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龙腾小说 ltxsba.com

    此诗有自序云：“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夫妻谈笑戏谑间，子瞻的满足和感激宛然可见。

    这个十二岁进门的丫几十年来侍奉在他左右。在他最得意时，在他最倒霉时，都誓同生死。面对比自己大许多的丈夫，朝云的生死相从不是源于刻骨铭心的敬和又是什么？她固然聪颖不凡，才能当得上他的解语花，他的“如夫”，他又何尝不是横绝百年的男子，天资卓绝的才？

    一个没有才的男，永远得不到的喜欢和尊重。男不要总说物质，纯洁起来，也是瑶池仙露，一点俗事不沾的。端看做男的，有没有这个能力让死心塌地？

    朝云死后，苏轼葬她于惠州西湖，墓边筑“六如亭”长伴红颜。他虽然没有和她葬在一起，我想，朝云也是没有怨意的。既超越生死，又何用计较虚名？她与他既是生死相知相重的夫妻，更是比还要难觅的知己。

    有说，苏东坡是一位“永不背叛感觉”的中，我认同。所以他姬妾多，我亦觉得他是痴之。如果拿一夫一妻制来衡量，苏轼在今天，不单在道德上，法律上还说不过呢，怕是难免有私买儿童之嫌。

    是感觉不是感。他从不背叛感觉。王弗病逝后，苏轼续娶，但仍在王弗埋骨的山亲手栽下了三万株松柏苗，以伴青冢。他对她心有牵念，年年不忘。作词悼亡，亦是坦。他亲手栽下三万株松柏，那些号称不薄幸的文们，哪个有如此闲心？松涛耳，我是王氏，也当安眠地下了。续妻王氏死后，他不再娶。十几年后由其弟苏子由将他和王闰之合葬在一起，完成他对她“死则同”的誓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在以词写悼亡的悲切劲上，东坡和纳兰容若极似，只是他比容若更达观，更懂得死者长矣矣，生者当乐天的道理。

    再看他应酬歌的诗词，也是端庄尊重，轻灵妩媚之余却没有一点轻佻浮之意，其心意与两宋年间的那些文骚客是迥然不同的。除了有名的他为柔写的《定风波·此心安处是吾乡》外，另一首《减字木兰花》也是别有来源。

    郑庄好客，荣我尊前时堕帻。落笔生风，籍甚声名独我公。高山白早，莹雪肌肤那解老。从此南徐，良夜清风月满湖。

    ——《减字木兰花》

    这是他借词为歌姬郑荣、高莹求脱籍所作，开了“藏词”的先风。这样的苏轼，和那声声“忠君民”、“存天理，灭欲”，却为一己之私威名严蕊诬陷他的南宋理学宗师朱熹相比，品高下，不望可知。

    应该还有一段们甚少提及的故事，苏轼的初恋。我看到，就一并录了来。他的堂妹，一个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的，只是在东坡的诗文中称她为“堂妹”或“小二娘”。祖父苏序的葬礼期间，她出现了，苏轼对她一见倾心，只不过缘分浅薄，不能在一起。这位堂妹后来嫁给了一个喜欢收藏书画的书生柳仲远，住在靖江，苏轼在杭州做官时，后来流放时都去探望过她，也为她也写过诗——

    羞归应为负花期，已是成荫结子时。

    与物寡怜我老，遣春无恨赖君诗。

    玉台不见朝酣酒，金缕犹歌空折枝。

    从此年年定相见，欲师老圃问樊迟。

    林语堂先生以为这首诗是很典型的“诗”，可看做东坡对年少时梦中的温然怀念。后来这位堂妹死时，苏轼直说自己“怀割裂”、“心如刀割”。我真是喜欢东坡这样的洒然真挚。对身边的都有敬怜惜的心，这样的男子值得去，值得千年后仍时有子为他牵动肠。

    善男子，善子，都应得到怜。

    他对堂妹的感，是意结般的高高在上，可以自诩。红尘万里，很多遇到了，散失了，误解了，错过了，所以，到年老仍是赤心怀念的，不是每个都可以拥有的，因此是一份机缘。就好像有个叹息，当年他喜欢过一个子，可是那个子是别的朋友，他不好意思去表白，甚至连争抢的心也没有，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卒，后来，她和先前的男子散了，他也逐渐有了名气，可是他跟她，毕竟错过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他的意结，但他也是万称道的好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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