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单飞听张辽说郭嘉逝去时，着实心伤，可他内心实在又觉得事有蹊跷，总认为郭嘉不应该就这么病重而逝。龙腾小说 ltxs520.com如今听赵达这般说，他立即察觉异样，心中倒是极为期待。

    赵达看出单飞的期待，并不隐瞒道：“郭祭酒没死，最少他离开司空之前是没死的。后来如何，我也不知了。”他身为曹的心腹，决断亦快，知道和单飞这种开诚布公的重要，很快又道：“世多以为郭祭酒是病逝了，这是郭祭酒的意思，亦是司空放出去的消息。在这以前，这世上知道郭嘉没死的，应该只有三。我、司空……”他没再说下去。

    单飞心道你以为我不会数数吗？这明明只有两个，见赵达迟迟没有下文，单飞忍不住问道：“第三是谁？”他向张辽看了眼，张辽茫然摇，解释道：“单兄弟，我和你一样，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司空为何这么做呢？”

    二知道郭嘉无恙，惊喜中亦有异样，猜不透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赵达苦笑道：“单统领，我也不知道第三是谁，司空亦不知。”看出单飞的费解，赵达解释道：“我说过，这件事说来话长的，你听我慢慢和你说了。”

    他又喝了一碗酒，眼珠子没有迷离，反倒益发的明亮。单飞、张辽相顾看了眼，都感觉这个赵达酒量着实不错。

    赵达虽在沉吟，可对周遭变化却是清楚看在眼中，淡然道：“我有个秘密，不妨告诉两位，我无论喝多少酒，从来不感觉有醉意的。”

    单飞、张辽相顾愕然，倒不想世上会有这种，更没想到赵达会将这件事对他们说出来。

    “我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赵达又道：“都说酒醉吐真言，我经常用喝酒的方法，看看谁在说假话，谁又借机想对我不利。”

    自嘲笑笑，赵达喃喃道：“像我们这样的，虽不能说睡觉还睁着眼睛，不过总比常多留几个心眼了。”

    张辽沉吟道：“可到现在为止，赵大倒没有劝我们喝上一碗。”

    赵达默然良久终道：“因为我早看穿你们的底细，你们或许有秘密，但你们都是君子。和郭嘉一样，都是君子！君子的事，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赵达终于露出丝敬佩之意，“在这世上，值得我钦佩的没有几个的。因为我知道大多数的不过是抢骨的狗罢了。权利场中，讲什么仁德的不是在欺骗世耳目、就是在自寻死路，孔丘那般物，在权利场中也是黯然败退，知道教化不来的。”轻轻叹了声，赵达感慨道：“可你们不同。”

    目光从单飞、张辽的脸上缓过，赵达道：“你单飞、张辽，还有郭嘉是不同的。你们是一类，你们没有害的心思，哪怕再艰难的时候，你们也不想着害求自保，只想着如何去攻克眼前的苦难。不像太多，满的仁义道德，却不过是在骗取名利。”

    单飞不知道赵达这般是有意结的奉承之语，亦或是真心话，兜回正题道：“赵大的快语让痛快，不过我还是想听听郭大哥的事。”

    赵达笑笑，“郭嘉自从到了司空帐前，就和司空有了个约定。”

    “什么约定？”单飞诧异道。

    “郭嘉对司空道——他会全力相助司空一统天下，不过……他有一个条件。”赵达缓缓道：“司空当年初见郭嘉，听他开就提条件，难免心中不快。不过司空和郭嘉谈时知道郭嘉是个奇才，虽是不快，还是准备以厚利优待。”

    单飞倒有些异样，他很难想象郭嘉这种会和老曹谈什么易。

    “结果郭嘉的条件很让司空意外。”赵达沉声道：“郭嘉说，他会尽力辅佐司空，但请司空在他要离去的时候，放他离开！”

    张辽讶异道：“郭祭酒早就想走了？他要去哪里？”他心中困惑，暗想天下之大，以郭嘉之才能，自然随处可去，但离开了曹，郭嘉又会到谁的帐下。

    单飞问道：“司空答应了郭嘉？”

    赵达点点道：“司空虽是意外，还是答应了郭嘉。不过你们想必也应知道，郭嘉若是无才，他无论去哪里司空都不会挽留，可他若真有大才，司空如何能放他……活着离开？”

    单飞听出赵达言语中的杀机，却没有丝毫意外。他暗想在这帮的眼中，不为我用，终会成为我的大患，及早除去大患本是明智之举。

    赵达又饮了一碗酒，接着道：“单统领，你是个君子，不过你和大多君子不同，你明白这些门道的，我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当年司空答应了郭嘉后，随即吩咐我，郭嘉若立功后却有离意，让我立即杀掉他。”

    张辽心中惊凛，皱眉道：“我倒觉得，司空不像这般……手辣之。当年在白门楼，我虽对司空有所怠慢，司空还是留了我一命。”

    “你遇到的司空，已是有所改变的司空。”

    赵达缓缓道：“你若在郭嘉投靠司空之前那般辱骂司空，早和吕布一样，被枭首在白门楼了。”

    张辽暗自感慨，苦笑道：“不想郭祭酒还救过我一命。”他明白赵达的意思，曹在郭嘉投靠后，行事风格有了很大的改变。

    “郭祭酒救的不只是你，还有太多太多的了，只是他们从不知道罢了。”赵达喃喃道：“你们知道吗，我得司空的救命大恩，再被司空许以重任，此生已是司空的影子。司空想做什么、却不能去做的事，我不用他说，就会为他去做到。”

    单飞、张辽默然，都知道这个事实。实际上，看君王的品行，看他的那些访谈录很可能失真，看他身边近臣的德行反倒更可能还原此的本。

    赵达如此手辣，让朝野中为之忌惮。可朝野中真正忌惮的不是赵达，而是曹的另外的一面！

    “在郭嘉没有投奔司空前，那时就是个吃的天下。”赵达哂笑道：“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做什么事，看起来都是理所当然。董卓将中原变成个畜生横行的世界，司空身在其中，伊始虽是竭力想要整顿风气，甚至在洛阳杀权贵试图杀一儆百……”

    单飞知道赵达说的是老曹在年轻的时候掉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的事。

    “不过司空很快发现，世风已经烂在骨里面了，不是杀一两能够奏效的。”赵达又道：“他行刺董卓未能成行，反遭董卓派追杀。自此后，他经历一段非的子，亦开始慢慢变得心狠手辣、残忍好杀。”

    他这般形容曹已有点儿忤逆之意，可他的神色中反倒很有悲哀，“旁因此很是非议司空，可我却理解司空的改变。这是个吃的世界，他要行正事却无响应，只惹世的耻笑。既然正义无用，他要达成目的，就一定要比那些更加的狠辣。”

    幽幽的叹息，如同挣扎在地狱中的鬼魂，赵达低语道：“我说了，光明早朽、黑暗太久，在这个世界，好难做，做个坏反倒更容易一些。置身在那种世界的，活下去都是奢望，如何还能奢望太多？”

    他看着单飞，满是悲哀道：“单统领，我和你不同，你可以一去就是数载全无消息，但我的子还得过下去。只要我还要活一天，就要按照这个规则走下去。”

    单飞微皱眉，终于道：“郭大哥不是决定为司空效力，而是有感天下的混，想要改变司空、进而改变天下？”

    赵达目露赞赏道：“单统领，你一语就说中了我们多年后才想懂的道理。不错，郭嘉投奔司空，并非为了名利，而是真正的想要拯救天下的苦难！”

    神色满是钦佩，赵达接着道：“当年司空尚未完全相信郭嘉，因此败于张绣，再被袁绍讥讽。郭嘉看出司空的愤懑，以‘十胜十败’说连举十条缘由表明司空必胜。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司空困境中得郭嘉鼓励，这才重拾信心。建安三年，刘备兵败吕布，投奔司空，程昱建议司空杀了刘备，郭嘉却劝司空既然想以诚信招揽天下豪杰，于英雄穷途末路之际枉杀英雄，难免重回旧路，希望司空慎重考虑此事。”

    略有停顿，赵达感慨道：“司空本有犹豫，更因郭嘉此言，遂决定不杀刘备，反对刘备信任有加。”

    原来刘备的命，也是郭嘉救的。

    单飞暗自感慨之际，听赵达又道：“之后郭嘉更是奇谋迭出，下邳胜吕布、官渡败袁绍，以弱胜强、以少多，着实为司空立下了汗马功劳。哪怕是我这种，对郭祭酒也是敬佩有加的。袁绍败亡，郭嘉看准了袁家三子的不成器，建议司空不用急于进攻袁家更增百姓苦难，只需等待时机到来各个击就好，之后的事，单统领也参与进来，我倒不用多说了。”

    单飞暗想你就算不说，我对郭嘉的这些事也是略有所知了，不过听到郭嘉的这般功绩，他还是心中振奋。

    “之后数年，司空听从郭嘉的建议，专心经营北方的一统。”赵达追忆道：“可就在这时，郭祭酒突然提起了他当年和司空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