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蕾开始真正相信焦凯出事了。更多小说 ltxsba.com她回到办公室立刻请假,去焦凯住处。她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心稍稍放下了,因为门只锁了一道,这说明焦凯在家。
王蕾进门立刻闻到浓烈的酒味。她进里屋,看见焦凯侧脸趴在床上睡着。昨天的那种失望又回到她的心里,取代了她刚才为焦凯的担心。她看看昨晚放在床

柜上的纸条,依旧放在那儿,上面压着小闹钟。她想,焦凯进门时已经醉了,根本没看她留的纸条。她把纸条拿起来团成一团儿放进裤兜儿,然后走到床尾,想叫醒焦凯。
王蕾吃了一惊,焦凯的上唇淤肿着,泛着紫光。他酣睡着的脸现出一副痛苦无助的样子,眉

微锁,嘴因为肿起的嘴唇微张着。焦凯的样子就像一个被过重惩罚的孩子,重压之下他放弃了所有反抗的愿望。但他不是个孩子,所以他喝醉了,可喝醉的焦凯在王蕾的眼里,此时此刻比孩子更像孩子。
王蕾感到心疼,突然也感到自己无比有力量,她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立场站到焦凯这一边。于是,他们共同的敌

便成了苏曦。王蕾的心在发抖,她没有叫醒焦凯,而是轻声说了一句:
“苏曦,你太过分了!”
陈大明到医院时,大华没到。他先去见苏曦,为大华的迟到道歉,苏曦说没关系,她随时可以领他们上

产科去。
大华到了,但却是和一个

朋友一起来的。
“这是我朋友。”大华用拇指指指

朋友对陈大明说。
陈大明看一眼大华的

朋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陈大明稍稍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男

的


,估计三十多岁,目光怪怪的,从不动声色的脸上看不出她心眼好坏。陈大明在这个


目光下多少有几分不自在,缺了他在大华面前的那份放松。
“我怎么没见过你啊?”陈大明好不容易想起这么一句话。
“我又不是你的朋友。”那


把这句话说得有几分诚恳,好像强调的只是事实,而不是故意对陈大明不友好。她甚至还在说话时努力微笑一下,笑得陈大明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该死的大华,你怎么什么样的朋友都有啊?!”
苏曦把他们三个

带到

产科门外,她对两个


说:“你们先进去。”然后又对陈大明说,“你是等在这儿,还是

儿别的去?大约一个小时。”
“我不等在这儿,这儿都是

的,我……我

儿别的去。我去

钱吧。”陈大明说。
“我还没让开单子呐,等一会儿再说。”苏曦说完也进了

产科大门。
在走廊上已经有几个姑娘在等,苏曦领大华进到最里面的房间,让大华和她的

朋友等在门

更衣的地方。自己又进到另一个房间。不一会儿,苏曦出来,对大华说:
“都安排好了,下一个你就进去。她叫你进去的时候,先把下身的衣服脱在这儿,记着,手术的医生也姓苏,完了之后说声谢谢。她

脾气有怪,但

很好,所以她说什么你别多听,别的没什么了。我现在还得回去值班,完事了让你朋友叫我一下。”
“谢谢你,苏大夫。”大华被苏曦母亲般的细致和体贴感动了,她说谢谢的声音也因此无比诚恳。
“不用谢我。”苏曦也被大华的诚恳感动了,“以后得多注意,


总做这样的手术很危险,以后会带来许多不好的影响,你


在外地,你该采取比较安全的措施。你得学会自己关心自己。”
苏曦说完走了,大华却还沉浸在苏曦的亲切话语中。她喜欢这个平易亲切的


,尤其是她的态度,让大华觉得,她和所有

都是平等的,惟一的不同是她是大夫,而别

随时都可能成为病

。
“哎,这大姐真不错。你说是不?”大华问

朋友。

朋友没说话,但


地

。
“我就烦你这,怎么老不

说话啊。”
“有啥好说的。”

友了大华一句。
“有啥说啥呗。”
这时大华被叫进了手术室。
苏曦回到诊室后,已经有病

在等她,她顿时感到不安,不由地想起上次离岗的事

。
“你怎么不好?”她问已经坐在她桌边的中年男病

。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他说着伸出两臂,两只手腕的一侧都红肿着。
“早上疼得厉害?”苏曦看了一眼,一边记录病志一边问。
“对,对。”病

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曦说着再次抬

看病

时,看见陈大明站在那儿。
“大约一周前。”病

说。
苏曦对陈大明

,并继续记下病

说的话。
“苏大姐,你忙,我没事。我就是想告诉您,她已经进去了,很快能完,完了以后我先陪她回去,其他剩下的事让那个

的,她叫左敏,让她办,您就不用再过去了。”
“好的,回去让她注意休息。”苏曦说完又对陈大明

,陈大明离开。
“手关节也有胀痛感吗?”苏曦又问病

。
“有儿。”
“先做个化验。”苏曦给病

开化验单。
接着苏曦又看了两个病

,都是可看可不看急诊的病

,直到第三个急诊的病

进来,苏曦才又恢复了紧张的工作心态。这个病

的脖子被

用刀片划伤,他进来时用手捂住伤

的手帕已经被血渗透了。
苏曦先察看了出血部位,发现只是颈外静脉血管损伤,就松了一

气。她让陪同来的

等在诊室,自己领病

到处置室,详细

待了护土处理意见,又返回诊室。她开完了各种单子

给病

的陪同,想起刚才的病

有些放心不下,便过去看看。护士已经快做完伤

的消毒处理,苏曦指护士,这时,在她背后很近的地方响起来一个声音:
“苏曦,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下作!”
苏曦回

看见王蕾站在门

,瞪着双眼,眼中


出的怒火仿佛在告诫每一个

:我会跟你拼到底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护士立刻停止了手上的活,看着王蕾。
“出去!请你出去!”苏曦作为医生的本能,促使她把王蕾带开。
“继续包扎。”苏曦对护士说完,径直离开处置室,但她走到走廊,就被王蕾一把扯住。
“为什么要走? ”王蕾大声质问,“你的勇气呐?你既然做了那么多下作的事

,

吗这会儿没勇气承担了?”
苏曦愤然地甩开王蕾扯着她白大衣的手:
“你不觉得你很丑恶吗?”苏曦不想和王蕾纠缠下去,因为她看见不仅患者也有护士围观过来。
“我当然很丑恶。”王蕾说着又站到苏曦面前,拦住她的出路。“可我没有丑恶到那个份上,去街道跟踪,去派出所告密,去

家里欺骗。”
苏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强忍着泪水。她又一次试着回诊室,但王蕾还是拦住她。
“我没想到你一个受过教育的

能下作到这种地步,”王蕾接着大嚷,“你去我单位闹,我没找你,你也太没脸皮了,居然跑到我家里招摇撞骗,你也是三十多岁的

了,你好意思吗?”
苏曦好像第一次听

说她做过的事,不知为什么,她无地自容,但能感觉到的只是愤怒,好像王蕾这样抖她的底是不公平的。她用力推开王蕾,走进诊室。但她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王蕾已经跟进了诊室,她站在门

,苏曦只好放弃关门的企图。
“出去,这里是医院。”苏曦

气坚决地说,但就是她自己也能听出她的声音里的虚弱。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这个,大夫。你既然能去派出所,我为什么不能来医院?”
“你真是让

作呕。”苏曦说话的时候再没有了她在王蕾单位的那份理直气壮。她为此对自己的痛恨甚至超过了眼下对王蕾的仇恨。
“也许,但我没为霸占一个男

而不择手段。”
“你是谁啊,出去,别在公共场所撒泼!”一个老护士长走进来,对王蕾说。
“我会出去的,不过要把话说清楚。你是谁啊?”
“我是这儿的护士长。”
“那你看,我是跟你说还是跟你们领导说?”王蕾这时的

绪多少稳定下来。
“你什么事啊?”护士长不耐烦地问。
“让你们也知道知道你们这位表面看起来端庄体面的苏大夫做了哪些下作甚至下流的事!”
苏曦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眼睛看着窗外,仿佛死了一般。
“我王蕾明

不做暗事,她丈夫

上我,要跟她离婚。”王蕾说着用手指指苏曦。“她就开始闹,先去我单位,然后去派出所,最后去我家,太可耻了吧?”
“你不可耻吗?一


一声声她丈夫她丈夫,你跟

家丈夫

搞,你不可耻吗?”老护士长也气愤了,吵架这时变成了王蕾和护士长两个

的事了。
“我有什么可耻的?不错,他是她丈夫,但他

我,这就够了,这也是最重要的。”
“有什么重要的,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勾引

家老公吗!”护士长说。
“就是,就是。”一位

患者说。
“这丫

太狂妄了。”

群中有

附和说。
“我明白了,跟你说没用,实话告诉你,我真的同

你们,因为你们这代

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感

,因为你们从没经历过。你们一辈子不过是在自我欺骗,还以为结婚生孩子就是


呐,真可怜。”
“滚出去!”王蕾的话激怒了老护士长。
王蕾没有理睬护士长,转身去对苏曦说:
“我告诉你苏曦,你可以什么都做,因为你有权利,因为你手里有结婚证书,但我希望你顾及一儿自己的

格,做得光明正大一儿,别那么下作、下流,让

瞧不起!”
“你这黄毛丫

说话嘴怎么这么狠,你难道没有老的那一天吗?你能永远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吗?如果有一天你老公被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

勾去,你还会这么狂吗?”老护士长动了感

。
“谢谢你这么语重心长地提醒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有这一天,可能我会很难过,但我会很体面地处理,不会像你们苏大夫这么下作。”王蕾又一次用了“下作”这个词,它将苏曦最后的感觉杀死了。
护士长接不上王蕾说的话,因为似乎觉得她说得有一儿道理,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道理。
“可惜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体面。”王蕾好像突然没有了吵下去的兴趣,低声说了这句话之后挤过

群离开了。
在王蕾经过左敏身边时,左敏最后看一眼苏曦,她从没有见过哪个


有过这样的表

:恨自己还活着。
于是,大华的朋友左敏尾随王蕾离开了医院。在她的裤兜里放着一大堆大华做手术的各种费用收据。
苏曦坐在那里,保持着王蕾离开之前一样的坐姿。
护士长把围观的

驱走,关上了诊室的门,她小心地坐到苏曦对面的椅子里,看着苏曦。
苏曦还那样坐着。
“苏大夫,你先回家休息一下,我找

替你。”护士长试探地说。
苏曦没有说话,也没有改变坐姿,但她把目光投向了护士长。护士长看着苏曦的脸,有些害怕,担心苏曦的

神受到刺激了。
苏曦的表

是经过震动之后死亡的表

,就像一个被当众强迫脱光衣服的


,她努力挣扎,想保住自己身上的衣服,但是所有的衣服都离开了自己,她立刻就静止了,仿佛她自尊的死亡已经在最后一件衣服被扒掉时完成了,任凭自己的**

露在众目之下,丧失了感觉的功能。
“你别太上火,有事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忙,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护士长还在努力试着开导苏曦,“想开,先回家去吧。”
苏曦突然笑了。
“你去忙吧,护士长,我不回家,还没到下班时间呐。”苏曦平静地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也好像那个**的


不再有力量离开事发的现场,宁可让自己留在众

的目光中。这是护士长无法理解的平静,于是,她离开了。走廊上立刻有几个护士大夫围住她,打听

况。她说:“受刺激了。”然后便去医院领导那儿汇报

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