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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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铭背着陈旧的帆布书包，选择小道一路向东走了四个小时，才来到上饶东面重镇沙溪镇北两公里的黄塘村。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此处是个三岔路，北面的村民和西面的山村民众要想到镇上，都得走这条路，也都会在村中小店歇歇脚，喝碗茶吃点东西填肚子，因此小村倒也有点儿小集市的模样。

    今正逢黄塘村圩，仅有的一条石板街上来来往往不少，大多背着背篓或挑着担子，小街两边的铺子小摊几乎都坐着，主客之间和和气气，看样子生意都不错。

    吴铭选择大树下的茶摊，向笑容可掬的老板娘要了碗茶，看到竹蒸笼上色泽碧绿热气腾腾的小粽子顿时馋了，随要了两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到一半，两个中年客放下背篓坐进来，面对老板娘热的问候连连摇，没好气地说走出沙溪镇的时候，被镇设卡的一群官兵和民团团丁搜刮了，辛辛苦苦卖药材买回的盐被抢走一半，两一个劲埋怨世道混官兵如匪，这种子不知道哪天是个尽。

    吴铭听完暗自警惕，他身上没有证明没有路条，不想因此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继续选择沿山小道东行了。

    吴铭对上饶辖内的县镇较为熟悉，虽然如今县镇规模很小，道路崎岖简陋，但是山还是那些山，河还是那些河，区别只是每一座山都葱葱郁郁，河水也比记忆中的丰沛宽阔，只要继续前行过了玉山境，前面就是浙江境地，到了那边自己才算安全一些，没有路条被拦下来，顶多几个买路钱，找个合理的借大多能对付过去，至少没把他当成杀嫌疑犯对待。

    拿定主意，吴铭加快进食速度，完了拿出个大洋付账，再要五块米饼，换来老板娘一把油乎乎的银毫和铜板，吴铭数都不数放进兜里，在老板娘客气的笑容中起身离开。

    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羡慕的议论：“不知是哪家少爷，有钱啊！喝碗茶吃两个粽子，就拿出一个大洋，找钱给他数都不数一下，啧啧！”

    吴铭挺无奈的，到这个时候除了银元，他还没有弄清楚世面上五花八门的银毫、铜板的样子，因此听到别的议论只能当作没听见。

    即将走出村子时，吴铭意外看到左边有家理发店，只有一个学生摸样的客在理发，边上没有其他客等候。吴铭摸了摸捂着汗的披肩长发，想想自己一身学生装和满脸胡子很不相称，转个身便走了进去。

    老板殷勤地招呼吴铭先坐下，不再和剪完发正在刮脸的客闲聊，没多久就笑嘻嘻地完停手，接过客递上的三个铜板，转而招呼吴铭。

    年近五十的理发匠请吴铭坐好：“先生，剪哪种型？要不来个像这位客的新型？”

    刚理完发的年轻客正在吴铭前方，对着墙壁上掌大的镜子照了又照，吴铭看了一眼他脑袋周围一圈青皮和上方的锅盖发型，吓得连声拒绝：“不不！我赶不了这种新，给我剪短就行，要求不高，前面不要盖住眼睛，两边不要盖住耳朵，后面不要盖住衣领。”

    “这样啊？胡子剃吗？”

    “剃吧。”

    “好咧！”

    理发匠嘴上答应，心里却对吴铭的要求暗自感慨，这年好不容易剪个发，这位少爷却不剪短些，多少有点儿败家子的味道。

    想归想，理发匠还是满脸春风地拿起不知在哪家铁匠铺打造的飞剪，认真地为吴铭剪发，边活边询问吴铭是不是本地？要去哪高就等等。吴铭总是简短而耐心地回答，不时也问上几句本地和东面玉山的况，顿时引来见多识广的理发匠滔滔不绝的介绍。

    二十多分钟过去，吴铭站起来照了照那个掌大的木框镜子，摸摸光滑的脸和下颇为满意，爽快地掏出五个铜板放到理发匠手里，在理发匠的连声致谢中走出小店大步北行。

    沿着陌生的小道走到傍晚，吴铭终于来到熟悉的河边，这条河叫做玉琊溪，流玉山县城西面的信江段，一直流到上饶最后注鄱阳湖。

    河对岸的南面隐隐看到的古朴镇子，大概就是千年古镇横街镇，只要顺着河边道路南下十五公里左右，就能到达玉山县城，过了玉山就是浙江常山县境了。

    吴铭没有路过玉山的打算，他抬望望逐渐变暗的天色，屈指一算，自己一路上山下坡逶迤走来，十四个小时竟然走了近六十公里，而且几乎都是山路。

    这么一算，吴铭自己都有点吃惊，休息片刻顿时感到双腿发涨饥渴难当，知道再坐下去更走不动了，只好站起来继续赶路。

    来到河边平坦处没走多久，吴铭幸运地看到条小渔船，他大声请求艄公帮忙渡过东岸，淳朴的艄公看到他一身学生装，长得高挑斯文一表才，说话又彬彬有礼态度和蔼，很乐意地摇船靠岸帮个忙，渡过河只收了吴铭两个铜板的力气钱，多一个子也不愿意要。

    吴铭目送艄公摇船顺流而下，这才走上河岸来到路边，望向南面的小镇考虑良久，最后还是顺着东坡的小路继续前行，估计顺着山道走前面肯定有家，这年乡下都很淳朴，好好说话求借宿一夜没问题，总比到镇子里冒险强，记忆中横街镇也和沙溪镇一样，是个千年古镇，众多较为繁华，而且距离上饶不远，很可能有官兵奉命出来设卡盘查。

    沿着延绵的莲花山脚走出四五里，天色变得更为朦胧，视野中竟然没有一户家。

    吴铭心里有点儿发苦，走到一条小溪边掬水猛喝，抬起才忽然记起，这个时候不多，很多村子估计都没出现，只好迈开步伐提速，暗暗决定再走几里，到时候哪怕没有家，也要将就找个地方对付一夜，好在这个时候蛇蝎毒虫大多没出来，晚上野外宿营不会有什么危险。

    幸运地是，前方很快出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吴铭顿时神大振，可到了地方一看，才发现是座败的土地庙。

    吴铭有些失望，站在没有门板的庙门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解下身上装着盒子炮和几个米饼的书包，捡起地面上的枯朽木，从书包里掏出火柴小心引燃，这才放心地坐下。

    休息片刻，吴铭看看火堆和满是尘土羊粪的地面，只能再次出去找来一大抱枯和树枝，借着火光拆下几条摇摇晃晃的门槛和木窗备下，这才摊开枯躺下。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全身乏力的吴铭最后往火堆里扔进两根大木，终于扛不住困倦倒便睡，燃烧的火苗照在他疲惫的脸上，给了他温暖也给了他安宁。

    没过多久，几个黑影突然出现，很有章法地朝着光亮的庙悄然摸来，前一身黑衣的矮壮汉子靠近门边，看清沉睡的吴铭，听到他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放心地直起腰来打出个手势，两个壮汉子很快来到他身边，彼此目光流片刻，便一同向吴铭摸去。

    矮壮汉子缓缓蹲在吴铭身边，伸出手中的利刃，稳稳压在惊醒过来的吴铭脖子上：“别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吴铭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与刺痛，知道皮肤已经被划，当下不敢做任何抵抗，眼看着两个汉子把自己的双腿捆起来。

    “这条羊竟然没怎么慌张，眼神也不善，像是练家子，你们两个小心了，把他的手也绑紧。”

    两个伙计麻利地将吴铭翻转身子反绑双手，矮壮汉子这才小心地把刀收起，顺手捡起一旁的书包打开，摸出里面的枪，顿时瞪大了眼睛：“正宗德国造盒子炮，好东西！这家伙肯定大有来，还有这么多大洋，嘛的！逮到肥羊了！”

    两个壮汉子兴奋地盯着摆在地上的大洋和汉子手中的盒子炮，再看看躺在地上听天由命的吴铭，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矮壮汉子想了想做出个手势，一个伙计立即掏出个黑布袋，三下两下把吴铭的脑袋套起来。

    吴铭大吃一惊，没等他翻过身，脑袋就遭到猛烈一击，一声闷响过后，吴铭软绵绵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吴铭在剧烈的疼痛和不停的颠簸中缓慢清醒，无奈脑袋上套个黑布袋，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身下热乎乎的东西和刺鼻的味道中，判断出自己被绑在马背上，前后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混杂一起，似乎正行进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又熬了一个多小时队伍停下，前方传来几声高呼，吴铭听出身边的矮壮汉子大声回应，随后队伍继续前行，上行一段路终于停下，就有过来解开吴铭腿上的绳索，一只大手猛然把吴铭拽下马，吴铭肩膀着地，脑袋也撞到坚硬的地面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忍不住低声痛哼起来。

    “嘛的，二哥从哪儿弄回来这么长一个**？把马都累得走不动了。”

    周围中汉子发出放肆的笑声，没等吴铭缓过来，几只大手已经狠狠把他拽起，不由分说拖着就走，很快进一个空气暖和的地方把他扔下，没一个替他解开手上的绳子和上的布袋。

    吴铭痛苦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双手麻痹失去知觉，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漫长，那么地难以忍受，急得他大骂起来。

    可他骂得自己疲力竭了舌燥，也没个来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