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

    早上起来，阿芸在李旭眼中看见了密的血丝。更多小说 ltxsba.com那困惑而迷茫的目光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不到十五岁少年的眼中，在原上，即使比李旭大十岁的目光也不会像他那样沉，沉得令心痛。这让阿芸多少感到有些负疚，但负疚的感觉很快就被一丝丝报复的快意所取代。“是他摧毁了索奚的斗志！”隶少快意地想，洁白的牙齿不觉又碰在昨夜的伤上，泛起一丝丝温柔地痛。

    “你准备些酪，下午我请帮你起毡包！”李旭的声音却不像阿芸想象得那般虚弱。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他仿佛又长大了几岁般，连说话得腔调都带上了几分成年的平静。

    晨光中，少年的肩膀显得很宽，脊梁很直。暂时抛开彼此之间的恩怨来看，这是一幅原少年中都很稀有的好身板，坚实、厚重，靠在上面可以忘记一切风雨。

    “是，主！”阿芸慌地答应了一声，仿佛全部坏心思都被看穿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角，鼻尖同时向外涌。

    “需要什么你自己去换，我名下的牛羊都记在箱子里的羊皮上，用的是汉字！”李旭笑着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开。

    “主怎么知道我认识汉字？”阿芸不敢看李旭的眼睛，直到对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抬起来，默默地想。

    “莫非他知道昨天我翻看了他的箱子？那他为什么不发怒？他为什么要信任我，难道他不怕我卷了他的财宝逃走么？”阳光中，拎着铜壶的隶少眉逐渐聚拢成团，半壶清水淅淅沥沥淋地湿了脚面。

    李旭却没有力顾及身后的流水声，自从昨天晚上起，如何营救九叔脱险就成了他心中第一要务。苏啜部距离中原路途遥远，几匹骏马是必须准备的。沿途野兽出没，盗匪横行，只让王麻子和徐家大伙计徐福二南返显然也不是一个稳妥的谋划。若是凑更多的与王麻子同行，就得让更多商贩提前清空手中的货物…….

    “老孙遭难，咱们不能不帮忙。李大如果出个合适的价钱，我愿意把货物全折给你，然后陪麻子走这一遭！”听完李旭的介绍，一个上次曾经与孙九同来苏啜部的商贩站起来，大声说道。

    “对，九哥是个好，咱们出不起钱场，出个力总也应该！”几个不曾与李旭谋过面的商贩们轰然以应。

    “价钱，价钱应该好商量。咱不求，不求别的，只求李，李大将来多，多照应一二。”一个贩茶叶的南方行商结结地说道。太多的商贩带着同样的货物集中在一处，显然不是什么好兆。与其留在这里等着货物落价，不如一次把它抛售出去。既能保住本钱，同时还能换一个回来。眼下这个少年是个值得的朋友，他能竭尽全力去营救孙九，将来自己往来塞上，遇到麻烦就不怕他不帮忙！

    好在孙九多年行走塞外，积累了足够的缘。也好在李旭如今手中的财富足够多，在苏啜部的地位足够高。在张三的协助下，又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大伙终于拼凑出了一支由十五名商贩组成的南返队伍，带着李旭的期待和从他手中换来的银器，匆匆消失于远处的色间。

    “李大，九哥当初看好你，真没看走眼！”张三叔跟在李旭的身后，感慨地赞道。几十两的银器转眼易手，他做了一辈子买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一旦那些蜀锦、茶叶卖不到预期价格，眼前这个敦厚得可敬的少年就要赔得血本无归。

    “我刚好准备在这里开一个店铺，所以不着急将货物出手。张季和王可望不是要留在苏啜部么？正好可以在店铺里帮我！”李旭转过身来，回以张三叔一个自信的微笑。张季和王可望是昨晚那两个年青的名字，他们眼下想留在苏啜部，正缺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那敢好！旭，李大，您真是个有心思的！”张三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楞了楞，结着答道。昨夜他还在担心李旭无法兑现承诺，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晚上，少年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三叔下次不妨带些书来卖！”李旭笑着在马后抽了一鞭子，冲进了部落。徐大眼和铜匠师父都说对战败者残忍是原上的规则，昨夜，阿芸亦如是回答。这个规则可以不可以变一变呢，少年希望自己有机会能试一试。

    “其实他们都是善良的好！只是没读过书！”年青的心真诚地想。

    对于朋友，苏啜部的牧们的确当得起“善良”二字。特别是对李旭这样讲义气重感的朋友，大伙愿意把他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听说他要起新的毡包，阿思蓝、杜尔、侯曲利等纷纷赶来帮忙。眼下原上是羊毛价钱最低的时候，所以买一张毡子花不了李旭多少蜀锦。为了让部落中第一所货栈早开张，额托长老还特地从公库里拨了一部分绑毡包用的木条和羊毛绳子来。大伙齐心协力，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把李旭的毡包就从一个变成了四个。

    “以后，晴姨酿的果子酒、铜匠师父打的弯刀、中原来的纸、笔，丝绸，这里都能卖！每一件价钱都比别公道！”陶阔脱丝站在最外围的一个毡包门，快乐地描述着自己的梦想。

    霫没有重农轻商的观念，能帮心上做一些事，让她打心里觉得高兴。况且这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家货栈，有了自己和附离经营，少相信很快这家货栈就可以成为部落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小财迷，这间货栈好像是附离的吧！”额托长老捋着胡须，假意好心地提醒。

    “我马上要嫁给附离做新娘的！长老真是糊涂！”陶阔脱丝毫不客气，站在毡包门大声回答。

    “原来是有要嫁给附离当新娘啊！怪不得中间那个毡包起得又大又高！”阿思蓝把手搭成喇叭状，笑着向四下喊道，“还有谁想住进这个毡包啊，过了这个夏天可就没机会了！”

    “我！”“我！”“我也要住！”几个如花少大声回应，牵着手冲向刚刚起好的毡包群。“阿思蓝！你坏死了！”陶阔脱丝含羞大叫，三步两步冲上前，双手横伸，死死堵住了毡包门。新房被别的子占了，预兆着丈夫将来对自己的厌倦。涉及到终身幸福的事，少绝对不肯因害羞而回避。

    中央的那个毡包起得很大，所以门也比寻常毡包宽了两尺。身材苗条陶阔脱丝堵了这边，空了那边。几个平素淘气的少们坏笑着，做跃跃欲试状。陶阔脱丝大急，一边诅咒阿思蓝心肠坏，一边向伴们求饶。那些伴却丝毫不肯留，派成一个小队，一会儿冲向门左，一会儿冲向门右。还有冲到正在排湿气的窗户，搭上半只小蛮靴做翻窗状。

    “一、二，翻！”年青的牧们大笑着，一起给翻窗冲门的少鼓劲。

    “不准，不准！”陶阔脱丝挥着手臂，像一只母鸟般护着自己的巢。

    有只宽阔的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少已经急得发白的手指。陶阔脱丝停止了笑闹，幸福地将靠过去，贴在了李旭宽阔的胸膛上。

    “汉伢子，没成亲就这么护老婆。当心成了亲后，她借势反到天上去！”阿思蓝的妻子帕黛以过来身份“数落”。

    “是啊，是啊，老婆是要管教的！”半只靴子已经搭在木窗框上的红衣少笑着冲李旭扮鬼脸。天已经不是很凉，抬起的绸裙下，她修长白皙的小腿清晰可见。

    “死托娅，等你结婚，我一定送你丈夫一条马鞭！”陶阔托思啐了一，低声威胁。

    “谁来送附离一条马鞭！”托娅从窗将长腿撤下来，小鹿般跳跃道。

    “亲亲的哥哥吆，我送你一条马鞭，陪你去放羊。亲亲的哥哥吆，我愿变做一只小羊羔，卧在你身旁……”少们肆无忌惮地笑着，唱着，歌声在夏的晚霞中漾。

    “附离，如果我将来做错了什么？”少将羞颜隐藏在李旭肩，声音如蚊蚋般细不可闻。“你可以像别的丈夫教训妻子一样打我，骂我，但不要，不要赶我走…….”

    李旭的手努力紧了紧，把陶阔脱丝的柔荑牢固地卧在掌心处。他不懂得原上表达谊的方式，也不知道霫的誓言，只好用这种无声的言语告诉对方与承诺的存在。

    “执子之手，与子同老！这就是他们中原所说的执子之手么？”少娥茹在远方静静地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妹妹，满眼羡慕。

    徐贤者去和契丹涉！可与外族打道根本不该是徐兄该管的事。娥茹轻轻地转过身，消失在热闹之外。

    自幼跟着晴姨，她读了太多太多汉的诗歌。每一句都是似懂非懂，当她终于明白了其中一两句时，却品味出了诗歌后的哀伤。

    酒徒注：周五的飞机回澳洲，下周更新就可以正常了。请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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