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归东景的年纪并不象别

想象中那样老,最多不过三十五六。龙腾小说 ltxsba.com
第一眼看过去,你一定会先看见他的嘴。
他的嘴长得并不特别,可是表

却很多,有时歪着,有时呶着,有时抿着,有时还会做
出很多让你想不到的样子。
那些样子虽然并不十分可

,也不讨厌.我可以保证,你绝未见过任何男

的嘴,会有
他那么多表

。
这是他第一点奇怪之处。
他的脸看来几乎是方的,胡子又粗又密,却总是刮得很

净。
江湖中留胡子的

远比刮胡子的多几百倍,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他第二点奇怪之处。
他这

看来也是方的,方方扁扁的身子,方方扁扁的手脚,全身除了肚脐之外,很可能
没有一个地方是圆的。这是他第三点奇怪之处。
他不但是中原镖局的大豪,也是两河织布业的巨子,家财万贯,可算是他们那些兄弟中
的第一位豪富,但是他看来却一点也不象,反而象是从来不用大脑的小工。
其实他的脑筋动得绝不比任何

慢,能工巧匠有够让别

去做的事,他绝不肯自己去
做,能哆答应别

的事,他绝不会拒绝。
若遇见了不能答应的事,他说“不行”这两个字,说得纟谁都快。
他说得比谁都坚决,绝不给别

一点转借变的余地,就算来求他的

是他的兄弟,也绝
没有例外。虽然他有这么可怪的地方,可是无论谁看见他,都会认为他是个庆恳的

,,而且很够义气。
这种

岂非正是一个成功者的典型。所以他也象其他那些成功者一样,也有他的弱
点一一


。这里没有


。振威法局里里外外,绝没有一个


。这一点是归东景一
向坚持的。


是他的弱点,是他的嗜好,是他的娱乐,绝不是他的事业。男

做事时,绝
不能牵涉到


一一这就是他一向坚守的原则。丁喜第一眼看至他,就知道这个

远比想象
中的任何

更难对付。也许归东景对这年青

的看法也一样,所以他一直在盯着丁喜。丁喜
笑了笑,道:“你好。”归东景也笑了笑,道:“你就是那计

喜欢的丁喜,对吗?”丁喜
道:“我就是。”旭东景道:“看来你果然很讨

喜欢。”小马忽然道:“你就是老归?”
归东景道:“我姓归。”小马道:“你明明是个老乌

,为什么偏偏要反自己当做狗?”归
东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大笑道:“说得好,有赏。”邓定侯微笑道:“你准备赏他什
么?”归东景道:“酒。”是好酒,也是烈酒。
好酒岂非通常都是烈酒。
归东景是好酒量,西门胜的酒量也不差,邓定侯当然更强。
三个

居然都陪着丁喜和小马喝酒,居然真的象是请他们来赴宴的。
喝完了第六杯,丁喜忽然放下了杯子,道:“你们当然知道三次劫镖都是我。”
邓定侯微微笑道:“我们都知道讨

喜欢的丁喜,又叫做聪明的丁喜。”
丁喜道:“你们当然也知道我们要专门对付开花五犬旗。”邓定侯道:“嗯。”
丁喜看了看他们三个

,道:“你们有毛病没有?”邓定侯道:“没有。”
丁喜道:“有没有疯?”
邓定侯道:“也没有。”
丁喜道:“你们既没有毛病,又没有疯,我劫了你们三次镖,你们为什么反而请我饮
酒?”
归东景还在盯着他,忽然道:“你有没有上过别

的当?”
丁喜道:“无论谁都难免要上别

当的,我也是

。”
归东景道:“你是在什么时候上的当?”
丁喜道:“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归东景道:“你今年贵庚?”丁喜道:“二十—。”
归东景道:“这十年来你都没有上过别

的当?”丁喜道;“没有。”
归东景盯着他,不说话了。
丁喜笑道:“我上了别

一次当已经觉得足够。”
归东景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最好也不必想要你上当
了。”
丁喜道:“最好不必。”
归东景道:“所以我们最好还是说老实话。”丁喜道:“不错。”
归东景道:“那么我告诉你,我们请你喝酒,只因为我们想灌醉你。”丁喜道:“为
什么?”
归东景道:“因为我们想你说出一件事……
丁喜道:“什么事?”
归东景道:“这次我们走镖的

程路线、接镖的地方都是秘密.甚至连我们保的这趟
镖,也是秘密。”
丁喜道:“我明白的。”归东景道;“这秘密你本来绝不该知道的,但你却知道
了。”
丁喜微笑,
归东景道:“是谁把这秘密告诉你的?”
丁喜道:“你们要我说出的,就是这件事?”
归东景道:“也只有这件事。”
丁喜道:“你们以为我被酒醉了之后,就会说出来?”
归东景道:‘酒后吐真言,喝醉的

,总比较难守秘密。”
丁喜道;“可是这次你们错了。”归东景道.“哦?”
丁喜道;“我喝醉了之后,只会做一件事。”
归东景道:“什么事?”丁喜道:“睡觉。”
归东景又笑了,道:“这毛病倒跟我差不多。”
丁喜道:“只有一点不同。”
归东景道,“那一点?”
丁喜道:“你要找


睡觉,我却是一个

睡,而且一睡就象死猪,敲锣打鼓都吵不
醒。”
归东景道:“所以你一醉之后,非但不会说真话,连假话都不会说了。”
丁喜道:“一点儿也不错。”
归东景道:“我们有没有法子要你说真话?”
丁喜道:“有。”
归东景道:“什么法子?”
丁喜道:“这法子已经用出来了。”归东景道:‘哦?”
丁喜道:“别

跟我说实话,我也一定对他说老实话。”
他微微笑着,拍了拍归东景的肩,道:‘你刚才已经愿我说了老实话,你一定早就明
白,要别

对你诚实,只有先以诚待

。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你的运气为什么总是那么
好.总是福星高照,现在我才知道,你的运气是怎么来的。”
运气当然绝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归东景大笑,道;“我是个粗

,我不懂你这些道理,可是我总算懂了一件事。”
丁喜道:“你知道我已准备说实话。”
归东景点点

,道:“所以我已在准备听。”
丁喜道:“将秘密泄露给我.是个——”归东景道:“死

。”
振威镖局的大厅里,忽然变得没有声音了,归东景,邓定侯、西门胜.三个

全都板着
脸。
他们瞪着眼,盯着丁喜。
只有丁喜一个

还在笑,笑得还是那样讨

喜欢。
他忽然发现归东景不笑的时候,样子变得很可怕,很难看,就象忽然变了一个

。
归东景道:“我说的是老实话。”归东景冷笑。
丁喜道:“那个

本来当然没有死,但现在却的的确确已是个死

。”
邓定侯抢着问道:“是谁杀了他?”
丁喜道:“我。”
邓定侯道:“他把我们的秘密泄露给你,你反而杀他?”
丁喜道:“我非杀了他不可。”
邓定侯道:“为什么?”
丁喜道:“因为这也是我们以前谈好的条件之一。”邓定侯道:“什么条件?’
丁喜道:“三个月前,有

送了封信来,说他可以将你们的秘密泄露给我.条件是我劫
镖之后,要分给他三成,我若肯接受他的条件,就得先将送信来的这个

杀了灭

。”
邓定侯道:“你接受了他的条件?”
丁喜点点

,道:“所以过了不久,就又有

送了第二封信来。”
邓定侯道:“信上是不是告诉你.我们从开封运到京城那趟镖的秘密?”丁喜道:
“不错。”
邓定侯道;“所以你就设计去劫下了那趟镖?”
丁喜道;“我当然还得先把送信来的那个

杀了灭

。”
邓定侯道:“你劫下的那批货,是不是分了三成给那个写信来的

?”
丁喜道:“我虽然有点不甘愿,可是为了第二次生意,只好照办。”
邓定侯道:“你是怎么送给他的?”
丁喜道:“我劫下了那趟镖之后.他又叫

送了封信来,要将他应得的那一份.送到他
指定的地方去,送走之后,立刻就得走,假如我敢在那里窥伺跟踪,就没有第二次生意
了。”
邓定侯道;“所以你不得不听他的话。”
丁喜道:“嗯。”
邓定侯道:“所以你直到现在为止,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丁喜道:“我甚至连他是男是

,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归东景道:“到现在为止,他是不是已送了六封信给你?”
丁喜笑道:“你果然会算帐。”
归东景道:“六个送信给你的

,全部已被你杀了灭

。”
丁喜道:“我虽然没有自己去杀他们,但他们的确是因我而死。”
归东景看了小马,小马冷笑道;“你用不着看着我,那些

还不值得我出手。”
邓定侯目光闪动,道;“看来写信给你们的那个

,非但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对我
们的行踪,也知道得很清楚。”
丁喜道;“我们一向东游西

,居无定处,可是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的信都从来也没
有送错过地方。”
邓定侯皱起了眉,他实在猜不出这个神秘的

物是谁?
归东景和西门胜当然也猜不出。
丁喜笑道;“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所以你们请我喝这么多的酒.实在是

费……”
邓定侯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至少还知道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
丁喜道:“哦。”
邓定侯道:“你当然一定知道,那六个死

现在在哪里?”
丁喜承认。
邓定侯道:“还有那六封信。”
丁喜道:“信也就与死

在一起。”
邓定侯道:“在哪里?”
丁喜道:“难道你还想去看看他们?”
邓定侯笑了笑,道:“老江湖都知道死

有时也会泄露出一些活

不知道的秘密。”
丁喜道:“你想要我带你去?”
邓定侯目光炯炯.

视着他,道;“难道你不肯?”
丁喜笑了,道:“谁说我不肯,只不过…”邓定侯道:“不过想怎样?”
丁喜微笑道;“我只怕我纵然肯带你们到那里去,你们也未必有胆子去。”
邓定侯也在微笑,道:“那地方,难道是龙潭虎

不成?”
丁喜淡淡笑道;“虽不是龙漂却是虎

。”
邓定侯微笑道:“那里真的有虎?”
丁喜笑道:“不但有虎,而且是饿虎。”
邓定侯失声笑道:“饿虎岗?”
丁喜大笑道:“不错,就是饿虎岗。”
屋子里忽然又静了下来,因为每个

都知道,那饿虎岗是多么危险、多么可怕的地方。
据说大江以北、黄河两岸,黑道上所有可怕的

物,几乎已全部囊集在饿虎岗。
因为他们也正在计划组织一个联盟,以对付开花五犬旗。
开花五犬旗下的

,若是到了那里,岂非正像是肥猪拱门,飞蛾扑火。
西门胜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

.但瞳孔已在收缩。
归东景已站起来,背负着双手.不断地绕着桌子走来定去。
邓定侯拿起杯酒,准备

杯,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丁喜看着他们,悠然道;“只要三位真的敢去,我随时都可以带路。”
归东景忽然笑了笑.道:“我们并不是不敢去.只是不必去。”
丁喜道:“不必去?”
归东景道;“对死

我一向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无论是男死

、

死

都是一样。”
西门胜道:“我——”
归东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非但不必,也不能去。”
西门胜道:“为什么?”
归东景道;“因为我们这里刚接一下批重镖,明天就得启程。”
他紧拍着西门胜的肩,笑道:“我这镖局全靠你,你走了,我怎么办?”
邓定侯霍然长身而起:“我可以走,我去。”
江湖豪杰们在押解犯

时,从来不用会脚镣和手拷。
因为他们有种更好的工具——点

。
点

的手法有轻重、部位有轻重.重的可以致

于死,轻的也可以叫

失去行动自由。
无论是轻是重,一个

若是被

点中了

道,那滋味总是很不好受的。
小马现在的滋味就很不好受。
他想骂

,却张不了

,他想挥拳,却动不了手,他整个

都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
绑得紧紧的,连血脉都被绑住。他整个

都将

炸。
邓定侯看着他微笑道:“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被

点住

道?”
小马咬着牙,只恨不得咬他一

。
——这乌

明明知道我说不出话,问个什么鸟?
邓定侯又笑道;“我看你一定是的,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很难受,而且很生气,等你以后
习惯了,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小马简直恨不得一

把他的鼻子咬下来。
无论什么事都不妨养成习惯.这种事一次就已嫌太多了。
邓定侯道:“点住你们

道的

是西门胜,你们也总该知道,他的点

和打

手法,可
算是中原第一,别

根本解不开。”
他忽然又笑了笑,道:“幸好我不是别

,恰巧是少林门下。”
佛门子弟本应以慈悲为怀,讲究普渡众生,救苦救难。
所以少林门下点

的手法虽不高明,可是对各门各派的解

手法却都很熟悉。
少林本就是天下武术之宗。
邓定侯又道:“你们一定不相信我会替你们解开

道,因为我实在不是你们两个

的对
手.你们的手脚一松,很可能我就要遭殃了。”
小马的确不信,一千一万个不信。
可是就在他又想咬这乌

一

时,邓定侯居然真的把他们的

道解开了。
丁喜还是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小马也没有动,别

刚为他解好

道,他显然总不能立刻就动拳

。
但他却忍不问道;“你这是

什么?”
邓定侯淡淡道:“我也没有

什么,只不过一个

闲着无聊.想找你们聊聊而已。”
小马瞪着眼道:“你不是想我们把你的骨

拍散?”
邓定侯笑着道:“你们是这种

?”
小马说不出话了。
他们的确不是这种

。
邓定侯道:“你们是强盗,也许会杀

.也许会抢劫,但我却知道你们不会做这种食言
违信、忘恩负义的事。”
他微笑着,看着丁喜,道;“我也知道,你既然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找那死

和六封
信,你就一定会带我找到。”
小马瞪着他,忽然叹了

气,喃喃道:“看来这老小子对

的确有两套。”
丁喜微笑道:“看来好象不止两套。”邓定侯大笑。
现在他们是在归东景自备的马车上。
归东景吃得不讲究.穿得不讲究,除了


外,最讲究的就是马车。
他用的马车,永远是最舒服、最豪华、设备最齐全的。
邓定侯大笑着,打开了车座下的暗门,拿出了一坛酒。
这坛酒当然是好酒。
邓定侯拍开了泥封.就有一

强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小马立刻道:“这是泸洲的大曲。”
他虽然不喜欢用眼睛看、用耳朵听,鼻子却很灵,尤其是对于酒。
邓定侯道;“旅程寂寞,酒可忘忧,我们饮两杯如何?”
小马道:“好。”丁喜道:“不好。”邓定侯道:“为什么?”
丁喜道:“我喝酒不但要

对、酒对,还得要地方对。”
邓定侯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对你的

味?”丁喜道:“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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