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那边的城楼子就是大潘，”张献忠将单筒望远镜递给中队长，说道：“我在万历四十四年来过，不会错的。更多小说 ltxsba.com”

    “北虏就在那边。”

    张献忠又指向东北方向，说道：“万历四十四年我过来时，北虏的牧场要远在十几里开外，真正的原地方他们才敢在那边放牧，就算这样，边军也会时刻压迫他们再远一些。这才隔了十年不到，居然就在外放牧了吗？”

    “哪有这么简单。”中队长道：“上说这帮狗的是来敲大明竹杠来了，要马市市赏。”

    张献忠怒道：“朝廷不会给吧？北虏叫咱们打的没有还手之力，要是上财力充足，一路打到汉老巢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谁知道。”中队长道：“上叫我们过来，还不就是过来就近观察。”

    “原来如此。”张献忠道：“可千万不要叫咱老子看到朝廷给他们银子，要不然老子非气死不可。”

    中队长道：“这银子也不能叫他们这么轻松拿了，咱们猎骑兵营摸过来啥子的？咱们这一队过来又是啥子的？”

    张献忠身形微微一震，他没想到中队长居然打的是这主意。

    “硬打肯定打不过。”中队长摸着下道：“不过有机会不敢上，不配当和裕升的商团兵，不配领大给的饷银和田亩分红。黄虎，你已经有一百多亩地，好好，争取弄个大几百亩，上千亩地的分红，将来老了就享福了，他娘的，老子就想学当初村上的地主，家里全是鼓鼓囊囊大的丫鬟伺候着，每天捧着小茶壶听曲看戏，庄上都得敬着，喊他老员外，他是狗的员外，老子将来未必不如他。黄虎，你敢和我不？”

    张献忠听的一阵心热，说道：“老子识字不成，怕是不了军官，不过有军功有资历经验就能当军士长，将来必未就真的弄不到手几千亩地，未必当不了员外。队官，你到时下令便是了。”

    中队长这时反而又道：“也要看准时机，功劳再大，不能和命相比。”

    听着这话，张献忠感觉安心多了。

    ……

    “这便是十二万两白银，你们可以点验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军游击，也是蓟辽总督吴应时的督标中军，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将领，生的仪表堂堂，身形高大，除了武勇过外，仪表和谈吐都很过的去，只有这样的才够格当中军。

    这个中军平常都是满脸的娇矜之气，身为总督的中军武官，哪怕是普通的文官也要对他客气一二，何况是普通的武将，在蓟镇这里，他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今的差事叫他感觉难堪，羞耻，也有一些屈辱，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这个中军游击板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神。

    蓟镇的一些将领也是有相同的感觉，所以大部份将领都没有过来，只有一些守备到千总级别的武官，带着相当多的亲兵家丁充当护卫，在他们出门这后，身后的巍峨关门再次紧闭，也就是说，万一生变，他们只能自寻生路，自求多福。

    “上去检验！”

    脑毛大很开心，不过他是尽量板着脸。

    不能叫明国看出来自己这边很在意这笔银子，这也是林丹汗在他来此之前的吩咐。

    赫赫有名的汉部，曾经多次犯边，经常攻明国内地抢掠财富的狼群，怎么会沦落为跑到明国边境勒索的一群乞丐？

    蒙古的信条可是以武力直中取，而不是如眼下这样，敲诈明国来送上银子。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心理，历史上林丹汗在敲诈了大明朝廷几十万两白银之后，还是在打败土默特部，占领土默川之后悍然从边境侵，击败大同镇守备兵马，到处烧杀抢掠，杀死数万大同军民，围困大同府城，险险攻城墙，如果不是皇太极一路追过来，这群恶狼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少血腥之事来。

    相比于右翼蒙古和大明之间数十年和平之后带来的变化，左翼蒙古仍然是一群恶狼，一群未被教训过的恶狼。

    明军送过来的都是自京师发来的官银，银箱打开之后一阵银光灿然。

    蒙古嘻嘻哈哈的点起银子来，很多面露傲慢之色，斜眼看着那些押运银子出来的明军将士。

    明军上下神色也是不善，两边颇有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这差事我可熟。”一个蒙古汉子用不纯熟的汉话大声道：“在广宁时一次四万，一次十万，都是那蛮子巡抚王化贞给的，指望我们大汗替他们打真。你们不知道，那送上银子时的恭谨啊，就象儿子孝顺父亲一样。”

    蒙古说话其实不是很尖酸刻薄，可是在场明军都是感觉异常的难堪。

    一个明军夜不收低声骂道：“狗的北虏，咱们做这差事，真是羞死先。”

    夜不收身边一个把总听到了，喝斥道：“少说废话，若扰了军心，回去就斩你。就现在这样，回去也要将你箭游营。”

    明军的军法条例确实是十分严苛，刑十分普遍，稍微不慎就是斩刑，明军军官未必喜欢眼前这差事，也不乏屈辱感，但他们的感觉和普通的将士不同，他们只是觉得伤了自己脸面，而不象眼前这夜不收这样，有一种朴实的民族感。

    “老子不伺候了。”

    夜不收一听，斜眼看着把总，说道：“你们这些厮鸟，就知道克扣俺们的薪饷，自己大小老婆养十几个，花天酒地的快活，哪曾真的将自己的事做好。若你们稍微有点良心，咱们也不至于这样的手捧银子给这些该死的北虏。”

    把总气的浑身发抖，喝道：“反了，反了，来，将他拿下。”

    夜不收一翻身就上了马，说道：“原上有和记的兵马，他们比你们更象条汉子。宁给好汉牵马，不给赖汉当祖宗，老子走了！”

    这夜不收是走惯原路的，大潘到古北这一带的原熟到不能再熟，他也是在原上多次遇到过商团兵，早就动了投效的心思，今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一团怒火忍耐不住，索就直接骑马走了。

    明军将校看的目瞪呆，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倒是一群蒙古看到了，笑的前仰后跌，叫明军将领们更是大失颜面。

    “这是回执。”

    一个蒙古将领一脸轻蔑的把一份回执给了明军的中军游击，这个蒙古将领真的是做惯了这样的事，他知道银两不打紧，总之回执是一定要给的，反正是大明朝廷出钱，这些将领顶多是感觉难堪，却不会有觉得心疼那些银子，更不会有愤怒如那个夜不收那样，宁愿反出大明边军，也不愿做这样的差事。

    “南蛮果然还是文弱无用。”

    “我们很久没攻蓟镇，这边的明国兵将似乎还不如辽镇啊。”

    “当我们东迁，将大片牧场地盘给了俺答汗和土默特，结果他们却和明国做起了买卖，真是笑话，蒙古骑马南下，有刀有枪，还要明国允许才能拿他们的东西？”

    “金银和粮食，但在我们的弓马之下去取。”

    “对，这才是正道。”

    “大汗决定西迁还是对的，土默特和明国边军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西迁……商团军……”

    一群蒙古在蓟镇将领们身上算是找回了自尊，眼前的事原本就是他们的初衷。

    林丹汗一心想着能顺利西迁获得更好的地盘，更多的勒索和抢掠明国的机会。

    然而这时他们突然想起了商团军，横亘在他们之前的冰冷之墙，所有的一切都被现实撞的碎，所有又都是沉默下来。

    现在没有哪个蒙古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突商团军的防线，特别是多次优势兵力，数千打几百的战事一样损失惨重，根本突不过去。而小规模的战斗几乎每都有，漫长的战线上商团军几乎无处不在，他们在丘陵地带和蒙古战斗，在山地战斗，在原战斗，在河边战斗，在温地战斗，到处是穿着红色或灰色军袍的商团军，到处是他们嘹亮的军号喇叭声，到处是激昂的鼓声和战斗厮杀的叫喊声。

    商团军是左翼蒙古见过的最可怕的敌，装备良，战斗意志无比坚定，厮杀战斗的技巧无比娴熟老练，几乎不给蒙古任何的机会。

    在任何一场战斗中，从未有过势均力敌，给蒙古胜利机会的感觉。

    任何一场战斗中，从到尾蒙古都是会撞的血流，最终在绝望中撤退而走。

    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从来没有过。

    虽然商团军在漫长的战线上只有蒙古四分之一左右的兵力，但没有哪个察哈尔蒙古怀疑他们的实力，很多都在庆幸，还好商团军的任务就是挡住他们，在一场场规模大小不同的激烈战斗中，几乎很少有商团军趁胜追击的记录，只是将蒙古挡住就满足了，很多蒙古贵族都在私下里议论，为何商团军从不集结主力试图会战，或是趁胜追击，压迫察哈尔，获取更多更大的胜利？

    所有蒙古的笑容都收敛了，一种沮丧的气氛油然而生，这叫对面的明军将领十分诧异，难以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