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河间府，首先传来的是消息是苛捐杂税的增加。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自真来，武朝被迫南迁之后，中原之地，便向来难有几天好过的子。在老、巫卜们中，武朝的官家失了气运，年景便也差了起来，时而洪水、时而旱，去年肆虐中原的，还有大的蝗灾，失了活路的们化成“饿鬼”一路南下，那黄河岸边，也不知多了多少无家的游魂。

    饿鬼眼看着过了黄河，这一年，黄河以北，迎来了难得平静的好年景，没有了番而来的天灾，没有了席卷肆虐的流民，田里的麦子眼看着高了起来，然后是沉甸甸的收获。笊子村，王老石准备咬咬牙，给儿子娶上一门媳，衙门里的公便上门了。

    今年压下来的税赋与徭役大幅度的增加，在公们都吞吞吐吐的语气里，眼看着要算走今年收的六成，亩产不到两石的麦子上去一石有多，那接下来的子便没法过了。

    王老石平里是个温吞的，这一次对着衙门里的公，也忍不住说了一番重话：“你们也是，也是生爹妈养的咧，你们要把村里都死咧。”

    公不好意思地走掉之后，王老石失了力气，闷闷地坐在院子里，对着家中的三间土屋发呆。活着，真是太苦了，没有意思，想来想去，还是武朝在的时候，好一些。

    不久之后，儿子回来，得知税赋的事，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儿子也是个老实的年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来，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还没有娶上媳。倒不是周围没子，是早些年太苦了，不敢娶，养不活。官府的税赋要是压下来，今年又得吃糠咽菜，甭提多养个了。

    沉闷的秋夜里，同样沉甸甸的心事在许多的心中压着，第二天，村子祠堂里开了大会——子不能这样过下去，要将下的苦处告诉上面的老爷，求他们发起善心来，给大伙儿一条活路，毕竟：“就连真来时，都没有这么过分哩。”

    族中请出了宿老乡绅，为了疏通关系，大伙儿还贴贴补补地凑了些钱粮，王老石和儿子被选为了挑夫，挑了麦子、腌之类的东西随着族老们一道城，不久之后，他们又得到了隔临几个村子的串联，大伙儿都派出了代表，一片一片地往上陈。

    眼看着多起来，王老石等心中也开始澎湃起来，沿途中公也为他们放行，不久之后，便浩浩地闹到了河间府，知府王满光出面安抚了众，双方涉了几次，并不成功。下的说起狗官的猾，就骂起来，然后便有痛骂狗官的顺溜在城里传了。

    再过得两的一天，城中忽然涌了大量的兵丁，戒严起来。王老石等被吓得不行，以为大伙儿反抗官府的事已经闹大了，却不料官兵并没有在捉他们，而是直接进了知府衙门，据说，那狗官王满光，便被下狱了。

    此后的事发展迅速，两天之中，城内城外哀鸿遍野，官府中的大官们一波接一波的被下狱。仅仅是两天时间，河间府的菜市立起了巨大的邢台，这一天，王老石等都收到了消息，跑去菜市看杀，杀的是狗官的，杀的是衙役、官差的。

    这些原本作威作福的官儿们一队队地被押了上去，王满光甚胖，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此时被绑了，又用布条堵住嘴，狼狈不堪。这等狗官，真是该杀，们便拿起地上的东西砸他，不久之后，他被第一个按在了邢台前，由下来的真官儿，宣布了他玩忽职守的罪名。

    大部分听不懂罪名，只是欢呼而已，王满光被打了，额血淋淋的跪在那儿，最后要砍的时候，行刑的侩子手拿下了他中的布条，这胖乎乎的贪官看了前方的群一眼，最后说了一句话。在这个年代能胖成这样，王满光不是个好官，甚至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但他却因为这句话，被载了后来的历史。

    “快逃啊……乡亲们……”血流的狗官如此说道。

    片刻之后，侩子手的刀落下了。

    这一天，在们的欢欣鼓舞中，原本河间府的衙门管理层几乎被杀了三分之一，滚滚，血流成河。由北地而来的“元帅”完颜昌，主持了这场正义。

    “如今的天下，反正也没什么太平的地方了。”

    “往南走总能落脚的，有我们的，饿鬼抓不住你。”

    “我往西南走，他愿见我吗？”

    “姓宁的又不是胆小鬼。”

    “可我却不愿意见他了。”

    师师低下笑笑，咬断了手中的细线。片刻后，她放下东西，趴在车窗边沿朝外看，风吹了发。这些年来辗转颠簸，但她并没有变得老弱憔悴，相反，年龄在她的脸上凝固下来，唯有时间化为洒脱的气质，点缀在她的眉眼间。

    卢俊义摇，叹了气：“小乙办事去了，我是不懂你们这些的心事。不过，打仗不是儿戏，你准备好了，我也没什么说的。”

    “嗯。”车中的师师点点，“我知道，我见过。”

    她低看自己的双手。那是十余年前，她才二十出，真终于来了，强攻汴梁，那时候的她一心想要做点什么，笨拙地帮忙，她想起当时守城的那位薛长功薛将军，想起他的，矾楼中的姐妹贺蕾儿，她因为怀了他的孩子，而不敢去城墙下帮忙的事。他们后来没有了孩子，在一起了吗？

    俱往矣。

    十余年的变迁，这周遭早已天翻地覆。她与宁毅之间也是，差阳错地，成了个“旧”，其实在许多关键的时候，她是险些成为他的“”了，可是造化弄，到最后变成了遥远和疏离。

    她曾经对他有好感，后来崇拜他，在后来变得无法理解他，如今她理解了一部分，却仍旧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世事倾覆，些许感的萌动早已变得不再重要。得知他“死讯”的几年里，她自大理出来，一路辗转。回想去年，他们在泽州可能险些要有相逢，但他不愿意见她，此后她也不太想见他了。或许有一天，她将所有的事都看懂了，再去见他吧。

    “对不起啊，宁立恒，我错怪你了。”她希望到那一天，她能对他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然后再去坦诚一段微不足道的感。不过，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资格，她还有太多东西看不懂了。

    但也有些东西，是她如今已经能看懂的。

    随着真的再度南下，王山月对真的阻击终于打响，而一直以来，陪伴着她由南往北来来回回的这支小队，也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事，前几天，燕青率领的一部分就已经离队北上，去执行一个属于他的任务，而卢俊义在劝说她南下未果之后，带着队伍朝水泊而来。

    “该去见一些老朋友了。”卢俊义如此说道。

    “……某年纪尚轻时，习枪舞，粗识军略，自以为武艺无双，却无赏识，后来想不到上了梁山，姓宁的那位又灭了梁山。我加军旅，接着又束手束脚，方知自己并非大将之才。这些年走走看看，如今知道，没得犹豫的余地了。”

    曾经在宁毅手下做事的王家公子，力量已然发动，原本便等待在山东一带的黑旗力量，也终于不再沉默了。距离先相秦嗣源率众守城，武瑞营夏村血战，过去了十余载，距小苍河的浴血而战亦有数年的光景，真的再度南来时，仍旧是这一系的力量，首先的站在了这怒的前方。

    思及此事，回忆起这十余年的波折，师师心中唏嘘难抑，一豪壮志，却也免不了的澎湃起来。

    不久之后，她见到了在目的地聚集的黑旗军队。“焚城枪”祝彪为首，“大刀”关胜，“霹雳火”秦明，“金枪手”徐宁，祝家的祝龙祝虎等将领，都已经在此等待了。随后，“玉麒麟”卢俊义归于队伍。

    这一年的水泊，漫漫芦苇已枯，群雄聚首，给彼此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唏嘘，但更多的，还是聚于眼前的壮志豪。相对于此刻要经历的事，曾经的梁山泊、聚义堂，不过是记忆中的小小浮尘，宋江、吴用等，也只是留存于过往的跳梁小丑而已。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大战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