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史季之的房中，提调周殿臣、教习刘玉山以及助教庞玉楼几俱都在坐。龙腾小说 ltxsba.com√∟听了这名翻译的告状之后，史季之随勉励几句，将打发出去，转对几问道：

    “这事，你们怎么看？殷午楼保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玉楼，你说他是津门的混混，我看未必吧。津门地面的混混可没有这种本领啊，那手枪法……我反正是没见过。又懂洋文，一普鲁士话与洋对答无碍，这手段与殷午楼不相上下。你觉得这样的，会是个夺码抢地盘的小混混？”

    其他几看着庞玉楼虽然没说话，但是所表达出的疑问，与史季之相差无几，觉得是他搞错报，让所有都陷被动。庞玉楼面皮一红

    “大，卑职家中，确实就是这么说的。他是小鞋坊的混混领，从小只和江湖艺学过几天文字，未曾进过学，这洋文和枪法，却实在不知从何处学来。”

    “不知道？”史季之的面色很是难看“玉楼，庞总管托我照应你，我也看你实在是个才。咱们几在这，可以说一句掏心的话，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全都指望着万岁有朝一实掌大权，推行新法，一扫弊政。要做此事，首先就是要手里有兵！这次去扶桑留学，我是要保举你的，其他几个，也一定要选些信的过的。可偏生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主，我总觉得这里有事。”

    刘玉山道：“季之，你的意思是说？”

    “这，我怕他是殷午楼派来的耳目，说不定咱们的谋划，已经被老太后那边听到消息了！”

    几听了这话，面色都是一变，他们做的事，本就是冒着极大风险，一旦走漏风声，首领未必能保。这几虽然在武备学堂任教，却都是饱学宿儒，并非武。平里坐谈今古自比孔明，遇事时自是无用，多半便想去做林冲。

    庞玉楼年齿虽轻，但是比这几个沉稳着许多，摆一摆手“列位大先不要慌，若果真是如此，来的就不是赵冠侯，而是袁慰亭手下的兵了。再说，我们做的事，也没什么不可对说的，咱们忠于万岁，听常熟相公的话，难道有错了么？老佛爷即使心里有气，总不能明着就说我们这么做是错的，再来处置咱们吧？”

    这一教习，都是老武备的底子，说起来，得算是章桐章合肥的遗泽。章合肥因与帝师翁放天为敌，于高丽战事上两下闹的极僵，章桐主和，翁放天一力主战。等到了战时，粮饷又多有为难，及至金兵赢了长跑，翁放天又与他的弟子门生跳出来指责章桐误国。

    先脱黄马褂，后摘三眼花翎，险些要了他的项上。终究将个疆臣之首，变成了一个仅保留了大学士名衔的空架子大臣。

    从这里算来，两下得算是死敌。可是这几位教习大多是江苏，与翁放天有大同乡的关系，风色不对，立刻琵琶别抱，转投翁师傅一方，地位未减，反倒是优抚重，后大有重用机会。这里面庞得禄以内宦之身上下奔走，左右弥缝，功劳可当第一。是以，庞玉楼虽然年轻位卑，但是在几位大面前，也有说话的资格。

    周殿臣道：“玉楼，你说的也是个道理，可是你也知道，光有道理是没用的，若是慈圣真的摸清了我们的布置，大家都没好下场。再说，派员留学扶桑，后为万岁效力这个布置，就再也提不起来，这是要坏大事的。”

    “正是，原本我是想，将这赵某赶出学堂，既是为你出一恶气，也是免得他留在身边碍手碍脚。不想这一试，倒试出他是个耳目，这样的，就更不能留了。”

    史季之原本还有些后悔自己孟，可是此时，却又为自己刁难赵冠侯的行为，想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免又有些得意起来。他恨恨道：

    “可惜那个施密特对他极是回护，这几个洋教习同气连枝，另外三，恐怕也要关照他。这学堂的事，虽然名义上是我做主，可实际上，还不是几个洋说了算？若是他们铁了心的留，我就算想赶，怕是也赶不动。”

    “这金国的事，就顶数洋可恨！赵冠侯身为大金子民，却去和洋勾结，这本就是一条大罪。看他与洋亲近的样子，说不定还信了洋教，绝对是留不得的。”刘玉山与章桐是大同乡，却反水到了翁放天一边，自己并没有任何惭愧，反倒是以翁门将自居。

    以武备学堂为基地，秘密培训忠于皇帝，愿为皇帝效死的青年将校，本就是翁放天给他们的任务。这几也算是用心，很是物色了一些学员，将他们秘密组织起来，又教以忠君之论，只待有朝一为天子出力，自己也好得个前程。

    只是当下朝堂上，太后的势力依旧极强，各地督抚疆臣里，多有只知母而不知子者，直隶总督王文召虽然年老无用，但是袁慰亭虎狼之辈，若是被他侦查到蛛丝马迹，那便有命之忧。因此他第一个就想着怎么把赵冠侯除而后快。

    史季之道：“这事不能做的太露骨，要是引起袁慰亭的注意，那就是不打自招。现在我有两个办法，一是平里派盯着他，抓到他的错处，立即开革，把他赶出咱们的学堂，眼不见为净，只要他不在我们眼前，就查不出什么；二，就是想办法把他除掉。”

    “除掉？”周殿臣摇摇“咱们虽然有些亲信学生，但是让他们杀？我觉得，他们未必能够守如瓶。再说学堂里如果出了命案，怕是咱们的位子都保不住，到时候这爿基业不就拱手让了？”

    史季之得意的一笑“殿臣，我说的当然不是那种笨办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是村土棍的手段。咱们杀，手上不要见血。前者，扶桑来军校时，曾说过炸蛋制造之法，袁慰亭也想命仿制，结果如何？”

    “炸伤了几个，事就不了了之了。说是威力难以控制，伤己多于伤，不是军国利器。”刘玉山器械熟，一问立即说出答案。

    “正是，我们不妨用个借刀杀的手段。向直隶总督衙门递个折子，就说要在学堂里试制炸蛋，王文召老眼昏花，常的公文，都由他的幕僚代为处理。我与他身边的幕友极是相得，这折子没有不过的道理。等他的批复下来，我就让赵冠侯全权负责试制炸蛋之事。这事搞砸了，我就算挨点弹劾，也不过就是个督导不严，不是什么大罪。这不正好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庞玉楼第一个拍手赞道：“此计甚妙，史大果然是今世诸葛，此计一出，不愁不能除去此。”

    “过奖，过奖了，雕虫小计罢了。玉楼，你也不要闲着，你们两有仇，若是突然不理睬他，反倒让他生出疑心。该与他为难，就与他为难，不用客气。哪怕动手撕打几回，也没什么要紧，总之就是越自然越好。你安排的，可信的过？”

    庞玉楼自信的点点“史大放心，那很是老实，且有野心，想要一个到扶桑留学的名额。以此为诱，万无不应之理。有他在，赵冠侯一举一动，绝对脱离不了我们的掌握。”

    “如此就最好不过，你让那小心一点，别被看了行藏。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在他身边安了眼线而他却不自知，这就是我们的先机。只要先机不失，就不愁不能剪除此僚。”

    几商议定时，天色已经傍晚，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一行出了这监督的房间，一路来到小食堂，刚一进门，就看到赵冠侯正坐在小食堂里，与四名洋教习高谈阔论，俨然多年知己。在桌子正中，赫然还放着一坛烧酒。

    史季之等面色皆是一沉，心中皆有个定数：此与洋这么快就打成一片，决计留不得。

    武备学堂等级森严，以学员身份得小食堂用餐，而且堂而皇之喝酒的，赵冠侯算是第一个。等他回了自己的下处，几名同寝的学员，看他面带红光，身有酒气，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羡慕之色。

    那名叫李士锐的棚走过来问道：“赵兄，你跟这几个洋教习聊的什么？你们说的都是洋话，我们可是听不懂，但是看着教习跟你很亲切的样子，你们以前认识？”

    赵冠侯在那大炕上一坐，左右的，自觉向两下一闪，按说武备学堂这种地方，也有着欺生的恶习。

    他一个新来的，多少要在这些前辈学长面前表现一番，尽可能多的献点殷勤才算通达事务，懂得做。可事实却是正好反过来，这一棚里十几名老生，反倒是要讨好他了。生怕他在洋教习面前说点坏话，自己就不明不白的被收拾掉。

    加上此时国畏惧泰西心理严重，对于这说洋话的，也从心里有些忌惮，就更尊敬几分。却见赵冠侯一笑

    “我们以前哪认识，他们是普鲁士，我是个金国，从没见过。只是我会说他们的话，他们离故乡，好不容易见到几个会说本国语言的，就从心里觉得亲近，多说几句，又带我去吃顿酒而已。这也不算什么，也不是让他们自己掏腰包，慷他之慨，谁都做的来。”

    “那你们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聊聊风土，地方掌故，聊聊街谈巷议。泰西也是，自然也有的需求，酒色财气。问问咱这哪里有小班接待他们这种洋，哪里有好吃的馆子，就是些闲话。”

    这帮自然不信，洋会去问他哪里有三等小班这种问题，在他们看来，这些洋教习高高在上，胸中藏有百万甲兵，都是了不起的大物，怎么会去想这种事，多半是他跟教习说了什么私密话，不方便在众面前说起。

    一想到这新来的，能和洋教习聊些秘密，一众对他就更有几分恐惧，连铺位，都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给他。一应铺盖，也都是最新最好的。

    学堂按例，夜晚有值班卫哨，以学习军营中放哨之道。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汉子主动道：“冠侯兄初来，这晚上的哨，不该安排他，这几天有他的哨，都由我替他值了。”

    赵冠侯看他一眼，见这生的高高大大，面相很是忠厚，像是个勤劳朴实的乡下少年，说话也带有乡下的音，看年纪比自己略小一些，大概也就十六、七岁便问道：“没请教，你贵姓大名？”

    “乡下不敢担贵字，俺姓冯，叫冯焕章。以后你的哨，我替你放就好，只求你有空时，教我几句泰西话。我以前在乡下虽然念过几天书，可是文化根底很差，到了学堂里上学，总有些跟不上。尤其那翻译顶顶可恨，把洋教习说的话翻的骈四骊六，我也听不大懂，总觉得洋教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若是想要听懂，得单独给翻译送孝敬，才能让他再给你讲一遍。俺家里穷，没钱打点，考试的时候，总是不能过关，久天长，我怕监督不饶我。”

    其他同棚的，也纷纷趁机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同样，也有着学习外文的想法。或者是想要在学堂上能听懂教习的话，又或者脆就是想结上教官，也能有资格到小食堂用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有着这种愿望。

    赵冠侯也不推辞，一一点应诺，又说道：“大家今天先睡下，明天我就教你们普鲁士文字，这个也没什么难的，好学的很。我前面也落下三个月的课业，还望众位师兄多多指教。”

    学堂里一天课业很重，等到吹了灯，酣声很快就响起来。赵冠侯却没有陷梦乡，而是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家中的苏寒芝。苏瞎子的病不容乐观，她一个流，却不知道过的如何。

    好在她并非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早年间的困苦子，也能支撑过来，现在家里有了一笔钱，加上有姜凤芝这个好姐妹的照应，倒不至于过的更差。

    这里的形比自己预料的形要好，甚至不用自己送礼，那几个洋教习，与自己的关系就相处的不错。这其中固然有自己语言上的优势，另外一点，就是殷盛的关系确实起了作用。

    洋也是，并非不食间烟火的仙。殷盛与普鲁士皇帝甚好，乃是普皇挚友，这几个普鲁士虽然在金国地面为上之，月俸三百两之巨。却也想着要走这个门路，让自己早回国升转，或是关照一下家。

    昨天前来报道之后，殷盛就去拜会了这几个洋教习，特意给自己做了托付，是以这几个对自己也就格外优待一些。对他们而言，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不用费什么。左右不过是让他做个翻译，再带到小食堂吃顿饭，不费自己什么力气，却可以收获殷盛的报答，算是惠而不费的好事。

    再者就是赵冠侯的外文确实过硬，比起武备学堂为几个洋教习准备的翻译，他的普文水平远远胜之。很多言语可以翻译的恰倒好处，让其他能够听明白且不失本意。这一点，也确实有利于几个洋教习的课业教授，这也为他争取了不少好感。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他不信洋教，否则就能和几个洋成为教友，关系也能更近一步。

    眼下泰西对于金整体上是有着心理优势的，类似于文明对未开化部落的先天优越感，但是具体到个层面，就有所出。殷盛是能与普皇称兄论弟的，这几个普鲁士教习自不敢看不起他，连带着，也不至于对赵冠侯有所歧视。至于他们心里对其他的看法，赵冠侯也懒得理会。

    有了这四个洋做护身符，他倒是不怕有找他麻烦，课业上，照例白天出，下午进行军事课程教授，由他担任翻译，有这个机缘，几个教习手中的教材，他也可以借阅，算是额外的收益。

    对于军事，他的兴趣并不大，前世他只做收钱买命的生意，没想过能够执掌千军万马。但是现在既然到了这个学堂里，将来怕是难免要戎行，执掌三军。为身家生计着想，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学习这些无聊的步兵典、军事教程。

    继续求三江票

    推一本朋友的书：盛唐霸业

    灭南诏，平吐蕃，迁十姓突厥，尽收大食河中之地。

    壮海运，下南洋，控室利佛逝，拓建海上丝绸之路。

    这里的怛罗斯没有遗憾，睢阳城不再悲叹，唯有气吞万里的健儿，倒卷珠帘的铁骑，豪气云的都护...

    盛世之治，朗朗乾坤，江山万里，美如歌，这是属于我的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