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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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的夜晚仍然略显寒冷，阵阵山风掠过，偶尔发出的凄呜声有些瘆，远处山还时不时传来猫鹰、豺狼等飞禽走兽的悠长叫唤。

    白天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连续多风和丽，空气清新，满目苍翠，暖阳下群山莽莽林涛起伏，下方的山谷里百鸟吟唱生机盎然，只是被困在里的丝毫没有半点儿欣赏的心。

    时至中午，外的男老少六个质坐着晒太阳，彼此已经相互熟悉，逐渐放下戒心随意谈。

    得益于吴铭的坚持，看守的土匪并没有太过为难这些，默许他们和吴铭一样可以下行三十余米，到泉边洗脸洗衣服，晒晒太阳，一个个等待被敲诈勒索的肥羊洗换面，发梳理起来神面貌好了许多，只是两个老仍然一脸忧色，倒是一土一洋两个倒霉的洋和尚与吴铭越来越亲近。

    首次获准放风的那天下午，高鼻目栗色发的洋再次郑重地向吴铭致谢，自我介绍说他的中文名字叫雷孟德，美国，隶属于北美基督教总会派驻牧师，八年前就来到中国，先是在上海，后来被派往杭州基督教堂天水堂，荣升为终生祀奉上帝的神父，他和同伴是在玉山教会指导完福利院的工作，去游览三清湖的途中，不幸被土匪抓上来的。

    吴铭听到雷孟德这个颇具中国化的名字很感兴趣，随即联想到曹，于是随询问英文怎么写？

    雷孟德捡起块石片在地上写出一串英文，吴铭随读出了他的全名：雷蒙多。格雷厄姆。

    两个牧师非常惊讶，连忙询问吴铭是在何处接受的文明教育？是否曾经就读于教会学校？吴铭尴尬地回答说是到处听到处学的，两个牧师根本不信，不停用英语试探起来。

    两个洋和尚的心思吴铭非常清楚，但他无所谓，一来对这些倒霉的质没什么戒心，还有些同是天涯沦落的认同感，二来觉得困在这荒山野里闲着也是闲着，练练自己久违的英语语，也能打发些无聊的时光，于是很乐意与一中一外两个洋和尚对话。

    刚开始时吴铭感觉嘴舌很不利索，发音欠准，不时被较真的洋和尚纠正，有些词语要好好想一会儿才能记起来，随着对话的，吴铭慢慢找回感觉，脑子里三四千英文单词还没废掉。

    五天后，吴铭表现出惊的领悟力，能和两个牧师随意对话，而且越来越流利。

    这一结果让两个牧师大为感叹，连赞吴铭是个语言天才，不知不觉间与吴铭的关系更为亲近。

    吴铭却暗自惭愧，发现自己原来苦学了十几年的东西存在不少错误，语法和发音都有很多问题，时不时惹来严谨得有些固执的美国佬和善的纠正。

    在边上名叫戴子辰的杭州籍牧师衬托下，吴铭毫无成就感可言。

    矮胖圆脸年龄不过二十六岁的戴子辰，张就是一串地道标准的美式英语，遇到吴铭不懂的，他随手就能写下单词，并耐心地向吴铭解释词义和用法，几乎让吴铭认为这家伙从小就长在美国，而不是三年前成为耶稣信徒后才开始学的英语。

    碰到这样的怪才，吴铭异常钦佩，也颇为沮丧，哪里知道戴子辰心里对吴铭的聪敏同样惊愕不已。

    几个倒霉的质天天在晒太阳打发光，斜下方百米处清澈的潭旁那棵参天大树下，几个土匪子和他们的师爷也没闲着。

    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的虬须汉子坐在厚实的原木方桌上首，专心听取二当家的回报。

    三十来岁身体壮实的二当家捧着个茶杯，神色间颇为忧虑：“玉山城里的洋教堂刚建完福音堂和福利院，像是真的没钱了，数次央求我们高抬贵手，依我看，收下一万两千大洋和五十匹洋布就算了，不然还得等，谁知道他们派到杭州求援的几时才能回来？”

    “师爷，你说呢？”

    虬须汉子似乎拿不定主意，毕竟当初开索要的赎金是五万大洋，最后讨价还价降到两万，到现在洋教堂依然凑不齐，还得拿五十匹洋布抵账。

    师爷提起瓷壶，给每一个面前添上茶水，完了抖动长袍下摆坐下，慢悠悠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老二的担心有道理，这两个洋和尚不能留得太久，时间长了恐怕会惊动官府。从大清朝到现在的民国，官府对洋可是又敬又怕，死几百个几千个国，当官的不会多看一眼，要是死个洋，恐怕就得全国震动，所以我们最好是见好就收，否则万一惹来官兵围攻，就不划算了，能得到一万几千的赎金也算是凑合吧，这么多年来，我们做事都是留有余地的，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三个土匪相继点，认可师爷的分析。

    师爷看到二当家的要开打岔，举起手示意他暂停，对三郑重地说道：

    “现在有麻烦的不是这两个洋和尚，而是那两个老和那个大肚子……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家那个倒霉的儿子原来是常山县保安团的团长，后来被新任衢州保安司令关进了大牢，当初把他们掳上山拿到一百五十两金条和几件古董时，我们都以为抓到大鱼了，可派到东边回来，才知道他们方家已经失势，到了卖房卖地四处借债救的地步，估计我们弄到手的黄金和古董，是他们打算送去衢州救的，所以这几个是放是留，我们得尽快拿出个主意来，不过，雁过拔毛是肯定的，亏本的生意不能。”

    虬须汉子想了想，大手一挥：“放了，都放了，留着也没用，见好就收吧！那个大肚子也挺可怜的，这几天我回去看到家里婆娘的大肚子，心里怪不是个滋味儿的。”

    “大哥，那么姓吴的小子怎么处置？”三当家问道。

    虬须汉子呲呲牙，犹豫良久，还是拿不定主意：“本来昨天早上得到确认消息之后，我就想放了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放掉有些可惜了，这家伙晃眼一看，像个和和气气的书生，可只要你仔细打量打量，就能看出他的不凡来，让我一时没了主张。”

    “没错！”

    师爷有些感慨地说：“你们想想，这家伙手无寸铁，就敢拿块石砸死两个军官，完了还没忘记把枪带走，前一段时间这家伙在数百官兵的围捕中杀出罗网，随即只身潜上百官兵严防戒备的煌固镇寻仇，把杀母仇的脑袋掀掉半边，还顺手将上饶守备团长打了个重伤瘫痪，然后竟能全身而退，普通谁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