帐外亲卫被吼得灰土脸，朝李素摇摇。

    李素自然也听到了。挠道：“啥事发这么大火？松州的法子都不想听了？我自己去找材料……”

    话没说完，李素便发现自己忽然腾空而起，没错，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牛进达拎了起来，又是那个羞耻的姿势。

    “大总管……”李素吓到了，牛进达的脸比上次发现马蹄铁妙处后的脸更狰狞。仿佛要活吃了他似的。

    “小娃子，你有松州的法子？”牛进达几乎跟李素脸贴脸了，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素楞了一下，点：“啊，有法子……大总管。先放把下官放下来行不？”

    牛进达放下李素，充血的两眼仍盯着李素：“小娃子，军中无戏言，军国大事不可玩笑，你真有法子？”

    “有啊……”

    牛进达年轻时不知受过什么刺激，对别很难产生信任的样子，步步紧道：“可敢立军令状？若你的法子没用，便当如何？”

    李素知道，按正常的套路，这个时候他应该拍着胸脯逞一逞豪迈之气了，比如若不能松州当提来见等等，从古至今说这话的从来也不考虑话里的逻辑硬伤，提来见？谁提一个试试？不真诚！

    李素的反应很朴实，根本不上牛进达的当，闻言很痛快地道：“打扰大总管了，刚才就当下官什么都没说，告辞告辞……”

    牛进达呆滞了，眼睁睁看着李素拍拍转身就走，走得十分脆果决。

    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说好的提来见呢？

    “给本帅滚回来！”牛进达吼道。

    李素只好揉着鼻子灰溜溜地滚回来。

    恨恨地瞪着李素，牛进达的大掌几次抬起又放下，想抽这小子，又怕一掌把他抽死……

    “行了，不你立军令状，小小娃子可不敢拿命赌，说说吧，到底有啥法子松州，说错不怪你便是。”牛进达神缓和了许多。

    李素想了想，道：“我需要一些东西，如果大总管能帮忙弄来，松州问题不大。”

    “啥东西？尽管说。”牛进达眼睛一亮，语气又急促起来。

    李素道：“硫磺，木炭，硝石，拳大的小陶罐，尖锐的碎铁片，小指粗细的竹管，鱼胶，嗯，还有……蛋，这些东西，有多少弄多少。”

    牛进达皱眉：“你要这些做啥？”

    “城。”

    “这些玩意能城？”

    “这些当然不能城，但是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就能城了。”

    牛进达狐疑地盯着他，李素毫不躲避地与他对视。

    “大总管若不信任下官，不妨想想马蹄铁，四块铁片片，我能让大唐骑兵纵横天下。”李素这次不低调了，挺直了腰杆。神露出几分傲色，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本色。

    牛进达犹豫半晌，终于狠狠一咬牙：“好！牛某便陪你这小娃子胡闹一回，我马上下令让搜集这些物件，大军围城停战两。两后如果你还没做出来……”

    牛进达笑了笑，道：“……也算牛某的错，我自向陛下请罪，与你无，小娃子，尽管放手去做。”

    李素感动坏了，朝牛进达长长一揖，正色道：“大总管高义，下官感佩万分。这次就不跟朝廷收钱了……”

    说完李素抬，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等待牛进达脸上露出同样感动的表。

    ——没等到。

    这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

    …………

    李素退出帅帐后，牛进达果然下了军令，派在附近村乡县搜集李素要的东西，有多少要多少，同时下令大军休整，对松州围而不攻。并带着亲卫亲自去了一趟侯君集和刘兰所部，解释此事原由。

    对李素的信任是一回事。但信任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牛进达也不可能只因为一个毛孩子的话而停战两天。

    主要是唐军实在拿不出攻松州的法子，陈的军报都还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一个月内援军是指望不了了，吐蕃守城连胜两场，正是气势极盛之时。无论天时地利和，皆不宜再次攻城了，带出来的都是关中子弟锐，三位大总管不能再拿命往这无底窟窿里填。

    至于李素的法子，牛进达只能说姑且一试罢了。若说弄个新奇东西出来就能了一座城，还要他们这些出生死的将士做什么？

    军队发动起来找一些物事，效率是非常快的。

    傍晚时分，几队骑兵从外面进了营，李素要的那些东西都找来了，数量还挺多。

    蛋竹管碎铁片陶罐这些东西容易找，硝石和硫磺费了点劲，幸好出去找东西的唐军将士里面有灵醒，知道硝石和硫磺民间不容易找到，但道观里的道士是一定有的，这些道士都是生猛之士，为了炼出长生不老丹，什么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而且还劝别往嘴里塞，硝石硫磺这些东西，正是他们炼丹的必备之物。

    运气不错，松州城附近就有道观，而且不止一个，这年托了老子的福，道教成了国教，民间普及率还是很高的。因为松州战，道观里的道士们匆忙卷了细软跑了，至于硝石硫磺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被道士们果断放弃，将士们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弄了几个大筐抬了回来。

    …………

    东西堆在李素面前，李素叹了气。

    做吧，现在勤快一点，未来才有懒惰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手榴弹怎么做来着？先打蛋，蛋黄不要，只留蛋清。

    然后把火药配出来，话说火药这东西，其实早已被那些炼长生不老药的恐怖分子们无意中发明出来了，一本名叫《太平广记》的书里曾记载，早在隋朝初年，一个名叫杜春子的去拜访一位骨灰级恐怖分子兼吸毒嗑药不法员……嗯，老炼丹师，半夜时忽听一声巨响，整个屋顶莫名其妙烧了起来，既能响又能烧的东西，自是火药无疑。

    值得庆幸的是，炼丹师们虽然发明出了火药，但威力最大的配比却一直没找到，否则真让他们找到的话，我泱泱华夏大地隔三岔五升起一朵蘑菇云，让闹不清到底是飞升仙界还是擦枪走火，非常混淆民众视听……

    关于黑火药的配比，在后世基本是尽皆知的事，李素默记了一遍后，开始配火药了。

    硝石，木炭和硫磺全部碾碎，碾成末，一成半的木炭，一成半的硫磺，再配七成硝石，威力巨大的黑火药横空出世。

    再用蛋清使其颗粒化，不停的筛选，太大的颗粒不要，太小的也不要，一粒米大小的正好，然后将其装进小陶罐里，顺便装点尖锐的碎铁片加大杀伤力，竹管正中牵出一根引线，泥土和鱼胶密封……

    简陋版的大唐手榴弹搞定收功。

    李素定定看着掌心里的黑色小陶罐，心很复杂，自己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放出了一只可怕的魔鬼，这个世界……终究与前世的世界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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