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那间

房子里,我们生造了很多新词,比方说,安置后——重新安置以后,安置前——重新安置以前,错误——安置的原因;以此来便利

谈。龙腾小说 ltxs520.com晚上睡觉时有两个选择:睡床还是睡板。睡床就是睡在

床垫上,睡板则是睡在搭在砖

上的木板上。我总是坚持睡板,表面上是对

士有所照顾,其实我发现板比床舒服。这位

士告诉我说,她的错误是搞了现代艺术,我对这一点不大相信。众所周知,男

被安置的原因大多是”思想”错误,


被安置的原因大多是”自由”错误。所谓自由,是指

自由。当然,我也没指望一位

士犯了这种错误会和男

说实话。
有关这个


的事,我可以预先说明几句:她先告诉我说,她是画家,后来又说自己是个”

”,也就是高级


。后来她又说自己是心理学家。我也不知该信哪个好了。我对她的态度是:你乐意当什么,就当什么好了;而且不管你说自己是什么,我都不信。我开

告诉她,我是史学家,后来说我是哲学家,最后又说自己是作家,说的都是实话,但也没指望她会信,因为太像信

开河了。我们俩如此的互不信任,不能怪我们缺少诚意,只能怪真的太像是假的,假的又太像真的了。
三
假如我叫m的话,和我住在同一间房子里的那


就该叫作f了。在安置前,所有的f和m都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办学习班,那车库很大,我们在一

,她们在另一

,从来不聚在一起,但是有时在路上可以碰见。我们m胸前佩了d字以后,多少有点灰

土脸的感觉,走到外面低

驼背,直到进了车库才能直起腰来。而f则不是这样。她们身材苗条、面目姣好,昂首挺胸地走来走去,全不在乎胸前的d字。假如和我们走到对面,就朝我们微笑一下,但绝不

谈。我的一位学友说,她们都是假的,是公司雇来的演员或模特儿。看上去还真有点像,但这位学友是怀疑主义哲学家,犯的是怀疑主义错误;假如不是这样,我就会更相信他的说法。顺便说一句,这位学友一点骨气都没有,成天哭咧咧地说:我的怀疑主义是一种哲学流派,可不是怀疑党、怀疑社会主义呀!假如一只肥猪哭咧咧地对屠夫说:我是长了一身膘,但也没犯该杀之罪呀,后者可会放过它?当然,没有骨气的

,看法不一定全错,但我更乐意他是错的。现在我房间里有一个f,似乎已经证明他错了。
上完班疲惫地走回家,发现这间房子完全被水洗过了,原来的骚气、尘土气,被水气、肥皂气所取代;当我坐在床垫上解鞋带时,f从厨房里出来,高高挽着袖子,手被冷水浸得红扑扑的。她对我说:把衬衣脱下来,现在洗洗,晚上就

了。这时我心

还不坏。后来我光着膀子躺在烂床垫上说:你哪天去上班哪?问了这句话以后,心

就坏了。
我已经说过,安置后我是个建筑工

,所以我就去上班。在此之前,我对这个职业还有些幻想,因为建筑工

挣钱很多,尤其是高空作业的建筑工。上了班之后这种幻想就没有了。他们把我安置到的那个地方名叫某某建筑公司,却在东直门外一个小胡同里,小小的一家门面房,里面有几个面相凶恶的

,而且脏得厉害。其实这是个修理危旧房屋的修建队。

家问我:

过什么?我说:史学家,哲学家,等等。对方就说:我们是建筑队——你会

什么?我只好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

家就叫我去当小工。这时候我又暗示自己可以记记账,做做办公室工作,

家则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于是我就爬上房去,手持了一根长把勺子去浇沥青,还得叫一个满脸

刺的小家伙”师傅”。下班时那小子说:明天记着,一上了班,先要给师傅”上烟”——咱们是

一天拿一天钱,不合意可以早散伙。我答应着”哎”,心里却在想:给死

是上香,给你是上烟,我就当你死了吧。沥青是有毒的,闻了那种味直恶心;房顶上没有遮

的地方,晒得我

晕脑胀;我两个胳臂疼得像要掉下来——假如掉下来就不疼,我倒希望它们掉下来;这个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天算一次账,当天就有工资,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上班的

形就是这样。
现在该说说那个d的含义了,公司的

说,d是delivery(发送)之意。安置就是把我们发送出去。听了这个解释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是个邮包,很不自在。他们说,我们这种包裹有两种寄法,一是寄给别

,二是寄给我们自己。在前一种

况下,必须要有肯要我们的

,举例言之,408那位太太。她是个退休的小学教师(有二十年教龄就可退休,所以她年龄不太大),四十二岁结了婚,四十三岁生了双胞胎,同时遭丈夫遗弃,就到公司去申请了一个丈夫。

天晚上,她以为我就是那个邮包——这种错误是可以想象的,嫌我太瘦弱,但没有说。后来她收到了真的丈夫,是个出租车司机,同时又是个假释的刑事犯(公司的业务也包括安置这种

),虽然不瘦弱,却天天揍她,还说:你敢去公司诉苦,我就宰了你。但这都是后话了。我和f属于后一种

况,在公司学习时,他们说,对这类

形要实行三搭配:男

搭配,高低搭配,错误搭配。第一条是指

别,第二条是指收

,最后一条指什么我也不知道。说实在的,我对第二条抱很大希望,因为我已经是个每天只挣二十块钱的小工了,她再挣得少,那就没法活。我问她哪天去上班,她说:我已经上班了。我问:在哪儿?她说:在这儿。公司给我安置的职业是家庭主

。听了这话,我都快晕过去了。她还怕我晕不掉,从厨房里跑出来说,我给你做家务,你可要养我呀!我万分沮丧,无可奈何地说:安置前你怎不这样讲?
众所周知,二十一世纪

权高涨,假如有位

士对男友说:我让你养我,这是至高的求

之词。安置之前假如有位


对我这么说,我一定会养她,除非她是安徽来的小保姆。而不养安徽小保姆,绝非因为藐视那个省份,而是一养就要养一大批

,包括她爹妈、她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堂兄表弟之类,而且这些表兄弟里还有一个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就在你眼皮底下不

不净;这种现象被

叫做”徽班进京”,多的时候一班有一二百

。所以,男

养了一个

友或是妻子,实在是体面得很,但是很难养到。有位

士说过:谁要养我,必须满足三个条件:1.长得要像阿波罗(指雕像);2.

茎不短于八英寸;3.年收

在百万元以上。这些条件,尤其是第二条,极难满足——因为中国男

很少长这么大,而且这么大并无用处,所以也就是瞎说说罢了——所以男

家里很少有主

。倒是有时到某位

士家里做客时,能看到一位很体面的小伙子。主

指着他说:我先生,我养着他。偷偷和他聊几句时,他皱着眉

说:没办法,想过家庭生活——与此同时,听到河东狮吼:你们在

啥?要搞同

恋吗?他赶紧灰溜溜去陪老婆。不敢像主

那样吼起来:我和

说几句话也不行吗?这说明男

的条件不那么苛刻。综上所述,有


要我养,我不能拒绝。我只能委婉地和她算这本账:每天二十块钱,咱们两个

,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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