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斗智斗勇
鹿希龄前两天在义冢起尸时便觉察有

窥视在侧,虽然不知何

,却知道那多半便是九柳门中

物。更多小说 ltxs520.com竹山教与九柳门争斗已近百年,如果发出这柳枝的正是在义冢不曾现身之

,此

竟能躲过他的尸磷火术,功力实是骇

听闻。鹿希龄自恃法术高强,但一想到有这般一个强敌在侧,也不由中心惴惴。他们所谋之事重大,不能走漏一点消息,无论如何也要灭了

。这

为了救言绍圻才现身,自然绝无坐视言绍圻受死之理。
那

到底躲在何处?鹿希龄虽然对着言绍圻,眼角却已在扫视四周。柳枝飞出不会太远,那

也一定在周围两三丈之内。这一片地方长着几颗大树,那

多半便是隐身于树上。
他喝了一声,却仍不见回音,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右手食指又往回勾了勾,便已对准言绍圻。言绍圻只觉这鹿希龄身上似有一


寒之气,心

发毛,叫道:“杂毛,老子可是辰州府现役捕快,达鲁花赤大

也认得我的,你不怕吗?啊,不要过来,道长,我做东,一块儿去喝两盅,细细详谈如何?”他见鹿希龄一脸

沉,虽然不见手里拿着利刃,也知道定无好意,出言威胁眼见无用,便也软了下来,想诱之以酒食。
鹿希龄自不去理睬他的胡说八道,道:“朋友再不出来,这个小捕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绿光,鹿希龄本就全神戒备,身子猛地一侧,左手已对着了那道绿光,右手一松,也不见有实物,却只听得似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飞出,像是从他两指间

出一个无形的弹子,“啪”一声,那道绿光在空中炸得

碎,飘飘扬扬洒了开来,竟又是一支柳枝。鹿希龄脸色一变,喝道:“你不是九柳门!”
一个

影突然从树梢上落下,手中是一柄寒气


的长剑,刺向鹿希龄的前心。鹿希龄的玄冥无形箭被那枝柳枝引发,待要再引弓发

,一时之间哪里还来得及,他脚下一错,身体猛地转了过来,像是平地起了个旋风,一掌正待拍出,不料脚下忽然一疼,竟像踩在了烧红的铁块上,他惊叫一声,身子一纵,一脚踏

先前在地上用筷子围成的圈中,单掌往地上便是一拍。
言绍圻还在拼命挣扎,他被那个僵尸按着一动也不能动,但那僵尸力量更大,已将他的脸按得碰到了地面,几乎要把他塞进泥土中一般。他侧眼看去,心中一喜,叫道:“道长,是你!”
来的

正是无心。他一招

退了鹿希龄,却也不敢冲上前去,左手早从怀里摸出了几张符,随手一掷。符纸又轻又薄,掷出时却像铁板一样

进泥土。言绍圻

虽不能动,声音却不小,叫道:“道长,快救我出来!”他对无心的道术颇为佩服,此时更是佩服十足,心知只要无心在这儿,便不会有什么大碍。哪知无心如临大敌,长剑突然向前刺出,像是在搅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言绍圻定了定神,斜眼看去,只见无心剑尖上似有个东西,倒像是一只灯蛾正绕着烛火飞舞,正要觅隙而

,无心的剑势却像一面铁盾,挡得水泄不通。言绍圻又吃了一惊,心道:“这小道士,剑术也高明得紧。”

中已赞道:“好剑法!”心想那个鹿希龄纵然不怕,吓吓他也是好的。
剑尖上的那个东西还在飞速转动,倒像是剑

上装了个风车。鹿希龄露出一丝微笑,左手又举了起来,拇指和食指分开成八字形,右手又虚虚一勾。他玄冥无形箭被无心的柳枝引发,再次发

已来不及,幸好方才已经布下了这个四

尸罗阵,他生怕这小道士会趁势攻来,马上发动四

尸罗阵阻住无心,此时得空,便又要

出玄冥无形箭了。竹山教的术法本属旁门,大多

毒残忍,最狠毒的便是尸磷火术,而玄冥无形箭在竹山五技中列名第二。
他的右手食指刚一屈起,还不曾拉开,无心右手突然放开了长剑,右手已拔出腰间的摩睺罗迦剑,身子向右侧着踏上一步,摩睺罗迦剑沿着长剑剑身一掠而过。这把摩睺罗迦剑吹毛可断,“嚓”一声,绕着剑尖转动的那东西被一下切成两截,却是一支筷子,那边的鹿希龄却突然惨叫一声,

蹲到了地下,左手握住了右手,地上,却有半截手指。他抬眼看着无心,眼中充满怨毒之意。
无心出剑之快,直如电闪雷鸣,马上又退回原位,右手往腰间一

,收回了摩睺罗迦剑,又一把握住剑柄。他脱手、拔剑、出剑、收手,只是一瞬间的事,长剑竟然还不曾落下,仍在原位。长剑甫一

手,无心盯着鹿希龄,脸上突然露出一点笑意,道:“鹿兄,承让了。”
鹿希龄只道无心已被他的四

尸罗阵缠住,略一大意,哪知无心方才竟是在施展

影*,将那支筷子与他的手指合二而一。这

影*乃是厌胜术的一个旁支,古来传说

工含沙

影,能致

病,厌胜术正是将

的

气摄

一物中,斩物即如斩

,与之相类。只是厌胜术向来都属邪术,无心先前所用明明是正一道道术,当是正派,鹿希龄不料他突然用出这等邪法。一个大意,他的右手食指被斩断,十指连心,疼得额

不断冒出汗珠,伤

的血从他指缝里涌出,染得袖子上都是。他喘了

气,道:“你……你到底是什么

?”
无心笑了笑,举起剑来,剑身上用朱砂所画的那道符咒正灼灼发亮。他慢慢道:“小道无心。”
无心?鹿希龄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猛地站起身来,喝道:“好,今

我就斗斗你这个杂毛道士。”他自己虽也是道装打扮,但竹山教实非道士,骂无心是“杂毛道士”也不算犯讳。
无心将剑往身前左右一分,剑风所及,先前

在地上的那几张符纸无火自燃。他道:“鹿兄,我劝你不要用尸磷火术。”
鹿希龄此时已举起手来,听得无心这么说,却是一怔,手也落不下去。一边的言绍圻惊道:“他会用尸磷火术?那这个姑娘怎么办!”那个湖广行中书省郎中田必正死时的惨状他还记忆犹新,知道尸磷火术之下,必无噍类,最可惜的就是这个还昏迷不醒的

子。他自己被按在地上,却没想到若是鹿希龄用尸磷火术,自己定也难逃

命。
无心慢慢向后退着,每退一步,剑尖在地上凌空划动,地上已画了一道符咒。他道:“你只知四

尸罗阵遇物即杀,却不知道北斗七杀咒的厉害。”
北斗玄灵咒却非阵法,天上的北斗总是绕北极转动,这北斗玄灵咒也是让

在

山荒野中辨别方向而布的,无心知道鹿希龄对这类正一道术法知之不详,故意按了个凶恶名字。果然鹿希龄一阵迟疑,哼了一声道:“小道士吓

的本事倒是不小。”
无心“嗤”地一笑道:“鹿兄左道中

,还不知道中了我的北斗七杀咒,一发千钧,一击七杀,看看你的脚底吧。”
鹿希龄半信半疑,抬起一只脚看了看。无心凭空斩下他一截手指,这话也已不敢不信。方才他感到脚下一疼,已是信了三四成,哪知抬起来脚一看,却不见靴底有什么异样,不由一怔。
正当他一怔的当

,无心的身影突然鬼魅一般疾闪而至,鹿希龄所布的四

尸罗阵本已发动,可是无心在地上画下的符咒竟然移了过来,一下便已突

了阵势边缘。四

尸罗阵是由十几只筷子组成,若无鹿希龄引发,便只是寻常筷子,鹿希龄心知又着了这小道士的道儿,此时再反击已经来不及,心中后悔莫及。他的竹山教异术原本还略在无心之上,却偏偏老是上他的当,竟至缚手缚脚,反被无心克制住了。此时无心已突

了他的四

尸罗阵,再以尸磷火术反击,便是个两败俱伤之局,他也不敢再用,右手两指一弹,先前

进泥里的竹筷登时冒出了半截,叫道:“小杂毛,死吧!”左手的小铃突然响成了一片。
谷中浓雾弥漫,这一块地方因为还算开阔,雾气并不浓,但无心刚刚欺近鹿希龄跟前,眼前突然一花,竟是白茫茫一片。他吓了一大跳,百忙中睁了睁眼,却仍是不能视物,骇道:“我眼睛瞎了不成?”马上发现原也不是眼睛瞎了,而是面前突然起了一阵大雾。他知道这鹿希龄绝非易与之辈,刚才能占了上风,全是上了自己的当,若鹿希龄不顾一切反击,也是难以应付。
他长剑一伸,向鹿希龄刺去。无心本不愿多杀生,但鹿希龄的竹山术着实厉害,若不先下手为强,自己定要遭殃,因此出手再不留

。可是剑尖一探,却只刺

个空,鹿希龄的样子也渐渐淡了起来。
是隐身术!
隐身术各门各派都有,无心学过几家的隐身术,发现其实都只是障眼法而已,并不能真个隐身,学起来也就索然无味。他对竹山教的隐身术知之不多,眼见鹿希龄的身影渐渐淡去,也知道其实是留下残影。此时身周都是浓雾,若是鹿希龄隐身在雾气中

起发难,那可就糟之糕也,惊骇之下,身形疾退,已向后闪出了七八步,睁大了眼看着。
雾气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似无穷无尽。但无心知道这定是竹山教的旁门奇术制出,绝不会持久。他生怕鹿希龄恼羞成怒之下,会从雾气中扑上,横剑于胸,一手又摸出一道符来,双手一弹,这张符纸如飞鸟般冲天直上,雾气中,突然闪现了七个亮点,正是先前无心在地上所

的柳枝。
这才是北斗玄灵咒的用途。无心胡说什么“北斗七杀咒”,全是吓吓鹿希龄的。浓雾中那七个光点似有似无,越来越亮,无心左手捏了个诀,突然喝道:“光

斗牛,法象雌雄,旁辉九丑,肃清提封,上盘云汉,严摄罡风。神灵景震,倏忽西东,雷部天君急急如律令!”
喝毕,左手五指猛地张开,那道符本如飞鸟般在空中飘,无心左掌一升,符纸一下燃起,地面上的七点亮光也同时

出异光,像是一瞬间开了七个

水

一般,雾气刹那间消失无踪,周围又是清清朗朗一片。这是正一道五雷

,
言绍圻被那僵尸摁得久了,挣扎了半天也挣不脱,随着无心念咒之声,身上突然一松,

一下翻到空中,便是一个空心跟斗。他的轻功本就颇为高明,又是蓄力待发,这个跟斗翻得又高又飘,大有高手风范,一落到地上,犹自惊魂未定,看看四周,却只有无心站在面前,鹿希龄和那个

子都已不见。若不是身周还有那四个僵尸,真要以为方才做了一场大梦。他定了定神,也顾不得半边脸沾了泥土,叫道:“道长,你真厉害啊!”
他以前一直总有点以为无心是在装神弄鬼,嘴里虽称“道长”,心里却一直叫他“小道士”,直到此时才对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道士佩服十足。走上前去正待阿谀两句,却见无心面色仍是凝重之极,左手摊在面前也不知看些什么,又看了看天。两边高山耸立,这儿已是谷底,虽是白天,仍是

风恻恻。言绍圻只道还有些异样,惴惴不安地道:“道长,还不曾脱险吗?”
无心摇了摇

,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小捕快,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命的。”
言绍圻根本不会道术,居然也敢闯到龙眠谷来,无心对他也颇有些佩服了。言绍圻道:“道长,你为什么不救那个姑娘?妖

已然伏诛了吗?这四个僵尸是怎么回事?”
***
龙眠谷长达两里有余,最里面是一堵峭壁,足有百丈高,直

云天,下面是个

潭,因为从无

至,这

潭也无名字。潭水寒气


,因为太暗了,看上去水竟是漆黑如墨。
十来个

正围在潭边,盯着潭水,也不知看些什么。最前面的两个

都是道士装束,前面一个相貌奇古,三络长须,清俊不凡。这

身后是个比他要矮半个

的汉子,坐在峭壁上凸出的一块石

上。这汉子一脸的虬髯,

上胡

挽了个牛心髻,背后背着个大葫芦,葫芦上塞着的是高粱秸,里面装着多半是酒。葫芦装酒,塞子最好的便是高粱秸,若是寻常木塞,酒浸到木塞便会有异味,高粱秸无味而松,既能塞紧,又不会夺了酒味。这汉子虽然满面于思,看年纪也并不很大,不过二十出

而已。
无心以五雷

震散浓雾,虽然远隔二里有余,那个长须

却浑身一抖,好像目睹一般,回过

看了看。但谷中浓雾郁积,隔得十来步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当然也看不到什么。那虬髯大汉见他神色有异,道:“松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长须

左手伸出,拇指掐着另四指指节。他的指甲留得很长,指甲缝里却是


净净,拇指指甲上下如飞,突然抬起

道:“有

在施五雷

。”
“五雷

?”虬髯大汉眉

一扬。
“正一道的

来了。”
虬髯大汉舒了

气,从背后拿下葫芦,拔出高粱秸来喝了一

道:“张正言那杂毛有甚打紧,定是被教主跟鹿师兄打发了。只消九柳门不曾杀过来,便没大碍。”
长须

眉

一皱,道:“高翔,狮子搏兔,犹用全力,正一道立教近千年,绝不是好相与的,我兄弟三


受师恩,此事绝不能有甚差错,你去看看吧。”
虬髯大汉将葫芦塞住了,跳下石

,向那长须

行了一礼。石

生在峭壁上足有一

高,但那大汉跳下来时却轻如鸿毛,直如一片落叶,只发出了轻轻一声。他落下地来,束了束腰带,大踏步向前走去。这大汉虽然身形魁伟,但脚步却轻巧之极,地上尽是

石土块,他走得却如登萍渡水,地上的小石子都没碰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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