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命令其中一个科学家进来,低声吩咐:“洛士,你给夏先生讲一讲结绳记事的事。更多小说 ltxsba.com”
洛士点

:“好。”
“我只要跟鱼有关的内容。”我提醒他。
他再次点

,从几百幅绳子图片里找出一幅。
那图片十分诡异,绳子约有十米长,其颜色十分斑驳,有些地方是灰色的,有些地方则是暗红色的,似乎上面沾染了某种动物的血迹,经过漫长的时光侵蚀,由鲜红变成了暗红。
“这绳索是从南美洲食

族部落里找到的,我用两条香烟、一包食盐把它换回来。我跟部落里的



谈获悉,绳子属于部落里的巫师,活了两百岁,去世时身体化成了一道七彩光,直冲上天,然后身体就变成了透明的小石

。很明显,这是一种死亡虹化现象。我起初不信,因为长久以来,‘虹化’是佛教中

的死亡方式,而且是博学、多才、有德、智慧的僧

才有可能尝试。当我慢慢研读绳索时发现,这位巫师并非南美洲土著

,而是一位来历不明的超级

。”洛士说。
在他的叙述中,多次提到该巫师的超级神奇之处。
譬如,那绳索上的每一个大小超过成年

拳

的绳结是对应着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只有超大灾难才配得上巫师打一个大结。
洛士细细排查历史,已经把绳索上三十二个大结一一对应历史事件排列,将每一个的意义详细阐明。
让我感到最震惊的,就是巫师一生没有离开部落,完全靠着自己的神力去打下绳结。
“这条绳索上的很多事《诸世纪》中也提到过,《诸世纪》是谜题之书,而这绳索的价值是另一种《诸世纪》,

类语言无法解读,只有第六感才能略知一二。”洛士说。
中国的历史学家也曾对结绳记事有过研究,但却无疾而终,最终也没能得出有建设

的成果。
“在巫师的结绳记事中,我看到了一些跟海上大风

有关的事,而且,海洋中出现的凶猛生物一度洗劫了部落,将附近十几个山寨共九个民族的活

全都吃掉,只剩下巫师。据巫师说,他为了保持灵

,从小就服用一种名为‘缺乐’的植物汁

,久而久之,身体的气味与其他

有着极大不同,这大概就是他没有被吃掉的主要原因。他亲眼目睹了这一灾难,通过绳索,把每一种怪物的样子全都记录下来。按照我的解读,冲

部落食

的都是半鱼半

的怪物,体型比族

大三倍不止,乘着海上大风

而来,又随着大风

而去,再未回来过。”洛士说。
“那大概是什么年代的事?”我问。
洛士回答:“大概在1900年前后。我查过历史上的海难事件,那一年极不太平,在全球各大洲都发生过超大风

,海平面高度无故上升了两米有余,很多低洼城市遭受了毁灭

的水灾。”
那一年真的不太平,满清西太后被八国联军所

,离京避祸,而她费了极大心血修建的圆明园,也被一场大火烧得七零八落。
如果南美也发现了半鱼半

的怪物,证明鲛

会随着全球

水体流动而迁徙,并非固定地停在一处。一旦势大,则戕害全球,而不仅仅是太平洋。
“洛士教授,巫师的绳索还能带给我们什么启迪?”我问。
洛士望着我,稍有犹豫:“绳索上最后一个结,代表的正是这件事将有的结果。它说,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

将领导这一切,又亲手结束这一切,把由他引发的大灾难平息下去,然后留在那里,牢牢守护着自己的战斗成果。年轻

的祖先曾做过同样的事,并开启了一个伟大的元年。这一次,年轻

同样会效仿祖先,创立伟大事业。”
他的表

异常严肃,绝不是开玩笑。不过,他的措辞有些混

。如果那“东方年轻

”指的是我,那么我并没有引发大灾难,而是一直努力,希望能结束灾难。
“绳子呢?拿出来给夏先生看看。”大胡子说。
洛士脱掉外套、衬衣和裤子,露出那条在腰间密密麻麻缠了十几圈的绳索。他贴

收藏,绳子紧贴在皮肤上,像是穿了一件绳子织成的宽幅腰带一样。
那绳子每一段的颜色果真不同,至少有十几种。当它被洛士紧紧缠在腰间以后,各种色彩

叉,形成了一幅奇怪的图画,如同一张世界地图。
现代地图随处可见,只要是上过地理课的

,都有很

的印象。
中国版图的别称是“雄

”,在亚洲版图上清晰醒目,


、

尾、

背、

腿、

爪各安其位,才有了我们伟大的祖国。
食

族土著部落里的一条绳索竟然能拼成世界地图?世界上哪有这么巨大的巧合?
“我跟这条绳子有强烈的心理感应,所以时时缠在身上,用心体会它要表达的意思。”洛士说。
大胡子望着我:“夏先生,你对这绳子有什么看法?”
我走近去,缓缓地伸手,抚摸那条绳索。
据媒体介绍,现代

解读古代

遗留下来的结绳记事内容,九成以上是心理感应,剩下的一成则是推理和臆测,用来将所有的事件经过补充完整。洛士能将吃

族部落巫师留下的绳索解读清楚,足以证明,他既是科学家,又是奇术师。
绳子非常光滑,这肯定是常年有

摩挲它的缘故。否则,这种藤编绳索的本质应该是十分粗糙的,一摸上去,就会扎手。
洛士的身体极为健壮,心跳勃勃有力,隔着绳索就能感觉到。同时,他体内的生命力极其旺盛,仿佛一架动力十足的发动机一般。
“感受到了什么?”洛士问。
我摇摇

,垂下手来。
大胡子有些失望:“真的?我本来以为,你能够给洛士新的启发,在你们两

合力探索之下,能把巫师看到的怪事完全解读出来。可惜,竟然一无所获?”
我苦笑一声:“真是抱歉。”
洛士摇

:“不不,每一个奇术修行者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也有不擅长的领域。所以,这没什么好抱歉的。”
他转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刚要往身上穿,忽然被大胡子喝止。
“洛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绳子缠在你身上,当然只有你一个

能感知到它的奇妙之处。你对我说过很多次,要想知道吃

族巫师在绳索上留下了什么记号,就得二十四小时跟它在一起,密不可分,朝夕相处,才能逐渐获得真相。夏先生只接触它几秒钟,没有发现,也属正常。这样,你把绳子解下来,

给夏先生,让他全力以赴地感受感受。我不是故意贬低你,在嘉利的述职报告中,对夏先生极力推崇,极多溢美之辞。他有发现正常,没有发现才是不正常的。”大胡子说。
洛士愣了愣,面露不悦。
我的确需要尽可能地了解鲛

的

况,如果洛士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么这绳索上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感知到的。
每个

的心理感应能力不同,我不一定比洛士强,但也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个……这个……”洛士犹疑不决。
大胡子急了:“洛士先生,你是一名奇术师,但你首先是一名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有义务为了国家安全贡献力量。现在,我命令你把那条绳索解下来

给夏先生。”
洛士仍然有些不

愿,可又不能违抗大胡子的命令,只好动手解下绳索递给我,嘴里嘟嘟哝哝,肯定是心有不甘。
我一接到绳索,立刻感觉到了它的不同之处,那就是重量。它比普通的

绳、藤绳、麻绳、尼龙绳更重,托在手上沉甸甸的,仿佛是普通绳子浸饱了水的感觉。
“把它缠在身上,稍微缠紧一点,要让你的皮肤有束缚感,那就差不多了。如果眼前出现某种幻觉,不必担心,那就是绳子的主

在召唤你,只会影响你的

神,不会伤害你的

体。”洛士提醒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将绳子由腰间一圈一圈向上缠,一直缠到腋下,绳

和绳尾全都掖进去,一点都不露在外面。
起初,绳子没有任何异样,忽然之间,它就缓慢地收紧,勒得我

脑发晕。
我想叫,但一张嘴,肚子里的气流出来,身体就被勒得更紧,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很快陷

窒息。
那种感觉下,我眼前发黑,金星

冒,似乎马上就要魂归地府,绳下作鬼。
“我知道,也许几百年、几千年之后没有

能记住我们的样子,但世界上发生的事却是无可磨灭的,永远存在,历久弥新。我打下每一个结,都是对这世界的一次控诉或者期许,等待那些真正懂我的

来

解借鉴。巫师的作用是为族

祈福的,但我却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恰恰相反,我带来了大灾难。我无法弥补,只能惭愧地记下这一切,尽量避免灾难重演……”我听到了一个苍老而颓废的声音在说话。
我的面前只有大胡子和洛士,他们没有说话的迹象。
“你叫什么名字?”我向着虚空中问。
“塔萨拉雷,这就是我很久很久之前用的名字。在我们的部落中,这个名字有‘不死’的意思。”那声音回答。
大胡子和洛士慢慢向后退,一直到了门

。
“你在跟……谁说话?”洛士骇然问。
“塔萨拉雷,我猜那就是绳索的主

。”我回答。
“你能跟他对话?你能听见他说话?他说什么?他说什么?”洛士激动地上下挥手,连珠发问。
大胡子拖着洛士向门外去:“不要打扰夏先生,把这里

给他,把这里的一切问题都

给他!”
洛士还在挣扎:“他从未跟我说过话,凭什么你一出现,他就跟你说话?把绳子还给我,把绳子还给我……”
从某种意义上说,两名科学家是大胡子麾下的专家,也许具有很高的决策地位。我的出现,直接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即将令他们失去工作机会。这是不公平的,毕竟找到绳子的是洛士而不是别

,他理应从这里获得最大利益。
“放开他,请放开洛士。”我低声叫。
大胡子反应迅速,立刻松手。
洛士猛地喘了几

气,立刻跑回来。
“不要说话,好好听着。”我说。
洛士拼命点

,马上捂住嘴,把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降到最低。
大胡子退出去,反手关门,既置身事外,不受任何危险的威胁,又能够给我空出发挥空间,可以任意跟那看不见的巫师

流。
“你有什么话就全都说出来吧。”我说。
那位名为塔萨拉雷的幽灵声音响起来:“我用心记录那些事,可以给将来做一个参考。为此,我等了很久很久,再等下去,那绳索就要腐朽了。袭击部落的怪物来自北方洋流,在陆地像

,在水中像鱼,


残

,如陆地上的野狼。我一直在想,如果海

的方向不改变,他们还会再次出现。土著部落没有任何先进武器,只能凭借最原始的石

、树枝、木棍列阵反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必须告诫部落现有的

,一定要把营地向后撤,远离滩涂地带,最好能一直退到

山里去。”
在我看来,他没有抓住重点,只在一些次要问题上纠缠。
现在,我们要探讨的的重点是用进攻来终结敌

的侵袭,直到任何

不惧来自鲛

的任何威胁。
古代现代,都是同样的道理。
当下,只有我能听见塔萨拉雷的声音,而洛士却听不到。他的双眼灼灼发光,死死盯在我的脸上,眼中充满了钦敬与羡慕的光芒。
这种

况下,严格来说,我是“感应”到了那吃

族巫师的声音,而不是“听到”。其声音一直是盘踞在绳索的一个个绳结中,像某种录音一样,时断时续地传达给我。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敌

,世界末

也不过是如此。他们成群结队地跃动在

尖上,踩水前进,如履平地。他们的手上生着尖锐的指甲,如一把把小刀,撕裂一切。每当遇到阻路的障碍物时,就会借助海涛的力量,撞开一切,横行无忌。我看到


和儿童被大量杀戮,有些男

即使奋起反抗,也在瞬间被撕成碎片。当整个部落沦陷之后,四周只有疯狂的啃咬声,偶尔还有短暂的呼号之声,那是侥幸剩下半条命的族

被袭击时呼痛,但声音只响过一次半次,就永远地消失了。我活着,但我已经死了,因为我整族的族

都死了,整个部落只剩下我,我又不可能一个

向下繁衍生命。所以,我的部落已经完了……”塔萨拉雷告诉我。
“你能确切说出部落的位置吗?”我问。
塔萨拉雷报出了一个南美洲最南端的靠海地点,那地方以出产蔗糖和泥塑闻名于世。
我忽然省悟,立刻问:“你报出的名字正确吗?那里不应该是叫——”
感谢现代化的电脑技术,为了进一步确认我的怀疑点,我马上取出手机,打开谷歌查询。
塔萨拉雷报出的村镇名为“达拉霍”,那是一个南美土语的音译名字,其意义为“海上灯塔”。全镇依托一座小山建成,山顶有一座建造于十六世纪的古灯塔,塔内曾经设置经年不灭的松油火把,给过往的航船指明方向。
我发现的疑点在于,“达拉霍”是2000年以后的政府命名,在那之前,该镇一直是沿用了西班牙海盗肆虐时的老名字,音节极长,简读为“切康多迪”,西班牙语义为“补给站”。的确,该镇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海岸线在此拐了一个小于六十度的急弯,形成了天然的避风港。
吃

族巫师留下绳索的时间不会晚于2000年,所以,他要告诉居住地的名字,就应该报“切康多迪”才对,而不是后来那新名字。
“塔萨拉雷,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新名字?那么,你知道自己生于哪一年吗?”我追问。
巫师的声音沉默了一阵,忽然给出了答案,而那答案几乎让我跳起来。
“2016年9月28

,这是公元历法,大屠杀发生在十

之前。”这就是塔萨拉雷的原话,我一字不差地向洛士复述。
“什么大屠杀?”洛士听不到塔萨拉雷的话,所以无法理解这个

期的意思。
我的嗓音已经嘶哑:“巫师说,大屠杀就发生在这几天,他所处的环境,

期跟我们同步——大屠杀刚刚发生,快查,快查那村镇发生了什么?”
按照塔萨拉雷的描述,半鱼半

怪物的袭击来自于十天前,准确说,是在9月18

。现在,屠杀刚刚落幕,村镇已经尸横遍野。
这道理讲不通,因为吃

族巫师是通过结绳记事的方法告诉我们自己身边的事,洛士得到绳索是在数年之前的事,绳索一离开南美吃

族部落,就应该失去了继续记录事件的灵力。
以现代

的聪明才智,模仿古

在绳子上打个一模一样的结非常容易。但是,现代

的结无法产生任何“铭记”的力量,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绳子疙瘩。反之,每一个古

打下的结,都能给现代

以巨大的启迪。
我如此强调,就是为了证明这绳索是真正来自于南美吃

族部落,而不是现代

复制仿造的结果。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我查什么?怎么查?”洛士连连问。
我在谷歌上搜索那村镇的消息,突然有一条不起眼的简讯映

眼帘,只有短短几句:“据悉,大风

袭击了南美达拉霍镇,肆虐一周后,终于在今

退去。气象部门乘坐直升机巡视后发现,镇上的古灯塔内只剩一名奄奄一息的男子,已经意识模糊。现在,该男子被送

医院,正在抢救。”
简讯旁边,配了两张图片。
一张是遭到大风

蹂躏后的光秃秃的达拉霍镇,小山和灯塔都在,但山坡上的房屋已经被海

卷走,只剩七零八落的根基。如果是在平时,这种海难简讯只会让

感叹大自然力量强大,

类在大风

面前实在不堪一击。如今,有了塔萨拉雷的描述,我终于明白,不仅仅是水、

、风、雨洗劫了达拉霍,更可怕的是隐藏在大自然之后的诡秘怪物。即使天上有地球各国发送的近万颗近地通讯卫星,也无法捕捉到怪物洗劫达拉霍镇的真实

况。于是,该镇所有居民失踪,成为海洋怪物的腹中餐。当然,巫师说过,该镇上的所有居民都属于吃

族,他们以及他们的祖先以

为食的时候,大概想不到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最终他们也成了另外一个种族的食物。报应一说,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第二张图片的拍摄地点是镇中心山上那座古灯塔。几名全副武装的救援队员围着一个躺在石板上的伤者,正在实施注

急救。那骨瘦如柴的伤者仰面向上,双臂、双腿无力地摊开,只剩下一

气。如果他是唯一活

,那么他的名字就应该叫做‘塔萨拉雷’,也即是现在使用结绳记事给我传递讯息的吃

族巫师。
我把手机递给洛士,让他看。
洛士实在愚钝,大概跟他的先天智力有关,到了此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塔萨拉雷,我看到你了。”我说。
“是啊,我知道你会看见我,也知道只有你能明白怎么回事。天神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要你明白,

类时间没有任何先后之分,单纯去把一件事定义为过去、现在和将来是最大的谬误。如果把我所经历的噩梦看成是过去式,那

类就无法获得经验和教训,不会有足够的警惕

。我是巫师,死之前会把所有

神力量传达给另一个

,你好好听着,那绳索就是我的信物,必将到达一个伟大的传承者手中,那就是你。此刻,我的使命达成,可以安然离去了。”塔萨拉雷说。
我立刻阻止:“使命并未完成,你还没有为族

报仇,没有把这些信息公之于众,没有见到我——”
塔萨拉雷苦涩地笑起来:“这些,不全都做到了吗?你知道,世界就知道;你去做,世界就和平。不是吗?

给你,就是一切因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