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现在可以这样说,小舅为作画吃官司,吃了一场冤枉官司。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因为他的画没有

懂,所以被归

了叵测一类。前清有个诗

写道:”清风不识字,何事

翻书。”让

觉得叵测,就被押往刑场,杀成了碎片。上世纪有个作家米兰·昆德拉说:

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上帝就很叵测。我引昆德拉这句话,被领导听见了,他就说:一定要把该上帝批倒批臭。后来他说,他以为我在说一个姓尚的

。总而言之,我舅舅的罪状就是叵测,假如不叵测,他就没事了。
在碱场里,小舅妈扣住了小舅不放,也都是因为小舅叵测之故。她告诉我说,她初次见到小舅,是在自己的数学课上。我舅舅测过了智商后就开始掉

发,而且他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里早

出去,为这两件事,他心

很不好,脑后的毛都直着,像一只豪猪。上课时他两眼圆睁、咬牙切齿,经常把铅笔一

咬断,然后就把半截铅笔像吃糖棍一样吃了下去,然后用手擦擦嘴角上的铅渣,把整个嘴都抹成黑色的了。一节课发他七支铅笔,他都吃个

光。小舅妈见他的样子,觉得有点

,就时时提醒他道:王犯,你的执照可不是我吊销的,这么盯着我

吗?我舅舅如梦方醒,站起来答道:对不起,管教。你很漂亮。我

你。这后一句话是他顺嘴加上去的,此

一惯贫嘴聊舌,进了习艺所也改不了。我告诉小舅妈说:她是很漂亮。她说:是啊是啊。然后又笑起来:我漂亮,也

不到他来说啊!后来她说,她虽然年轻,但已是老油子了。在习艺所里,学员说教员漂亮,肯定是没安好心。至于他说

她,就是该打了。我没见过小舅妈亲手打过小舅,从他们俩的神

来看,大概是打过的。
小舅妈还说,在习艺所里,常有些无聊的学员对她贫嘴聊舌。听了那些话她就揍他们一顿。但是小舅和他们不同,他和她有缘分。缘分的证明是小舅的画,她看了那些画,感到叵测,然后就

欲勃发。此时我们一家三

:舅舅、外甥和舅妈都在碱滩上。小舅妈趴在一块塑料布上晒

光浴,我舅舅衣着整齐,睡在地上像一具死尸,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子。小舅妈的

体很美,但我不敢看,怕小舅吃醋。小舅的样子很可怕,我想安慰他几句,但又不敢,怕小舅妈说我们串供。我把自己扯到这样的处境里,想一想就觉得稀奇。
小舅妈还说,她喜欢我舅舅的画。这些画习艺所里有一些,是李家

派出所转来的。搁在那里占地方,所里要把它丢进垃圾堆。小舅妈把它都要下来,放在宿舍里,到没

的时候拿出来看。小舅事发进碱场,小舅妈来押送,并非偶然。用句俗话来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舅早就被舅妈惦记上了。这是我的结论,小舅妈的结论有所不同。她说:我们是艺术之神阿波罗做媒。说到这里,她捻了小舅一把,问道:艺术之神是阿波罗吧?小舅应声答道:不知道是谁。嗓音低沉,听上去好像死掉的表哥又活过来了。
我常到碱场去,每次都要告诉小舅妈,我舅舅是

她的。小舅妈听了以后,眼睛就会变成金黄色,应声说道:他

我,这很好啊!而且还要狂笑不止。这就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觉得很好。真觉得好不该像岔了气那样笑。换个


,感觉好不好还无关紧要。小舅的小命根握在小舅妈手里,一定要让她感觉好。于是我就换了一种说法:假如小舅不是真

你,你会觉得怎样?小舅妈就说:他不是真

我?那也很好啊!然后又哈哈大笑。我听着像在狞笑。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进退两难,就该试试别的门道。
那次我去看小舅,带去了各种剪报——那个

本

把他的画运到

黎去办画展,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个画展叫做”2010——w2”,没有透露作者的身份,这也是轰动的原因之一。各报一致认为,这批画的视觉效果惊

,至于说是伟大的作品,这么说的

还很少。展览会


处,摆了一幅状似疯驴的画,就是平衡器官健全的

假如连看五秒钟也会

晕;可巧有个观众有美尼尔综合征,看了以后,马上觉得天地向右旋转,与此同时,他向左倾倒,用千斤顶都支不住。后来只好给他看另一幅状似疯马的画,他又觉得天地在向左旋转,但倒站直了。然后他就向后转,回家去,整整三天只敢喝点冰水,一点东西也没吃。大厅正中有幅画,所有的

看了都感到”嗡”地一声,全身的血都往

上涌。不管男

老幼,大家的

发都会直立起来,要是梳板寸的男

倒也无碍,那些长发披肩的金发美

立时变得像戴尖顶帽的小丑。与此同时,观众眼睛上翻,三面露白,有位动脉硬化者立刻中了风。还有一幅画让

看了感觉五脏六腑往下坠,身材挺拔的小伙子都驼了背,疝气患者坠得裤裆里像有一个暖水袋。大家对这位叫做”w2”的作者有种种猜测,但有些宗教领袖已经判定他是渎神者,魔鬼的同谋,下了决杀令。他们杀了一些威廉、威廉姆斯、韦伯、威利斯,现在正杀世界卫生组织(who)里会画画的

,并杀得西点军校(westpoint)改了名,但还没

想到要杀姓王的中国

。我们姓王的有一亿

,相当于一个大国,谅他们也得罪不起。我把这些剪报给小舅妈看,意在证明小舅是伟大的艺术家,让她好好地对待他。小舅妈就说:伟大!伟大!不伟大能犯在我手里吗?后来临走时,小舅抽冷子踢了我一脚。他用这种方式通知我:对小舅妈宣扬他的伟大之处,对他本

并无好处。这是他最后一次踢我,以后他就病恹恹的,踢不动了。
当我沉迷于思索怎样救小舅时,他在碱场里

渐憔悴,而且变得尖嘴猴腮。小舅妈也很焦急,让我从城里带些罐

来,特别指定要五公斤装的午餐

,我用塑料网兜盛住挂在脖子上,一边一个,样子很傻。坐在去碱场的

通车里,有

说我是猪八戒挎腰刀,邋遢兵一个。这种罐

是餐馆里用的,切成小片来配冷盘,如果大块吃,因为很油腻,就难以下咽。小舅妈在帐篷里开罐

时,小舅躺在一边,开始

呕。然后她舀起一块来,塞到小舅嘴里,立刻把勺子扔掉,一手按住小舅的嘴,另一手掐着他的脖子,盯住了他的眼睛说:一、二、三!往下咽!塞完了小舅,小舅妈满

大汗,一面擦手,一面对我说:小子,去打听一下,哪儿有卖填鸭子的机器。此时小舅嘴唇都被捏肿,和鸭子真的很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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