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葛岭之晨,朝阳升起在宝石山顶,天空铺展开万道霞光,群山苍黄,落叶萧萧,东边的西湖秋波浩渺,端凝明净宛若一只巨大的纯真的眼,无

有思,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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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之送了一程又一程,在歧路

,须发如雪的葛洪止住道:“

之,就送到这里吧,你且回去,莫让汝母惦念,临别之际,老道还有一言,你务必牢记——”
陈

之道:“葛师叮嘱,

之永志不忘。”
葛洪踌躇了一下,说道:“你要游学就趁早,明年五月之后就莫要再外出了,以你的颖悟,在徐藻处学习半年也就足够,就是洛阳正音必须时习之,吟诗诵文用洛生咏就容易得到北方士族的认同。”
陈

之唯唯答应,心里奇怪,不知葛师为什么要他明年五月之后莫要外出?师从葛师数月,只觉葛师学富五车、渊博如海,并没有求仙方士那种冥冥神秘和故弄玄机,但这临别之言是什么用意呢?葛师

研《周易参同契》,又对焦延寿、京房的术数灾变之学研究甚

——
“难莫非是葛师推算出我明年五月后有什么灾难,不宜外出?”
葛洪的马车已辚辚远去,陈

之搔首踯躅,心里疑惑:“葛师只说我明年五月后莫要外出,却没有说何时可以重新外出?这数月来葛师为我解了无数的惑,不想临行却又给我留下这么个大惑!”
周易象数预卜吉凶之学,陈

之虽未

信,但从不敢轻视这门古老的学问,《春秋左氏传》就多次记录了古

卜筮预测之事,多有应验,而且葛洪的渊博睿智和对他的慈祥关切,也让陈

之不敢不重视这临别之言。
陈

之主仆三

回到陈家坞,陈母李氏得知葛仙翁离开了宝石山,甚为嗟叹,惋惜儿子刚遇明师,却又暌别。
陈

之把葛师的两封举荐信给母亲看,陈母李氏喜道:“丑儿上回不是说幼微也建议你赴吴郡投师徐藻博士吗?现在葛仙翁也推荐,可见徐博士学问是极好的,既如此,你本月即去,求学趁早,年前归来,也有近三个月时间,娘自服葛仙翁的地黄

面丸之后,

不晕目不眩了,你无须牵挂,养体不如养志,你学业有成,娘心里快活,身体自然就康健,而且现在有小婵、青枝助我料理家务,娘比以前轻松得多。”
于是陈

之决定本月二十

便起程赴吴郡游学,至于葛洪临别时说的明年五月后不宜外出的话,陈

之怕母亲担心,没有对母亲提起。
今

已是九月十二,时间仓促,陈母李氏请了四个族中

眷连夜为儿子缝制冬衣,因为来德和冉盛要跟去,他二

的冬衣行装也要准备,本来陈母李氏是想让来福跟去的,来福年纪大、见识广,而且能办事,但陈

之硬是不肯,来福是西楼的得力管家,来福一走,佃户有事就直接找到母亲这里来,会让母亲很辛苦——
陈

之道:“娘,你让来福跟去,儿在吴郡如何能安心求学,总担心家里的事,儿在吴郡,只是一心读书,又不需要办什么事,来德忠诚、冉盛勇武,娘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陈母李氏只好作罢,只是加紧为儿子准备行装。
宗之和润儿知道丑叔要去好远的地方求学,小兄妹二

一致沉默,不说什么,虽然照样读书习字,但都怏怏不乐、无

打采。
这

黄昏,陈

之带着宗之和润儿,还有来德、冉盛,又一次登上了九曜山顶峰,陈

之指着西湖以北的莽莽群山,说道:“宗之、润儿,你们看,丑叔就是要去那山那边求学,山那边咱们都没有去过,丑叔先去探路,然后回来告诉你们路应该怎么走,好不好?”
两个孩子眼神活泛起来,宗之点

,润儿道:“可是丑叔,润儿和阿兄都想跟丑叔一起去探路啊。”
陈

之道:“那祖母怎么办,祖母一个

在家不孤单吗?”
两个孩子不吭声了。
陈

之道:“丑叔出外求学,祖母就要你们两个来陪,知道吗?”
两个早慧的孩儿都点

。
陈

之道:“就象上次的齐云山雅集,丑叔先去闯,过几年你们再去,那时你们就不会受冷遇,就不会随随便便一个不学无术的士族子弟也能压在咱们

上,咱们要一起努力,对不对?”
两个孩子齐声道:“对!”
陈

之又道:“正如你们的娘亲暂时不能回来一样,丑叔也必须走出去,丑叔和你们娘亲最终都会回来的,陈家坞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心在这里。”
两个孩子虽然没有完全懂丑叔所说的意思,但心里的不快活已经没有了,他们觉得自己懂事了、长大了,他们现在开始期盼丑叔从山那边回来。
……
十六

,族长陈咸从县署回来,他已知陈

之要赴吴郡求学,对陈母李氏和陈

之说道:“昨

县署公议,

之的乡闾风评甚佳,里间父老皆称道

之纯孝,而全常侍给

之的状语更是‘天才英博,亮拔不群’,这状语可比被评为第三品的范氏子弟还好啊,现在乡闾评议已定,

之

品之事在县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唯一的变数就是明年三月的郡上品议,所以说

之提早去吴郡求学是对的,可以熟悉吴郡

况,结

朋友,博取名声,为明年定品养望造势——

之,家里的事你尽可放心,都有四伯呢,你安心游学便是,你可是我钱唐陈氏之厚望啊。”
陈

之谢过四伯父。
陈咸又道:“对了

之,我在县上遇到刘家堡的族长,刘家堡的刘尚值不是与你一起被擢

品的吗?刘尚值是第九品,也是出自寒门——那刘族长与我有些


,问你有何打算?我想君子坦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你欲赴吴郡游学,那刘族长一听,说他儿子刘尚值也想去吴郡游学,如此,正好结伴前去。”
陈母李氏喜道:“甚好,甚好,老

正愁

之孤身在外、

生地不熟的,有本县同乡结伴去最好。”
陈

之对那个刘尚值有点印象,在齐云山雅集上刘尚值论“吾与点也”颇为

到,受到了全常侍的赞许,成为陈

之之外另一名被擢

品的寒门学子。
前世的陈

之不是很喜欢热闹,但对友

很看重,

的朋友不多,但都颇为知心,他想:“且看刘尚值为

如何,经过一段旅程,就可以看出一个

值不值得


了。”
这

傍晚,来福上楼来对陈

之道:“小郎君,来福刚才听到荆

与冉盛在堡外柳林里说话,荆

说也要跟去吴郡,冉盛生气说荆叔定要跟去,那他以后就再不学识字了,那荆

才作罢,只是一个劲叮嘱——来福看冉盛与荆

似是主仆关系,不知到底是何来路?”
陈

之微笑道:“不要去打听,他二

是真心愿意呆在陈家坞的,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