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走哇!”我乃“大黄楼”里的小鸽子王,我将小手一挥,众小鸽子便尾随 在我的身后,一溜烟地飞出了“大黄楼”,来到宽阔的、用水泥板杖圈围起来的 院子里。龙腾小说 ltxsba.com
“大黄楼”的背yīn面是暗红色的、赤身

体的清水砖墙,其东西两侧各有一 道狭窄yīn暗的楼门,那无辜的、棕红色的木制门扇屡遭

们无端的袭击,遍体鳞 伤、哼哼叽叽地摇晃着,痛苦不堪地咧着大嘴

不知疲倦地把我们这些小鸽子倾 吐出来,我冲着从小鸽子扬了扬了手臂:“走啊,到大食堂玩去!”
“好哇,到大食堂去!”
在大黄楼的北则,在水泥板杖的尽

,有一排建成不久即遭无端废弃的红砖 平房,它是大跃进年代吃大锅饭时的畸形产物,

们都叫它大食堂。我朦朦胧胧 地记得,在那个可笑的年代里,妈妈和爸爸领着我和姐姐,在拥挤不堪、熙熙嚷 嚷的大食堂里狼吞虎咽地用餐。
现如今,大食堂早已是

败不堪,门窗、玻璃均被击碎,煤气炉灶被锁死, 暖气管全部冻裂,锈迹斑斑的水龙

嘀哒嘀哒地漫溢着长流水。跳过

开着的窗 户扇,有一条狭窄的空地,堆积着霉烂的垃圾,用布满锈钉的木

棍子扒开厚厚 的垃圾层,便会看到一条又一条,又粗又长,通身绯红的大蚯蚓,极其恶心地在 垃圾层里钻来溜去。
“哇,”我扔掉

木棍,顺手拽扯出一条红通通的大蚯蚓,然后,跳回到院 子里,嗖地一声远远抛掷出去,众小鸽子们纷纷效法我,顿时,空旷的院子里红 蚯蚓四处横飞,吓得正在跳皮筋的小

孩们妈啊、妈啊地惊叫着,抱着脑袋、皱 着眉

,四处逃窜。
“啊——”抛甩够了红蚯蚓,我拍了拍脏乎乎的小手:“太累了,不玩了, 走,”
呼哗——,在我的怂恿之下,小鸽子们再次冲进宿舍楼里,

败的楼门只好 无奈地把我们重新吞回去。我们这些小鸽子又飞回到yīn森可怖、凌

不堪的走廓 里,在一堆堆毫无意义的、散发着剌鼻的霉烂气味的废物间,玩起了捉迷藏的游 戏。
墨绿色的木制扶手是我们这些小鸽子玩滑梯的绝佳选择,

久天长,被我们 的小


磨得又光又滑,闪烁着铮明瓦亮的光泽。而铁制的栏杆更是我们的好玩 具,我们这些小鸽子活像是一只只机灵猴似的抓握着挂满尘土的铁条兴致勃勃地 攀上去再爬下来,同时,还尽

地挖掘着脑子里所有的想像力,做出各种各样极 其惊险的、常常令大

们目瞪

呆的奇特造型。
“哎呀,”刚刚从市场里买菜回来的杨姨见状,瞪着圆浑浑的大眼睛关切地 冲着正在满

大汗地玩杂耍的我警告道:“陆陆,小心,别摔着哇!”
“嘿嘿,”我倒悬在铁栏杆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姨那诱

的胯间,顽 皮地做着鬼脸:“没事,没事!”
“这个淘气包!”杨姨一边蹬着楼梯,一边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脑袋瓜: “唉,你都淘出花花来喽!”
我攀援铁栏杆的技艺可是全楼公认的,绝对第一流的超高水平,通常

况下 我可以抓着铁栏杆从楼一直攀到底楼,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二个小鸽子能 够做到这一。
光滑yīn冷的水泥阶梯满腹哀怨地倾斜着,放

着凄惨的、

灰色的、只有在 坟墓里才能看得到的那种幽暗的微光。楼梯的北侧是一扇巨大的从底层一直延伸 到层的玻璃窗,然而,可笑的很,那些硕大明亮的玻璃早已

然无存,这是鸽 子笼四周那些因失去可

的田园而愤愤不平的散民们恶意报复的结果。如今,被 散民们砸砍得支离

碎的窗户扇统统钉着厚厚的、结满锈瘢的大铁皮,把个楼梯 间搞得既昏且暗,从此永远也见不到光明。
大黄楼四周那些个可怜而又可悲,同时,又极其可恶的散民们象是一群肆无 岂惮的骚蝇,屡屡对无辜的鸽子笼发起疯狂的攻击:好端端的玻璃窗被砸个稀 烂、窗户扇被偷偷地卸走、暖气阀门被拧掉卖了废铁、取暖的煤炭给偷个

光, 甚至连疏通下水的竹条子也不肯放过。
这些散民们的居住条件极其恶劣,更谈不上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摆小摊的、 卖冰棍的、修理自行车的、拾荒的、偷窃的、打架的、酗酒的,……。
住宅楼里这些个来自于五湖四海、南腔北调、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们对那些 很不通

达理、时常出言不逊的散民同胞们往往是敢怒而不敢言,无奈之下只好 敬而远之,彼此之间没有任何

往,同时,这些自命不凡的知识分子们还谆谆告 诫着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与楼外散民们的孩子共同玩耍、游戏。并且,满脸鄙夷地 把他们的孩子称之谓“野孩子”!
这些“野孩子”实在是野

时足,我屡有领教,有一次,我置妈妈的警告于 不顾偷偷摸摸地钻过水泥板杖,在充溢着异味的小巷里,我胆颤心惊地目睹到这 样可怕的一幕:一个衣着肮脏的大男孩死死地压在一个抹着满脸大鼻涕的小男孩 那赤

着的脊背上,只见大男孩手里握着一根锈迹般般的大铁钉凶残地、反反复 复地扎捅着那个小男孩的脊背,受虐者的脊背被扎出一个


的孔眼,污血四溅, 溢在脏乎乎的身体上。可怜的受虐者凄惨的哀号着、痛苦万状地挣扎着,而那个 面目可憎的大男孩则极其冷漠地继续恶狠狠地捅扎着、捅扎着,……
当啷啷,……
一个小鸽子手中的玻璃球不慎脱落,沿着大走廊当啷啷地翻滚着,小鸽子登 时急得抓耳挠腮,不顾一切地追赶过去:“溜溜,溜溜,我的溜溜,……”
“哈哈哈”从走廊的尽

,传来一阵嗡声嗡气的嘻笑声,继尔,一个花白

发的老者,手中捏着那枚玻璃球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哈,这是谁的溜溜啊!”
“我的,我的,老书记,这是我的溜溜!”
“哦,你的溜溜,原来是你的啊,可是,让我拣到啦,怎么办啊?”刚刚在 李湘家做完调解工作的老书记一本正经地握着拣来的玻璃球:“什么,还给你, 哼哼,说得轻巧,没那么容易,来,咱们比试比试,如果你赢了,我就把溜溜还 给你!”
这位顽童般的老书记,可不是一般战士,他是从朝鲜战场光荣归来的功勋军 官,伤上带着美军的炮弹片,如今,脱下了军装,担任科研单位党委书记之职。
老书记脾气随合,平易近

,尤其是在我们这些小鸽子面前,永远都是堆着 和蔼可亲的笑脸,像个小孩子似的与我们一同玩耍、嬉闹。这不,他握着意外获 得的玻璃球,煞有介事地蹲在肮脏的水泥地板上,与我们这些小鸽子非常认真地 决战起来:“嘿嘿,来啊,弹啊,笨蛋,哈哈哈,小子,你没弹中我吧吧,来, 看我的,……”
“老书记,”一个小鸽子提议道:“别弹了,你也没弹中啊,再给我们讲一 个抗美国援朝的战斗故事吧!”
“好,”老书记闻言,笑吟吟地将玻璃塞回到小鸽子手中,然后,一


坐 到水泥台阶上,他缕了缕细长的白胡子:“嗯,有一次,我们向对面的美国佬发 起了强攻,大炮先是一通狂轰啊,然后,团长一声令下,同志们,冲啊,……”
讲着讲着,老书记呼地纵身跃起,在大走廊里步履蹒跚地跑动起来,把小鸽 子们逗得嘿嘿直乐:“老书记,快卧倒啊,美国佬的炮弹

过来啦!”
“没事!”老书记非常老练地讲述道:“孩子们,你们不懂,敌

的炮弹

过来的时候,凭声响,有经验的军

可以猜测出它将要落在哪里,……”
“真的吗?”
“真的,”老书记边说边比划着:“嗷——,……咣当,落到那个地方啦! 哈哈,没炸着俺吧,嘿嘿!”
“嘻嘻,”
“没炸着你,可是,你身上的弹片是咋来的啊?”
“对啊,还是让美国佬给炸着了吧!”
“……”
“孩子们,”谁也不愿提及自己倒霉的事

,老书记亦是如此,他兴致勃勃 地拉起我们的小手,有意避开了自己中弹的话题:“孩子们,走,下楼玩去,爷 爷教你们怎样打冲锋!”
“好哇,走哇,下楼玩去!”
老书记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院子中央,俨然一个大首长,只见他大手一挥 :“同志们,冲啊!”
“冲啊!”
“……”
“孩子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不要聚在一起啊,大家要分散开,对, 散开来,否则,美国佬一个炸弹过来,全都把你们炸上天,大家要呈散开队形, 对,散开来,……,冲啊!”
于是,我们跟在老书记的


后面,围着大黄楼左一圈右一圈地转悠起来。
“啊——”老书记终于停歇下来,他擦了擦额

上的汗水,又看了看腕上的 手表:“好啦,孩子们,今天就

练到这里吧,我还有别的事

,我得走了!”
“爷爷再见!”
“孩子们再见!”
目送走我们的孩子王,可

的老书记,我们这些小鸽子又溜回到大走廊里, 很快便恢复了猿猴的本

,一个个抓着铁栏杆比赛似地攀上爬下。我突发奇想, 站在楼梯扶手上,脚尖一踮,顺手抓住暖气管便往天棚上攀爬。
“好厉害,好厉害,……”
小伙伴们纷纷拍手称赞,我不禁得意洋洋,更加卖力地向上攀爬起来,怎奈 暖气管又光又滑,我的腕力实在有限,手膊一松,哧溜一声滚落下来。
哗啦——,我的双脚不慎进暖气管左侧的一扇玻璃窗里,顿时传来一阵可 怕的、噼哩叭啦的、稀哩哗啦的声响。我低

一看,可了不得,脚下的玻璃窗被 我踹得

碎,窗前的酱油瓶、米醋瓶、豆油瓶叮叮咣咣地四处翻滚,积满油渍的 窗台顷刻之间一片狼籍。随即,便是一片赅

的叫骂声:“***,这是谁啊, 嗯?这是谁

的啊!”
啪——,走廊的房门被

重重地推开,应声冲出来一个瘦高男

,他怒不可 遏地向我扑来:“杂种

的,……”瘦高男

伸出两条又细又长的手膊恶狠狠地 将我从暖气管上拽扯下来:“是你

的好事,对不,走,找你妈妈去!”
“叔叔,”此

是单位里的保卫

部,一个名声狼籍的退休转业军

,因其 身材瘦高,四肢细长,

送外号:大蚂蚱!我在大蚂蚱的长手爪里哆哆嗦嗦地嘟 哝道:“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少废话,”大蚂蚱不由分说地拽扯着我:“走,找你妈妈去!你赔!”
“叔叔,叔叔,饶了我吧!”我几乎以哭腔央求道。
“什么事!嗯,什么事!”从大走廊的尽

,传来妈妈那无比熟悉而又亲切 的喊声:“什么事啊?”
“哼”大蚂蚱指着支离

碎的玻璃窗冲着款款而来的妈妈吼道:“什么事, 你自己看吧,这都是你的宝贝儿子

的好事!”姐姐默默地跟在妈妈的身后,看 到可怜


的我,悄声问道:“小弟,你又惹祸了!”
“哦,”妈妈停下脚步,皱着秀眉,扫视一眼


烂烂的玻璃窗:“孩子还 小,太淘气了,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妈妈掏出了钱包,我依然被大 蚂蚱死死地拽扯着,眼泪汪汪地望着妈妈。
妈妈冲我虎着脸,然后轻轻地把我从大蚂蚱的手掌里接过来:“该多少钱, 我赔多少钱,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还小,看把他吓得,都快哭了!”
“走,”如数赔偿完大蚂蚱家的玻璃窗以及各种调料瓶子,妈妈拉起我的小 手:“走,你个淘气包,看回家我好好收拾收拾你,给你彻彻底底地松松皮!” 者:zhxma
(七)
“你这个淘气包,”刚刚走进家门,妈妈一把拧住我的小耳朵,另一只手则 高高地扬起:“你,一天到晚净给我招灾惹祸,看我扇死你!”
“哼”看到妈妈的肥手掌行将无

地扇抽到我的腮帮上,我恐惧到了极, 拼命地挣扎着,

急之下,我放肆地耍起了犟脾气:“哼,你打吧,你打吧,你 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就没有儿子啦!”
“哟——,”
听到我的话,妈妈yīn沉着脸,讥笑般地“哟——”了一声,肥实的白手在我 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可是,却迟迟不肯落到我的脸蛋上,我心里最为清楚,妈 妈已经被我震住,此刻,眼前的肥手掌完全是在吓唬我,是啊,妈妈怎么能舍得 扇抽自己的宝贝儿子呢,我怒瞪着双眼,狠狠地望着妈妈,我突然软弱下来,装 出一副可怜相:“妈妈,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哼,”妈妈轻轻一推,我咕咚一声便瘫坐到木板床上,妈妈终于放下了白 手掌,冲着姐姐喊道:“冬冬,下楼拎水去,我要给陆陆洗澡!”
“哎,”姐姐乖顺地答应一声,拎起空水壶走出屋门,我们这桩宿舍楼也不 知道是怎么搞的,从建成那天起,楼便引不上自来水,一切生活用水都要到底 楼去拎。
“你瞅瞅你,嗯,”妈妈皱着秀美的眉毛,冲我嘟哝道:“昨天晚上刚换完 的衣服,还没到一天的功夫,就弄脏了,过来,快,给我脱下来!”
还没容我动手,妈妈早已蹲到我的面前,哧地一声拽开我的裤带:“怎么, 尿尿的时候,你又没把****全掏出来,是不,你瞅瞅,又把衬裤给尿湿了! 唉,……”
妈妈呼地将我的裤子一把撸到脚脖处,小****扑楞楞地展现在妈妈的眼前, 妈妈佯怒地拍打几下我的小****:“哼,陆陆,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呢!”
“妈妈,”姐姐推门走进屋来,见我光着


站在妈妈面前,她迟疑起来: “妈妈,水,烧好了!”
“我知道了,”妈妈对姐姐说:“我给你弟弟换衣服呢,你先出去一会!”
“哎”
“上床去!”妈妈将我剥得一丝不挂,然后,不由分说地命令道:“你,先 上床,我倒水去!”
说完,妈妈转过身去,走向厨房。妈妈今年刚好三十岁整,高佻的身材,丰 硕的酥胸、狭窄的腰枝,走起路窈窕多姿,尤其是那对圆浑浑的、软绵绵的大肥

,堪称全宿舍楼第一大美

。妈妈每扭动一下腰身,两个圆


瓣便极其

感 地左摇右晃起来。
“儿子,把你的臭脚丫子伸过来,”我正望着妈妈的肥

胡思

想着,妈妈 已经将热水盆放在我的脚下,我不敢怠慢,乖乖地伸出脚去,妈妈一把拽住我的 小脚丫,扑通一声扎进热水盆里,我突然惊叫起来:“哎呀,好烫哟!”
“哦,”妈妈慌忙将我的双脚从热水盆里提出来,小心奕奕地捧到面前,张 开抹着厚厚唇膏的小嘴嘘嘘嘘地吹了起来:“哎哟,哎哟,妈妈不好,把儿子给 烫了!”
待水温缓缓降下来,妈妈再次将把我的双脚

进水盆里,认真地搓洗起来: “好脏的小臭脚啊!”妈妈双手一用力,将我整个抱起来,我光溜溜地站在水盆 里,妈妈将湿漉漉的肥手移到我的胯间,她板着面孔弹了我的小****一下: “哼,长了这么个

玩意,你就了不起了,是不,哼!”
“哟——,”我彻底地放松起来,知道妈妈已经不再生我的气,我冲着妈妈 一吐舌

,做起了鬼脸:“哟——,”
“坏蛋,”妈妈轻轻地握住我的小****:“这是啥玩意,割扔了算了,摇摇 当当的,留着啥用啊!”
“不,妈妈,割扔了,我用什么尿尿哇!”我顽皮地说道,妈妈抿嘴笑道: “没有****一样尿尿,你姐姐就没有****,不是一样尿尿吗!”
“妈妈,我是男的啊!”
“男的、

的,不都一样吗!”
“不,妈妈,”我振振有词:“


说了,我是男的,长大以后,要娶媳

的,


还说,……”
“去,”妈妈突然沉下脸来:“滚蛋,少跟我提你


,妈妈好烦她!”
我顿时闭住了嘴

,呆呆地望着妈妈反复地用香皂揉搓着我的小****。妈妈 沉吟了片刻,冷冰冰地对我说道:“陆陆,你


不好,最坏!”


坏?听到妈妈的话,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坏?我咋没觉得出来 啊!我童年稚

的脑海里依依稀稀地想了


!想起一件难忘的事

。
“你吃饭啊,你快吃饭啊!”
一只从楼不慎误钻到厕所排风扇里的小麻雀被我无

地擒拿住然后毫不留

地栓系在桌腿上,可怜的小麻雀拼命在拍打着翅膀,绝望地哀鸣着,系着塑料 绳的小细腿悲惨地抽搐着,跌跌撞撞地挣扎着。
我在厨房噼哩叭啦地折腾一阵,直至把被


收拾得景景有条的碗柜搞得面 目全非,一片狼籍,最后终于找寻到一把早已发霉的小米,我将变质的小米倾倒 在小瓷碟里真诚地对陷

绝境的小麻雀说道:“你吃饭啊,你快吃饭啊!”
可是,小麻雀根本不理睬我,继续作着毫无希望的挣扎,我又把自己的早餐 ——一杯热牛

分给小麻雀一部分,然而它还是无比懊恼地对我不理也不睬,我 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


,


,


,你看它也不吃饭啊!”
“哎呀!”


始终默默地站立在我的身后,笑吟吟地望着我和小麻雀,

当时五十多岁,高大的身材,健壮的体魄,在那幸福的夏

里,


正在

心 梳理着刚刚洗完的乌黑长发,她将挂满水珠的圆脸朝向宽阔的窗扇,一缕缕明媚 的阳光亲切地照

在


稍显苍老的面颊上,


冲着和熙的阳光淡淡地一笑, 一只手轻柔地抓握着披肩的秀发,听到我的喊叫声,


和蔼地俯下身来对我说 道:“陆陆啊,小鸟是不会吃饭的,它想妈妈啦,你看它哭得多伤心啊!”
“可是,


,它不吃饭会饿死的啊!”
“是啊,如果它看不到妈妈会哭死的!”
“那怎么办啊,


!”
“放了它,陆陆啊,听***话,放了它!”
“


,放了它,那,我玩什么啊!”
“陆陆啊,过几天


领你回老家,我们那里什么样的鸟都有,你放了它,


家里有各种各样好看的小鸟!”
“真的吗,


?”
“真的,


不撒谎,不骗你,


要是骗你就是小狗!”
“


,你们家除了有各种各样好看的小鸟玩,还有什么好玩的啊?”
“多啦,陆陆啊,


家里不但有小鸟玩,还有小狗、小猫、小鱼、……, 嗨,多去啦,


家什么好玩的都有!”
“好,


,那我就放了它!”
说完,我解开小鸟腿上的塑料绳,小心奕奕地握住小鸟颤抖不止的身体,

轻轻地拉开一扇窗户,我走到窗前双手轻轻一松,可怜的小鸟立刻张开双翅奋 不顾身地冲向窗外,连

也不回,连声再见也不跟我说便消失在密如蚁

的楼群 里。
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如愿地跟随着


回到老家,去玩什么小鸟、小狗
的。为这事,妈妈跟


吵得不可开

,最后,


含着伤心的泪水,拉着我的 手,依依不舍地走出家门,


那悲恸欲绝的神

,令我终生难忘。
“陆陆,”我正思忖着,妈妈握着洗净的小****,突然问我道:“陆陆,长 大后,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

啊?”
“妈妈,”听到妈妈的问话,我的思绪立刻转移回来,我神采奕奕地回答道 :“妈妈,我要娶林红!”
“不行,”妈妈像模像样地摇摇

:“林红比你大啊!”
“那,”我稍微想了想,又说道:“我娶李湘!”
“不行,”妈妈又摇了摇脑袋:“李湘的老家在南方,她早晚得回老家的, 妈妈可舍不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我又想了一想:“我娶金花!”
“这,更不行了,”妈妈的脑袋摇得更加厉害:“金花是朝鲜族,她的爸爸 和妈妈是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望着妈妈,妈妈已经用毛巾擦

我的身子和****,她 站起身来,啪地拍了一下我的小


蛋,然后,双手一抬,将我抱到床上:“得 了,得了,别瞎白虎啦,才

大个小岁数,就想着娶媳

了,真没出息!都是 你


教你的,这个没文化的老太婆,不会教孩子好玩意!过来,”妈妈拽过新 衣服:“来,把衣服穿上!”
待得穿好衣服,我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妈妈从她的小皮包里拿出指甲 刀,握着我的小手咔哧咔哧地修剪起来,我将另一只手悄悄地伸进妈妈的怀里, 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妈妈那粗硕的rǔ

上。妈妈的身体微微地颤动一下:“

嘛, 好痒!”
“妈妈,我要摸咂!”
“哼,”妈妈呶了呶嘴:“真没出息,都快上学了,还总摸妈妈的咂!”
我不再听妈妈唠叨,贪婪地抓住一只rǔ

,得意洋洋地把玩起来,妈妈的胸 腹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突然停下手中的指甲刀,脸色红晕,呆呆地瞅着我。
良久,和声细雨地问我道:“澡也洗完了,衣服也换完了,指甲也剪完了, 明天,你还打算把谁家的玻璃窗给踢碎啊?”
“妈妈,”我嘿嘿一笑,将妈妈的衣襟高高地缭起,小脑袋瓜非常灵巧地钻 进妈妈的胸怀里,一

叨住妈妈的rǔ

,


地吸吮起来,妈妈酥胸低俯,重重 地压迫着我的脑袋:“坏蛋,小淘气包,轻,轻,你的牙好硬啊,把妈妈咬 痛了!”
妈妈虽然喊痛,可是,并没有推开我,不仅如此,她的酥胸更加向我的面部 靠拢,一只肥手


意切地抚摸着我的后脑海:“哎哟,哎哟!”
咣,咣,咣,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正在洗菜的姐姐急忙跑去开门,是爸爸从 图书馆借书回来了,他拎着沉甸甸的书包,板着面孔地走进屋里,看到我正与妈 妈肆意嬉戏着,爸爸的面颊更加yīn沉起来,我极不

愿意地松开了妈妈的rǔ

, 妈妈也意犹未尽地抱住我的脸蛋,啪地亲了一

:“好了,别闹了,妈妈该做饭 了!”
“你,”爸爸yīn沉着可怕的四方脸冲我问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惹祸 了!”
“得了,”妈妈忙不迭地推了爸爸一下:“得了,得了,都完事了,我已经 赔完了!”
“哼,”爸爸气鼓鼓地冲妈妈说道:“你啊,你就惯着吧,惯着吧,再这样 下去,他敢上天!”
“没你事,”妈妈冷冷地说道:“我愿意!”说完,妈妈整理一下被我折腾 的又皱又

的衣服,趿拉上托鞋,走向厨房。爸爸随后也跟了进去,悄声嘀咕道 :“亲

的,别生气,孩子不能惯啊,纵子如杀子啊!”
“他才多大啊!”
“行了,行了,我不对,我不对,我道歉,”隔着门缝,我偷偷地看到爸爸 无比讨厌地抱住妈妈,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妈妈那对方才被我肆意啃咬一番的大

房,yín糜地按揉起来。我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坏爸爸,你为什么摸我的咂咂啊, 看我长大以后,不揍扁你才怪!
“去,去,去,”妈妈没好气地推搡开爸爸,冷着脸扎上了花围裙,这使我 多少得到一安慰,火气也消散了些。对,妈妈,就应该这样,那可我的咂咂, 绝对不能让爸爸

摸

抓!
“亲

的,”爸爸依然恬不知耻地纠缠着妈妈,我的火气又涌上了脑门:我 的弹弓呢,嗯?哪去啦?怎么找不到了?哦,我想起来了,借给小伙伴了,哼, 如果弹弓在家,我非得给爸爸的后脑狠狠地来他一下。
“我爹来信了!”爸爸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片片,妈妈没有理睬他,一边翻 炒着菜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啥事啊,是不是又要钱啦?老张,我实话告诉 你,咱们家这个月可没钱了,前天,我从同志那里借了拾元钱,就等着发工资还

家呐。今天,我的兜里就剩叁元钱了,本打算星期天了,买

,包顿饺子, 哪成想,我的宝贝儿子惹了祸,得,叁元钱都赔给大蚂蚱啦。唉,周一,我还得 找同志去借,否则,下个星期可怎么活啊!”
“不是,不是,我爹不是要钱,是……,”
“你爹他不要钱,那,又能要什么呐,你那个穷家啊,除了要钱,要钱,要 钱,还能

什么!”
“你自己看吧!”爸爸将纸片片塞到妈妈的手里,妈妈放下铲刀,展开那纸 片,粗略瞅了一瞅,突然,妈妈的手臂非常明显地哆嗦起来,还没看完纸片,便 啪地摔到地板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亲

的,我爹他想孙子啊!”
“不行,”妈妈的脑袋摇得跟只波

鼓:“不行,不行,不行,……”
“我妈也想孙子,一想就睡不着觉,哭天抹泪的!”
“哼,你们想孙子,我就不想儿子吗!”妈妈解开围裙走进屋里:“你们家 没有一个

看得上我,我去你们家,他们连理都懒得理我。哼,现在,我给你们 家生了一个孙子,他们也好意思恬个脸来要,作梦,我不给,就是不给,……”
“嗨,”爸爸愁苦着脸说道:“谁让你给了,就是接回去,住一阵子!”
“不行,一天也不行,他是我的儿子,我一天也不能没有他。再说啦,你那 个穷家,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你让孩子喝西北风去啊!”
“可是,”爸爸无可奈何地嘀咕道:“我爹在信里说了,如果我不把他送回 去,过几天,他就自己来接。亲

的,你是知道的,我爹身体不好,坐这么远的 火车,不得折腾个半死啊!”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

!他

来就来,

咋咋地,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 来,我也不会把儿子送到你那个穷家去的!”
……
(八)
“哼,少废话,你就别跟我瞎磨牙了,你今天就是说出龙叫来,我也不会同 意的!”
妈妈和爸爸整整吵了一个晚上,临睡前,妈妈气呼呼地抱起我:“走,陆 陆,妈妈搂你睡觉去!”
这使我非常的意外,也使我倍感幸福,自从断

以后,妈妈就再也不肯搂我 睡觉,将我可怜兮兮地丢抛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上,从此以后,我再也享受不到妈 妈那温馨的怀抱。
我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酥胸里,望着妈妈余气未消的面颊,我的心里则是暖 洋洋的,从妈妈的

气里,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在妈妈的心目是多么的重要,占据 着别

不可取代的、至高无尚的地位。想到此,我自鸣得意地伸出小手,轻轻地 抓住妈妈一缕乌黑闪亮的秀发,妈妈扬了扬脑袋:“好好睡觉,别

抓妈妈的

发,妈妈好不容易才梳好啊!”
我不得不放开妈妈的秀发,将

埋在妈妈的胸

里,鼻孔紧紧地贴在妈妈的

房上,隔着薄薄的衬衣,我的脸颊感受到妈妈那暖洋洋的体温,我的鼻孔嗅闻 到妈妈那迷

的体香。
妈妈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房微微一颤,长硕的rǔ

恰好在我的鼻尖上, 我的身体呼地热痒起来。我不可抑制地将手伸进妈妈的衬衣里毫不客气地抓住了 妈妈的

房,妈妈用手掌拍了拍我:“儿子,别摸啦,你都多大啦,还摸妈妈的 咂!”
“不,”我固执地坚持道:“妈妈,我要摸,我要摸,我喜欢!”
妈妈不再说话,身子一动,呈仰躺状,一对秀美的,但此刻却是充满伤感的 眼睛呆呆地望着天棚,两只向上挺立着的

房在我的手中颤颤微微。我往妈妈身 旁靠了靠,妈妈非常合作地伸出手臂将我搂抱住。
我向上仰了仰

,鼻孔贴到了妈妈的腋下,我


地呼吸起来,我嗅闻到妈 妈的腋窝处有一种咸涩的气味,这种特殊的气味使我不可思议地兴奋起来,尤其 是胯间的****,哆哆嗦嗦地似乎要站立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的手掌继续抓挠着妈妈的

房,妈妈悄悄地呻吟一声,更加紧紧 地搂住我:“陆陆,老实,快睡觉!”
说完,妈妈的玉手轻轻地抓摸着我的背脊,我依在妈妈的怀里,掐着妈妈的 rǔ

,一

不可阻止的困意突然向我袭来,我的神志一一地模糊起来。
“亲

的,”迷迷茫茫之中,我隐隐约约地听到爸爸那嗡声嗡气的男粗音, 坏蛋,爸爸又开始纠缠妈妈,他又要压妈妈了。我偷偷地睁开

涩的眼睛,黑漆 之中,我看到爸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妈妈重重地压在身下,而是紧紧地贴在 妈妈的身后,一只粗大的手掌无比讨厌地抓挠着妈妈的胯间,试图扯下妈妈的内 裤,妈妈没好气地推搡着:“去,去,少来,想玩,你就去找隔壁的老杨啊,她 比我漂亮,……”
“亲

的,我

你!”
爸爸还是拽扯下妈妈的内裤,我借机将目光移向下方,哇,我看到了妈妈那 黑乎乎的小便,我顿时激奋不已,心脏咚咚咚地狂搏起来。妈妈的小便,我并不 陌生,幼儿时代,妈妈经常抱着我光顾

浴池,我朦朦胧胧地记得,成年


的 小便处均生长着浓密的黑毛,仿佛是一片无边的大

原,散布在微微隆起的小便 上。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雾气弥漫的浴池里,水淋淋的地板上,晃动着一团团雪白的

体,一对对微 微抖动的酥

,一排排高高厥起的肥


,比赛般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而小便处 的缕缕黑毛,则是风

万种,有的稠密,有的稀疏,有的油黑一片,有的暗淡无 光,有的又粗又长,有的即细且短,直看得我心慌意

,想

非非。
而妈妈的黑毛,则属于中

,即不稠密,也不稀疏,闪闪发亮地均布在肥美 的小

丘上。当妈妈给我擦身时,我故意将鼻孔凑到妈妈的胯间,在浓浓雾气之 中,乘妈妈不注意,肆意嗅闻着,妈妈小便的气味好特别,咸涩之中,散发着令 我心醉的芬芳,原来,妈妈刚刚在小便处洒上了香水。
“唉,”爸爸抬起手来将妈妈的一条大腿挪移起来,妈妈无奈地叹息一声, 肥硕的腰身移动一下,立刻从肥美的小便处,传过来一

腥膻的骚气,呛得我不 禁打了一个激泠,从此,这异样的气味使我对成年


充满了未名的

幻想。
“扑哧!”更为赅

的一幕出现了,爸爸那红通通的,活像是一根胡萝卜似 的大X就从妈妈的


后面,直挺挺地进妈妈的小便里,发出一声悦耳的脆 响,妈妈张开小嘴

不自禁地呻吟起来:“哦哟,哦哟,……”
“亲

的,我进来了,咱们再生一个儿子吧,省得你和我妈,还有我爹,大 家总是争这么一个小家伙,弄得谁的心

都不好受!”
“哼,”妈妈哼了一声,肥腿主动地向上抬了抬,以方便爸爸的

抽:“我 可不生了,你以为生一个孩子,是母**下蛋么,高兴了,咯哒一声,说下就下一 个吗?生陆陆的时候,他的脑袋瓜子出奇的大,差没痛死我!”
“嘿嘿,”爸爸一边笨拙地扭动着大


,一边yín笑道:“是啊,陆陆的脑 袋是够大的,我总是纳闷,我的大X

在你的里面,感觉特别的紧,当初,陆 陆是怎么钻出来的呐!”
“哼,陆陆的小脑袋可有劲了,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不老实,大脑袋总是 撞我的肚皮,眼瞅着到月了,他又是一急

子,我正给学生上课呐,他就急着要 出来,唉,痛得我把课本一扔,满地打滚!”
“嘿嘿,”爸爸狠狠地撞击着妈妈,妈妈的小便里缓缓地流淌出一串串晶莹 的粘

,散发着刺鼻的骚腥,爸爸嘻皮笑脸地说道:“是啊,这个小兔崽子,还 没到医院,大脑袋瓜已经钻出来了!结果,大家都叫他路路,就是说,他生在了 马路上!可是,你却嫌路路这两个字不太好,就改成了陆陆!”
哦,听到妈妈和爸爸的

谈,我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荒唐可笑地来到这个世 界上的。我依然呆呆地瞅着妈妈的小便,一眼不眨地盯着爸爸的大X是如何一 下一下、无

地捅

着妈妈的小便。看着看着,困意再度袭来,我又处于迷茫状 态。
我悄悄地将小手移到妈妈的小便处,啊——,我触碰到一堆软软的


以及 浓密的黑毛,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微晌声,这是我抓摸林红、金花,以及李湘的 小便时,从来没有过,极其美妙的特殊感受。
我的小手在妈妈那茂盛的大

原上尽

地嬉戏着、嬉戏着,我抓啊、挠啊、 捏啊。突然,我渐渐地改变了模样,变成了一

幸福的,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 小山羊,无拘无束地在一望无际的、肥美无比的大

地上欢蹦

跳着,我一边觅 食一边玩耍,我跑哇跑哇,我跳啊跳啊,我伸出舌尖频频地吸吮着甘醇的水

, 我张开嘴

用两排坚硬的牙齿哧哧哧地啃咬着无比芳香的


。
啊,我太幸福啦!
猛一抬

,我看到眼前有一座舒缓起伏的小山丘,那茁壮的


不可抑止地 向上郁郁葱葱地升腾着、升腾着。哇——,好肥美的水

啊!不行,我得跑过去 吃个够,吃个饱。
想到这里,我兴奋不已地奔上了小山丘,哈,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水

别 提有多肥美,别提有多甘甜,我用鼻尖匆匆地嗅了嗅,然后便立刻像街

的醉汉 嗅到酒香似地完全沉迷起来。
我低下

去贪婪地啃食起来,我一边啃食着一边向前挪移着,也不知挪出有 多远,我越啃越来劲,越嚼越过瘾,慢慢地,山丘的尽

出现一条可怕的悬崖断 壁,而正津津有味地啃食着的我却视而不见,咕咚一声,我一

跌进

不可测的 悬崖底下。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怔怔地自言自语起来: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我 这是到哪啦,我,我,……,我突然想起妈妈再不久带我在电影院里看过的一部 新电影——《

原英雄小姐妹》,难道,我也像那两个小姐妹似的,不幸掉进了 绝望的

坑里?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着:妈妈,妈妈。我胆战心 惊地喊叫起来:“妈妈,妈妈,妈妈,……”
“哎——,儿子,儿子!”
突然,嗡嗡作响的耳畔传来一阵阵熟悉、亲切的回去音,啊,是妈妈,是妈 妈,对,是妈妈在唤我呢:妈妈,妈妈,我顿时喜出望外地答应道:“妈妈,妈 妈!”
“儿子,儿子,妈妈在这那!”
我回

望去,在一片可怕的漆黑之中,在密布的

丛之间,有一个红通通的 山

不可思议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同时,闪烁着一道道让我着魔、令我目眩的、 淡

色的光束,流溢着让我心醉、使我痴迷的骚气。
听得出来,妈妈的呼唤声就是从这条充满诱惑力的山

里飘逸出来的。在这 暗无天

的漆黑之中,在这茫茫无边的荒

地里,听到妈妈的呼唤,我兴奋的有 些忘乎所以起来,不顾一切地猛扑到红通通的


前。
啊,还没容我钻进山

,一

无法形容的气味立刻扑进我的鼻孔,好奇妙的 气味啊,我


地呼吸起来,久久地回味着那诱

的气

。这奇妙的气味,既陌 生又熟悉,似乎在哪里嗅闻过,饱尝过?
哦,我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当年,我从妈妈的肚子里钻出来的那惊天动地的 一刻,我嗅闻过这种气味,饱尝过这种气味。
想到此,我激动万分地将脑袋探进


,傻呆呆地东张西望着,眼前的山

有些特别,


非常奇怪地微微抽动着,四面的

壁生着形态怪诞的石块,还滴 达滴达地流淌着清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误

大西南的熔岩

里。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熔岩

,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真的,好 像是来过。
我正思忖着,

门突然轻轻地收拢起来,柔顺地缠裹住我的脖颈,产生一种 超然的快感,传过来一


使我欲仙欲死的气味,一嗅闻到这熟悉的气味,我突 然间想起了什么,哇——,我想起来啦,在

门的缠绕之下,在那种气味的剌激 之下,我的潜意思突然猛省,我感觉道,想当年,我似乎就是从这条山

里爬出 来的,而今天,我又不可思议地钻了进去。
“儿子!”从

不可测的

底再次传来妈妈的呼唤声:“儿子,儿子,妈妈 的宝贝儿子,来啊,快来啊,妈妈在这那,来啊,到妈妈这来啊!”
“哎,妈妈,我来啦!”我双手搬住了

壁,我突然感觉到双手抓住的根本 不是什么坚硬的、冰冷的石块,而是暖乎乎、软绵绵、湿淋淋的


,我搞不明 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心思作过多的考虑。
我呼的一声钻进了

里,啊,好温馨的山

啊,我的身体刚刚钻进山

,

壁那些怪异的石块突然令

惊赅地向我扑来,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石块已经将我 彻底包围住,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啦,石块肯定得将我压成

饼的。
可是,令我意外的是,石块一经贴靠到我的身体上,便立刻神化般地变成了 一块块柔

无比的海绵,滴淌着清纯的甘露,在这些海绵的按揉之下,我的身体 感受到一种升天般的舒爽感,我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张开嘴

大

大

地吸 吮着

水般的甘露。
“混蛋小子!”,我正欲冲

海绵块的重重围堵,探到

底与妈妈相会,突 然,我那依然放在

外的两腿不知被谁一把拽扯住:“混蛋小子,你给我出来, 给你我出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呼地将我拽出妙不可言的、由鲜

的湿

构成的山

,我伸 出双手胡

抹了抹脸上的甘露,嘴里恨恨地嘀咕道:“真烦

,谁啊,谁啊,谁 把我拽出来啦,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混蛋小子,畜生!”我睁开了眼睛,啊,是爸爸,爸爸一脸恼怒地拽着我 的双腿说:“混蛋小子,那是你去的地方吗,嗯?”爸爸虎着脸,恶狠狠地瞪着 我。
“爸爸,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滚蛋,现世报!”爸爸大手一扬,将我远远地甩出,我脑袋冲下一

跌

无底的

渊,我的身体不停地向下坠落着,坠落着。眼前是可怕的漆黑,我惊恐 到了极,我拼命地呼喊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论我怎样挣扎,还是 无法阻止疾速的向下坠落。并且,我越挣扎,坠落的速度越快。突然,眼前出现 更为可怕的一幕,在

渊的尽

,出现了茫茫无边的苦海,海面令

瞠目地汹涌 着,而呼啸的海水却是可怕的墨黑色,不好,我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 地扎向黑乎乎的海水里。
“妈妈,妈妈,妈妈,……”
彻底的绝望终于使我喊出声来。
“儿子,咋的啦!”身旁的妈妈紧紧地搂住我:“儿子,别喊,别喊,妈妈 在这呢,妈妈搂着你呢,别怕,作恶梦了吧,省省,……”
我在极度的恐惧之中迷迷乎乎地睁开了眼睛,我的嘴

紧紧地贴在妈妈的脸 蛋上,想起刚才的恶梦,想起爸爸那怒不可遏的神态,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可 是,我依然搞不明白我犯了什么大错,把爸爸气成那样,差没把我扔进无边的 苦海里。
(九)
早晨,我们一家

正围在桌旁吃早饭,我仍然没有从昨夜的梦境里彻底解脱 出来,望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爸爸,想起昨夜他乞求妈妈时的那付丑态,我就恶心 得咽不下一

饭;想起他恶狠狠地把我从那神秘的ròu

里拽扯出来,骂骂咧咧地 抛进无边的苦海,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啪——,啪——,啪——,……”
房门突然啪啪啪地被

敲响,姐姐急忙跑出去,每当有客

造访时,跑出去 开门,这已经是姐姐责无旁贷的份内之事。当姐姐哗啦一声拉开房门时,我听到 一阵嗡声嗡气的说话声:“哎哟,冬冬,是冬冬啊。”
“三叔,”姐姐悄声答道,随即,走进来一个衣着简扑,

发蓬

,通身汗 渍,虎背熊腰的年轻

。
他的双眼令我费解地红肿着、显得很是困顿,但依然充满着动物般的、本能 的机警,丝毫也遮掩不住那无穷无尽的灵气,隐含着一

不懈的朝气。他那疲惫 的面颊昏暗而又无神,却流淌着一种令我捉摸不透的,有些赅

的凶蛮之气。
他手里夹着半截烟卷,搀着裤腿,赤脚蹬着一双

胶鞋,大摇大摆地跟在姐 姐的身后,走进屋子里,爸爸呼地站起身来:“哎哟,老三来啦,你,这是从哪 来啊?”
“嗨,”三叔大大方方地坐在爸爸的位置上,看到身旁的我,他慈祥地冲我 笑了笑,粗糙的大手掌生硬地拧了一下我的小脸蛋:“哎哟,大侄子,长这么大 喽!”
“三叔,”爸爸指着不拘小节的年轻

对我说道:“陆陆,你不记得啦,他 是你三叔!”
“三叔好!”我机械地说道。
“嗯,嗯,好,好,……”
三叔胡

应承几声,便不再理睬我,顺手抓起一块白


的大馒

,咔嚓一

便咬掉一大半,他一边咀嚼着,一边答道:“啊,好香啊,可饿死我喽,我已 经三天没吃上一顿饱饭啦!”
“老三,”妈妈端过一碗热汤,推到三叔的面前:“慢吃,没

跟你抢, 别撑个好歹的!”
“嘿嘿,嫂子!”三叔顽皮地瞅了瞅妈妈:“别笑话我哟,嫂子,我真的饿 坏喽!”
“老三,你这是从哪来啊?”爸爸继续追问道。
“黑龙江!”三叔一边嚼着馒

,一边答道。
“老三,你又跑到黑龙江

什么去啦,现在抓得很紧紧啊!”爸爸严厉地警 告道。
“嗨,可到是的,有什么办法啊,得活命啊,”说话间,一块白馒

又被三 叔狼吞虎咽地塞进了肚子里:“唉,哥,现在,农村

难活啊,饿得***直翻 白眼啊!可到是的。”
“哼,”爸爸气鼓鼓地教训道:“难活,难活,谁不知道难活,可是,你倒 是好好地

啊,咱爹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一份正式工作,你知道么,咱爹托了多少


啊,可是,你没

上一个月,就,……”
“哥,可到是的,”三叔突然停止了咀嚼:“哥,那是


的活么?你不知 道啊,扫锅盖这个工作,简直不是


的活啊,那个热啊,能把

烫死!唉,可 到是的。”
“可是,别

是怎么

的啊?”
“这,”三叔顿时语塞,他低下

去,默默地咀嚼着。
“嗨,”妈妈

言道:“老三啊,你就别瞎跑了,别瞎折腾了,现在,到处 都是一个样,哪个地方都不好活,老三啊,听嫂子的话,你就别瞎跑了,弄个不 好,又得被逮住,”
“嫂子,放心吧,可到是的,”三叔抓起第四块白馒

:“放心吧,你和我 哥都放心吧,就是抓住我了,我也不会连累你们的,没你们的事,可到是的,嫂 子,你不知道哇,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什么吃的也没有!”
“老三,”爸爸认真地问道:“我不是邮钱过去了么?”
“唉,家里那么多

,你那钱,能吃上几天啊,哥,没法子啊,我就跟着 一伙

,跑黑龙江!可到是的,”
“你们这趟做了什么买卖啊?”
“那还用问,他还能

什么,”妈妈满脸轻蔑地说道:“除了投机倒把,他 还能

什么!”
“嘿嘿,可倒是的,”三叔苦涩地笑了笑:“嫂子,不投机倒把,能挣到钱 么?嘿嘿,可到是的,“三叔将脏脸转向了爸爸:”哥,这趟,可***惨喽! 我们一伙

跑到了黑龙江,一看,也没有什么好买卖可做的啊,想背土豆栽子, 可是目标太大了,车上抓得太紧,没法子背啊,于是,我们就想起了倒豆油!”
“豆油,”爸爸嘀咕道:“豆油可是紧俏商品,车上更不让带啦!”
“是啊,哥,越紧俏的玩意,越挣钱,嘿嘿,我们有办法,我们每

弄来一 个旧

胎,将豆油灌进

胎里,偷偷地背到了车上!”
“豁豁,”爸爸惊讶地感叹道:“老三啊,你们可真想得出来啊!”
“嗨,可倒是的,”三叔突然叹息起来,顺手抓起第五块白馒

:“哥,别 提了,惨喽。在车上,还不错,没有被查出来,下车的时候,我实在背不动了, 就把

胎放在地上,往站台外面滚,***,一不小心,

胎就扎到一根铁钉子 上。可到是的,我的老天爷,这下可玩完了,

胎一下子就给扎出一个大窟窿眼 来,完了,完了,彻底地玩完了,只见豆油从大窟窿眼里,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一个劲地冒哇、冒哇,”
“嘻嘻,”妈妈捂着小嘴,得意洋洋地讥笑起来,三叔无奈地耸耸肩:“可 倒是的,完了,完了,彻底地完了,整整一

胎的豆油,都***冒光了,唉, 这趟黑龙江去的,赔个老x朝天,连老本也扔进去喽,完了,……”
“算了,算了,”爸爸抢过三叔手中的白馒

:“老三啊,你不能再吃了, 会撑坏的!”
“哥,”三叔恋恋不舍地望着被爸爸抢夺过去的白馒

:“哥,再给我一个 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喽!哥,再给我一个吧!”
“老三,”爸爸不容分说地将白馒

放回到瓷盘子里:“老三啊,不是哥舍 不得,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吃饱饭,冷丁吃这么多,会把胃给撑坏的,老三,你先 睡一觉吧,晚上,等胃缓过来以后,哥让你管够吃!”
“啊——,”三叔拍了拍圆鼓鼓的大肚皮,吧嗒吧嗒油渍渍的厚嘴唇:“啊 ——,饱了,饱了,终于吃到一顿饱饭喽,真不容易啊,大侄子,走,陪三叔睡 觉去,可到是的,三叔坐了一宿的火车,可困死我喽!”
“三叔,”我模仿着三叔的

吻不停地嘀咕道:“可到是的,可到是的,可 到是的,……”
“嘻嘻,这小子,笑话你三叔呐!”三叔呼地抱起我,走进里间屋,我抚摸 着三叔健壮无比的胸脯,一脸羡慕地说道:“三叔,你长得太结实啦,你的肌

真硬啊,三叔,你的豆油都洒没了么?”
“没了,”三叔把我放到床上,双手一摊:“都给火车站擦地板了,哈哈, 大侄子,没事,这次赔了,下次再想办法找回来,可到是的,”
三叔非常老成地说道:“做买卖,有挣就有赔,大侄子,这做买卖可不容易 啊,可不像你爸爸坐在办公室里画图,做买卖,什么事

都兴许遇到,什么风风 雨雨的,都要历受。唉,可到是的,”
三叔不再心痛他那洒掉的豆油,开始津津有味地讲述起他走南闯北,投机倒 把时,一桩桩、一件件有趣的事

:“这一次,大侄子,我们一伙

首先跑到了

江,可是,什么买卖也没有做成,我们只好跑了回来,一上火车,我们发觉从

江到加格达奇这趟线

的不得了,做车谁也不买票,大伙都说,这条铁路线叫 什么、什么‘白拉线’,哈哈,大概是不用花钱,白拉你的意思吧。
于是,我们谁也没有买票就混上了车,可是,***,那天不知怎么搞的, 突然间就验起票来啦,这时,眼瞅着就要到加格达奇啦,我们没处躲藏,杨撇子 急得要跳车,问我敢不敢,我说:我可不敢玩命,

脆补票算啦,可他硬撑,说 :这有啥怕的啊。说完,他真的就从车窗里跳了下去。
我可没敢跳,老老实实地补了票,出站后,我们一伙

就在站前广场那里等 着杨撇子,约摸有几个钟

过去啦,才见杨撇子大老远地,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这 走过来。我问他咋地啦,他红着脸说:妈的,跳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个煤堆,一下 子没站住,就滚了下来啦,摔成这样。
哈哈,可倒是的,为了省几个钱,差没把腿摔折了,大侄子,你说,这犯 得上犯不上!唉,可到是的,”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听到我的话,三叔愈加兴奋起来:“还有一 次,”
“老三啊,算了!”爸爸给三叔抱来一床棉被:“就别提你那些热闹事喽, 快休息、睡觉吧!”
“啊哈,”三叔盖上棉被,依然余

未息:“真的撑着喽,肚子好胀啊,睡 不着啊,大侄子,还想不想听三叔讲故事啦?”
“想,想,”我感觉着三叔是个极有趣的

,渐渐地喜欢上他,我拉着三叔 粗壮有力的手臂央求道:“三叔,再给我讲一个吧!”
“大侄子,”三叔用被

蒙住脑袋,悄声说道:“三叔给你讲西游记,你想 不想听啊!”
“想,想,”
“好,三叔先给你讲一个孙猴子偷吃

参果的故事,……”
“老三,”午后,爸爸反复地推搡着睡得尤如死猪般的三叔:“快起来”
“哎,”三叔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懒懒洋洋地坐起身来:“好累啊,冷丁 睡个好觉,这乏劲一下子就上来了,唉,可倒是的,真困啊,这身上到处都痛, 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老三,”爸爸说道:“我这里还有白菜和土豆,你拿回去吧,还能对付 吃几天!”
“可是,”三叔挠挠

纷纷的脑袋瓜:“哥,就是这些不值钱的

玩意,火 车上也不让带啊,让

家给查出来,也算是投机倒把啊,也得没收啊!”
“咱们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啊,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啊?”
“老三啊,你呼呼睡大觉的时候,我想了好半天,你看这样行不行?”爸爸 将嘴

俯到三叔的耳边,轻声嘀咕一阵,三叔混蚀的眼睛顿然一亮:“哈,哥, 还是念大书的

脑袋好使,这主意高,”三叔竖起了大姆姆:“高,高,实在是 高!”
爸爸不再理睬三叔的赞赏,他将家中仅有的一对皮箱从床底下拽了出来,将 里的

东烂西一

脑地倾倒出来,然后,将一堆旧衣服塞进其中的一只皮箱里, 咔嚓一声,锁死上。爸爸又把家中仅剩的几颗白菜、半袋土豆,以及小袋面

塞 进另外一只皮箱里,三叔一把拽住那小袋面

:“哥,这袋面

还是给我大侄留 着吃吧!”
“不,”爸爸坚持道:“不,老三,还是拿回家去吧,让大家包顿饺子吃吧, 改善改善生活!”
“这,”三叔与爸爸争执了半晌,最后,三叔握着那小袋面

说道:“哥, 如果实在想拿回家去,这袋面

也不够吃上几天的,哥,你看,这样行不行,用 这袋面

,可以换一大袋苞米面,可以够一家

吃半个来月的,哥,你等着,我 这就换去!”
三叔拎着面

,蹬蹬蹬跑下楼去,望着三叔的背影,爸爸叹了

气:“唉, 还真别说,家里多亏老三这么东跑西颠地挣钱啦,不然,都得饿个半死不拉活 的!”
“爸爸,”我对爸爸说道:“三叔真有趣,三叔真好玩,三叔不但什么地方 都去过,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好故事,孙悟空的故事!”说着,说着,我又模仿起 三叔的

吻:“唉,可到是的,……”
“嘿嘿,”爸爸笑道:“你三叔耍嘴皮子还行,就是不愿意念书,小学还没 念完,就逃学不念了,有一次,你三叔正在河里洗澡,老师从河边路过,看到你 三叔,就喊他:小福子,你怎么不上学啦?你猜,你三叔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啊?”
“你三叔站在河里冲着老师骂道:上,上学,上什么学,我上你妈个x!”
“哈,”
说话间,三叔已经从黑市溜了回来,小半袋面

,变成了鼓鼓囊囊的一大袋 玉米面,爸爸解开袋

,望着粗糙无比,满目都是麸皮的玉米面,爸爸皱起了眉

:“老三,这么粗的苞米面,咋吃啊?”
“嗨,”三叔则非常满足地说道:“哥,这就不错了,什么好吃赖吃的,这 年

,有装肚子的玩意,能度命就不错啦,还好吃赖吃的呐!唉,可到是 的,”
“走吧,”爸爸将玉米面塞进装着土豆和白菜的皮箱里,然后,与三叔一

拎着一只皮箱,一前一后地走下楼去。
傍晚,爸爸拎着一只皮箱满

大汗地回到家里,一进家门,爸爸异常兴奋, 欢天喜地给我讲述着一段不同寻常的冒险经历:“嘿嘿,土豆和苞米面,火车上 不让带,说是投机倒把,一旦查出来,二话别说,全部没收,没准还得罚款,我 就邮寄,我首先把装着衣服的皮箱送到邮寄处,检查合格后,啪地贴上了邮票, 然后,我将贴着邮票的皮箱拽出邮寄处,把邮票摘下来,贴到装着苞米面和土豆 的皮箱上,就这样,我来个狸猫换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皮箱邮寄出去,而 你三叔呐,则坐上火车,就等着下车领皮箱喽,啊,我爹,我妈,我的妹妹们, 终于可以吃上几天饱饭喽!……”
爸爸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底下最伟大的事

,他是那么的自豪、那么的骄傲。 望着爸爸那自鸣得意的神色,我突然改变了对爸爸的成见:爸爸是个了不起的

啊,在这极其困顿的岁月里,爸爸把家中仅有的一食物,全都无私地、毫无 保留的,并且是通过千难万阻地送给了家乡的父母和妹妹们,虽然这仅仅是杯水 车薪,但却是真诚的,爸爸真诚地希望父母、妹妹们能度过难关,健康地活下 去。
……
(十)
“二姐,”爸爸刚刚送走为了爷爷一家老小的生活,

迹四方,挖空心思地 与政府部门的管理

员巧妙周旋,名声狼籍的“投机倒把”份子三叔。
第二天的夜晚,一个身单体薄、面容憔悴的芳龄


,怀里抱着一个吃

的 婴孩,身后尾随着一个比我还要少许多的小男孩,愁容满面地来到我家。我怔怔 瞅着她,发现她的容貌在许多方面都与妈妈相像,并且,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 到妈妈的影子。
一看见妈妈,她便悲痛欲绝地哭起来:“二姐,我完了,呜——,呜——, 呜——,……”她的话音,她的哭声,与妈妈不可思议地酷似,这,是怎么回 事?
“咋的啦,你又咋的啦?”望着眼前与自己极其相像的年轻


,妈妈则皱 着眉

,不耐烦地询问道:“唉,你们这些

啊,都是咋的啦,没有一个给我省 心的,唉,你们啊,你们!”
“燕子,”听到哭声,正在烧饭的爸爸从厨房走进屋子里,同

地问道: “燕子,你这是怎么啦?”
“呜——,呜——,呜——,……”


越哭越伤心。
看到痛哭不止的年轻

子,我悄悄地拽了拽妈妈的衣袖:“妈妈,她,是谁 啊?长得咋那么像你啊?”
“我的妹妹,你老姨!”
“二姐,”老姨抹着伤心的泪水说:“二流子,他,他,他把房子给输了! 完了,我什么也没有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呜——,呜——,……”
“啥?”妈妈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继尔,却毫不同

地吼叫道:“该, 该,活该,脚上泡,自己走的。哼,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你听听他的名 字吧:二流子,嗯,一听这个名字,他就不是什么好货,可你,你当初也不知是 怎么想的,家里那么阻拦,你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嫁给一个不务正业的耍 钱鬼、二流子。这回可好,房子都给输了,连个鳖窝也没有了,我看你以后住 哪!”
“我,我,我可不跟他过了!呜——,呜——,呜——,他什么也不管不顾 了,耍钱都耍疯了,……”
“嗨,嗨,”爸爸冲妈妈摆了摆手:“你就少说两句吧,行不行啊,事

已 经都这样啦,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爸爸对绝望的老姨说道:“燕子,别伤 心,我帮助你!”
“姐夫,”听到爸爸的话,老姨绝望的脸上,立刻现出一丝可怜的希望之光 :“姐夫,谢谢你啦!”
说完,老姨扑通一声,竟然大大方方地跪在爸爸的脚下:“姐夫,看在两个 孩子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我现在活着,都是为了这两孩子,我说什么也要把两 个孩子拉扯大,如果没有这两个孩子拽扯着,我早就自杀死了,我活着

嘛啊,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死,姐夫,我要把两个孩子拉扯 大,他们,……”
爸爸慌忙将老姨拽起来:“燕子,燕子,别,别,你可别这样,我可承受不 起,燕子,我理解你,是啊,

么,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一定尽自己的力量, 帮助你!”
“唉,”看到老姨泪眼汪汪地向爸爸投以无比感激的热切目光,又听到爸爸 毫无原则地大包大揽,妈妈顿时醋意大发,冷酷的目光透着咄咄


的寒气: “你,怎么帮她?你有什么能耐帮他,就你那工资,养活我们娘几个还接上不 流呢,没到月底,就得四处借钱花,再说啦,每个月还得给你那个穷家邮钱。 你,……”
“我,”爸爸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给燕子找份工作!”
“豁,豁,豁,”妈妈板着面孔讥笑道:“就你,除了画图,什么也不懂, 再说啦,这个地方,咱们刚来,

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你去哪给她找到工 作啊?还有,燕子没有当地的户

,这工作,可怎么找哇?哪个单位能要一个没 有户

的黑

啊?”
“这个好办,我们单位正缺一个扫楼梯的临时工,燕子去

,正合适!领导 会同意的,院长是我的老同学!我跟他好好说说,我看没什么问题!”
“谢谢姐夫!”听到爸爸的话,老姨顿时

泣为笑,一脸感激地望着爸爸, 妈妈见状,醋意愈加不可收拾:“那,她住哪啊,大家总不能都挤在一起吧!”
“这好说!”爸爸信心十足地说道:“楼下的大食堂不是空着呢,房子有的 是,根本没

住,我跟院长说说,给燕子腾出一间空房来,让燕子先住着,以后 再说,一步一步地往前推吧,这年

,就这样,谁都有难处,谁都不好活,家家 有本难念的经啊,大家就凑合着活吧!”
“太好了,”老姨重新看到了能够生存下去的一曙光。
“我的天,”当爸爸领着老姨走进灰土横陈,冷气嗖嗖的大食堂时,望着那 黑漆漆的大走廊,老姨不禁倒吸一

凉气:“我的天,姐夫,这里好吓

啊!”
“别怕,”爸爸安慰道:“是冷清了,大跃进以后,这房子就不用了,一 直这么搁着,不过,燕子啊,房子在

住,更在

收拾。明天,我就把走廊的电 灯接上,先亮堂亮堂,然后,我再找来水暖工,把自来水龙

,拧开,还有煤气 阀,换个新的,就不会漏气了。”
妈妈则皱着眉

,噘着能挂住酱油瓶的嘴

,极不

愿地翻腾出闲置的被褥 以及少许的衣服:“哼,”妈妈将生活必需品往爸爸的面前一推:“哼,给她拿 去吧,你可真够热心啊,小姨子来了,看把你忙活的,腿都快跑折了吧?”
“嗨,”爸爸苦笑道:“燕子够可怜的啦,现在,什么都没有啦,孤苦伶仃 地拽扯着两个孩子,容易吗,谁看着不可怜啊,你一个做姐姐的不帮她,谁帮她 啊?”
“妈妈哟,”妈妈说道:“她应该去找妈妈哟,凭什么来找我,我该她的, 还是短她的,我前世欠她。”
望着室内极其简陋的陈设,老姨无奈地嘀咕道:“姐夫,我一个

领着孩子 住,好害怕啊。”
“那,”爸爸也是无奈地摊了摊双手:“那,怎么办啊?”
“是啊,”老姨思忖一番:“姐夫,让陆陆陪我住吧!”
“嘿嘿,”爸爸嘿嘿一笑:“陆陆,他也不大啊!”
“可是,他总比吴涛大啊,有个大一的男孩子在身边,我心里还能踏实一 些!”
“那,好吧,就让陆陆陪你吧,晚上给你壮壮胆!”
“喂”老姨亲切地拉住我的手:“陆陆,你愿意不愿意陪老姨一起住啊?”
“嗯,”我略微想了想,望着可怜


的老姨,我尽管非常舍不得妈妈的怀 抱,最终,我还是勉勉强强地了

:“行,老姨,我愿意!”
“好孩子,”老姨俯下身,吧嗒,赏我一个回味无穷的香吻:“好孩子!”
夜晚,我极不自然地躺在还很陌生的老姨身旁,望着黑漆漆的天棚,久久地 发呆,心中暗想:真是作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我非常意外 地住进了与小伙伴玩耍、捉迷藏、抓红蚯蚓的大食堂里。
“陆陆,想什么呢?”身旁的老姨一边

着婴孩,一边悄声问我道:“想妈 妈了?”
“没,”我转过脸去,看到老姨怀中的婴孩,我故意岔开了话题,没话找话 地问道:“老姨,她叫啥名字啊?”
“吴瑞!”老姨答道:“以后,你就叫她小瑞吧!”我伸出手去,摸摸了小 瑞的脸蛋,老姨笑吟吟地望着我:“她是你小妹,好看不?”
“好看!”
“陆陆,”

完婴孩的老姨转过身来,轻轻地拽了我一下:“怎么,还没睡 着啊,害怕了吧?”
“不,我不怕!”我坚定地回答道:“哼,这里有什么好怕的啊,老姨,你 不知道,以前,我差不多天天来大食堂玩,我对这里太熟悉了,每个房间我都去 过的!”
“是吗,”老姨亲切地搂住我:“那,你想不想妈妈哟?”
“嗯,”我真诚地答道:“有想,”
“妈妈好么?”老姨温柔地望着我,纤细的小手,拨了拨我额

前的黑发。
“好,妈妈好,妈妈特别喜欢我,这几天,妈妈天天搂着我睡,我天天摸妈 妈的咂!”
“嘻嘻,”老姨柔声笑道,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掐了掐我的小脸蛋:“嘻嘻, 真没出息,都这么大了,还摸妈妈咂啊!”
“可是,不摸,我就睡不着哇!”
“哦,”老姨一听,大大方方地掀起她的薄衬衣,露出一对可

的小

房: “哦,原来是这样,那,外甥,如果你不摸妈妈咂就睡不着觉的话,你就摸老姨 的咂吧!”
“这,”望着眼前圆浑的、散发着迷


香的小

房,我迟疑起来,老姨见 状,主动拽过我的小手,放到她的酥

上:“怎么,陆陆不喜欢老姨的咂么?”
“喜欢,”我非常陌生地抚摸着老姨的酥

,与妈妈不同,老姨身材娇巧, 个

比妈妈矮小许多,身体上的脂肪也没有妈妈的肥厚,尤其是两条白腿,极其 清瘦,以至于在胯间形成一个可笑的空隙。
我呆呆地盯着那个缝隙,心中暗想:老姨的小便好小哇,并且非常的偏平, 这样的小便,是如何把我的小妹——吴瑞生出来的呢?妈妈的小便又肥又大,可 是她还一个劲地抱怨:陆陆的脑袋瓜子太大,生陆陆的时候,差没把我痛死。
想到此,我悄声对老姨说道:“老姨,你好瘦啊!”
听到我的话,老姨苦笑道:“是啊,老姨穷啊,没钱买好吃的,老姨上顿下 顿都是白菜土豆汤,哪像你妈妈,不是包饺子,就是烙油饼,整天什么也不

, 养得又白又胖!唉,”
老姨突然叹息起来:“唉,官家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解放了,大家都平等 了,平等,哼,这能平等么?市里

住楼房,有电灯,有煤气,有暖气,可是, 我们农村

呢,住

房,烧苞米杆,冬天在外面上厕所,


能都冻肿喽!平 等,平等,这世道哪来的平等哟!唉,”
老姨越说越激动:“你们城里

吃红本,粮油定量供应,到月就去粮店领, 城里

挣工资,到时候就发,可是,我们农村

呢?种完地,粮食都得上缴,什 么也不给你留下,剩下的那玩意,只够喝稀粥的啦,农村

没有布票,没有烟 票,没有糖票,没有

票,……,总而言之吧,农村

什么待遇也没有,病了、 死了都没

管,……”
童年时代的我,对农村没有任何印像,听到老姨喋喋不休的牢骚话,我自然 而言地联想起刚刚来过的三叔,想起了爸爸费尽心机邮寄回家乡的那个皮箱子, 想起三叔用面

换来的玉米面,想起了三叔四处奔波,……,农村,农村,农村 真的那么穷么?真的吃不饱饭么?……,想着,想着,我摸着老姨软绵的、滴淌 着

水的小

房,不知什么时候,睡死过去了。 手机用户访问:m.heba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