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皇商

    胡师爷在遵化县衙当刑名师爷很有些年了，历经五位县太爷都没有辞了这位绍兴师爷。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这是师爷的品极好，还是一位饱学之士，和陈知县几乎是良师益友。这位林清夫先前只是妾室，是师爷从一家叫“牡丹亭”的青楼赎出来的。按师爷的品是绝对不会到那种地方去的，他是从路的谈话中听说“牡丹亭”新来了一位江浙籍的子，太仓县。父亲是前明翰林出身，被诬陷而杀。阖府上下男丁全部发配充军，林小姐是貌比天仙、才比文君的一朵奇葩，本应嫁得仙郎，可惜府上被抄、眷全部被卖进青楼。那个时候林清还小，才几岁的年纪。自然是不能接客，当惯小姐当丫鬟什么都不会，再次被卖，辗转多次，最后来来到“牡丹亭”。这位林小姐进得“牡丹亭”致死拒绝接客，认可被鸨母打死也不屈服。胡师爷很为这位宁死不屈的奇子所感动。出于义愤、出于同乡之，就在林小姐被鸨母严刑拷打后奄奄一息的时候，胡师爷把自己攒了半辈子的二百两银子的积蓄送到了牡丹亭的面前。鸨母一想，如果这丫死硬下去，给打死了，自己也会背上虐待姑娘的罪名。万般无奈从同意胡师爷给林清姑娘赎身，再不卖她就财两空了。

    这样，林小姐就被胡师爷背回了家。在胡师爷的心照料下恢复了健康，然后心甘愿地给他做了妾。

    县衙里的都为林清可惜。虽说是胡师爷品奇好，怎么也是快到五十岁的了。而且特别瘦，瘦得胸脯都凹进去了，眉棱骨很高，两眼陷，给的感觉就是一个大猩猩。可是林清说，不管这个男多大年纪，相貌多丑陋，只要他是个正君子，我有一个净的地方安身足矣。“

    县衙里的官吏们都很佩服胡师爷的义举，更佩服林小姐的坚贞不屈。当时胡师爷的原配病得摇摇欲坠，都是林清每天心服侍。一年之后原配故去，林清被扶正，成了师爷夫。在她身上没有一点青楼子的痕迹，为胡师爷打理一个家庭，非常节俭、勤奋、贤惠。

    胡师爷的前妻生有两个儿子，对这位比他们年纪还小的继母当然是十分排斥。在一场家庭纠纷之后愤然回绍兴老家了。师爷本来就不大健壮，又走了儿子，即刻病倒。临终之前把林清和两岁的儿托付给陈先生：“陈大，在下给您磕了！请您务必对她们母照应些，给她们一饭吃……”

    陈先生当然满答应。

    师爷走后，先生仍旧让林清母住在后衙，让她陪伴夫。这位师爷夫真个是冰清玉洁之，以她的年龄、姿色，改嫁是很容易的，还不到二十岁，真个做到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一心守着儿过子。大家都担心她们母以后的生计怎么办，想不到家有本事，靠一手出色的苏绣就养活了自己。为了感激陈老爷、陈夫的知遇之恩，她就一直和陈夫厮混，陪着夫做针线、说话聊天的，和儿过着清淡的子，没事和姜捕的学学厨艺，和陈夫学学裁剪，倒也相安无事。

    陈大彬升了六品官，进了京城，应该就是云散之时了。可是陈大彬这个很讲义气，不忍把因公受伤的姜捕、孤独无依的师爷夫母一脚踢开，许诺过走到哪里就把他们带到哪里。虽然不能住在一个院里也是在最近之处给他们租了房屋居住，以便照应。

    陈夫拐弯抹角地透问了师爷夫林清。这位，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夫，我愿意给四姑娘当陪房。和姜嫂子俩还能护着四姑娘一些，毕竟我们年纪大的多，大户家那些猫腻太多了，四姑娘是个水晶玻璃儿，当不得那些逢高踩低的才们背后下绊子。”林清是太仓，家里出事后多次被转卖，去过很多地方，主要音很类似现在的上海话，其中还夹杂了苏北、江夏（湖北）音，一直把云儿的“四姑娘”叫成“四估量”。

    林清答应给云儿做陪房，陈夫自然是高兴。可是还有一个担心的事：“胡夫，我知道你是大户家出身，进了王府要以婢自称，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夫，胡师爷把我从泥坑里拖出来，让我清清爽爽地活着，我已经很知足了。管他是主子还是才，一身净才是正经，您放心我会好好护着四估量的。”

    就这样两家陪房都有了。

    陈大彬没有田产也没有商铺给云儿做陪嫁，倒还省事。马平心里很哀叹，师傅这官儿当的，真是两袖清风啊。好歹是陪嫁、陪房都凑齐了。两个陪嫁丫鬟里，叫鱼儿的姑娘也不是普通的丫鬟，先前还是大户家的小姐呢，只是时运不济，落到了乞丐的地步，一个偶然的机会被陈大彬解救、赎身，给云儿当了丫鬟。叫水儿的是福晋送给云儿的，转了一圈又回去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凑成了双对，嫁妆也差不多了。

    这些天，云儿一直很消沉。要出嫁的了，去纸行做事就成了历史。老爹老娘、舅舅、堂兄、表哥、表姐、表妹的全都像上紧了弦的钟表，一刻不停地在为她的嫁妆奔忙。

    事太过突然，云儿一点神准备也没有。如果是别家的孩，可能会兴高采烈：有几家孩能够嫁给王爷？嫁给王爷就是荣华富贵的开始，就是做侧室也是一生衣食无忧。如果是运气好，给王爷生个儿子，那身价就直线上升了，更何况嫡福晋是不能生育的。马员外说的是个实，多少家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儿嫁进王府做侧室还不能够呢，以后生儿育的就有了天大的功劳，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云儿怎么也没有这种喜悦，反而很悲哀。侧福晋也是妾，侧室的意思不就是旁边的屋子吗？王爷和福晋成亲将近二十年没有纳妾室，是因为王爷不愿意福晋受委屈。太后下懿旨那只是一个表面形式，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吧？亲王也不能强抢家的孩啊。但是王爷还不能说是师父的命令，尘俗中的能理解上界的安排吗？

    这个事儿连马平都对王爷有点看法，再说不想纳侧室，也让认为是看到年轻漂亮的孩太喜欢了，是色心。王爷没法解释，也没想解释，越描越黑。

    云儿从来没有想为之妾，也从来没有想攀上高枝做凤凰。只想能有个年岁相当、有学识、有才华、能把自己当回事，决意不娶妾室的就足矣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被一位王爷给看中了。进王府对她来说好像是个不可企及的梦幻，但是这个梦幻不是自己杜撰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云儿不敢想进了王府的自己该怎么生存，跟其他怎么相处，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迷茫得很！

    父亲的官职虽然低，也是朝廷命官，不敢拒绝太后的懿旨，抗旨的罪名落到上就是满门抄斩。尽管云儿对王爷的印象不错，也没有想到嫁给他当小妾！在云儿看来，只要不是正妻就是妾。

    云儿看过很多书，知道历来皇上后宫的都是勾心斗角的，甚至有死得不明不白。就自己这个格被吃了都可能还笑着感谢啃自己骨的呢。爹和娘怎么办？他们连个儿子都没有啊，哪怕再有个姐妹呢，也不至于让二老孤独凄惶……越想越难过！

    陈夫也很意外，她就没想到是这个结局。还想让王爷帮着自己的儿找婆家呢，王爷先要了。陈夫跟丈夫一样，从来没想过用儿换取荣华富贵。只想着给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一个憨厚质朴、又自立又读书的后生做婿。做梦都没想到儿会被一位王爷给看中。换个家可能都会高兴得背地里手舞足蹈，攀上皇室宗亲，以后这腰杆子会有多硬？可是能拒绝吗？是太后的懿旨给王爷指婚的，违抗懿旨等同违抗圣旨，丈夫要获罪的！把儿送到王府，再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陈夫背地里哭了好几次了，怎么能舍得啊？这是她唯一的儿！可是她敢说什么？只能强颜欢笑地劝慰儿。已经劝解了儿好几次，效果不是太明显。现在，她再次来到云儿房间，想劝劝儿，没等开就哭了：“闺……”

    “娘！”云儿抱住了娘。

    “闺，听娘说几句话好吗？你爹说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福二爷就是瑞王爷，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哥哥。你爹能不接太后的懿旨吗？咱们不说他有多高的爵位和荣华富贵，凭他和你爹素不相识就出手相救，说明这个品好！娘舍不得你啊，你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到王府当侧室，娘真怕你受不了委屈……”

    “有你这么劝的吗？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云儿说。”陈大彬进来了。

    陈夫叹息着出去了。

    陈大彬拍拍儿的后背，给了她一块帕子。云儿擦了擦眼泪，抱住了爹爹的脖子：“爹，云儿不想嫁！”

    “傻孩子，爹把太后的懿旨都接了，你说不嫁可以吗？孩子早晚都是要嫁的，况且瑞王爷的品是没的说。就是年纪大了几岁。你是因为这个委屈吗？”陈大彬就是再不愿、再舍不得也得劝劝儿了。

    “不全是，瑞王爷在朝野的碑很好，为也正直，依您的官品云儿做侧室都不够格。可是云儿并没有想攀高枝，是舍不得您和娘，你们再没有别的孩子了，没有云儿在跟前，生病了怎么办？想云儿了怎么办？”说着伤心地抽泣起来。

    “这个你就不用惦记了，爹、娘的年纪都不老，还有你伯父家的瑞谦哥哥和你舅舅家的鸣鹤哥哥，还有你鸣鸾姐姐和鸣琴妹妹他们几个表哥表姐的也能照料我们。爹不能违抗太后的懿旨啊，那不仅仅是罢官免职的罪，那是你伯父、你舅舅还有老家一共几百的命啊。不能让这些无辜的受到牵连，你知道吗？那是太后下的懿旨，就是王爷不怪罪，太后的面子也是不能驳回的。其实呢，你跟了王爷也不一定是坏事，王爷的品好，又大了你很多，会疼你的。爹自然是希望你能嫁给品貌相当的如意郎君，可是你能保证他以后就不纳妾、不变心吗？倒是王爷的品行还牢靠些。你看看这些银票，是王爷让马员外送来的，他知道爹爹俸禄少没有给你置办作为亲王侧室嫁妆的能力，可见他和福晋是很能体恤咱们难处的。云儿，爹就是担心你的脾气，有时很像你娘，无遮拦，得理不让，有时言辞犀利刻薄，你在王府的下面前是主子，可是在王爷、福晋面前又是婢，千万千万不能任，更不能和他们顶嘴、吵架，那不是在爹娘面前，那是王爷啊，就是没有权力也是皇上的亲哥哥，是被称为千岁的。你没有可以商量，一切要自己把握。有道是一侯门似海，爹娘也不能常去看你，那不是一般家是王府，规矩大着呢……。”陈大彬把自己的担心和要云儿注意的都说了出来。又嘱咐了好些话。云儿一一答应。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为了爹娘也得嫁。云儿是孩子，不关心国家的事，可是她又不同于别的孩子，她曾为了生计扮作男孩在外面跑，市井中议论的有关朝廷上的事她也听说一些，有关瑞王爷的事也在酒肆茶楼听讲过。虽然其中可能夸大其词，也有很多是可信的。瑞王爷在朝野上下的碑确实很好，还没有讲过他有不良行为。是啊。孩子哪有不嫁的呢？凭命由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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