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

    第九十五章污烂

    水珠儿有个本事一直是铁心源极为羡慕的。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

    这个小小的胖子竟然能从身上散发的味道来辨别好坏。

    当初为了辨别他的这个本事的真假，铁心源和小巧儿曾经做过很多种试验，直到水珠儿被蒙上眼睛闻到棺材里面死的味道，这才罢休。

    当然，水珠儿自己也打了两天的寒颤，一连尿了五天的裤子才算是恢复了正常，从那以后，不论是铁心源还是小巧儿就严厉的禁止这家伙吃刺激的食物，比如芥末和茱萸。

    从此之后笸箩巷子的家里，负责开门的就是水珠儿。

    直到现在，铁心源都不明白，水珠儿是怎么从慈眉善目经常来家里教几个小妹绣花的花婆婆身上闻到坏味道的，直到彻底的调查过之后才发现，水珠儿是正确的。

    一个贩子能够做到让所有都无端的产生亲近感，估计是业内的大行家，如果不是杨怀玉从官府的买卖契约中发现花婆婆已经贩卖了不下四十三个少的事实，小柔儿她们还会把花婆婆当做一个可以说贴心话的，到时候被家卖了，还会帮家数钱。

    自从花婆婆在笸箩巷子里摔断了腿之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她了，这让心里集了一肚子火气的小巧儿久久不能释怀。

    铁心源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就按照水珠儿诉说的样子，也闻过无数的东西，最后除了把自己弄得灰土脸的之外，一无所获。

    不过今天他从刚刚过去的那个蓝衣大汉身上闻到了浓重的猪臭味。

    如果说别的味道铁心源还没有多少经验的话，猪臭味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一个孩子有足足半年的时间消耗在了猪圈里，自然对那种味道会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杨怀玉都需要苏眉带着才能进来的酒楼，凭什么一个身上满是猪臭味的汉子可以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

    苏眉对于铁心源翻着白眼看房顶的举动非常的不满，拿指节轻轻地敲敲桌子道：“你不是想喝酒吗？快喝啊，都是上好的梨花白。你喝这种酒的机会可不会太多。”

    铁心源瞅了苏眉一眼道：“那首词我送给你好不好，也只有你这样秀外慧中的小娘子才配得上这首词。”

    看得出来这句话对苏眉的诱惑力极大，她用力的那手绞着手帕，不时地向杨怀玉投过去求救的目光。

    铁心源不管苏眉纠结不纠结。拿起筷子猛吃盘子里的青菜，早上吃掉的那一大碗羊汤，到了下午时分早就不见了踪影。

    冬里吃青菜，跟吃银子差不多，更不要说这种水淋淋的马齿苋了。根本就不用弄熟，青菜蘸了黄豆酱吃到嘴里有说不出的香甜。

    不一会，一盘子马齿苋就全部进了铁心源的肚子，他现在对自己的胃满意极了，整天大鱼大的胡吃海塞，偏偏没有半点长胖的迹象，不像水珠儿，那孩子以前根本就没有吃饱过，所以才长得跟豆芽菜似得，今年一年的功夫。一个瘦弱的孩子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小胖墩。

    一个浑身猪臭味的来这里到底能什么呢？明明是一个经常接触肥猪的，为什么会穿一身宝蓝色的绸缎衣衫？

    他到底想什么？

    来到楼上的非富即贵这是一定的，那些走路是极为讲究的，年纪大的会有小僮或者侍搀扶，年纪轻的到了他那个岁数，走路一定会是四平八稳的，否则显不出派。

    能像王八一样走路的在这楼上也只有高级武将了，可惜他那一身的猪臭味道彻底的出卖了他。

    这么看起来，这家伙该是一个屠户才对！

    铁心源把脑袋从窗户里朝外探了下去，发现给孙羊正店里送蔬菜和鸭之类的货物的马车。就拴在高楼侧面的拴马桩上，伙计们抱着各种各样的食材正在楼下穿梭进货，屠户就算是来送，也没必要走上高台来。更何况那个看着就很厉害的邓八爷也不会允许他上来。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极为简单的理由，如果想的过于复杂，最后得到的结论一定是错误的。

    就在铁心源胡思想的功夫里，苏眉经历了这一生中最严苛的一次道德挑战。

    她确信，铁心源念出来的那首词自己从未听过，身为东京城中著名的诗词好者。她没有听过的绝妙好词几乎没有，更何况像铁心源念出来的这首《声声慢》几乎把叠词使用到了极致。

    尤其是那句“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更是把闺怨说到了尽，这样绝妙清丽的好词怎么能够出自这个癞蛤蟆一样的无知小儿之？

    “说实话，这首《声声慢》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莫要唬我！”

    铁心源把最后一根菘菜吃进了嘴里，恶心的吧嗒一下嘴道：“昨天傍晚闲着没事，趴在窗户上看我家梨树上最后几片叶子掉下来，心里愁得慌，就随念了出来，怎么，不喜欢啊？”

    苏眉能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吱吱的声音，回瞪了一眼光知道喝酒的杨怀玉道：“你听过这阙词吗？”

    杨怀玉笑着摇道：“你是读书的大行家，你都没有听过的，我这个粗汉如何能够听过？

    不过啊，源哥儿从不会害自己朋友的，他说要把这阙词送给你，那就一定是他自己写的，要不然你拿去念出来，会被别笑话的，这样严重的后果，源哥儿不会想不到。”

    苏眉翻了一个白眼之后道：“量他也不敢，不过，他敢给我写艳词，说不定这样的事他能出来。”

    铁心源无奈的看着苏眉道：“如果这首你不喜欢，我就找机会再随便写几首出来，保证不比这几句差多少。”

    苏眉长叹一气摇摇道：“不必了，这样的好词我写不出来，即便是我拿去给别看了，纵然收到一时半刻的荣耀，却要我用一辈子的愧疚去偿还，既然如此，不要也罢！”

    铁心源听到苏眉这样说，惊愕的将大拇指挑起来道：“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钢筋铁骨苏娘子，硬气，骨也硬，好样的。”

    苏眉没好气的转过去，独自一生起了闷气。

    铁心源忽然想起杨怀玉刚才探手捉住那个的胸，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家伙是一个惹不起的权贵，不由得张嘴问道：“大郎可知道刚才撞我的那个的底细？”

    杨怀玉把满满一杯酒倒进嘴里之后嗤之以鼻的道：“一个比较有名的屠户而已，东京城中最污烂的野狗也比他高贵些，当时你如果不拦住，我就会真的揍他。”

    铁心源左右瞅瞅，见四下里并无他就问道：“既然此是一个烂，为何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杨怀玉瞅瞅远处正和别谈笑风生的邓八爷小声道：“咱们东京城啊，可不光是你看到的这些胡同和街巷，在地面下，还有一个污烂的所在，那就是满东京无所不在的沟，地，家自称福寿，东京把他们称之为地。

    那些最早以前就是一群乞丐，无处藏身就只好下到地沟里面躲避寒冬，结果啊，他们竟然把地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从此，就以地为据点，掳掠无恶不作。

    前年的时候，开封知府陆平下令掘开了一个地道，结果，在那条地道里竟然发现了三百余具尸骸，还从地道里搜出十六名，都是东京城失踪的，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在地里不见天的活了整整十一年。”

    铁心源皱着眉道：“和这个屠户有什么联系。”

    杨怀玉叹气道：“东京城下的地纵横错，四通八达，官府清剿了无数次都不能把这个毒瘤消除掉。

    可是东京城里掳掠的事依旧不断地发生，其中不乏一些大家闺秀，以及富贵家的孩童。

    这样一来，就催生了一个新的行当，那就是专门和福寿里的污烂联系的中，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就是这位崔屠夫，送外号屠子，也只有他才能和沟里的污烂连上关系。

    通过金钱赎买，或者粮食换，把自家丢失的找回来。

    官府明知道这位崔屠夫的是杀的营生，但是为了方便那些丢失的富户们把自家的从地里弄出来，也就默许了崔屠户的存在。

    这就造成了对崔屠户咬牙切齿，却不能动他这样一个奇怪的现状，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他不对的？”

    “我闻见了他身上的猪臭味。”

    杨怀玉笑道：“怎么，你也有了水珠儿闻香识美的本事？”

    没工夫理睬杨怀玉的调笑，铁心源的心中现在七八糟的，孙羊正店已经开始通过崔屠户来联系住在地里的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从《东京营造》上特意找出来的几条被遗忘的地会一一的被那些污烂找到，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地出附近的笸箩巷子将会成为孙羊正店的邓八爷重点巡查的对象。

    而那些住在地里的污烂，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将地视为自己的地盘，绝对不会允许还有第二支力量侵他们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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