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第83章 援手

    天裂谷况越来越糟糕。更多小说 ltxs520.com突来的寒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混，从寒冲过幽暗地域开始，动的就不只是妖魔了，谷中的猛禽凶兽对寒似乎抱有更大的恐惧，成千上万的生灵开始向上攀爬……或者说，是一场大迁徙。

    余慈不可避免地陷到生灵迁徙的浊中，这不是他有照神图就能避免的。分布在天裂谷上下四十里度区域的广大生灵，毫无选择地层层堆积上来，从四十里到三十里、再到二十里……

    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天裂谷二十里度以上的区域，其生灵密度便超出了正常的一倍有多。而在这里面，还混杂了成百上千的凶残妖魔。

    冲突不可避免。

    天裂谷的猛禽凶兽们绝不是好客的主儿，更何况在它们的本能中，妖魔就是它们共有的天敌！不知从什么时候，冲突厮杀开始了，最初是妖魔与本地生灵之间的碰撞，刚刚逃上来的妖魔们还没有适应这个区域的气候，数目相对也较小，一开始显得比较狼狈。

    但随着冲上来的还丹妖魔接二连三地发威，也伴着血腥气大规模扩散的影响，“主客”间的冲突，转眼就变成了毫无秩序的战，猛禽凶兽和妖魔之间、猛禽凶兽之间、妖魔之间，因为天敌本能、因为向上的路径、又为者因为纯粹的嗜血冲动，在血腥气的刺激下，疯狂地彼此攻击，一个接一个、一片又一片的已死或濒死的生灵向下坠落，溅的鲜血将崖壁染成了红黑颜色。

    余慈就在混中艰难跋涉，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能用“一气三呼”之术，因为他必须留存着最佳状态，以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危险不可避免，只是多少而已。

    挥剑斩杀了一落单的妖魔，余慈停下来喘气。在此刻，他还有一件比较在意的事。

    先前遇到的“证德神魂”，先是夺舍妖魔之躯，后又化身黑气毒蛇，在鬼兽巢之前作了记号。只是被鱼龙和余慈先后出手，以至魂飞魄散，想做的事也就此中断。

    接下来，余慈在鬼兽巢中擒鱼龙，并发现了一根古怪的钩索，而现在，那钩索就放在他的储物指环中，甚至还用布帛包起两个弯勾，以防彼此撞击，再生出什么事来。

    察觉到钩索的不凡，再加上前面诸般因素，余慈对那边的事便很重视，在被寒得转移之前，曾经很仔细地清扫了内有关于他的一切痕迹，还把“雨檐”上他斩杀的妖魔残躯毁掉，免得被从中发现端倪。

    只有界树那边，根系过长，清理起来非常耗时，效果也未必好，脆放弃。

    有了这些准备，余慈觉得自保应该问题不大，可是所谓“自保”，在大势面前，又显得可笑如果将这段时间天裂谷发生的种种变故连在一起看，这分明是一个令瞠目的大谋、大手笔，它就像是脚下迅猛推进的寒，要将经过的一切都碾成碎末。

    在这寒下，撅起，把埋起来，不是可笑，又是什么？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找到最高的山攀上去，等寒退后，再从容回来。

    所以，余慈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回到止心观去，将这里发生的事告知于舟老道在他所知的天裂谷周边一带，最高的“山脉”，毫无疑问就是离尘宗。

    便在此时，余慈从照神图中看到了一个，那是一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证严上半身靠着崖壁，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支起身子，以抵抗周边这五六妖魔。

    他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每一次轻微地伸臂，都会让身上千百道细细的裂重新迸开，便如同千百个小刀细细地剜进去，慢慢地把他凌迟，更别提还有摔断的十多根骨，以及五脏六腑内，时时啮咬的火，一点点地蔓延，揪着他在生死悬崖边上来回晃。

    这滋味让他发疯，让他恨不能立刻撞死在后面的崖壁上，让他想着就此闭上眼，任周边的妖魔活吞了他。

    但心底最处，还有一个念，始终钉在那里，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咆哮着、鞭策着，强迫他挣扎，在妖魔的尖爪利齿下挣命。

    慢慢的，他对疼痛麻木了，便是有妖魔撕下他的皮，他也没有反应，只有当他感觉到，妖魔的攻击会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时，才会近乎癫狂地发动，鼓起最后那点儿但又从来都没有真正衰竭的力量，将自己的命拖回来。

    肿胀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耳边也嗡嗡作响，又像是隔着一层膜，只是有妖魔嚎叫偶尔穿进来，也是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又有妖魔扑上来，证严努力睁大眼睛，想将挡下，却已经迟了一步。他只能努力偏偏肩膀，想避过要害，可这时候，妖魔尖啸一声，倒飞出去。

    证严一愣，恰在此空当，打击降临。

    这是后颈上一记恰到好处的冲击，已经油尽灯枯的证严和尚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肿成一条线的眼睛尽力想睁大，却最终挡不住昏眩的黑，转眼灭顶。

    余慈从崖壁上滑下来，迅速清理掉周围这些尚不成气候的妖魔。随又盯着昏迷的证严和尚，咧开嘴笑，不过很快的，面色又严肃起来。

    在照神图上发现此身陷绝境时，余慈曾经犹豫过是否要过来。最后，他还是站在这里，从妖魔手中将和尚救下。

    视线在和尚身上打了个转儿，余慈便能肯定，和尚身上一半以上的伤势，绝不是被猛禽凶兽或者妖魔之类弄伤的。

    他蹲下身，更仔细地检查。随后便发现，和尚身上有血脉筋络裂的淤痕，也有从内部撕裂皮的伤，至于高处摔下的骨折等伤势，更不必说。尤其严重的，是内脏盘结的一道毒火劲。

    那火劲本是与证严周身元气相呼应的，也与他修炼的法门有些相似，但不知为何却是失控了，此时正缓慢坏着他的脏器。

    余慈不通医术，面对这种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寻几枚清热败火的丹丸给他送下。这些丹丸是从白府的刘管事那里得来，效果也是不凡，勉强压制住了火力蔓延。

    这时候，他不免去想：究竟是遇到怎样一种况，才会把证严和尚这通神上阶的修士折磨成如此模样？

    其实，证严和尚出现得非常突兀。原本照神图里是没有他的，但在一团极其扭曲的光影擦着照神图上方区域掠过之后，他便从高空中坠了下来，一路下摔，最终停在一个狭小的石台上，辛苦挣命。

    这种现身的方式，和他本一样，诡异得很。

    那闪掠而过的扭曲光影，速度之快，惊世骇俗，挟以光影扭曲变幻的强大冲击，划空而走，声势惊。余慈比较了一下，也只有当以“一气三呼”之术，观察到的鬼兽和双妖魔追战时展现的速度，与之更接近一些。鱼龙的速度也很快，但与前者相比，未免太轻飘了。

    那一刻，余慈只想到一种可能：步虚修士！

    天裂谷中，哪来这么多厉害家伙？而且，又牵扯到了证严和尚。

    自从见到证严与明蓝那场诡异的谈，余慈再不把和尚看做是一个孤立的个体，而是视为天裂谷这场局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环节。尤其见识到证严当时的态度，余慈认为，从他这里，很可能找到天裂谷局的关键线索，即使现在时机不成熟，未来也会有机会。

    不过他也必须小心，别让这线索变成“绊索”，把他撂在里面。

    余慈还没有弄清楚证严和尚突兀出现，又落得如此凄惨的原因。而且现在天裂谷附近事事诡谲，证严此也阳怪气，不可信，所以，余慈救之前，先将其打昏，不与他照面，把风险降至最低。

    当然，若要全无风险，装作看不见，走便是从他发现证严的地方到这里，足有十多里路呢，何必多此一举？

    理由很简单：余慈很难想象自己视而不见，任由这个曾与他长谈一个多时辰的“熟”被妖魔吞噬的场面。

    必须要承认，前他之所以能够从到尾把握住屠独老妖怪的心理状态，最终成功设伏，有很大一部份功劳是证严和尚的。正是和尚巨细无遗地描述屠独的行为方式，告知屠独法器咒术的底细，才给他后面的设计提供了支持。

    不管证严和尚当时是什么想法，余慈都必须要表示感谢。

    这就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

    不过，多了和尚这个累赘，下面至少二十里路该怎么走，又需要变个方式了。

    略一沉吟，又看了下照神图，确认附近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余慈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了一个物件。

    那是件似乎由数层轻纱堆叠在一起的东西，径不过半尺，通体洁白，织法细，看起来边角圆润，托在掌心，通体来看，像一朵从天上采撷下来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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