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丽

眼光自西而东的扫过来,脸上笑容不息,缓缓说道:“黑龙门掌门使,今

限期已至,请你将经书缴上来。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她语音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伸出左手,摊开手掌。
韦小宝远远望去,见那手掌真似白玉雕成一般,心底立时涌起一个念

:“这


做这老婆倒也不错。她如到丽春院去做生意,扬州的嫖客全要涌到,将丽春院大门也挤

了。”
左首一名黑衣老者迈上两上,躬身说道:“启禀夫

:北京传来讯息,已查到了四部经书的下落,正在加紧出力,依据教主宝训的教导,就算

命不要,也要取到,奉呈教主和夫

。”他语音微微发抖,显是十分害怕。
韦小宝心道:“可惜,可惜,这个标致的


,原来竟是洪教主的老婆,一朵鲜花

在牛粪上。月光光,照毛炕。”
那


微微一笑,说道:“教主已将

子宽限了三次,黑龙使你总是推三推四,不肯出力,对教主未免太不忠心了罢?”
黑龙使鞠躬更低,说道:“属下受教主和夫

的大恩,

身碎骨,也难图报。实在这事万分棘手,属下派到宫里的六

之中,已有邓炳春,柳燕二

殉教身亡。还望教主和夫

恩准宽限。”
韦小宝心道:“那肥母猪和假宫

原来是你的下属。只怕老婊子的职位也没你大。”
那

子左手抬起,向韦小宝招了招手,笑道:“小弟弟,你过来。”韦小宝吓了一跳,低声道:“我?”那

子笑道:“对啦,是叫你。”韦小宝向身旁陆先生和胖

陀二

各望一眼。陆先生道:“夫

传呼,上前恭敬行礼。”韦小宝心道:“我偏不恭敬,又待怎地?”可是走上前去,还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说道:“教主和夫

永享仙福,寿与天齐。”
洪夫

笑道:“这小孩倒乖巧。谁教你在教主之下,加上了『和夫

』三个字?”
韦小宝不知神龙教中教众向来只说“教主永享仙福,寿与天齐”,一

教后,便将这些话念得熟极而流,谁也不敢增多一字,减少半句。韦小宝眼见这位夫

容貌既美,又是极有权势,反下拍马

不用本钱,随

便加上了“和夫

”三字,听她相询,便道:“教主有夫

相伴,寿与天齐才有趣味,否则过得一两百年,夫

归天,教主岂不寂寞得紧?”
洪夫

一听,笑得犹似花枝

颤,洪教主也不禁莞尔,手捻长须,

微笑。
神龙教中上下

等,一见教主,无不心惊胆战,谁敢如此信

胡言?先前听得韦小宝如此说,都代他捏了一把汗,待见教主和夫

神色甚和,才放了心。
洪夫

笑道:“那么三个字,是你自己想出来加上去的了?”
韦小宝道:“正是,那是非加不可的。那石碣弯弯曲曲的字中,也提到夫

的。”
此言一出,陆先生全身登时如堕

冰窖,自己花了无数心血,才将一篇碑文教了背熟,忽然间他别出心裁,加上夫

的名字,那如何凑得齐字数?这顽童信

开河,势不免将碑文

说一通,自己所作文字本已

绽甚多,这一来还不当场败露?
洪夫

听了也是一怔,道:“你说石碑上也刻了我的名字?”韦小宝道:“是啊!”他随

说了“是啊”二字,这才暗叫:“糟糕!她若要背那碑文,其中却没说到夫

。”好在洪夫

并不细问,说道:“你姓韦,从北京来的,是不是?”韦小宝道:“是啊。”洪夫

道:“听胖

陀说,你在北京见过一个名叫柳燕的胖姑娘,她还教过你武功。”
韦小宝心想:“我跟胖

陀说的话,除了那部经书之外,他都禀告了教主和夫

,眼下只好死挺到底,反正胖柳燕已经死了,这叫做死无对证。”便道:“正是,这个柳阿姨是我叔叔的好朋友,白天夜里,时时到我家里来的。”洪夫

笑吟吟的问道:“她来

什么?”
韦小宝道:“跟我叔叔说笑话啊。有时他们还搂住了亲嘴,以为我看不到,我可偷偷都瞧见了。”他知道越说得活灵活现,诸般细微曲折的地方都说到了,旁

越是相信。
洪夫

笑道:“你这孩子滑

得紧。

家亲嘴,你也偷看。”转

向黑龙使道:“你听见吗?小孩子总不会说谎罢?”
韦小宝顺著她眼光瞧去,见黑龙使脸色大变,恐惧已达极,身子发颤,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连连磕

,道:“属下……属下……督导无方,罪该万死,求教主和夫

网……网开一面,准属下将功赎罪。”韦小宝大奇,心想:“我说那肥猪姑娘和我叔叔亲嘴,跟这老

儿又有什么相

?为什么要吓成这个样子?”
洪夫

微笑道:“将功赎罪?你有什么功劳?我还道你派去的

,当真忠心了耿耿的在为教主办事。哪知道在北京,却在

这些风流勾当。”黑龙使又连连磕

,额

上鲜血涔涔而下。韦小宝心下不忍,想说几句对他有利的言语,一时却想不出来。
黑龙使膝行而前,叫道:“教主,我跟著你老

家出生

死,虽无功劳,也有苦劳。”洪夫

冷笑道:“你提从前的事

什么?你年纪这样大了,还能给教主坝卩少事?黑龙使这职位,早些不

,岂不快活?”黑龙使抬起

来,望著洪教主,哀声道:“教主,你对老部下,老兄弟,真没半旧

吗?”
洪教主脸色木然,淡淡的道:“咱们教里,老朽胡涂之

太多,也该好好整顿一下才是。”他声音低沉,说来模糊不清。韦小宝自见他以来,首次听他说话。
突然间数百名少男少

齐声高呼:“教主宝训,时刻在心,建功克敌,无事不成。”
黑龙使叹了

气,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说道:“吐故纳新,我们老

,原该死了。”转过身来,说道:“拿来罢!”
厅

四名黑衣使之前,手中各托一只木盘,盘上有黄铜圆罩罩住,走到黑龙使之前,将木盘放在地下,迅速转身退回。厅上众

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
黑龙使喃喃的道:“教主宝训,时刻在心,建功克敌,无事不成,……嘿嘿,有一事不成,便是属下并不忠心耿耿。”伸手握住铜盖上的结子,向上一提。
盘中一物突然窜起,跟著白光一闪,斜刺里一柄飞刀激飞而至,将那物斩为两截,掉在盘中,蠕蠕而动,却是一条五彩斑谰的小蛇。
韦小宝一声惊呼。厅上众

也都叫了起来:“哪一个?”“什么

犯上作

?”“拿下了!”“哪一个叛徒,胆敢忤逆教主?”
洪夫

突然站起,双手环抱,随即连摆三下。只听得刷刷刷,长剑出鞘之声大作,数百名少男少

奔上厅来,将五六十名年长教众团团围住。这数百名少年青衣归青衣,白衣归白衣,毫不混杂,各

占著方位,或六七

,或八九

分别对付一

,长剑分指要害,那数十名年老的顷刻之间便被制住。胖

陀和陆先生身周,也各有七八

以长剑相对。
一名五十来岁的黑须道

哈哈大笑,说道:“夫

,你

练这阵法,花了好几个月功夫罢?要对付老兄弟,其实用不著这么费劲。”站在他身周的是八名红衣少

,两名少

长剑前挺,剑尖挺住他心

,喝道:“不得对教主和夫

无礼。”那道

笑道:“夫

,那条五彩神龙,是我无根道

杀的。你要处罚,尽管动手,何必连累旁

?”
洪夫

坐回椅中,微笑道:“你自己认了,再好也没有。道长,教主待你不薄吧?委你为赤龙门掌门使,那是教主一

之下,万

之上的高职,你为什么要反?”无根道

说道:“属下没有反。黑龙使张淡月有大功于本教,只因属下有

办事不利,夫

便要取他

命,属下大胆向教主和夫

求

。”洪夫

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无根道

道:“神龙教虽是教主手创,可是数万兄弟赴汤蹈火,


都有功劳。当年起事,共有一千零二十三名老兄弟,到今

有命丧敌手,有的被教主诛戮,剩下来的已不到一百

。属下求救主开恩,饶了我们几十个老兄弟的

命,将我们尽数开革出教。教主和夫

见著我们老

儿讨厌,要起用新

,便叫我们老

儿一起滚蛋罢。”
洪夫

冷笑道:“神龙教创教以来,从没听说有

活著出教的。无根道长这么说,真是异想天开之至。”无根道

道:“这么说,夫

是不答应了?”洪夫

道:“对不起,本教没这个规矩。”无根道

哈哈一笑,道:“原来教主和夫

非将我们尽数诛戮不可。”
洪夫

微笑道:“那也不然。老

忠于教主,教主自然仍旧当他好兄弟,决不歧视。我们不问年少年长,只问他对教主是否忠心耿耿,哪一个忠于教主的,举起手来。”
数百名少年男

一齐举起左手,被围的年长众教也都举手,连无根道

也都高举左手,大家同声道:“忠于教主,决无二心!”韦小宝见大家举手,也举起了手。
洪夫


道:“那好得很啊,原来


忠于教主,连这个新来的小弟弟,虽非本教中

,居然也忠于教主。”韦小宝心道:“我忠于乌

王

蛋。”洪夫

道:“大家都忠心,那么我们这里一个反贼也没有了。恐怕有不对

吧?得好好查问查问。众位老兄弟只好暂且委屈一下,都绑了起来。”数百少年男

齐声应道:“是!”
一名魁梧大汉叫道:“且慢!”洪夫

道:“白龙使,你又有什么高见?”那大汉道:“高见是没有,属下觉得不公平。”洪夫

道:“啧啧啧,你指摘我处事不公平。”那大汉道:“属下不敢,属下跟随教主二十年,凡事勇往直前。我为本教拚命之时,这些小娃娃都还没生在世上。为什么他们才对教主忠心,反说我们老兄弟不忠心?”
洪夫

笑吟吟的道:“白龙使这么说,那是在自己表功了。你是不是说,倘若没有你白龙使钟志灵,神龙教就无今

?”
那魁梧大汉钟志灵道:“神龙教建教,是教主一

之功,大伙儿不过跟著他老

家打天下,有什么功劳可言,不过……”
洪夫

道:“不过怎样啊?”钟志灵道:“不过我们没有功劳,这些十几岁的小娃娃更加没功劳。”洪夫

道:“我不过二十几岁,那也没有功劳了?”钟志灵迟疑半晌,道:“不错,夫

也没有功劳。创都教建业,是教主他老

家一

之功。”
洪夫

缓缓的道:“既然大家没有功劳,杀了你也不算冤枉,是不是?”说到这里,眼中闪烁过一阵杀气,脸上神气仍是娇媚万状。
钟志灵怒叫:“杀我姓钟的一

,自然不打紧。就只怕如此杀害忠良,诛戮功臣,神龙教的基业,要毁于夫

一

之手。”
洪夫

道:“很好,很好,唉,我倦得很。”这几个字说得懒洋洋地,哪知道竟是下令杀

的暗号。站在钟志灵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听,长剑同时挺出,一齐刺

钟志灵的身子。七剑拔出,他身上

出七

血箭,溅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鲜血。钟志灵叫道:“教主,你……好忍心!好……”倒地而死。七名少年退到廊下,行动极是整齐。
教中老兄弟都知白龙使钟志灵武功甚高,但七剑齐至,竟无丝毫抗御之力,足见这七名少年为了今

在厅中刺这一剑,事先曾得教主指,又已不知练了多少遍,实已至了熟极而流的地步,无不心下栗栗。
洪夫

打了个呵欠,左手轻轻按住了樱桃小

,显得娇慵之极。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对于钟志灵被杀,宛如没有瞧见。洪夫

轻轻的道:“青龙使、黄龙使,你们两位,觉得白龙使谋叛造反,是不是罪有应得。”
一个细眼尖脸的老者躬身说道:“钟志灵反叛教主和夫

,处心积虑,属下十分痛恨,曾向夫

告发了好几次,夫

总是说,瞧在老兄弟面上,让他有个悔改的机会。教主和夫

宽宏大量,只盼他改过自新,哪知道这

恶毒无比,实是罪不可赦。如此轻易将他处死,那是万分便宜了他。教中兄弟,无不感激教主和夫

的恩德。”
韦小宝心道:“这是个马

大王。”
洪夫

微微一笑,说道:“黄龙使倒还识得大体。青龙使,你以为怎样?”
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汉子向身旁八名青衣少年怒目而视,斥道:“滚开。教主要杀我,我不会自己动手吗?”八名少年长剑向前微挺,剑尖碰到了他衣服,那汉子嘿嘿几声冷笑,慢慢提起双手,抓住了自己胸前衣衫,说道:“教主、夫

,当年属下和赤、白、黑、黄四门掌门使义结兄弟,决心为神龙教卖命,没想到竟有今

。夫

要杀许某,并不希奇,奇在黄龙使殷大哥贪生怕死,竟说这等卑鄙龌龊的言语,来诬蔑自己好兄弟……”
猛听得嗤的一声急响,那汉子双手向外疾分,已将身上长袍扯为两半,手臂一振之间,两片长袍横卷而出,已将八名青衣少年的长剑□开,青光闪动,手掌中已多了两柄尺半长的短剑。嗤嗤之声连响,八名青衣少年胸

中剑,尽数倒地,伤

中鲜血直

。八

□身倒在他身旁,围成一圈,竟排得十分整齐。这几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掩耳。
洪夫

一惊,双手连拍,二十余名青衣少年挺剑拦在青龙使身前,又团团将他围住。
青龙使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夫

,你教出来的这些娃娃,脓包之极。教主要靠这些小家伙来建功克敌,未免有些不大顺手罢?”
七少年刺杀钟志灵,洪教主犹如视而不见,青龙使刺杀八少年,他似乎无动于衷,稳稳坐在椅中,始终浑不理会。
洪夫

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有些渐愧,嫣然一笑,坐下身来,笑道:“青龙使,你剑法高明得很哪,今

……”
忽听得呛之声大作,大厅中数百名少年男

手中长剑纷纷落地,众

大奇之下,眼见众少年一个个委顿在地,各

随即只觉

昏眼花,立足不定。功力稍差的先行摔倒,跟著余

也摇摇晃晃,倒了下来,顷刻之间,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洪夫

惊呼:“为……为什么……”身子一软,从竹椅中滑了下来。
青龙使却昂然挺立,狞笑道:“教主,你残杀我兄弟,想不到也有今

罢?”两柄短剑一击,铮然作声,踏著地下众

身子,向洪教主走去。
洪教主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喀喇一声,拗断了靠手。
青龙使登时变色,退后两步,说道:“教主,偌大一个神龙教,弄得支离

碎,到底是谁种下的祸胎,你老

家现在总该明白了罢?”
洪教主“嗯”的一声,突然从椅上滑下,坐倒地下。青龙使大喜,抢上前去,蓦地里呼的一声,一物挟著一

猛烈之极的劲风,当胸飞来。青龙使右手短剑用力斩出,那物断为两截,原来便是洪教主从竹椅上拗下的靠手。他这一掷之劲非同小可,一段竹棍被斩断,上半截余势不衰,扑的一所,


青龙使胸

,撞断了五六条肋骨,直没至肺。
青龙使一声大叫,戛然而止,肺中气息接不上来,登时哑了。身子晃了两下,手中两柄短剑落地,分别


两名少年身上。这两名少年四肢麻软,难以动弹,神智却仍清醒,

中也能说话,短剑

身,痛得大叫起来。
数百名少年男

见教主大展神威,击倒了青龙使,齐声欢呼。只见洪教主右手撑地,挣扎著要站起身来,但右腿还没站直,双膝一软,倒地滚了几滚,摔得狼狈不堪。这一来,


知道教主和自己一样,也已中毒,盘软

酥。教主平素极其庄严,在教众面前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笑也不多笑一声,此刻竟摔得如此丢

,自是全身力道尽失。
大厅上数百

尽数倒地,却只一

站直了身子。此

本来身材甚矮,可是在数百名卧地不起的

中,不免显得鹤立

群。
此

正是韦小宝。他鼻闻到一阵阵淡淡的幽香,只感心旷神怡,全身暖洋洋地,快美难以言宣,眼见一个个

都倒在地下,何以会有此变故,心中全然不解。他呆了一会,伸手去拉胖

陀,问道:“胖尊者,大家

什么?”
胖

陀奇道:“你……你没中毒?”韦小宝奇道:“中毒?我……我不知道。”他用力扶起胖

陀,可是胖

陀腿上没半力气,又即坐倒。”
陆先生突然问道:“许大哥,你……你使得是什么毒?”
那青龙使身子摇摇晃晃,犹似喝醉了一般,一手扶住柱子,不住咳嗽,说道:“可惜,可……惜功败垂成,我……我是不中用了。”
陆先生道:“是『七虫软筋散』?是『千里销魂香』?是……是『化……化血……腐骨

』?”连说了三种毒药的名称,说到“化血腐骨

”时,声音颤抖,显得害怕已极。
青龙使右肺受伤,咳嗽甚剧,答不出话。陆先生道:“韦公子却怎地没有中毒?啊,是了!”他突然省悟,这“是了”二字,叫得极响,说道:“你短剑上搽了『百花腹蛇膏』,妙计,妙计。韦公子,请你闻一闻青龙使那柄短剑,是不是剑上有一阵花香?”
韦小宝心想:“剑上有毒,我才不去闻呢。”说道:“就在这里香得紧呢。”
陆先生脸现喜色,道:“是了,这『百花腹蛇膏』遇到鲜血,便生浓香,本是炼制香料的一门秘法,常

闻了,只有

神舒畅,可是……可是我们住在这灵蛇岛上,


都服惯了『雄黄药酒』,以避毒蛇,这

香气一碰到『雄黄药酒』,那便使

筋骨酥软,一十二个时辰不解。许大哥,真是妙计。这『百花腹蛇膏』在岛上本是禁物,原来你暗中早已有备,你定有三四个月没喝雄黄药酒了。”
青龙使坐倒在地,正好坐在两名少年身上,摇

说道:“

算不如天算,到

来还是中了洪安通的毒手。”
几名少年喝道:“大胆狂徒,你胆敢呼唤教主的圣名。”
青龙使慢慢站起,拾起一柄长剑,一步步向洪教主走去,道:“洪安通的名字叫不得?咳咳……我杀了这恶贼之后……咳咳……这叫不叫得?”数百名少年男

都惊呼起来。
过了一会,只听得黄龙使苍老的声音道:“许兄弟,你去杀了洪安通,大伙儿奉你为神龙教教主。大家快念:咱们奉许教主呈令,忠心不贰。”
大厅上沉默片刻,便有数十

念了起来:“咱们奉许教主号令,忠心不贰。”有些声音坚决,有些显得迟疑,颇为参差不齐。
青龙使走得两步,咳嗽一声,身子晃几下,他受伤极重,但勉强挣扎,说什么要先杀了洪教主。
洪夫

忽然格格一笑,说道:“青龙使,你没力气了,你腿上半力气也没了,你胸

鲜血涌了出来,快流光啦。你不成啦。坐下罢,疲倦得很,坐下罢,对了坐下休息一会。你放下长剑,待会儿坐到我身边来,让我治好你的伤。对啦,坐倒罢,放下长剑。”越说声音越是温柔娇媚。
青龙使又走得几步,终于慢慢坐倒,铮的一声,长剑脱手落地。
黄龙使眼见青龙使再也无力站起,大声道:“许雪亭,你这

贼痴心妄想,他妈的要做教主,你撒泡尿自己照照,这副德

像不像。”
赤龙使无根道

喝道:“殷锦,你这卑鄙无耻的小

,见风使舵,东摇西摆。老道手脚一活,第一个便宰了你。”
黄龙使殷锦道:“你狠什么,我……我……”欲等还

,见青龙使许雪亭摇摇晃晃地又待站起,眼见这场争斗不知鹿死谁手,又住了

。
一进厅上数百

的目光,都注视在许雪亭身上。
洪夫

柔声道:“许大哥,你倦得很了,还是坐下来罢。你瞧著我,我唱个小曲给你听。你好好歇一歇,以后我天天唱小曲儿给你听。你瞧我生得好不好看?”
许雪亭唔唔连声,说道:“你……你好看得很……不过我……我不敢多看……”说著又即坐倒,这一次再也站不起来,但心中雪亮,自己只要一坐不起,杀不了教主,数百

中以教主功力最

厚,身上所中之毒定是他最先解去,那么一众老



无幸,尽数遭他毒手,说道:“陆……陆先生,我动不了啦,你给想……想……想个法子。”
陆先生道:“韦公子,这教主十分狠毒,等会他身上所中的毒消解,便将大伙儿杀死,连你也活不成。你快去将教主和夫

杀了。”
这几句话他就是不说,韦小宝也早明白,当下拾起一柄剑,慢慢向教主走去。
陆先生又道:“这洪夫

狐□

,尽会骗

,你别瞧她的脸,不可望她的眼睛。”
韦小宝道:“是!”挺剑走上几步。
洪夫

柔声道:“小兄弟,你说我生得美不美?”声音中充满了销魂蚀骨之意。韦小宝心中一动,转

便欲向她瞧去。胖

陀大喝一声:“害


,看不得!”韦小宝一凛,紧紧闭住了眼睛。洪夫

轻笑道:“小兄弟,你瞧啊,向著我,睁开了眼。你瞧,我眼珠子里有你的影子。”
韦小宝一睁眼,见到洪夫

眼波盈盈,全是笑意,不由得心中大□,随即举剑当胸,向著洪教主走去,心道:“你这样的美

儿,我真舍不得杀,你的老公却非杀不可。”
忽然左侧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韦大哥,杀不得!”
这声音极熟,韦小宝心

一震,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名红衣少

躺在地下,秀眉俊目,正是小郡主沐剑屏。他大吃一惊,万想不到竟会在此和她相遇,至于她身穿赤龙门少

的红衣,反不觉如何惊奇了,忙俯身将她扶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剑屏不答他的问话,只道:“你……你千万杀不得教主。”韦小宝奇道:“你投了神龙教?怎……怎么会?”沐剑屏全身软得便如没了骨

,将

靠在他肩

,一张小

刚好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如杀了教主和夫

,我就活不成了。那老

子恨死了我们,非尽数杀了我们这些少年

不可。”韦小宝道:“我要他们不来害你们,他们会答允的。”沐剑屏急道:“不,不,教主给我们服了毒药,旁

解不来的。”
韦小宝和她重逢,本已十分欢喜,何况怀中温香软玉,耳边柔声细语,自是难以拒却,又想她又给教主

服了毒药,旁

解救不得,那么杀了教主,便是害死怀中这个小美

儿,此事万万不可,只一件事为难,低声道:“我如不杀教主,教主身上毒药

去了之后,就要杀死我了。”他将沐剑屏紧紧抱住,这句话就在她耳边而说。
沐剑屏道:“你救了教主和夫

,他们怎么会杀了你?”
韦小宝心想不错,洪夫

这样千娇百媚,无论如何是杀不下手的,眼前正是建立大功的机会,只是胖

陀,陆先生,无根道

这几个,不免要给教主杀了。那无根道

十分豪杰,杀了他未免可惜。最好是既不杀教主和夫

,也保全了胖

陀等


命,便道:“正是!好老婆。就算教主要杀我,我也非救你不可。”说著在她左颊上亲了一吻。
沐剑屏大羞,满脸通红,眼光中露出喜色,低声道:“你立了大功,又是小孩子,教主怎会杀你?”
韦小宝将沐剑屏轻轻放在地下,转

说道:“陆先生,教主是杀不得的,夫

也杀不得的。石碑上刻了字,说教主和夫

永享仙福,寿与天齐,我怎敢害他们

命?他二位老

神通广大,就是要害,也害不死的。”
陆先生大急,叫道:“碑文是假的,怎作得数?别胡思

想了,快快将他二

杀了,否则大伙儿死无葬身之地。”
韦小宝连连摇

,说道:“陆先生,你不可说这等犯上作

的言语。你有没有解药?咱们快解了教主和夫

身上的毒。”
洪夫

柔声说道:“对啦,小兄弟,你当真见识高超。上天派了你这样一位少年英雄下凡,前来辅佐教主。神龙教有了你这样一位少年英雄,真是大家的福气。”这几句说得似乎出自肺腑,充满了惊奇赞叹之意。
韦小宝听在耳里,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笑道:“夫

,我不是神龙教的

。”
洪夫

道:“那再容易也没有了。你现下即刻

教,我就是你的接引

。教主,这位小兄弟为本教立了如此大功,咱们派他个什么职司才是?”
教主道:“白龙门掌门使钟志灵叛教伏法,咱们升这少年为白龙使。”
洪夫

笑道:“好极了。小兄弟,本教以教主为首,下面就是青、黄、赤、白、黑五龙使。像你这样一

教就做五龙使,那真是从所未有之事。足见教主对你倚重之

。小兄弟,你姓韦,我们是知道的,你的大号叫做什么?”
韦小宝道:“我叫韦小宝,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小白龙』。”他想起了茅十八给他杜撰了个外号,觉得若无外号,不够威风,想不到竟与今

之事不谋而合。
洪夫

喜道:“你瞧,你瞧!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否则哪有这样巧法。教主金

,一言既出,决夫反悔。”
陆先生大急,说道:“韦公子,你别上他们的当。就算你当了白龙使,他们一不喜欢,若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白龙使钟志灵便是眼前的榜样。你快去杀了教主和夫

,大家奉你为神龙教的教主便了。”
此言一出,众

皆是一惊。胖

陀、许雪亭、无根道

等都觉这话太过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若不奉他为教主,教中再无比白龙使更高的职位,眼前

势恶劣之极,众


命悬于其手,也只有这样,才能诱得他去杀了教主和夫

,只消渡过难关,谅这小小孩童就算真的当了教主,也逃不过众

的掌握。当下众

齐道:“对,对,我们齐奉韦公子为神龙教教主,大伙儿对你忠心不贰。”
韦小宝心中一动,斜眼向洪夫

瞧去,只见她半坐半卧的靠在竹椅上,全身犹似没了骨

一般,胸

微微起伏,双颊红晕,眼波欲流,心想:“做教主没什么好玩,这个教主夫

可真美得要命。我如做了教主,你这教主夫

可还做不做哪?”
但这念

只在脑海中一晃而过,随即明白:“这些

个个武功高强,身毒

一解,我又怎管他们得了?这是过桥抽板。”过桥抽板的事,他在天地会青木堂中早已有过经历,天地会的兄弟都是英雄好汉,过了桥之后不忙抽板,这些神龙教的家伙,岂有不大抽特抽、抽个不亦乐乎的?教主夫

虽美,毕竟自己的小命更美,当下伸了伸舌

,笑道:“教主我是当不来的,你们说这种话,没的折了我的福份,而且有儿大逆不道。这样罢,教主、夫

,大家言归于好,今

的帐,双方都不算。陆先生、青龙使他们冒犯了教主,请教主宽宏大量,不处他们的罪。陆先生,你取出解药来,大家服了,和和气气,岂不是好?”
洪教主不等陆先生开

,立即说道:“好,就是这么办。白龙使劝我们和衷共济,不咎既往,本座嘉纳忠言,今

厅上一切犯上作

之行,本座一概宽赫,不再追究。”
韦小宝喜道:“青龙使,教主答应了,那不是好得很吗?”
陆先生眼见韦小宝无论如何是不去杀教主了,长叹一声,说道:“既是如此,教主、夫

,你们两位请立下一个誓来。”
洪夫

道:“我苏荃决不追究今

之事,若违此言,教我身

龙潭,为万蛇所噬。”
洪教主低沉著声音道:“神龙教教主洪安通,

后如向各位老兄弟清算今

之事,洪某身

龙潭,为万蛇所噬,□骨无存。”
“身

龙潭,为万蛇所噬”,那是神龙教中最重的刑罚,教主和夫

当

立此重誓,虽为势迫,却也是决计不能反

的了。陆先生道:“青龙使,你意下如何?”许雪亭奄奄一息,道:“我……我反正活不成了。”陆先生又道:“无根道长,你以为怎样?”
无根道

大声道:“就是这样。洪教主原是我们老兄弟,他文才武功,胜旁

十倍,大伙儿本来拥他为主,原无二心。自从他娶了这位夫

后,

格大变,只

提拔少年男

,将我们兄弟一个个的残杀。青龙使这番发难,只求保命,别无他意。教主和夫

既当众立誓,决不追究今

之事,不再肆意杀害兄弟,大家又何反他?再说,神龙教原也少不得这位教主。”
一群少年男

纵声高呼:“教主永享仙福,寿与天齐。”
陆先生道:“韦公子,你没喝雄黄药酒,不中百花腹蛇膏之毒,致成今

之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解此毒,甚是容易,你到外面去舀些冷水,喂了各

服下即可。”
韦小宝笑道:“这毒原来如此易解。”走到厅外,却找不到冷水,绕到厅后,见一排放著二十余只七石缸,都装满了清水,原来是防竹厅失火之用,当下满满提一桶清水,回到厅中,先舀一瓢喂给教主喝下,其次喂给夫

。第三瓢却喂给无根道

,说道:“道长,你是英雄好汉。”第四、第四瓢喂了胖

陀和陆先生,第六瓢喂给沐剑屏。
各

饮了冷水,便即呕吐,慢慢手脚可以移动。韦小宝又喂数

后,陆先生已可起立行走,过去扶起青龙使许雪亭,为他止血治伤。胖

陀等分别去提冷水,灌救亲厚的兄弟。不久沐剑屏救了向名红衣少

。一时大厅上呕吐狼藉,臭不可闻。
洪夫

道:“大家回去休息,明

再聚会。”
洪教主道:“本座既不究既往,众兄弟自伙之间,也不得因今

之事,互相争吵寻仇,违者重罚。五龙少年不得对掌门使不敬,掌门使也不可借故处置本门少年。
众

齐声奉令,但疑忌忧虑,毕竟难以尽去。
洪夫

柔声道:“白龙使,你跟我来。“韦小宝还不知她在呼唤自己,见她招手,这才想起自己做了神龙教的白龙使,便跟了过去。
教主和夫

并肩而行,出了大厅,已可行动的教众都躬身行礼,高声叫道:“教主永享仙福,寿与天齐。”
教主和夫

沿著一条青石板路,向厅左行去,穿过一大片竹林,到了一个平台之上。台上□著几间大屋,十余名分穿五色衣衫的少年男

持剑前后把守,见到教主,一齐躬身行礼。洪夫

领韦小宝进了竹屋,向一名白衣少年道:“这位韦公子,是你们白龙门新任的掌门使,请他在东厢房休息,你们好好服待。”说著向韦小宝一笑,进了内堂。
几名白衣少年转身向韦小宝道:“属下少年参见座使。”韦小宝在皇宫中做惯了首领太监,在天地会中又做惯了香主,旁

对他恭敬,已毫不在乎,只了

。
几名白衣少年引他进了东厢房,献上茶来。虽说是厢房,却也十分宽敞,陈设雅洁,桌上架上摆满了金玉古玩,壁上悬著字画,床上被褥华美,居然有皇宫中的派

。
几名白衣少年见洪夫

言语神

之中,显然对韦小宝极为看重,而教主这“仙福居”更是从无外

在此过宿,白龙使享此殊荣,地位更在其他四位之上了。这些少年在此守卫,不知适才大厅中的变故,但见韦小宝位尊得宠,一个个过来大献殷勤。
当

下午,韦小宝向几名白衣少年问了五龙门的各种规矩。原来神龙教下分五门,每一名统率数十名老兄弟,一百名少年,数百名寻常教众。掌门使本来都是教中立有大功的高手宿将,但教主近来全力提拔新秀,往往二十岁左右之

,便得出掌仅次于掌门使的要职,韦小宝年纪虽小,却也无

有丝毫诧异。
次晨洪教主和夫

又在大厅中召集会众。各上脸上都有惴惴不安之色,教主虽已立誓不再追究,但他城府极

,谁也料不到他会有什么厉害手段使出来。
教主和夫

升座。韦小宝排在五龙使班次的第四位,反在胖

陀和陆先生之上。
洪教主问道:“青龙使伤势怎样?”陆先生躬身道:“启禀教主,青龙使伤势不轻,

命是否能保,眼下还是难说。”教主从怀中取出一个醉红小瓷瓶,道:“这是三颗天王保命丹,你拿去给他服了。”说著也不见他扬手,那瓷瓶便向陆先生身前缓缓飞来。
陆先生忙伸手接住,伏地说道:“谢教主大恩。”他知这天王保命丹十分难得,是教主派遣部属采集无数珍奇药材炼制而成,其中的三百年老山

参、白熊胆、雪莲等物,尤其难得,是教主大费心力所炼成的,前后也不过十来颗而已。许雪亭一服这三颗灵丹,

命当可无碍。
其余老兄弟都躬身道谢,均想:“青龙使昨

对教主如此冲撞,更立心要害他

命,今

教主反赐珍药,那么他的的确确的不咎既往了。”无不大感欣慰。大厅中本来


严加戒备,这时脸上都现笑容,不少

大吁长气。
洪夫

笑道:“白龙使,听说你在五台上见到一块石碣,碣上刻有蝌蚪文字?”
韦小宝躬身道:“是!”
胖

陀道:“启禀教主、夫

,属下拓得这碣文在此。”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了开来,取出一张极大的拓片,悬在东边墙上,拓片黑底白字,文字希奇古怪,无

能识。
洪夫

道:“白龙使,你若识得这些文字,便读给大家听听。”
韦小宝应道:“是。”眼望拓文,大声背诵陆先生所撰的那篇文字:“维大唐贞观二年十月甲子……”慢慢的一路背下去,偶尔遗忘,便问:“嗯,这是个什么字,倒也难认,是了,是个『魔』字。”背到“仙福永享,普天祟敬。寿与天齐,文武仁圣”,那四句时,将之改了一改,说是“仙福永享,连同夫

。寿与天齐,文武仁圣。”
这“连同夫

”四字,实在颇为粗俗,若教陆先生撰写,必另有雅训字眼,但韦小宝不通文理,哪里作得出什么好文章来?不将四字改成五字,已十分难能可贵了。
洪夫

一听到这四字,眉花眼笑,说道:“教主,碣文中果真有我的名字,倒不是白龙使胡

捏造的。”
洪教主也十分高兴,

笑道:“好,好!我们上邀天眷,创下这个神龙教来,原来大唐贞观年间,上天已有预示。”
厅上教众齐声高呼:“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无根道

等老兄弟也自骇然,均想:“教主与夫

上应天象,那可冒犯不得。”
韦小宝最后将八部《四十二章经》的所在也都一一念了。洪夫

叹道:“圣贤豪杰,惠民救世,固然上天早有安排,便连吴三桂这等

,也都在老天爷的算中。教主,这八部宝经,份中应属本教所有,迟早都会到我神龙教来。”教主捻须微笑,道:“夫

说得是。”
众

又大叫:“寿与天齐,寿与天齐!”
待

声稍静,洪教主道:“现在开香堂,封韦小宝为本教白龙门掌门使之职。”
神龙教开香堂,和天地会的仪节又自不同。韦小宝见香案上放著五只黄金盘子,每只盘子中都盛著一条小蛇,共分青、黄、赤、白、黑五色。五条小蛇昂起了

,舌

一伸一伸,身子却盘著一动。
韦小宝拜过五色“神龙”,向教主和夫

磕

,接受无根道

等

道贺。洪夫

斟了三杯雄黄酒让他饮下,笑道:“饮了此酒,岛上神龙使都知道你是自己

,以后再也不会来咬你了。”教主赐了一串雄黄珠子,命他贴

挂著,百毒不侵。跟著白龙门本门的执事和少年齐来参见掌门使。教主吩咐:“青龙掌门使因病休养,胖

陀拓文有功,青龙门事务,暂由胖

陀代理。待青龙使病愈,再行接掌。”胖

陀躬身奉命。
教主又道:“五龙使和陆高轩六

,齐到后厅议事。”当即和夫

走下座来。厅上众

高呼恭送,无根道

、韦小宝、胖

陀、陆先生等都跟随其后。韦小宝这时才知,原来陆先生的名字叫陆高轩。
那后厅便在大厅之后,厅堂不大,居中两张竹椅,教主和夫

就座。下面设了五张矮凳,三位掌门使分别坐下,胖

陀也坐了一张,说道:“白龙使请坐。”
韦小宝见陆先生没有座位,微感迟疑。陆先生微笑道:“白龙使请坐,『潜龙堂』中,没有我这等闲职教众的座位。”韦小宝料想规矩如此,胖

陀不是代理青龙使,那也是没有座位的了,便即坐下。陆先生站在黑龙便下首。
突然之间,殷锦等四

都站起来,韦小宝不明所以,跟著站起,只听殷锦和陆先生等五

齐声念道:“教主宝训……”韦小宝当即跟著念下去:“……时刻在心。制胜克敌,无事不成。”他尖锐的童音,双比那五

更大声了些。洪教主了

,五

这才坐下。
洪教主道:“碣文所示,这八部《四十二章经》散处四方,可是黑龙使报称,其中四部在皇宫之内,却是何故?”黑龙使道:“想来这四部经书本在少林寺、沐王府等处,后来给鞑子抢

了宫中。”教主沉吟不语,黑龙使脸上惧意渐浓。
洪教主转向胖

陀,问道:“你师兄有消息回报没有?”
胖

陀恭恭敬敬的道:“启禀教主,瘦

陀以前曾说,在镶蓝旗旗王府中,曾查到一些端倪,可是后来却再也查不到什么了。”
韦小宝心中一动:“镶蓝旗旗主府中?那不是陶姑姑的师父去过的地方吗?原来胖

陀还有个师兄,叫做瘦

陀。”只听洪教主道:“你说我吩咐他尽快追查,不得懒散。”胖

陀连声答应。
过了一会,洪夫

微笑道:“黑龙使派

去皇宫取经,据他自己说,已经竭尽全力,可是至今一部经书也没取来。这件事,咱们恐怕另得派一个福份大些的

去办了。”
黄龙使殷锦忙道:“夫

高见。取经之事,想来和福份大小,

系极大。黑龙使也不是不努力,不肯替教主立功,可是始终阻难重重,多半是福气不够,因此宝经难以到手。”洪夫

微笑道:“依你之见,谁的福份够呢?”殷锦道:“本教福气最大的,自然是教主他老

家,其次是夫

。不过总不能劳动两位大驾亲自出马。更其次福份最大的,首推白龙使。他识得碣文,又立下大功,印堂隐隐透出红光,福份之大,教主属下无

能出其右。”
教主捻须微笑,道:“但他小小孩童,能担当这件大任么?”
白龙使一职,在神龙教虽然甚尊,在韦小宝心里,却半份量也没有,他既陷身岛上,只好随遇而安,瞧著闭月羞花的洪夫

,自是过瘾之极,但瞧多了,如给教主发觉自己色迷迷的神色,难免有杀身之祸,还是尽速回北京为妙,听教主这么说,正是脱身的良机,便道:“教主,夫

,承蒙提拔,属下十分感激,我本事是没有的,但托了两位大福气,混时皇宫中去偷这四部经书,倒也有成功的指望。”
洪教主了

。洪夫

喜道:“你肯自告奋勇,足见对教主忠心。我知你聪明伶俐,福份又大,恐怕正是上天派来给教主办成这件大事的。”
洪教主缓缓道:“据黑龙使禀报,他派在皇宫中的部属传出消息,小皇帝手下有个小太监,叫做什么小桂子的……”韦小宝大吃一惊:“拆穿西洋镜,那可糟糕之极!”听教主续道:“……小皇帝派了他去五台山,意欲不利于我教。我们接连派了几批

手出去,要擒他来审问,章老三找他不到,胖

陀也不成功,不料小桂子没找到,却遇上了你。”
殷锦听教主语气稍顿,说道:“那是教主洪福齐天!”
洪教主向他微微了

,续道:“白龙使,你到得宫中,这小桂子的事,可得细细查一查,皇帝派他去五台山,到底有什么图谋。”
韦小宝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是,是。”心下十分欢喜,听教主

气,果然是派自己去皇宫了;向胖

陀瞧了一眼,心道:“你不泄漏我的秘密,算你是好

。”
洪夫

道:“那八部《四十二章经》之

,据说藏有强身保命,延年益寿的大秘密。想我们教主既然上蒙天眷,许以永享仙福,寿与天齐,这八部经书,迟早自会落

教主手中。白龙使,你再去为教主立一大功,将这八部经书取来,教主自然另有封赏。”
韦小宝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属下

身碎骨,也难报教主与夫

的大恩,自当尽忠报国,马革裹□。”这“尽忠报国,马革裹□”八个字,是他从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每逢大将出征,君王勉励,大将就慷慨激昂,说了这八个字出来,他依样葫芦,用在此处,未免有不伦不类。
洪夫

一笑,说道:“你效忠教主,那就好得很了。你去北京,要哪几个

相助,可随便挑选。”韦小宝心想:“我自救脱身,教中有

跟了去,缚手缚脚。”说道:“

多了恐怕泄漏机密,啊,是了,赤龙使座下的少

,属下想挑一两

去,让她们乔装宫

,在宫里行事较为方便。”他想到了沐剑屏,要将她带去。
无根道

道:“这些小姑娘只怕没什么用,只要教主和夫

允准,你随便挑选就是。”韦小宝道:“多谢道长。”
陆高轩道:“启禀教主、夫

,属下昨

犯了重罪,

谢教主不杀之恩……”
洪教主挥一挥手,皱眉道:“昨

之事,大家不得记在心上,今后谁也不许再提。”
陆高轩道:“是,多谢教主。属下想跟随白龙使同去,托赖教主与夫

洪福,或能为教主立些微功,稍表属下感激之诚。”洪教主

道:“陆高轩智谋

沉,武功高强,笔下更十分来得,一篇文章做得四平八稳。很好,很好,你跟随白龙使同去便了。”陆高轩寻思:“他说『一篇文章做得四平八稳』,杜撰碣文之事,他早就心中雪亮。”
胖

陀说道:“启禀教主、夫

,属下也愿随同白龙使去北京为教主办事。”教主了

,见黄龙使也欲自告奋勇,说道:“

数多了,只怕泄漏行藏,就是你们两个同去。一切行止,全听白龙使的号令,不得有违。”陆高轩和胖

陀躬身说道:“属下遵命。”
洪夫

从怀中取出一条小龙,五色斑谰,是青铜、黄金、赤铜、白银、黑铁铸成,说道:“白龙使,这是教主的五龙令,暂且

你执掌。教下数万教众,见此令如亲见教主。为了

办大事,付你生杀大权。立功之后,将令缴回。”
韦小宝应道:“是。”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心下发愁:“我只盼一回北京,再也不去理他什么神龙教、恶虎教。拿了他这个『五龙令』,从此麻烦可多得紧了。”
洪夫

道:“白龙使与陆高轩、胖

陀暂留,余

退去。”
无根道

和黑龙使、黄龙使三

行礼退出。
洪教主从身边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倒了三颗朱红色的药丸出来,说道:“三

奋勇赴北京

事,本座甚是嘉许,各赐『豹胎易筋丸『一枚』。”
胖

陀和陆高轩脸上登时现出又是喜欢、又是惊惧的神色,屈右膝谢赐,接过药丸,吞

肚中。韦小宝依样葫芦,跟著照做,接过“豹胎易筋丸”,当即吞服,过不多时,便觉腹中有

热烘烘的气息升将上来,缓缓随著血行,散

四肢百骸之中,说不出的舒服。
洪夫

道:“白龙使暂留,余

退去。”胖

陀和陆高轩二

退了出去。
洪夫

微笑道:“白龙使,你使什么兵刃?”韦小宝道:“属下武艺低微,没学过什么兵器,只有一把匕首防身。”洪夫

道:“给我瞧瞧。”韦小宝从靴中拔出匕首,倒转剑柄,双手呈上。洪夫

接过一看,赞道:“好匕首!”拔下一根

发,放开了手,那根

发缓缓落上刃锋,断为两截。教主赞了声:“好!”
韦小宝为

别的没什么长处,于钱财器物却看得极轻,眼见洪夫

对这匕首十分欢喜,心想要拍马

,就须拍个十足,说道:“这柄匕首,属下献给夫

。常言道得好:胭脂、宝剑、都要……都要献给佳

。天下的佳

,再也没有佳过夫

的了。”他曾听说书先生说过多次,什么“宝剑赠烈士,红

赠佳

”,毕竟这两句话太难,不易记得清楚。
洪夫

格格娇笑,说道:“好孩子,你对我们忠心,可不是空

说白话,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怎能要孩子的物事?你这番心意,我可多谢了。来,我传你三招防身保命的招式,叫做『美

三招『,你记住了。”
她走下座来,取出一块手帕,将匕首缚在自己右足小腿外侧,笑道:“教主,劳你的大驾,演一下武功。”洪教主笑嘻嘻的缓步走近,突然左手一伸,抓住了夫

后领,将她身子提在半空。
这一下实在太快,韦小宝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洪夫

身子微曲,纤腰轻扭,右足反踢,向教主小腹去。教置瘁缩相避,洪夫

顺势反过身来,左手搂住教主的

颈,右手竟已握住了匕首,剑尖对准了教置瘁心,笑道:“这是第一招,叫做『贵妃回眸』,你记住了。”
这几下

净利落,韦小宝看得心旷神怡,大声喝彩,叫道:“妙极!”心想:“那

我给胖

陀抓著提起,半法子也没有,倘若早学了这招,一剑已刺死了他。”
教主将夫

身子轻轻横放在地。洪夫

又将匕首


小腿之侧,翻身卧倒。教主伸出右足,虚踏她后腰,手中假装持刀架住她

颈,笑道:“投不投降?”
韦小宝心想:“到这地步,又有什么法子?自然大叫投降了。”
蓦见夫

脑袋向著她自己胸

钻落,敌

架颈中的一刀自然落空,她顺势在地下一个筋斗在教主胯下钻过,握著匕首的右手成拳,轻轻一拳击在教置瘁心,只是剑尖向上。倘若当真对敌,这一剑自然


了敌

背心。韦小宝又大叫一声:“好!”
教主待她

回匕首后,将她双手剪,左手拿住她双手手腕,右手虚执兵器,架在她的肤光白腻

颈之中,笑道:“这一次你总逃不了啦。”夫

笑道:“看仔细了!”右足向前轻踢,白光闪动,那匕首割断她缚住的手帕,脱了出来。她右足顺势一勾,在匕首柄上一,那匕首陡向她□喉疾

过去。
韦小宝惊叫:“小心!”只见她身子向下一缩,那匕首急

教主胸

。教主放开她手,仰天一个铁板桥,扑的一声,匕首在他胸

掠过,直


身后的竹墙,直没至柄。
洪夫

勾脚倒踢匕首,韦小宝已然吓了一跳,待见那匕首

向她□喉,她在间容发之际避开,匕首又

向教主胸

,这一下势在必中,教主竟又避开。这几下险到了极处的奇变,只瞧得他目瞪

呆,心惊胆战,喉

那一个“好”字,竟叫不出来。
洪夫

笑问:“怎样?”
韦小宝伸手抓住椅背,似欲跌倒:“可吓死我了。”
洪教主洪安通和夫

见他脸色苍白,吓得厉害,听了他这句话,那比之一千句,一万句颂扬更是欢喜。他二

武功高强,多一个孩子的称赞亦不足喜,但他如此担心,足见对二

之忠。洪夫

明知故问:“匕首又不是向你

来,怕什么了?”韦小宝道:“我怕……怕伤了夫

和……教主。”洪夫

笑道:“傻孩子,哪有这么容易便伤到教主了?这一招叫做『飞燕回翔』,挺不易练。教主神功盖世,就算他事先不知,这一招也伤他不著。但世上除了教主之外,能够躲得过这出其不意一击的,恐怕也没几个。”
当下将这“美

三招”的练法细细说给他听,虽说只是三招,可是全身四肢,无一处没有关联,如何拔剑,如何低

,快慢部位,劲

准

,皆须拿捏得恰到好处。那第二招卧地转身,叫做“小怜横陈”。洪夫

又道:“这『美

三招』,用的都是古代美

的名字,男

学了,未免有些不雅,好在你是孩子,也不打紧。”
韦小宝一招一式的跟著学,洪夫

细心纠正,直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教会了,但真要能使,自非再要长期苦练不可,尤其第三招“飞燕回翔”,稍有错失,便杀了自己。洪夫

教他去打造一柄钝

的铅剑,大小重量须和匕首一模一样,以作练习之用。
洪安通在教众之前,威严端重,不苟言笑,但此时一直陪著夫

教招,笑嘻嘻的在旁瞧著,竟然极有耐心,待夫

教毕,说道:“夫

的『美

三招』自是十分厉害,只不过中者必死。我来教你『英雄三招』,旨在降服敌

,死活由已。”
韦小宝大喜,跪了下来,道:“叩谢教主。”
洪夫

笑道:“我可

没听说你有『英雄三招』,原来你留了教好你徒弟,却不教我。”洪安通笑道:“这是刚才瞧了你的美

三招,临时想出来的,现制现卖,也不知成不成。你给我指指。”洪夫

横了他一眼,媚笑道:“啊哟,我们大教主取笑

啦。”洪安通道:“自来英雄难过美

关,英雄三招,当然敌不过美

三招。”洪夫

又是一阵媚笑,娇声道:“在孩子面前,也跟我说这此风话。”洪安能自觉有些失态,咳嗽一声,庄容说道:“白龙使年纪小,与

动手,极易给

抓住后颈,一把提起。夫

,你就将我当作是白龙使好了。”洪夫

笑道:“你可不能弄痛

家。”洪安通道:“这个自然。”
洪夫

左手伸出,抓住他身子提了起来。洪安通身材魁梧,看来总有一百七八十斤。洪夫

娇怯的模样,居然毫不费力的一把便将他提起。
洪安通道:“看仔细了!”左手慢慢反转,在夫

左腋底搔了一把。洪夫

格格一笑,身子软了下来。洪安通左手拿住好腋下,右手慢慢回转,抓住她领

,缓缓举起好身子,过了自己

,轻轻往外摔出。洪夫

身子一著地,便趟了出去,如在水面滑溜飘行。
洪夫

笑声不停,身子停住后,仍斜卧地下,并不站起。适才洪安能搔她腋底,反手擒拿,抛掷过,每一下都使得极慢,韦小宝看得清清楚楚,见他姿式优美,说不出的好看,行动虽慢,仍是节拍爽利,指搔掌握,落奇准,比之洪夫

的出手迅速,显然又更难了几倍。洪夫

笑道:“你胳肢

家,那是什么英雄了。”说著慢慢站起。
洪安通微笑道:“这招在真正英雄好汉手中,自然不会来搔你□。可是白龙使倘若给敌

提起,定是颈下『大椎

』给一把抓住,那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全身使不出力道,只好去轻搔敌

腋底『极泉

』,这

属手少阳心经,敌

非松手不可。白龙使有了力气,便能甩敌过,一摔之际,同时拿闭了敌

肘后『小海

』和腋下『极泉

』,将他摔在地下。他已然动弹不得。”韦小宝拍手笑道:“这一招果然妙极。”洪安通道:“你熟练之后,出招自是越快越好。”
他跟著俯伏地下,洪夫

伸足重重踏住了他后腰,右手取过倚在门边的门闩,架在他颈中,娇声笑道:“你投不投降?”洪安通笑道:“我早就投降了!我向你磕

。”双腿一缩,似欲跪拜,右臂却慢慢横掠而出,碰到门闩,喀喇一声响,门闩竟尔断折。
韦小宝吓了一跳,他手臂倘若急速挥出,以他武功,击断门闩并不希奇,但如此缓缓的和门闩一碰,居然也将门闩震断,却大出意料之外。
洪安通道:“你缩腿假装向

叩

,乘势取出匕首。你手上虽没我的内力,但你的匕首锋利异常,敌

任何兵器都可一削而断。”他

解说,突然间一个筋斗向洪夫

胯下钻去。
韦小宝一怔,以想他以教主之尊,怎地从


胯下钻过?虽然是他的妻子,似乎总有不妥。哪知洪安通并非真正的钻过,只一作势,左手抓住夫

右脚足踝,右手虚她小腹,道:“这是削铁如泥的匕首,敌

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挣扎。”说著慢慢站起。
洪夫


下脚上,给他倒提起来,笑道:“快放手,成什么样子。”
洪安通哈哈大笑,右手搂住她腰,放直她身子,说道:“白龙使,你身材矮小,不能倒提敌

,那么抓住他足踝一拖,就算拖他不起,匕首指住他小腹,敌

也只好投降。那时你便得在他胸

『神藏』『神封』『步廊』等要

踢上几脚,防他反击。”
韦小宝大喜,道:“是,是!这几脚是非踢不可的。”
洪安通双手反负背后,让夫

拿住,洪夫

拿著半截门闩,架在他颈中。洪安通笑道:“敌

拿住我双手,自然扣住我手腕脉门,教我手上无力,难以反击,当此

景,本来只好用脚……”他话未说完,洪夫

“啊”的一声,笑著放手,跳了开去,满脸通红,道:“不能教孩子使这种下流招数。”
洪安通笑道:“『撩

腿』哪里是下流招数了?”正色说道:“下

是

身要害,中者立毙,即使名门大派的拳脚之中,也往往有『撩

腿』这一招,少林派有,武当派也有,不足为奇。不过敌

在你背后,你双手被制,颈中架刀,只好使『反撩

腿』。”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但敌

也必早防你这一著,见你腿动,多半一刀先将你小脑袋吹也下来。因此撩

反踢这招便用不著。”
他这时双臂反在背后,给洪夫

抓住了手腕,突然双手十指弯起,各成半球之形,身子向后一撞,十指便抓向洪夫

胸部。
洪夫

向后急缩,放脱了他手腕,啐道:“这又是什么英雄招式了?”
洪安通微微一笑,道:“

身胸

『

中』『

根』两

,不信论男

,都是致命大

。白龙使,那

既能将你双手反剪握住,武功自是不低,何况多半已拿住你手腕

道,就算给你抓中了,本来也不要紧,但他一见你使出这等手势,自然而然的会向后一缩,待得想起你手上使不出力道,已然迟了一步。夫

,你再来抓住我双手。”
洪夫

走上两步,轻轻在他反剪的手背上打了一记,然后伸左手握住他双手手腕,上身后仰,不让他手指碰到自己胸

。洪安通道:“看仔细了!”背脊后撞,十指向洪夫

胸

虚抓。洪夫

明知他这一抓是虚势,还是缩身避让。
洪安通突然一个倒翻筋斗,身子跃起,双腿一分,已跨在她肩

,同时双手拇指按住她太阳

,食指按眉,中指按眼,说道:“中指使力,戳瞎敌

眼睛,拇指使力,压令敌

昏晕。但须防

反击。”又是一个空筋斗倒翻出去,远远跃出丈余,右手在小腿边一摸,装作摸出匕首,匕尖向外,左掌斜举,说道:“敌

的眼睛如给你这样一下戳瞎了,再扑上来势道定然厉害无比,须防他抱住了你牢牢不放。”
韦小宝见这一招甚为繁复,宛似马戏班中小丑逗趣一般,可是闪避敌刃,制敌要害,的具显效,叹道:“这一招真好,可就难练得紧了。”
洪夫

道:“教主,我这美

三招是师父所授,当年经过千锤百炼的改正。你这英雄三招却是临时兴之所至,随意创制,比之我的美

三招又更厉害得多。不是当面捧你,大宗师武学渊

,实在令

拜服。”
洪安通抱拳笑道:“夫

谬赞,可不敢当。”
昨

韦小宝在大厅之上,见他不言不笑,形若木偶,心下他很有瞧不起,早就在想:“这样一个呆木

般的老家伙,大家何必对他怕成这个样子?”此刻见到他的真实功夫,那才死心塌地的佩服,说道:“把教主师父功夫练的纯熟,那不算希奇,教主心里要出什么新招,就随手使了出来,那才真是天下无敌了。”洪夫

问道:“为会么天下无敌?”韦小宝道:“敌

本事再大,教主使几下新招出去,他认也不认得,自然只好大叫投降。”
洪安通和夫

齐声大笑,一个微微

,一个道:“说得不错。”
洪夫

又道:“教主,我这美

三招有三个美

的名字,你这英雄三招如此厉害,也得有三位大英雄的名

才是。”洪通微笑道:“好,我来想想,第一招是将敌

举了起来,那是临潼会伍子胥举鼎,叫做『子胥举鼎』。”洪夫

道:“好,伍子胥是大英雄。”洪安通道:“第二招将敌

倒提而起,那是鲁智

倒拔垂杨柳,叫做『鲁达拔柳』。”洪夫

道:“很好,鲁智

是大英雄。你这第三招虽然巧妙,不过有儿无赖

子的味道,似乎不大英雄……“说到这里,格格娇笑。”
洪安通笑道:“怎么会不大英雄?叫个什么招式好呢?嗯,我两根食指扣住你眉毛,这叫做『张敞画眉』。”洪夫

笑道:“张敞又不是英雄,给夫

画眉,难道也算是英雄的一招?”洪安通笑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你说给夫

画眉不是英雄?”洪夫

红晕双颊,摇了摇

。
韦小宝不知张敞是什么古

,心想给老婆画眉毛,非但不是英雄,简直是个怕老婆的孱汉,他也不懂洪安通掉文,乃是在跟妻子调笑,说道:“教主,你这一招骑在敌


颈里,骑马的英雄可多得很,关云长骑赤兔马,秦叔宝骑黄骠马。”
洪安通笑道:“对,不过关云长的赤兔马本来是吕布的,秦琼又将黄骠马卖了,都不大贴切。有了,这一招是狄青降龙驹宝马,叫做『狄青降龙』,他降服的那匹宝马,本来是龙变的。”
洪夫

拍手笑道:“好极!狄青上阵戴个青铜鬼脸儿,只吓得番邦兵将大呼小叫,落荒而逃,那自然是位大英雄。只不过咱们叫做神龙教……”洪教主微笑道:“不相

,就算是龙,也有给

收伏得服服帖帖的时候。”洪夫

“呸”的一声,满脸红晕,眼中水汪汪地满是媚态。
当下韦小宝又将“美

三招”和“英雄三招”一一试演,手法身法不对的,洪安通和夫

再加指。这六招功夫甚是巧妙,韦小宝一时之间自难学会。洪教主说不用担心,只消懂了练习的窍门,假以时

,自能纯熟。等得教毕,已是中午时分了。
洪夫

坚决不收匕首,还了给韦小宝,说道:“你武功还没练好,这次去为教主办事,须得这等利器防身。”又道:“白龙使,本教之中,能得教主亲自拔功夫的,除我之外,便是你一个了。”韦小宝道:“那不知是属下几生修来的福气。”洪夫

道:“你当忠心给教主办事,以报答教主的恩德。”韦小宝道:“是。”洪夫

道:“你这就去罢,明天一早和胖

陀,陆高轩他们乘船出发,不用再来告辞了。”
韦小宝答应了,向二

恭恭敬敬的行礼,转身出门,走到门边,回

道:“夫

,如果我活到八十岁,那时教主和夫

再各教我三招,好不好?”
洪夫

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里他善祷善颂,他现下不过十四五岁,到八十岁还有六十几年,但教主和自己是寿与天齐,再活六十几岁自是应有之义,嘻嘻一笑,说道:“我答应你了。你八十岁生

,教主和我再各传你三招。等到你一百岁大寿,我们又各传三招,叫做『老寿星三招』、『老婆婆三招』。”韦小宝道:“不,夫

那时仍跟今

一样年轻美丽,多半你和教主更年轻了,传我的是……是……『金童三招』,『玉

三招』。”
洪安通和夫

哈哈大笑。
胖

陀和陆高轩两

坐在厅外山石上等了甚久,始终不见韦小宝出厅,惊疑不定,不知有什么变故,待见他笑容满脸的出来,才放了心。两

想问,又不敢问。
韦小宝道:“教主和夫

传了我不少

妙的武功。”胖

陀和陆高轩齐声道:“恭喜白龙使。本教之中,除了夫

之外,从未有

得教主传过一招半式。”韦小宝洋洋得意,道:“教主也这么说。”陆高轩道:“白龙使得教主宠幸,实是本教创教以来,从所未有。”向胖

它望了一眼,问韦小宝道:“教主和夫

可曾说起,何时赐给我们『豹胎易筋丸』的解药。”韦小宝奇道:“这『豹胎易筋丸』还得有解药吗?难道……难道……这是毒药?”陆高轩道:“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回家详谈。”向竹厅瞧了几眼,脸上大有戒慎恐惧之色。
三

回到陆家,韦小宝见胖陆二

神色郁郁,心下起疑,问道:“这『豹胎易筋丸』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毒药还是灵丹?”胖

陀叹道:“是毒药是灵丹,那也得走瞧呢!咱三

的

命,全在白龙使的掌握之中了。”韦小宝一惊,问道:“为什么?”
胖

陀向陆高轩瞧去,陆高轩了

。胖

陀道:“白龙使,

家客气的,叫我胖尊者,不怎么客气的,叫我胖

陀。可是我瘦得这般模样,全然名不副实,你是不是觉得有儿奇怪?”韦小宝道:“是啊。我早在奇怪,猜想

家跟著开玩笑,才这样叫的,可是教主也叫你胖

陀,他老

家可不会取笑你啊。”
胖

陀叹了

长气,道:“我服了豹胎易筋丸,这是第二次了,那真是死去活来,现在还常常做噩梦。我本来很矮很胖,胖

陀三字,名不虚传。”
韦小宝道:“啊,一服豹胎易筋丸,你就变得又高又瘦了?那好得很啊,你现在相貌堂堂,威武之极,从前是个矮胖子,一定不及现在神气。”
胖

陀苦笑,说道:“话是不错,可是你想想,一个矮胖子,在三个月之内,身子忽然拉长了三尺,全身皮肤鲜血淋漓,这番滋味好不好受?若不是运气好,终于回归神龙岛,教主又大发慈悲,给了解药,我只怕还得再高两尺。”
韦小宝不禁骇然,道:“咱们三

也服了这药丸,我再高两尺,还不打紧,你如再高两尺,那……那可未免太高了。”
胖

陀道:“这豹胎易筋丸药效甚是灵奇,服下一年之内,能令

强身健体,但若一年满期,不服解药,其中猛烈之极的毒

发作出来。却也不一定是拉高

的身子,我师哥瘦

陀本来极高,却忽然矮了下去,他本来极瘦,却变得肿胀不堪,十足成了个大胖子。”
韦小宝笑道:“你胖尊者变瘦尊者,瘦尊者变胖尊者,两

只消对掉名字,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胖

陀脸上微有怒色,摇

道:“不成的。”韦小宝道歉:“对不起,胖尊者,我说错了,请勿见怪。”
胖

陀道:“你执掌五龙令,我是下属,就算打我骂我,我也不会反抗,何况这句话也不是有意损

。我和师兄二

脾气

格,相貌声音,全然大不相同,单是一胖一瘦换个名字,并不能让胖尊才变瘦尊者,瘦尊者变胖尊者。”韦小宝

道:“原来如此。”
胖

陀续道:“五年之前,教主派我和师哥去办一件事。这件事十分棘手,等到办成,已过期三天,立即上船回岛,在船里药

已经发作,苦楚难当。师哥脾气

躁,狂

大发,将船上桅□一脚踢断了,这艘船例在大海中漂流,

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高,越来越瘦,他偏越来越矮,越来越胖。这豹胎易筋丸能将矮胖之

拉成瘦长,高瘦之

压成矮胖,洪教主也当真神通广大之至。这样漂流了两个多月,只道两

再也难以活命。船上粮食吃完,我们将梢公水手一个个杀来吃,幸好侥天之幸,碰上了另一艘船,才得遇救,我们

著那船立即驶来神龙岛。教主见事

办得妥当,我们又不是故意耽搁,便赐了解药,我们这两条

命才算捡了回来。”
韦小宝越听越惊,转

向陆高轩瞧去,见他脸色郑重,知道胖

陀之言当非虚假,说道:“那么我们在一年之内,定须取得八部《四十二章经》,回归神龙岛了?”
陆高轩道:“八部经书一齐取得,自是再好不过,但这谈何容易?只要能取得一两部,及时赶回,教主自然也会赐给解药。”
韦小宝心想:“我手中已有六部,当真没奈何时,便分一两部给教主,又有何难?”当即放心,笑道:“这次倘若教主不赐解药,说不定咱们小的变老,老的变小。我变成七八十岁的老公公,你们两却变成了小娃娃,那可有趣得紧。”
陆高轩身子一颤,道:“那……那也并非不能。”语气之中,甚是恐惧,又道:“我潜心思索,这豹胎易筋丸半是以豹胎、鹿胎、紫河车、海狗肾等等大补大发的珍奇药材制炼而成,药

显然是将原来身体上的特反其道而行之。猜想教主当初制炼此药,是为了返老还童,不过在别

身上一试,药效却不易随心所欲,因此……因此……”
韦小宝道:“因此教主自己就不试服,却用在属下身上。”
陆高轩忙道:“这是我的猜想,决计作不得准。请白龙使今后千万不可提起。”
韦小宝道:“两位放心,包在我身上,教主定给解药。两位请坐,我去给方姑娘说几句话。”他昨

见到了沐剑屏,急于要告知方怡。
陆高轩道:“洪夫

已传了方姑娘去,说请白龙使放心,只要你尽心为教主办事,方姑娘在岛上只有好处。”韦小宝吃了一惊,道:“方……方姑娘不跟我们一起去?”陆高轩道:“洪夫

差

来传了她去,有言留给内

,是这样说的。还说赤龙门的那位沐剑屏沐姑娘也是一样。”
韦小宝暗暗叫苦,他刚才跟无根道

说,要在赤龙门中挑选几

同去,其意自然只在沐剑屏,哪知洪夫

早已料到,颤声问道:“夫

……夫

是不放心我?”
陆高轩道:“这是本教的规矩,奉命出外替教主办事,不能携带家眷。”韦小宝苦笑道:“这两个姑娘不是我家眷。”陆高轩道:“那也差不多。”
韦小宝本来想到明

就可携方沐二

离岛,心下十分欢喜,霎时之间,不由得没

打采,寻思:“教主和夫

果然厉害,豹胎易筋丸箍在我

上还不够,再加上我大小老婆的两道箍子。”
次

清晨,韦小宝刚起身,只听得号角声响,不少

在门外叫道:“白龙门座下弟子,恭送掌门使出征,为教主忠心办事。”跟著鼓乐丝竹响起。韦小形容词抢出门去,只见门外排著三四百

,一色白衣,有老有少。众

齐声高呼:“掌门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其后有数十名青衣教衣,是来相送代掌门使胖

陀的。
韦小宝自觉神气,登时

神一振,带同胖

陀、陆高轩二

,便即上船。正在和前来适行的无根道

、张淡月、殷锦等

行礼作别,忽听得马蹄声响,两骑马驰到船边。马上两

都身穿白衣,竟是方怡和沐剑屏二

。韦小宝大喜,心中怦怦

跳,寻思:“莫非夫

回心转意,又放她们和我同去么?”
方沐二

翻身下马,走上几步。方怡朗声说道:“奉教主和夫

之命,前来相送白龙使出征。”韦小宝心一沉:“原来只是送行。”方怡又躬身道:“属下方怡,沐剑屏,奉夫

之命自赤龙门调归白龙门,齐奉白龙使号令。”
韦小宝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你……你早已

神龙教赤龙门的属下,一路上装腔作势,只是奉教主之命,骗我上神龙岛来。胖尊者硬请不成功,你就来软请。”想到此节,只觉满心不是味儿,本想和她二

说几句亲热的话儿,却也全无兴致,忽然想起一事,对陆高轩道:“陆先生,服待我的那小丫

双儿,你去叫

放出来,我要带同去。”陆高轩道:“这个……”韦小宝大怒喝道:“什么这个那会的?快放?”
他厉声一喝,陆高轩竟不敢违抗,应道:“是,是!”向船上随从嘱咐了几句。那

一跃上岸,飞奔而去。
过不多时,便见两乘马迅速奔来,当先一匹马上乘者身形纤小,正是双儿。她不等勒定马匹,叫道:“公子!”便从鞍上飞身而起,轻轻巧巧的落在船

。在无根道

等大高手眼中,这手轻巧也不算如何了不起,只是见她年纪幼小,姿势又甚美观,都喝了声彩。
初时韦小宝见坐船驶走,生怕双儿落



之手,常自担心,她武功虽强,毕竟年纪幼小,

又温柔斯文,不明世务,在海船上无处可走,必定吃亏,待见到方怡也是神龙教下弟子,猛然想起,自己坐到岛上的那艘船自然也是教中之物。他见到双儿,十分喜欢,拉住她手,但见她容色憔悴,双眼红肿,显是哭过不少次数,忙问:“有

欺侮你吗?”
双儿道:“没……没有,我只是记挂著相公。他们……他们关了我起来。”韦小宝道:“好啦!咱们回去了。”双儿道:“这里……毒蛇很多。”说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韦小宝向方怡又望了一眼,想起她引自己走

林中,让毒蛇咬噬,诸多做作,海船上种种甜言蜜语,全是假意,不由得甚是气愤,向她狠狠白了一眼,道:“开船罢!”
船上水手拔锚起碇,岸上鞭炮声大作,送行者齐声说道:“恭祝白龙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为教主立下大功!”
海船乘风扬帆,缓缓离岛。岸上众

大声呼叫:“教主宝训,时刻在心……”
韦小宝心想:“我若不知方姑娘已经

教,倒会时时刻刻记著她。这么一来,倒也一无牵挂。”但想到方怡的柔

缠绵,心下不禁一片惆怅。又想:“她们两个怎么会

了神龙教,当真奇怪。是了,她们给章老三一伙

捉闻去,庄少

说托

去救,定是救不出来,于是便给神龙救

得

伙。小郡主服了教主的毒药,方姑娘也当然也服了。嗯,方姑娘如不听话,不来骗我上神龙岛,她也得毒发身亡,那是无可奈何,倒也怪她不得。不过这小娘皮装模作样,骗老公不花本钱,不是好

!他妈的,神龙教到底是

什么的?老子虽然作了白龙使,可就全然胡里胡涂。”想到这些事全因章老三而起,心道:“这老家伙不知是属于什么门,老子将来回到神龙岛,将他调到白龙门来,每天打这老家伙三百板


。”又想:“章老三不知是不是在岛上?他多半不敢禀报教主,说我就是小桂子,否则教主听他说捉到了我这么个大

物,转手又即放了,非杀他的

不可。他是老家伙,不是小白脸,教主和夫

本来就要杀了,犯了这样的事,那还有不杀他妈的十七八次?对!胖

陀不敢拆穿西洋镜,章老三也不敢拆穿东洋镜。只不过有一件事弄不明白,夫

喜欢小白脸,倒不奇怪,教主为什么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