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满城大门处，几百名满州孺排成几队等侯着出城，队伍很长，却安静无比，没有半点喧哗的声音，包括小孩子在内，队伍中的所有都在沉默。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们的脸上虽然仍是不安之色，但却比男回来前要好了许多。当自家男突然出现在这些面前，告诉她们不会被太平军伤害时，们没一个不是当场欢喜得落泪，大叫大喊的更不在少数。

    为了出城活命，们什么都不敢带，甚至连一件金银首饰都不敢往怀中揣，她们老老实实的抱着孩子跟在丈夫的身后急切的往城门走。

    她们能够感受到街道两侧有无数目光在注视着她们，那目光有困惑，也有愤怒，但更多的是羡慕，是嫉妒，是渴望，是恐惧。

    他们的丈夫也注意到了四周传来的目光，那目光有他们熟悉的，然而他们却不敢去看这些，只是低着催促妻儿走得再快些。

    丈夫虽然没有告诉什么，但们却意识到什么，她们的脸色苍白，恐惧让她们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更快

    城门处，一队队执刀按枪的太平军森森的看着从满城中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流，这目光让出城的满州孺们怕得慌，哪怕丈夫示意她们不要怕，她们依旧在颤抖。

    城门被撞开了好大一个，两扇大门已经完全废弃，地上的城砖上满是血迹。不远处的城墙下，上百具尸体就那么趴在那里，有仰面向上的，也有趴伏在地下的。尸体有完整的，也有不完整的，就那么放在那里，没有去搬动，也没有去理会，好像这些尸体根本不存在似的。

    们不安的望着城门那些森森看着他们的大明兵，惊恐的望着城墙下的尸体，胆小的吓得两腿哆嗦，胆大的也是面白无血。她们紧紧拽着丈夫，生怕丈夫突然从自己面前消失，然后那些大明的兵冲过来将她们撵回去。

    城门，几个从总督衙门临时抓来的懂满语的书办小吏一捧着一本空白的账簿挨个统计着这些满兵家眷。他们很高兴自己能够做这个差事，因为这样意味着他们在太平军眼中是有价值的，有了价值，他们的命才能保住，说不定还能在新的明朝官府里谋上一份差事。

    朱庆来急着要带兵进城，不过还是耐着子等着这些满兵家眷出城。

    瞎子李也很不耐烦，他不像朱庆来一样耐着子等事办完，而是扛着大铁锤在城墙下搜寻那些满州老鞑子的尸体，翻了半天终于叫他找到个还有气的，在对方哀求的目光下，他把大铁锤砸了下去。实在找不到活的，那边事又没完，瞎子急得火烧火燎，便拿那些老鞑子的尸体泄气，一锤一个的砸着玩，看的远处的太平军和满兵家眷都是碜。

    周士相也看到了瞎子李的无聊举动，心道这浑不知哪来的劲，留点力气对付那50个满州娘们也好啊，净瞎折腾，和死置个什么气。

    陆书办扫了眼自己登记的名册，发现已经6家了。他看了眼新走过来的满州兵，很客气的问他道：“什么名字？”

    “科罗坤。”

    那满州兵报了自己名字，却不敢看陆书办的眼睛，更不敢看边上的太平军。

    陆书办没有注意科罗坤闪烁的眼神，例行公事问道：“家里多少？”

    科罗坤低声道：“14。”

    “14？”

    陆书办刚要登记，边上另一个书办扫了眼手中的名册后，却抬起了，他发现科罗坤脸色明显有些不安，他身后的家也都有同样的表，这书办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边上的太平军。

    裘总旗哼了声，走过来从这书办手中接过名册，他压根不识字，但却装模作样的扫了眼，然后猛的瞪大眼珠，直视一脸不安的科罗坤：“不对吧，这本满州造册上显示你科罗坤家只有9，你却带了14，我问你，这多出的5是哪里来的？”

    陆书办放下了笔，用满语将裘总旗的话对科罗坤重复了遍。

    科罗坤听后脸色大变，一下变得很慌张，他吱唔几声想解释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嗯？”

    裘总旗的脸色沉了下来，正欲发作时，就见苏纳上前猛的打了科罗坤一耳光，然后对他赔笑道：“这才是猪油蒙了心，大放心，卑职这就让他把不相的撵回去。”

    苏纳是百户，对方却只是总旗，但是他依旧执属下礼，不敢有半点不敬。

    裘总旗知道这广州城是苏纳献策夺下的，也知道他在攻打满城时身先士卒，很得大帅看重，便笑着点了点，卖了面子给苏纳，示意他去处置科罗坤。

    苏纳松了气，科罗坤是他正白旗的，也是他牛录里的老，一直跟着他，颇是能。他不想科罗坤为了不相的把自己一家老小命送了，便用满语喝骂他道：“你个蠢货，竟敢带不相的出城，你是想害死你的老婆孩子吗！”

    “佐领大，这5个是我萨里甘妹妹的家，你能不能向太平军的求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科罗坤知道苏纳打自己是为他好，但他却不想自己的妻子难过，也不忍将妻妹一家留在城中。回应他的却是苏纳的另一记重重耳光。

    “你自己决定，要么你全家都死，要么她们死！”苏纳冷冷的看着科罗坤，若是他真的要犯糊涂，那就不能怪他了。

    “我”

    苏纳的眼神十分的吓，科罗坤知道对方的话不是威胁，而是现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迟疑片刻后，他咬牙转身看了眼近乎哀求的妻子，然后猛的上前将她身后的妻妹一家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5个两大三小，她们惊叫着，哀求科罗坤不要撵他们走。

    “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科罗坤的妻妹上前抱住苏纳的腿，苦苦求对方饶过她们，却被苏纳无的踹到了一边。

    “不要，不要赶我们回去，安布玛，你不要赶我们回去，明朝会杀了我们的，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安布，安布，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科罗坤痛苦的扭过去，不敢看妻妹一家，他的妻子也是痛苦的抱紧自己的孩子，将脸埋在孩子胸前，低声的哭泣着。他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再帮助她们，那样他们也会死的。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后面的满州群骚动起来，一些的面色急剧变化着，看着身边的犹豫不决。

    这场仿佛妻离子散、家亡的闹剧让裘总旗大为不快，他看了眼苏纳，后者二话不说带上前将科罗坤的妻妹一家拖到了后面去。

    尖叫与嚎哭响彻在城门上方，也响彻在无比安静的满城上空。

    裘总旗担心这些满州的哭闹会让千户和大帅不满意，便不满的对苏纳道：“你的太不懂事，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就不要出来了。”

    “是，是。”

    苏纳不迭点，为了防止再有科罗坤这样的蠢货出现，他带着那些已将妻儿送到城外的满州兵往队伍中走去。一个又一个不应该出城的被发现，被拽出，被无的拖走。

    当最后一个满州兵领着他的家从城门子里走出后，朱庆来哈哈笑了起来，瞎子李也神焕发的扛着铁锤走到了城门边。

    “城！”

    随着周士相一声令下，一队队早已等得着急的太平军从不同方向往城门冲来，然后从城门子那边冲出再次奔向不同的地方。

    （作者注，萨里甘，满语妻子；安布，姨母；安布玛，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