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仙途

    叹息声中，那的手指如同一层轻纱，在她背上轻轻拂过。龙腾小说 ltxsba.com渐转灵敏的肌体，忠实地反映了天芷此时的感受，光滑的背肌开始抽搐，证明这绝不是一次愉快的体验。

    定在她脑后的手指，警告她不能做出蠢事来，但却无法阻止她已恢复大半的思维。

    只一瞬间，天芷便对自己眼前的形有了初步的了解。

    「如此幻术！你是谁？」

    嗓音还有些沙哑，但是其中迸发出来的张力，却已经体现出一宗之主的镇静与强势。

    若不看眼前的形，还真的很难分辨出究竟是谁受制于。

    后方那失笑道：「上暂时不用费心考虑这个了，只需要知道，本此时存了个施恩图报的心思，想从上这里，弄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还请上合作。」

    「施恩图报？」天芷冷冷一笑，身后这怕是没有半点儿「请」的意思，分明就是拿她的命做要挟。

    只是，就算虎落平阳，她也不会容忍自己「被犬欺」，对她这种层次的而言，所谓「要挟」，不过就是个笑话。

    听到天芷冷笑，那也哈哈一笑。

    「有谁能想到，一代不夜城主，正道宗师，竟然曾与销魂妃子这等娃磨镜消遣！啧，都说迷琅连湖为此界胜景，原来只是上寻欢作乐的窟，好，好得很哪！」

    那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天芷听了，却好像被一记重锤轰在脑中，她身子一震，喉间迸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怎知道迷琅连湖？」

    耳中只听得对方低笑不停，更令她心神不定，疑窦丛生。难道是刚刚的迷神幻术？

    可是刚才她固然神思纷飞，但毕竟回醒得快，也不可能说起「迷琅连湖」这处地名，那又怎能如此笃定？

    越是这样想，她心中便越发地纷起来，忍不住便要回忆当时遭遇迷神幻术时的景，只是才想了几个片断，她心中一紧，猛地明白过来。

    「混帐，你耍我！」

    心因为猛然迸发出来的怒火而胀痛欲裂，她中一甜，一心血涌上，若不是被那护着心脉，可能就要立毙当场，当然，她绝不会表示出一星半点的感激。

    「这都不上当，真难对付！」

    那再次施展迷神之术未果，话音中便有几分赞叹，但更多的还是调侃：「上何必动怒，而且，也不用惊讶。本自有可信的信息来源，倒是上自己，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势才好。」

    说着，那又嘿嘿笑了一声。

    「传闻中，上素来是看不起的，只是今，也不知被多少看不起了……自然，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绝地一击。只可惜，便不说此时上欲振乏力，便在当时，上也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啊！」

    天芷沉默不语。

    那似乎很是多话，一旦开，便滔滔不绝。

    「上突夜摩天，看起来是莽撞之举，而实际上，怕是颇有几分算计的。当然，这一连串事件变化迅速，没有能扣准每一个细节，但上只需要把握住两个关键，事态变化，便将尽在掌握之中。

    「其一，上非常清楚，为了避免与正道宗门结下不共戴天的死仇，或者还有「其它」一些原因，古音不会轻易对上下杀手。

    「其二，对古音来说，鲲鹏老妖的威胁，要比上来得更直接一些。所以，事败露，鲲鹏一定会成为古音首要打击的对象，上可以从中取利。

    「嘿嘿，鲲鹏老妖论心机、论魄力，比之古音差得太远，一心只想着趁拉出点儿势力单，连鸠占鹊巢的胆子都没有。

    在这一点上，古音倒是看走了眼！

    「究其两点，再加上上怀中这颗造化金丹，便知道上那拼死一击，不过是个假象，或许上确实想要置古音于死地，但却没有赔上自己命的打算！

    「上其实就是行欲取先予、实则虚之、计走连环的法子。而若再想得绝一些，若上伤势转好，甚至还能再进一步，将前面独力闯关、与鲲鹏合谋、甘受羞辱，包括最后全力一击，全化为层层铺垫……

    「便是为了使古音她们认定上已经技穷，至此放松警惕，使上得以化明为暗，窥其新旧力道相接的虚弱之际，行博一击！只是，嘿，上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这「长空飞雪」。」

    话话间，那的手指轻触了天芷背心的伤。

    在断笛被取出之后，这怵目惊心的血已在真息维护之下，迅速收缩愈合，此时碰来，只是微痒而已。

    只是天芷清楚得很，皮伤势好说，但内脏伤势，实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心脉若断若续，兼又元神受创，气脉循环崩坏，恐怕就是服了造化金丹，也只能暂时续命而已。

    在她这种层次上，对生死之事的看法，与常大异，当此关，心志反而越发坚定。

    在后面那耍嘴皮子的时候，她已借着脑子清晰的空档，将事前后思索了一遍。

    此时趁着那中一停，冷冷开道：「废话连篇，离题万里，难得你那同伴有这么好的耐！」

    此时她虽然六识衰弱，对气息感应很是迟钝，但她仍能感觉到按在她后颈的手指温度，与背上那手指颇有差异，便是触感也有细微的不同。

    更重要的是，说话这，虽然中气充沛，极有气势，话语中却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味道，与刚刚那驱毒时，举重若轻，有大家气度的手法极不相符。

    只是后面那的脸皮厚度也是了不起，方一窒，便又笑道：「怎能说是离题万里呢？我只是将上所经的几个关节指出来而已。

    「其实关键便在鲲鹏反戈一击的时候，不管那时古音等是否有所准备，以上五色神光的妙，突下杀手，成功率可要比后来强得多了……上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天芷心神微颤，其中缘由，她比任何都要清楚得多。

    然而，她只能地吸一寒气，竭力保持着心神的稳定。

    理与直觉同时告诉她，对方正是千方百计地挑动她的心防，如果此时心动，前面等着她的，便会是一场比死亡更惨痛百倍的劫数。

    在死前，她要撑住。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在长篇大论之后，那却蓦地沉默下来，只是将手掌贴在她背心处，将肌肤的热力缓缓渗透进来。

    良久，那终于开道：「玉骨冰肌，不外如是。」

    这话轻薄得很，然而那诚挚满满的语气，还有那似赞似叹的尾音变化，便赋予这词句别样的涵义，就如同看着一幅绝顶的艺术品，行将付之一炬时的惋惜。

    黑暗中，传过来一声低低的嗤笑。

    那只若不闻，径自叹道：「上在笛子穿心之前，已经移去要害血脉，只是长空飞雪摧心蚀神，毒之至，已经超出上的估计。

    「但更要命的，还在于上修数百年的心魔，重创下反噬自身……我就不明白，堂堂正道宗门之主，为何要去修我们这种邪门歪道？」

    听到「我们」一词，天芷心中又是一动，但她依然冷笑：「你也知道心魔进法？」

    后面那轻笑出声：「上何必矫？对敝身分存疑，直说便是。当然，敝也不会解释什么，只是想对上说，如上这般物，当是此界之瑰宝，若是就此蒙尘陨落，可是让伤心得很呢！」

    他语气越发地轻浮起来，天芷正待斥喝，背上便是一沉，劲力透体而，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与之同时，由于外力的侵，她已然崩坏的气脉循环牵动全身，气血逆行，竟是遍体无一不痛，那种挫骨断脉的苦处，不亲自经历一遍，当真是想也想不出来。

    「只说话的工夫，又严重了。」那似是并不打算用这个来折磨她，只是针对这种况评说。

    「肌体伤势还在其次，若再耽搁下去，或许数息之后，心魔便浸染元神，上数百年间苦苦维持的清明道心，一朝尽丧。

    「若真死去倒好说，万一这神境况恶化，上灵识尽灭，只存着生灵本能，步魔道……嘿，不知上可有重华那般造化，另起炉灶，扬名于世哪？」

    天芷似乎已听到了心中咯吱咯吱的晃动声，只是，她却没有这么容易屈服，她将脸贴在冰面上，用寒气来封堵越发脆弱的心防，与之同时，她开始准备「解脱」的步骤。

    黑暗中又是一声叹息：「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辈修士更是如此。上难道就不考虑下自救之道吗？」

    天芷心中猛然一紧，接下来便听那悠悠地道：「上心窍受损，又受心魔反噬，若依着贵宗心法，自然回天乏术。然而，若换个角度来看，倒也不是没有希望……上可愿听我道来？」

    黑暗中又是一波长时间的沉默，然而天芷的绪，却不像表面这般冷静，而是如同大江湍流般激不休。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叹息声再度响起─「上处心积虑，不惜身陷险地，务必击杀古音而后快。嘿，这贼老天，专门与作对，眼下，上在此垂垂待毙，而那古音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又能一展长才，将此界搅得天翻地覆，各遇合，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闭嘴！」

    天芷脱喝斥，后面那当真停了，只是从鼻孔里出一声哼笑，声音低弱，却实实在在打中了天芷内心最脆弱之处。

    是了，这种拙劣不堪的激将法，她怎么就受不住了呢？

    此刻，她最清楚不过，那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究底，也就是当年她听古志玄冷笑的那几个字罢了─「妳是要死？要活？」

    当年她没有求死，而今又怎么自打耳光？

    自嘲的笑声在胸震，最终还是没有溢出来，她只是静了静，然后，用最平和的语调说道：「空无凭！」

    这一句话，便等于是态度的彻底变化。

    后面哈的一声笑，那的手掌从她背上拿开，稍后，贴在她脑后的手指也移了开去。

    只是那却不正面回答她，而是又晃了晃装着造化金丹的玉瓶，低声道：「这金丹只能蕴厚元气，却难再造生机，上还是不服的好。当然，更关键的是……」

    黑暗的空间内，紧接着便响起一串诀，天芷细细听来，心中亦是连跳不止。

    这诀字意古奥，诘屈聱牙处很是让痛，但是以她的见识，却非常清楚：这是一篇极其诡异却又极致妙的法门，只是诵念之际的音节转折，便有由外而内，涤气血的效用，如此神妙，是绝骗不了的。

    更重要的是，听其中字意，竟尚有几分熟悉，又听了一段，她忽的猛然醒悟。

    「心魔进法？」

    那大笑道：「正是如此，而且，比上先前所修炼的不知要强上几倍！更重要的是，其死中求活之道，正是上此时所急需的。」

    天芷在心中细细品味这篇法诀，懂得这类层次秘法者，在此界当真是屈指可数，她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哼一声道：「后面呢？」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天芷微微一怔，便明白过来。她低声冷笑，也不着急，只是吸了一气，感觉着身体略回复了几分力气，便支着胳膊，一丝丝地抬起半身，摸索着一侧的冰壁，盘膝坐了。

    这个过程中，那没有表示什么，天芷却因为露的背部抵住冰壁，而微生寒意。

    但至少让她从心理上找回了些依仗。

    这时她才说道：「你想要些什么？」

    黑暗中响起一声低笑。

    「上坐拥宝山，占了大，自然是由上自决。」

    这个回答出乎天芷的预料，她也因此更迷惑于那的心思指向。不过，做了数百年的宗主，她不可能被这种事难住。

    飞速地将自己所拥有的「本钱」在脑中过滤一遍，她缓缓开：「你刚才说，我错过了杀掉古音的良机，确是如此。不过，你是否想知道，我为何错过？」

    那轻「哦」一声，旋即道：「愿闻其详。」

    这便是第一宗易了。

    天芷终于捉摸到了对方的一点儿思路，唇角则勾勒出一线冷诮的弧度：「原因说来也简单，我高估了古音的实力，更准确点儿说，古音的实力在我预料之外，因为……她比之当年的水平，大大不如了。」

    「不如当年？」

    「不错，远远不如！我不讳言，当年在迷琅连湖时……」说到这个名字，天芷的语气稍稍僵滞了一下，方才道：「那时古音修为远胜于我。若我估计不错，那恐怕已是赤子真一的境界，压制真境的我，易于反掌！」

    黑暗中响起一声惊咦，而天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道：「而如今，且不论她手段如何，本身实力，至少掉了一个层次。

    至于这其中原因，我倒是有几分猜测……」

    便在这里，她卡住了。

    黑暗似乎凝滞了一下，然后，那便笑了起来：「不错，只这个消息，便值得三句诀！」

    那倒也爽利，当即接着上面所诵念的句子，又多说了三句，四五十字。末了又「好心」提醒道：「这一篇基本法门，约有两千余字，百句上下，上要记得了。」

    天芷又是冷笑：「我说出猜测和消息来源，又能得几句？」

    「若是详细真切，又牵扯到敝所关心之事，十七八句也是可能的。」

    黑暗中，那说得轻松自在。

    「只是，上务必知晓，敝求的便是「详实」二字。且敝知轻重缓急，也没有额外的力去搅风搅雨，保密这层，上大可放心。另外，这生意也不仅限于消息之类，有价值之物，敝来者不拒。」

    欲盖弥彰！天芷心中已有大略的廓，只是暗中冷嗤，末了，她吸一气，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古志玄已被他那侄儿杀了！」

    这有限的空间内，气氛忽的就僵滞了。

    此次天芷没有半点儿滞涩，一刻不停地说了下去，只是语气却变得悠远长，耐寻味─「那应该是离上次四九重劫还有十四年的时候，十一月十一，正值北海莲聚，我去夜摩天与古志玄相会……

    「那夜，古志玄很奇怪，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却都不怎么记得了。只是，接下来，他到海底拾了一颗虹影珠，用赤炼银索串了送给我，之后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记得……

    「「对某些来说，执除幻，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别看我，我就是在说妳啊。其实我的意思就是：看得更清楚些，总能找到目标不是？」」

    天芷悠悠的语句在冰层内回，也许是错觉，她总觉得这尾音的起落中，似乎有着遥远回忆中的余响。

    那一夜，她得到了一串美美奂的虹影珠炼，同时，也得到了永世难忘的不堪记忆。

    犹记得，那─古志玄，在微笑中的一击，将她脉锁固，使她像婴儿般脆弱无力，正如今。

    然后就是古音，那个怎么也看不透的敌，像是收债一般，从古志玄手中将她接去，然后便也不回地离开。而她却看到了，古志玄在松手的那一刻，露出的表又是何等的苦涩。

    接着便是噩梦般的夜。

    似乎是老天故意与她开玩笑，当然，更可能是虹影珠炼的功劳，古音两预定的迷幻香气没有起到效果，她用最清醒的神智，经历了那数个夜的煎熬，记下了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谈话。

    在之后的百余年间，这些画面、言辞，便成为她永远无法遗忘的梦魇，缭绕心间。

    而此刻，她就在一种莫名心态的支配下，将这一切，向着一个身分未知的物娓娓道来。

    微妙之至。

    古音杀了玉散？

    留下天芷在冰内修习《血神子》，李珣穿出冰层，怔怔地看着这永夜之地永无止息的风雪。

    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偏偏在兴起这个念之后，他脑子里面好像贯通了许多，但又有着更多的疑问浮现出来。

    无意识地掐着眉心，听了极长的叙述，他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以至于，耳中似乎还缭绕着天芷幽幽的话音。

    「她们在接下来的子，喝酒、抚琴，醉了，倦了，便围在我身边狂欢。所以，我崩溃了，完全的。

    「在一切结束之前，她们准备杀我灭，那时，我第一次开求她们，当然，不是乞活，而是求她们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这时候，古志玄走了进来。」

    没有明白古志玄为什么刚好把时间掐得这么准，但是据天芷所说，当时的古志玄态度非常奇怪，他以绝高的修为，轻描淡写地便将古音两的杀意压制。

    先将古音赶出楼去，又迫得销魂妃子立誓，在天芷上不找她寻仇的前提下，永不将在这里发生的事泄漏。最后，他才面对天芷，说了一些古里古怪的话。

    那些言语，在先前水蝶兰使出迷神幻术的时候，李珣已经先一步知道。与天芷叙述的场景一结合，便明了其中大部分的意思，只是还有一点，就是那所谓的誓约─只要古志玄在世一，天芷便不能寻古音复仇，否则，不夜城将永沦幽暗之地，宗嗣断绝，永世不得翻身！而在此期间古音也不能找天芷的麻烦，此界亦不可传出任何有关迷琅连湖的风声，否则誓约自解。

    引火烧身？

    这是李珣的第一个念，毕竟，以古志玄的修为，想活一万年，就不会只活八千，这不是着天芷先去对付他吗？

    当时的天芷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古志玄的回答却很是微妙：「忘了四九重劫了吗？我给妳这个机会！」

    这些话，现在的李珣听来是没什么，但在当时，通玄界一片渡劫之声，几乎每个修士都全力准备渡过这数千年一遇的大劫数。

    所以在天芷听来，便认为是古志玄暗示，他在四九重劫时会很难受，甚至可能灰飞烟灭─就常理而言，这非常可能。

    天芷终究是能伸能屈之辈，她既然能从受辱求死之中，求得一条生路，实是比任何都要明白「忍辱偷生」的意义，在那时，她已经不准备计较这看起来很是「公平」的誓约，究竟藏着什么。

    然而，也从那一次起，天芷再没有见过玉散。

    虽说只这一点并不能证明玉散的死讯，尤其不能证明玉散是被古音杀掉，然而天芷还说了一点……

    古音为什么修为减退？

    销魂妃子、古音、天芷、玉散，对了，还包括妖凤、青鸾，在这些、妖之间，似乎有一串无形的链条，锁扣连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有趣，真是有趣！

    低看着下方的冰层，谁能想到，在这其中，正有一位绝代佳，在生死在线徘徊？

    此时的她，比婴儿还要脆弱，以至于可以任予取予求。联想到佳印象中的强势，对比现状，越发使心动。

    他似是又听到了不久前的东南林海中，奼那吃吃的娇吟呢喃，还有那让他绪发的词句─「可惜，就算道长能一偿所愿，也吃不着啖汤了……嘻，那沾着古音落红的银白织锦外袍和「温玉角先生」，可是宗主最宝贝的收藏呢！」

    落红……银白织锦外袍。

    他终于想起来，他从没见过古音穿过那与奼描述类似的衣裳，反倒是天芷上，自李珣第一次见她，她就只穿这种样式的外袍。

    原来，销魂妃子的收藏品，不是来自古音，而是天芷上！

    而且，连湖三夜……销魂妃子所说的「三夜」，并不是指在连湖过了三夜，而是不夜城的天芷、夜摩天的古音、还有名为莫玄夜的自己啊！

    他仰向天，无声一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虽不怎么赞同销魂妃子这「一夜千金」的魄力，但在内心处，却真是有些羡慕。

    然而，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离远了，他忽的发觉有些不对，怎么不见散和水蝶兰？她们是早一步出来的，怎么转眼就没了影儿？

    其实，他倒真想看看，以散现今的地位，碰到最乐意刺短处的水蝶兰，会碰出什么火花来。

    在冰川废墟附近转了几圈，却一直没有碰到，李珣皱皱眉，脆就用上了心神联系，结果让他小吃一惊。

    「怎么回去了？水蝶兰呢？」

    「百幻蝶向来不修德，我不是傻瓜，自然是能避则避。」散再度驻形出现，态度倒是颇为坦白：「至于水蝶兰，她说去千极关那边看看况。而且，她爽了约，总要给家一个代！」

    「哦，是吗？」

    李珣真没看出来，水蝶兰竟是个「重信守诺」的物。

    他对此不置可否，看天芷所在之处距此有些距离，便笑道：「这回妳算是立了大功，要不是妳提醒，我真不知道《血神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功效，嘿，我倒真想去修修看了……咦，妳笑什么？」

    话一出，他忽的醒悟道：「难道……那没用？」

    散拂尘一摆，又显出些宗师气度，她摇道：「当然有用，否则你以为天芷真是任摆布之辈吗？《血神子》这般无上魔功，有生死转化之妙，确实不错，而像她这种形，也只有《血神子》有续命之功。然而……」

    「然而？」

    散微微一笑，续道：「然而，天芷被长空飞雪穿心，心脉碎裂，体内那最纯的一点先天生机，已经被污损。单就天道而言，她其实已应算是个死了。

    「就算《血神子》真有逆转生死的神效，又岂是一点点粗浅的「不动邪心」之法，就能治得好的？」

    李珣扬起眉，脸上神变得非常微妙：「妳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我也从来没有修炼过《血神子》，我只是猜测。」散同样压低了声音。「不动邪心或许能治好她的身，但是那一点被污损、消耗的先天生机，却不可能给救回来。

    「天芷修为湛，元气充沛，开始时自然不会发觉，但经过一段时间，当不动邪心的功效也开始下降时，她的生机便要萎缩衰减，相应的，连修为都要下降……那形，怕不比古音好到哪里去。」

    顿了顿，说到最后，她竟轻叹了一气：「要知道，天道最公，生死转化哪有这般容易？魔道不进便退的痛苦折磨，实不足为外道！当然，她仍有解决的法子！」

    「明白了！」

    看着她悲天悯的模样，李珣就算明知是有意讨好，依然忍不住失笑。

    「不动邪心治不了，但是接下来她可修血神煅体，若还不成，她可以外化血魇，血魇不成，还能修习血分身、再不成就全身魔化吧……等到她把《血神子》修到顶峰，这毛病自然就根治了。

    「当然，前提是，这之间我会持续不断地教给她下一步的心法诀！可对？」

    散微笑着垂首应是，李珣赞了一声「好」，还觉得不够，又连连说了几遍。要不是顾忌着在不远处的天芷，他甚至要狂笑几声，来宣泄心中的兴奋。

    眼下，他只能在雪地上来回走动。

    也是福至心灵，他很快又顺势想到：「对了，我也有可能修习《血神子》，有了天芷打前站，便是有了问题，我也吸取经验，及时规避，正是一举两得！」

    先前他还觉得，和天芷上只是在进行一个随机的、相对公平的易。而被散提醒之后，他才晓得，原来，真正的易在这里。

    用天芷上的惊战力和她的生命……对了，还有名声做易。在其中，李珣的角度不是买、卖双方的任何一方，而是从中抽成，坐享其利！

    老谋算，真是老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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