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张瀚此时已经是标准的上位者的形象了，最少从形象到语言，张瀚也有必要能震慑住这些蒙古贵族。

    否则他这一次亲临南城，有何意义？

    无非是要以壮观的军容加上自己的身份，对这边的各大小部落加以充分的威慑。

    就算这样，马武等在未来几年免不了还是要有仗可打，这样也好，有一个地方能当减压阀，同时也能将归附的蒙古骑兵手充分的利用上去。

    对眼前的很多台吉，张瀚和军司高层都不信任。

    他们没有经历过惨烈的大战，对和记的实力未必有多清楚的认识。

    这个无所谓，枪炮会教会这些很多道理，不需要太过着急。

    在通传套部和鄂尔多斯进城来的时候，张瀚开始走下座位，与在场的两个大汗和诸台吉谈。

    这个时候他又很亲切，没有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架子，他的身量高大，下上没有留胡须，不象当时的喜欢留长须，虽然张瀚已经可以蓄须，但他只是在嘴唇上方留了短须，修的很整齐，增添了几分威仪，也不显得老气和邋遢。

    说话时张瀚的蒙语很流利，熟练，甚至叫听不出一点语法和词汇上的错误。他的蒙语有明显的土默特那边的音，这并不奇怪，张瀚学习蒙语时主要是为了和蒙古贸易，在当时的新平堡马市最多的就是土默特蒙古，他的蒙语中土默特部落的发音很重就很正常。

    一个个穿着蓝色蒙古袍服，身上镶嵌着各色宝石饰物，或是高大肥胖，或是矮小肥胖，但毫无例外都是罗圈腿的蒙古把张瀚给包围住了。

    他们脸上或是满带笑容，或是故意显得从容不迫，要么就是死死盯着张瀚不放，似乎这副北方中国典型的高大身形里藏着什么恐怖的魔鬼一样。

    和却图汗还有扎萨克图汗都是熟了，张瀚并没有和他们多说。

    张瀚关注的是那几个和硕特部的，他主动和他们攀谈，聊起和硕特部在西域那边的形，他显得对和硕特部很关注，对他们部落的事也很熟悉，甚至知道现在和硕特部八台吉中哪一个最受宠，这兄弟八又有什么冲突和争端。

    这叫和硕特的感觉很吃惊，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

    有一些隐秘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外说起，甚至自己谈起来的时候也很隐晦，比如八台吉虽然都是固始汗的儿子，但已经分成几派，各有地盘和甲兵，部落里的都在议论，很可能在固始汗死后这八个台吉会分成几派互相攻打，们都寄望准噶尔部会介调停，但是否生效谁也不敢说。

    这两年来固始汗也在想对藏汗动手，将兵锋指向拉萨，抢下拉萨之后成为黄教的保护者，获得更高的地位。

    在此之前是因为身侧有同样实力强横，也是野心勃勃的却图汗在，所以固始汗还在等候机会，并没有贸然动作，现在看来，这些事已经流传开来，算不得什么隐秘了。

    “这并没有什么。”张瀚微笑着走开，不再管那些心怀鬼胎，面色难看的和硕特，走开来与扎萨克图汗部的一群台吉谈。

    一样的马膻和羊骚、味，一样的衣袍和穿着，一样的肥壮和罗圈腿，有时候张瀚也感觉无奈和无聊，但这就是他的工作。

    这样的工作已经持续了很久，并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还会继续下去。

    在持续了很久的谈之后，一群衣袍华丽，同样是罗圈腿的贵族们面色沉的走了进来。

    张瀚重新回到阶上，冷眼看着这些套部和鄂尔多斯部的台吉们。

    “见过张大。”

    在礼仪上蒙古没有太大问题，虽然派来的也是台吉，但他们已经承认了张瀚在原上拥有与各部大汗一样的身份和地位，所以也是按拜见尊贵上位者的礼仪来拜见，叫在礼仪上挑不出什么错漏。

    “诸位免礼。”张瀚抬了下手，等这些蒙古直起腰来，他才道：“诸位远道而来，又不肯进城，为什么呢？”

    “我们前来不是向大臣服。”套部的使者是一个红脸膛的老蒙古，鬓发斑白，他瞪眼对张瀚道：“只是要谋求和平。”

    张瀚道：“不臣服的和平算什么和平呢？”

    套部的一阵哗然，张瀚这等于是公然宣布他要征服套部和鄂尔多斯的野心，他们感觉受到了威胁和侮辱，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辩驳，有几个台吉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四周，但没有回应。

    先说话的台吉定了定神，说道：“汉不是一直讲仁德的吗？我们套部和鄂尔多斯两部可以与大签订盟约，我们保证对和记的地盘秋毫无犯，这不是和平吗？”

    “这样的和平方式只存在于两个弱者或两个强者。”张瀚毫不客气的道：“我不觉得我们双方有相同的地位。”

    红脸膛的脸涨红了，整张脸象打了血一样，但就算是他，在看到了和记的军容之后也没有办法不承认这一点。

    楞了半天之后，红脸膛不服气的叫道：“和记的地盘够大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和我们套部过不去？”

    张瀚冷冷的看他一眼，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酣睡？”

    不得不说，宋太祖的这话太有名了，连不少蒙古贵族都知道。

    张瀚的话一说，场中顿时响起唏嘘之声，有个发苍白的老台吉闭着眼，摇道：“完了，套部算是完了。”

    “谁能帮帮我们？”套部的满脸悲愤，在场中叫喊道：“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难道就任由汉欺负我们？”

    所有的台吉都下意识的避让到一边，有一些心中一动的，看看四周同伴的表现也都是赶紧避了开来，只把套部和鄂尔多斯的留在中间。

    和硕特的有些犹豫，他们可从来没有自诩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事实上在卫拉特强势的时期，黄金家族的成员他们可是杀了不少，完全没有手软的感觉。

    但他们在过来的时候没有接到明确的指令来帮助这些外部落的蒙古，和硕特部有自己的利益中心，他们对这里的事也是鞭长莫及，力量根本不够。

    力量……和硕特的台吉们咬着牙，真是想以想象，汉居然能在原上扎下根来，并且拥有比蒙古更强的力量。

    就算是在明成祖五伐原时期，也不过就如一阵风，来了就避一避，汉在原上呆不长，绵延几千里的补给线路，二十万讨伐大军要三十万负责后勤，就算是王朝盛时也供应不起。

    成祖皇帝五次北伐，加上南征安南，修武当山寺庙，南京大报恩寺，营建北京，真的是把洪武三十多年积累的民间财力消耗一空。

    所以成祖一死，文官立刻把宝船图纸给烧了，再不烧图纸，就是继续烧钱。

    和记却是与大明真的不同，不仅将大军带上原，还能霸着不走，不仅不走，地盘还越来越大，军队也越来越强。

    有一些台吉看着四周持火铳站立的甲兵，看到尖锐的三棱、刺、刀，顿时就有相当的绝望感。

    张瀚看着场中的，沉声道：“彻底降顺，接受编管，这是你们唯一的求活之路，否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到时候你们的下场就要凄惨很多。为了部民和你们自己着想，回去之后最好和火落赤大汗商量好，早些归降为上。”

    “呸！”套部的虽然不敢动作，语言却是相当激烈，怒啐一之后说道：“蒙古绝不为！”

    “好。”张瀚不怒反笑，笑着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战场上见。”

    套部和鄂部的都是故意摆出趾高气扬的样子，推开众，昂然而出。

    连扎萨克图汗也是摇，真是一群不知死的家伙。

    套部等离开之后，和硕特部的也告辞了，底下还是大型的庆祝活动和饮宴，不过他们没有心思留下来，这边的况他们要尽快回去向固始汗报告，这些和硕特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他们在一年多前就听说了原上来了一群汉，盘踞不去，并且占领了蒙古的圣地青城。

    卫拉特对此没有太特别的感觉，青城只是土默特的圣地，和他们卫拉特又没有关系。

    但后来听说库伦也被汉给占了，再下来连却图汗部也完了，这才叫和硕特感觉有些紧张和压力。

    他们倒不是害怕自己实力不足，而是因为这片地盘是他们的最东边的牧场，地方空旷员稀少，如果和记有野心就会是大麻烦。

    现在看来，和记确实具有相当强烈的野心，张瀚的行事更是相当霸道。

    这给了和硕特相当的警惕，也使得他们急着回去汇报。

    看到和硕特离开之后，银锭上前几步，对站在堂上的张瀚说道：“文澜为什么要当面显露霸气，这样和硕特会紧张防备的。”

    张瀚笑道：“就是叫他们紧张一些，不然他们过的太舒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