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写文章的大多清高，不管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反正一般表扬得不到位，大都要做个“我醉欲眠君且去”的姿态，以示不屑一顾。龙腾小说 ltxsba.com当然，清高到一定程度也需要个把看客来安慰下，因为那等“养在闺不识”的滋味实在难熬。

    我自觉算是比较无耻的另类，如果没表扬我，我会觉得很没劲，像朵费劲拉地开了、却无观赏的花一样，在风里东张西望，摇摆得很寂寥。外一般是不能够随便强求的，所以强求“那”。每天写完一篇稿子，那倒是照例地会看，只不过评语如同寿命随岁月流转，一天少过一天。

    到如今，我要殷切地问：我写的怎么样啊？他才有个把词从那张铁嘴钢牙里蹦出来，含糊地说个“过得去”，也就戛然而止了。我要是再问，这就振振有辞地说：等我有空再细说吧，你以为恭维不用过脑啊！

    高兴谈不上，失落谈不上，悲哀倒也不是，我这厢只剩个哑无言了。回想想，这说的也在理。反正再亲密的关系，子久了总免不了如此。虽说是对如对花，相见新，也难为家把你挂在嘴边金褒奖。毕竟相处不是演戏，生唱一句：“小姐你多风采。”旦回一句：“君瑞你大雅才。”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斗得个满天花雨。

    如若天天做戏，绝世的名伶也有丢盔弃甲撂场子的一天。不然那段小楼为何半路撇了程蝶衣，娶了菊仙，想是厌了，心里想过个安安稳稳的子。世上，连霸王都忍不住要返璞归真，也唯有不疯魔不能火的蝶衣，才愿意孤独地留在虞姬的世界里。

    相濡以沫，到底需要淡如水。

    其实我是今是看了李冶的诗《八至》才兴起这样想。那诗曰：“至近至远东西，至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和一般讲究起承转合的诗不同，这诗语言淡致，平中见奇绝，和诗僧王梵志的《城外土馒》一样平白如话：“城外土馒，馅在城里。一吃一个，莫嫌没滋味。”混似不假思索随而出，却是意味长得紧。王梵志的诗且放下不谈，单说这首《八至》。诗的前三句是个过场，存在是为了衬托最后一句：“至亲至疏夫妻。”

    层云叠嶂，前三句过后，才显出最后一句峰峦。

    “至亲至疏夫妻。”这话满是饱经事的感觉，我觉得比一般的词诗要刻太多，可算是中的至理名言。夫妻间可以誓同生死，也可以反目成仇，不共戴天。这当中恨微妙，感慨良多，寻常年轻小姑娘想说也说不出来，必得要曾经沧海，才能指点归帆。

    或许正是看透了这些，李冶才宁愿放纵怀，即使隔了千年，也不能说她的想法就一定消极，反正这世上夫妻宫缘浅，一世惹桃花的也真是不少。

    李冶即是李季兰，唐朝著名的道士，和薛涛一样是享有盛名的才诗。说起这个唐朝道士我就好笑。唐朝的这些多半喜欢挂羊卖狗，公主好做不做，要跑去做道士。公主之下风气也松敞，做了道士，不是有夫之，随意和男不清不楚地往也无管，要细论起唐朝大胆放，比现在倡导身体写作的那些中豪杰还要前卫三分。

    李冶十一岁时，被送剡中玉真观中作道士，改名李季兰；和薛涛一样，李季兰也有个蔷薇诗谶的故事。说是李才六岁的时候，写下一首咏蔷薇的诗，其中有这样两句：“经时未架却，心绪纵横”。

    她的父亲和薛涛的父亲差不多，都是又喜又惊，还都有强烈的第六感，立刻预言儿将是个“失行”。父亲说“此聪黠非常，恐为失行”。因为诗中“架却”谐音“嫁却”，小小年纪即做如此惊语，难保以后做出什么事，赶紧着，往道观一送，指望借助清灯黄卷收收子。

    这事反正我左右不信，觉着比薛涛那个事还玄乎。多半是后附会的。六岁时能有个男的不跟的玩的别意识就不错了，思嫁，这也太早熟了吧，难道她妈妈胎教那么成功？还是古代启蒙教育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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