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

    “姐，在这儿。”酒吧一角，田启站起身向田思打招呼。

    田思也看到了自家堂弟，她小心绕过熙熙攘攘的流，朝那边走过去。

    “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你影了，难道你也在闭关？”田启拉开放置自己外套的椅子，请自家堂姐座，嘴上抱怨不迭，其实“攻讦”的目标相当微妙。

    田思笑了笑，尚未开，田启已经注意到她脸上洋溢的轻松喜气，轻拍了一下桌子：“看样子，潘那边是没问题了。”

    “嗯，已经收到了正式通知。虽然正式开学还有大半年，但下个月开始，就要跟着项目走。”

    “恭喜恭喜，潘的研究生名额，每年都能够能让打的。”

    “只能说侥幸。”田思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叫过打扮成巫的服务生，“一杯摩卡，谢谢。”

    服务生却是认得田思的，她轻声致歉：“田学姐，咖啡卖完了……”

    “那就一杯热可可。”

    服务生领命而去。旁边田启赶忙邀功：“看我给你留个座位不容易吧。”

    田思视线扫过酒吧角，这里位于北岩齿地下二层的公众活动区，紧挨沙洲水道，临着湖底风光，本来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去处，可现在涌涌的流，让它更像是某个热门景点。

    “你们社团主题周开得不错。”

    “你知道，也不纯靠主题周的……现在这里都快挤了。真怀念当初只有罗南他们几个的子，虽然我也没来过几趟。”田启唉声叹气，也自觉压低嗓门，“姐，你过来是要找罗南？现在那位可不好见。”

    “我预约过了。”这样的对话似乎不应该发生在学校同学之间，但田氏姐弟都觉得很正常。

    “那就好……”话未说完，田启忽然哎哟了一声，“后面，看湖里。”

    田思下意识一扭，就看见公众活动区侧面，由强化玻璃隔开的混沌湖水之中，一具巨大而扁平的身躯倾斜成一定角度，无声划过，黏住了酒吧里所有的视线。

    湖底并没有任何光源，只有公众活动区的照明灯光，投湖。正是在这片灯光的照耀下，有如巨型蝙蝠般的妖鱼，向在此的“游客”们，炫耀着长达几逾二十米的翼展，以及排列着狰狞器的苍白下腹。

    特别是当妖鱼转向，长逾十米的鳞甲“细尾”顺势甩击在强化玻璃上，沉重的冲击力使得整个玻璃屏墙似乎都在颤动，上面还自带电火，每次跳跃闪现，都如同烧灼在一众看客的心尖子上。

    不少男都发出了惊叫声，既恐惧又兴奋。

    田思呆看这一幕，就算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条妖鱼，两个月前的恐怖境，仿佛就此复现，使她不自觉打个寒颤，面颊几乎失去了血色。

    相比之下，田启看得多了，而且也不知道当初在海天云都他的堂姐曾经历了什么，很满足地哈出一气：“和在海天云都看到的不一样吧，好像随时都可能撞玻璃杀进来！其实我觉得什么主题周，都比不过这东西转一圈儿……呃，姐，没事吧？”

    田思如梦方醒，却不好转，让堂弟看到自己现在的脸色，只好以它语：“这条魔鬼鱼，就是海天云都的那个？”

    “对啊，就是那个。”

    “个长了不少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比最初捕获的时候，翼展增长了近三分之一，而且长势几乎都集中在这两个来月。肯定是在海天水都吃好喝好，养得肥了。”

    魔鬼鱼在强化玻璃后面耀武扬威了一番，随后转向进了们目光所不及的湖区处。留下了一地的啧啧赞叹。

    但这里却没知道，他们中间有一位曾经与这畸变种有过极近距离的接触——差点儿被吃掉的那种。

    田思这才转过脸来，下意识拿起桌面上的热饮。这才发现双手变得冰凉，腿部甚至还在打颤。可与此同时她的心却是滚烫，随后就有朱红晕染上脸。

    这同样是恐惧和兴奋织——她的心并不比在场的其他特殊到哪里去，只是更有一份回忆渲染的刻，又或者还要加上期待所造就的升华。

    上回在海天云都，这凶悍的怪物便以其电光长尾，缠绕在她腿部，下一秒钟就可能将她撕成碎片；可也是从那事之后，她真正窥见了当今世界暗幕后的景，触碰到了“里世界”的神奇一角。

    她小啜饮热可可，让自己的心平复下去，随后询问：“这畸变种应该非常危险，为什么会挪过来？”

    “据说是把魔鬼鱼寄存在海天云都的那一家付不起租赁费和饲养费，就开价把这玩意儿给卖掉了。买家就是我们社团中的某，但没知道那位足够任，直接把这怪物挪过来当观赏鱼了。”

    “你不知道……”

    “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是谁大手笔打通关系，把一畸变种放在北岸丛林。吴教授他们最见不得这个了。”

    “你是说是潘教授的老公吧，呵呵，多半是要气疯的。据说也是趁着那位出远门的机会，先斩后奏，最后能不能长留在这儿还不好说呢。”

    田启倒是很看得开：“我觉得吧，多半还是暂时的，正好主题周要借一个噱。话说欧副社长的厄琉西斯秘仪复现节目已经崩了，听说还是罗南叫停的，现在有魔鬼鱼在这儿，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胆再跑湖上去闹腾。从这个角度讲……你懂的。”

    “是啊，我们都懂。”纤长手指轻放在田启肩，玉管似的，却有钢管架肩般的压力。

    田启给唬了一跳，反想起身，却给压得动弹不得。对面田思倒是起来，向他身后那位打扮成熟感的致意：“猫眼士，您好。”

    “不用客气，我只是个跑腿儿的，负责传达接待。”猫眼很自然地将田启扯离座位，用这样任纵的手段，示意年轻该嘛嘛去。

    对这位，田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认知”，也不多说话，对田思眨眨眼，缩到群后面，很快不见。

    猫眼是夏城有名的夜店王，很喜欢凑热闹，但她讨厌齿这边熙攘的环境，因为这给她带来了不必要的工作量。所以她长话短说：“罗南正和高猛、剪纸，哦，后面这个你认识的，他们几个正在讨论一些技术问题，又忘了时间。如果你愿意等待的话，我可以领你到地下六层稍歇。”

    “啊，其实我只是想帮一位长辈发邀请。”

    “长辈？”

    “是我的导师潘文潘教授，她……”

    “我知道，罗南母亲的导师是吗？你以后就等于是他的师姑了。”

    “这不至于。”面对猫眼，田思还是有些拘谨，不太适应和她聊天开玩笑。

    “好吧，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不会打扰他吗？”田思仍有些顾虑。

    “你都同意等了，打扰什么？”猫眼一笑起身，领着田思绕过流，到消防通道缓步下行，顺解释：“现在闲杂等太多，为了清净，五、六、七层已经对外界封闭，进出不太方便。也不好独点个电梯什么的，我们就走楼梯下去，到地下五层还要有权限审查，难免麻烦些，你有个准备。”

    田思应了一声，下意识吸了气。她心中并没有觉得麻烦，反而颇有期待感。

    两位士就这样一层层地向下走，两层一过，公众活动区的喧闹声便给遮蔽得差不多了，只有楼梯间里有节奏的脚步声，次第响起。

    田思微幅调整呼吸，琢磨一会儿见了罗南要怎么说。其实这些对话推演，她事先已经做了很多遍，可在此刻，她仍不免紧张，以至焦虑。

    如此心态，田思也自喟叹：心有所求，必有所惧。这样或许也算是‘利令智昏’的一种？

    偏在此时，猫眼的话音传：“想进我们这个圈子？”

    田思内心的想法，被一语道，下意识受激打了个寒颤，抬看过去。

    猫眼挑起眉毛：“紧张什么，又不是落为寇。想做就直说，要成为能力者吗？”

    田思的嘴角也动了动，自嘲一笑：“我这心思，大约谁都看得出来？”

    “上个看出来的是谁？罗南？”

    “是剪纸先生。”

    “哦。”猫眼恍然，有些事她虽没有参与，相关的信息还是掌握的，“你和他是打了两回道。也是哈，有海天云都那档子事儿，肯定会对你造成影响，你能忍这么久再说出来，想必是认真考虑过了？”

    其实我没有说……

    这话田思不敢讲出，只能点。

    “剪纸这是比较稳重的，当时他没有一味鼓励你吧。”

    田思第一时间摇。海天云都那回不说，她惊魂未定，导致记忆有些错，刻的特别刻，模糊的特别模糊；倒是在极光云都联谊的那次，全程记忆清晰。

    记得她曾经鼓起勇气，想咨询剪纸，然而那位应该是有意绕过了这个话题。

    猫眼“呵”了一声：“还挺负责任的，脑子也清楚，知道这是一个最看重天赋的领域。”

    “天赋？”

    “没错。天赋的意思就是说，有些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真正触碰到这个领域的地板——不是他不努力，只是没有那个天赋，相应的，没那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