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系列

    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更多小说 ltxs520.com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心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

    ——李商隐《风雨》

    ※※※※※

    “老大，你的信。”

    走进石屋的组织成员轻声地禀告，生怕打扰了正在看书的首领。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在简陋空旷的石砌房子里激起了微微的回声，以至坐在窗边上的黑衣蓦然回。

    “放下就行了。”他淡淡地吩咐，带着皮面具的脸上却毫无表。

    看着首领亮如秋水的眼睛，属下不禁地感到有些不自在，连忙放下书信准备退出。

    “等一下——”

    忽然，他听见首领出言，刚停顿了脚步，只觉手腕一紧，已被老大扣住了脉门。不知道哪里出错的属下大惊失色，额有细细的冷汗渗出，但还是不敢挣扎，只任凭首领处置。

    “怎么两个月了，你体内的淤血还没有散开？”放开了他手腕，首领沉吟了一下，然后吩咐，“小岳，我替你叫郎大夫过来看看——要好生修养，不要落下了病根。”

    “啊？……是，是的！”那个叫小岳的年轻下属方才反应过来，又是吃惊又是感激地回答，“属下不妨事的，老大不用担心！反正贱命一条，死了也无所谓。”

    “杀手也是，不要以为自己的命是芥！”看着窗外暮春时分的山景，首领的声音却是训斥般严厉的——“你记住了，无论如何的境况，都要活下去。我的手下里，没有不求生就先求死的！”

    “是……属下谨记。”小岳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用力地点。

    上次执行任务时，自己曾受过不轻的内伤，以后调理了一段子也不再觉得异常。今天，不想却被老大看了出来……对待自己这样的小物，也是如此关心和体恤——首领…真的不象一个杀手之王的样子啊！

    “出去吧。”首领的手放开了，重新翻开了书，带着皮面具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他再次把书翻到了属下进来时正在看的那一页——是李义山的一首五言律诗：《风雨》。

    真是奇怪……老大居然喜欢这种诗词歌赋。在退出去的时候，看到书页内容的小岳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个是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的老大！一个读唐诗的杀手……

    风雨组织。——不过，他现在总算知到首领命名这个组织时的出典了。

    窗外是暮春时分连绵的细雨，看着那个年轻的属下走出去，秋护玉叹息了一声，把手放到面具上，感到面具后的伤疤在隐隐作痛。

    三年了……每次到了雨天，都还会痛。——仿佛在不停地反复提醒他，自己生命里曾有过那样血腥残酷的往事！是他一生永远不能忘记的噩梦……

    所有都知道，风雨组织是江湖中最著名的暗杀组织；所有都知道，风雨的首领名字叫做秋护玉……秋老大。

    然而，没有知道，他还有过另一个名字：雷楚云。

    那是一个死的名字……那个名字，可能已经和霹雳堂雷家所有的名字一起，被刻在某一处荒凉葬冈的墓碑上。而如今的江湖中，已经不再有记起——毕竟，那个年仅二十岁就死于灭门惨祸的雷家大少爷，活着时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软弱善良无知，整天象文墨客一样吟诗做词、倚红偎翠，根本不象一个武林。

    所以，当听雪楼准备踏平江南时，萧忆——那个天纵英才的年轻霸主就利用了他这一个弱点，只派出了一个就瓦解了整个霹雳堂，把征服的代价降到了最低点。

    秋护玉面具后的眼睛里泛起了微微讽刺的笑意，摇了摇，拿起属下刚送过来的信。

    信上点着五点朱红，说明这是组织接到的最高一档次的暗杀定单——以风雨如今的名声，接这样的五点血的任务，至少要收取十万两白银的报酬。他拆开了信——“姓名：迦若。

    “身份：拜月教大祭司。”

    “出价：十万两。”

    ——后面，用朱笔注出——“黄金”。他微微动容。

    十万黄金杀一——几乎是天价的手笔！有谁能出得起这样的高价？又有谁会用这样的代价来杀那个！作为首领，他不象一般杀手那样只完成任务而不必过问顾主是谁，他必须看过顾主的身份身家，确定对方能付出承诺过的代价后，才考虑接不接生意。

    他的目光在移到信纸的最后，忽然定住了——那里，雪白的信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听。雪。楼！

    窗外的风雨声忽然大作，天沉如墨——如同三年前那血腥屠戮的一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拉出去杀了。

    “这几个还有用，下蛊，编死士队。

    “这边的，挑了手筋脚筋，通知他们家来赎——每个五万，三天内不到的，杀了。”

    在听雪楼的大牢里，关满了这一次征服江南诸帮后带回来的俘虏。大群的挤成一堆，满面血污，都带着恐惧得近乎麻木的眼光，看着那只点向他们的手——纵着生杀予夺权力的，竟然是一个子。脸罩轻纱，站在血污中。

    窗外是漆黑死寂的夜，而牢内也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在被点中时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发出失控的尖叫痛哭，立时便换来一声冷冷的吩咐——“拉出去，杀了！”

    “靖姑娘，杀的太多了罢？”

    终于，在那纤细的手指再次点向另一大堆时，旁边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出言劝说，看着堆里的很多惊惶哭泣的孩子，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我看，八九岁的孩子也成不了气候，就放了吧。”

    “三领主，想不到你还很仁慈哪……”那个带着面纱的子冷冷笑了起来，忽然笑声一顿，一字字道：“五岁的时候，有杀了我娘——十五岁找到了仇，我杀了他全家。”她的目光闪电般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嘴角有残酷的笑意：“所以，不要小看孩子啊……三领主！我宁可放过那些八十岁以上的老家伙，也决不放过八岁以下的孩子！”

    不看旁边同僚震惊的眼色，她回身对刀斧手做了一个手势：“全部拉出去，杀了！”

    在对着那些绝望惊恐的下达死亡命令的时候，特别是看着群里那些年幼的哭泣的孩子，她面纱后明亮的眼睛里忽然闪现过残酷的笑意——那些没用的只知道哭的孩子啊……其实就是留下命来，长大后也是没什么用处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没有一个料想得到，甚至她自己也没想到，两年后，她会在同样的况下，看见第一个不哭的孩子——然而，正是那个孩子毁灭了一切！

    那群将要被杀戮的发出了震天的哭喊，有些疯狂反抗的立刻便被砍下了脑袋，其余的要么大骂，要么就是语无伦次地痛哭哀求，然而，面纱后的眼睛全然无动于衷。

    在刀斧手的驱赶下，群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外面走着……忽然，仿佛觉得什么异常似地，那个被称为“靖姑娘”的绯衣子的手再一次抬起来：“右边第三个，出来！”

    她的手点向群中一个满身血污、带着沉重镣铐的。

    那个年纪很青，是为数不多的还能保持理智的之一，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但是在走向死亡之时忽然又被挑了出来，也不由一阵迟疑迷惑。虽然满脸血迹，还是看得出是一个英俊的少年。

    “他的，靖姑娘让你出去！聋了吗？”旁边立刻有刀斧手把他推了出来。

    “要杀就杀，还有什么好说的！”在另外一间无的囚室里，少年冷冷对着这个可怕的子道，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了死亡，“不要妄想我会投靠你们听雪楼！”

    面纱后，冷漠的眼睛看了他片刻，秀丽的嘴唇里忽然吐出了一句话：“雷楚云，知道我是谁吗？”

    她缓缓抬手拉下了面纱——“是你？！”一直都镇定的年轻仿佛被雷击中，脱惊呼，“琴？……怎么、怎么会是你！”他认得这个子，那正是自己几个月前从恶少们手里救回来的卖唱！

    可曾经那么柔弱地寻求他保护的子，如今却是如地狱使者一样地站在他面前。

    “雷大少爷记真好……”子笑了笑，但是眼睛里却是冷冷的，“我就是听雪楼的舒靖容。”

    ……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一切都已经明白。

    他曾经救回来的，正是他们家族的死神……可笑的是，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大侠，能够保护被欺凌的弱小——却不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正是无知愚蠢得可笑！

    “你们雷家的武功差劲，本来不用我亲自出马——但是霹雳堂的火药威力却不能小觑……因为这样，楼主才派我潜……雷家能灭亡在听雪楼手上，也是一种辉煌的结束了——总好过在你这样的公子哥手里败落下去。”她的声音冷漠而无。

    “舒靖容。”他看着她，呻吟般地说出了这个夜诅咒的名字。

    “不错。请务必记住它——”她重新掩上了面纱，看着失魂落魄的对方，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怜悯，“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忘记杀你满门的的名字罢？”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忽然过去，打开了雷楚云手脚的镣铐——“走吧！”

    冰冷的铁器从手脚上脱落，而他一时间还是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子：“你…你说什么？”

    “我让你走。”阿靖抬，冷冷看着惊呆了的青年，目光冷酷而淡漠，“我不欠任何——你不是救过我吗？那么我也放你一次，从此后，两不相欠。”

    “我救过你？我、我居然‘救’过你！……哈哈，哈哈！”他忽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面目都有些扭曲。他狂笑着走出牢狱，外面的夜风清凉地吹到他脸上，风里带来了另一边刑场上临死前的凄厉惨叫——他听出来了，里面有一些正是他亲的声音。

    所有都死了，而他活着——因为他救过那个杀他全家的……哈哈哈！

    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那一份署名“听雪楼”的契约，他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低沉的苦笑……

    自从有了自己的势力以来，他从来没有熄灭过复仇的火光——在一年前，听雪楼发生内，二楼主高梦飞和萧忆的同门师妹池小苔叛变时，为了杀萧忆、他就曾经不记报酬地派出风雨杀手介。可惜的是最终萧忆那一方计高一筹，高梦飞死，池小苔被囚，叛完全失败。

    连那样重要的物背叛、那样周全的计划都无法扳倒听雪楼，那么光靠他一之力更加无法杀死萧忆——这一点，作为杀手之王的他清楚得很。

    所以，他只有忍耐。

    听雪楼……一定以为自己率领的风雨组织，是唯利益是从的吧？所以虽然知道风雨曾经加过楼中内，如今还是发来了契约书。

    哈哈……有谁知道、秋护玉就是当年那个雷楚云呢？

    连那个舒靖容也绝对料想不到，昔她一念之仁放过的、认为只是一个公子哥儿的家伙，并没有横尸街，反而成了今黑道里最大势力的首领吧？

    如果知道了，她会不会后悔呢？

    虽然说是救他一次就恩怨两清，实际上，他却是被她救过两次的。

    那一次放走他，引起了听雪楼主的不满和追究，阿靖和萧忆在密室激烈争执后，萧忆发出了格杀令，派出吹花小筑里全部七杀手在中原范围内对他进行追杀。

    那一个月的时间他颠沛流离，象老鼠一样过着见不得光的子。

    某一夜，在偷偷去拜祭全家的时候，他被发现了。

    “放开他。”杀手们正要割下回去复命的时候，听见了冷冷的命令——一身绯衣的子，就这样负手握剑，站在坟堆里，背对着那些，一字字下令。

    “靖姑娘？”众惊呼，但其中有一个杀手迟疑着，“可是楼主吩咐……”

    “楼主那里，我自己会去负责！”她的声音冷酷无，“再不滚开，我就要动手杀了！”她仰望月，手中的血薇剑闪动着点点血光。

    “遵命。”七杀手终于被这个楼中领主的气势慑住，放开了他，纷纷离去。

    恢复自由的他再次扑到了那些墓碑前，借着月光一个接一个地看着碑上的名字：雷烈、雷震天、雷震宇、雷周氏、雷楚玉、雷咏絮……一排排刻着的，全部都是曾经活生生的亲。

    “萧忆……萧忆！……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地啜泣，喉咙里发出了近乎野兽般低沉的吼叫。刻骨铭心的仇恨，就算他血流、骨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看来我是白提醒你了——”蓦然，那个绯衣的子冷冷出声，“我舒靖容呢？难道你忘了？——请你务必记住，杀你全家的我也有一半。”

    “不错……舒靖容。舒靖容。……总有一天我要报仇！”他咬着牙，一字字说着誓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舒靖容”这三个字时，他心底有撕裂般的痛！那不仅仅是仇恨、苦涩、愤怒，更加混合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愫。

    “看着我，大声说！”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了他身侧，冷酷地看着墓碑，厉叱。

    “我要报仇！我要让听雪楼所有死！”他的抵着父亲的墓碑，用尽全力呐喊。

    “你不敢看我？……抬！”她忽然恼怒似地抓住了他的肩，“以为救过你的命就有什么不同吗？！没有！一样是杀凶手，一样是手上全是你兄妹的血迹！如果你还是那样软弱的话，我救你也是白救，你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看着我！”

    “不……不要看我！”他下意识地转过，几乎是失措地躲避着什么。

    “为什么！看着我，大声说！”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迫似地命令，“你不是雷家大少爷了！如果不自己站起来你会比街上的狗还不如！我放你走不是想让你去做一条狗你知道吗？抬！看着我！”

    “不要看我！不要看！”他忽然发疯般地转身逃了出去，却被她闪电般地扣住了手腕：“站住！”

    “不要看我……”他有些呜咽地挣扎着，说，用力扭过去。

    然，透过他垂落的散发，她还是看见了！

    ——他的脸！

    那几乎已经不再是一张类的脸，上面遍布的伤痕已经看不出五官的痕迹……他毁容了！

    一刹间，连冷酷的她都被震住，看着眼前恐怖的面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然后，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微微地笑了起来。惨白的月光洒落下来，笼罩着坟岗中的美丽子，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一个月来，为了逃避追杀……我自行毁了容。”他也不再挣扎，慢慢说着，声音里，忽然有和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苦涩，“为了活下去，我是什么都会做的——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绝对会不择一切手段来报仇的！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看着眼前的，阿靖忽然笑了，冷冷地、然而又带着些许欣慰地笑了！

    “好……我等着你来报仇！”她从怀里拿出了一面小小的金牌，扔了过去——“这是听雪楼令牌，拿着它，逃出中原去关外避一避吧！听雪楼的七杀手，你以为是开玩笑吗？”

    金牌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用力得几乎嵌他的掌心。

    不说一句话，他转身走开——然而，内心极度复杂的感受让他几乎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他蓦然转身，站定，看着同样已经转身离开的绯衣子，几乎是发疯般地嘶声问，眼睛里已经有泪水，“为什么不脆让我死了？……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你不杀我！为什么不让我脆地恨你！”

    阿靖忽然回，笑了一下——“因为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坏。”

    这一次，她的笑容里居然有了什么奇异的光辉，让冰雪一样的脸都柔和了起来：“我和他……都不是。”

    “弱者必须死亡，强者才能生存——这个是我和他都认同的，所以，我才追随他征服天下武林。

    “但是，你失败却是因为你的善良。如果你不救我，霹雳堂不会那样轻松地被灭门；如果你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也许雷家还能保全下去……

    “弱者必须死亡，但是，善良和正义却不能用死亡来回报——”奇怪吧？虽然自己做不到，对于有这样品质的我却一直怀敬意。

    “所以我放过你……虽然我知道，经过这件事，你心底里那一点真和善一定几乎全部泯灭了……

    “但是，我毁掉了一个，起码总得再造就出另外一个吧？”

    那是她对于他的临别赠言——也许知道或许以后再无相逢之，这个冷漠的子竟然例地开对他说了那么多话！这些话，在他以后的生里，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不管怎么样，请务必记住你还要报仇。你的生还是有必要继续……记住萧忆和舒靖容这两个名字，希望有一天，你会是我对决的对手，而不是曝尸街的流者。”

    “后会有期。”

    她冰冷中蕴涵着依稀暖意的话语，仿佛是直刺心底的利剑——在那充满绝望和狂的夜晚，给他的余生烙上了长长的烙印……

    “舒靖容。舒靖容……”

    窗外是狂的风雨声，不时有零落的花叶被吹进屋内。三年了，每次一到雨天，他脸上的伤就还会隐隐作痛，他内心的伤也会渐渐撕裂！

    三年来，他无数次暗中筹措着计划着，想的就是如何才能杀死萧忆——然，很奇怪，他却居然从来没有杀她的念——虽然明白她非死不可，却是因为所有都知道要杀萧忆、就必须先除去舒靖容。

    中龙凤。他和她的名字，从来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不管她愿不愿意。

    他知道她是怎样冷酷的一个子。这三年来，他知道的更多。

    听雪楼那一场内里，高梦飞和池小苔出意料地对萧忆下手。叛结束后，遭受到兄弟和双重背叛的听雪楼主一时间形同废，猜疑和厌世绪让他接近全面崩溃。

    那个时候，本来是自己一举攻听雪楼、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可惜在那时，她却是那样尽心尽力地守护着听雪楼和他，以至于所有各方窥探的势力无机会可乘！

    她其实违背了自己的只追随最强者的信条——在那个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还那样忠诚地守护着他。果然，她和他……都不是纯粹的坏吧？

    如果是，反而简单了啊……

    他是应该恨她的。但是却不应该仅仅是恨那么简单。二十岁那年的夜，满心绝望的自己，在听到她那样的话时，曾经有过失声痛哭的冲动——又如何能承认，自己内心最处其实对于那个冷漠神秘的子一直怀着怎样复杂的愫。

    那个时候他还是孩子，而二十三岁的她已经是沧桑看尽的武林传奇。然而，仅仅三年以后，他已经站到了和她一样的地位上——年龄，原来真的是和阅历是无法对等的东西。

    她用鲜血和仇恨教给了他生存的信条，毁灭了雷楚云，但是却造就了今的秋护玉。

    如果不是因为复仇的信念，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样绝望的渊里挣扎上来，可是时至今，虽然内心仍执着于这个信念，但是仇恨已经不是他生的全部。

    他已经重生。

    “对不起，这次的生意我们不做。”

    把信还给来使的时候，他的声音极其平静。

    听雪楼来的使者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黑衣、这个黑道中的杀手之王，然后苍白了脸色，轻轻地请求道：“无论如何，请做一个解释罢——不然，属下回去很难代。”

    皮面具后，秋护玉的眼睛亮如秋水，看着窗外风雨加的暮色，终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袋子，把一个小金牌放了进去，到来手里——“回去把这个给你们楼里的靖姑娘，她自然明白。”

    “啊……秋老大原来认识靖姑娘？”来使眼睛一亮，觉得事有了回旋的余地，正准备开，却听见旁边的杀手之王淡淡、而又决然地回答——

    “不。我们……未、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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