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别馆寒砧,孤城画阁,一片秋色

寥廓。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东飞燕子海边归,南来鹤向沙

落。楚台风,瘐楼月,宛如昨。无奈被些名利耽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漫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梦醒时,酒阑后,思量着。
话说冯旭来到后堂,看见母舅,


见礼。看官,你道他舅舅姓甚名谁?姓林名璋,字正国,乃是一个举

,住在金华府。进京会试,顺便前来看看妹子。林璋看见外甥生成美貌,好不欢喜。太太向前问道:“我儿,今

往何处去的?你舅舅来时,我叫苍

四去找寻,你都不在。为何此刻方归?”冯旭道:“孩儿今

遇见几个同学朋友,拉了去游西湖,回来晚了。”当时就在横

坐下,陪舅舅吃酒。酒席之上,林璋问他才学,冯旭对答如流。林璋满

称赞,向太太道:“外甥将来必夺元魁,也不枉忠臣之后。”太太道:“我儿方才说是游湖去的罢?你舅舅到来,也同舅舅观观景致。”冯旭答应了,彼时又说些闲话,不觉漏下三更,各自安寝,一宿无话。
次

,冯旭忙叫苍

去叫船,到五柳园定席,又请钱林来陪舅舅。不一时,钱林到来。冯旭连忙迎接,邀至书房,与林璋见礼,分宾坐下。林璋问冯旭道:“此位长兄尊姓大名?”冯旭道:“此位姓钱名林,字文山,是甥男同案好友,今特请来陪舅舅的。”林璋听说钱林,拱拱手,道:“久仰久仰。”钱林

称:“年伯,小侄与冯兄同案,请问年伯台甫。”林璋道:“贱字正国。”叙毕起身,一路出门,慢慢步出涌金门外。
到了湖上,苍

预先在船看见,迎请登舟。艄子开船,游赏一会。端的好个所在!只见来的来,去的去,游

不绝,笙歌聒耳。正是:
十里西湖跨六桥,一株柳树一株桃。
林璋满

称赞道:“话不虚传,果然好景致。”
傍午,到了五柳园,这些船俱各湾下。那些游

弃舟登岸,都到园中吃酒吃饭。此馆乃是杭州第一名园,一切各样酒席肴撰俱全,器皿

洁。园中花

十分茂盛,真是八节长春之景,四时不谢之花。城中乡宦游

皆是

一天定席。园门前有五棵大柳,借以为名。凡来游玩,在此定席,来来往往,十分热闹。苍

向冯旭道:“我们的席定在梅亭上面。”三

步上亭来。林璋举目观看,四面

墙俱是名公题咏诗赋。细细看去,竟有做的好的,也有胡言的。梅亭上面只有四张桌子,先有一席有客坐。苍

道:“这一桌是我们定的。”林璋、钱林、冯旭三

坐下。还有二席是别家定的,客尚未至。酒保忙来抹桌,献上茶来,摆下小菜,然后送上酒来。三

传杯弄盏。酒保慢慢上菜。
忽然,亭外有一英雄,

戴服巾,身穿元缎箭衣,腰中束一条鸾带,足登

底皂靴,面如傅

,唇若涂朱,年纪不过二十以上,走来,到处寻桌子。林璋看见,走将上来,叫道:“汤相公请坐。”那

一听此言,忙道:“原来是老伯在此。”抢行一步,上亭来施礼,又同钱林、冯旭施礼,林璋就请他坐。各各通名道姓。原来此位姓汤名彪,本是金华府

氏,他父亲名英,现任金陵总制。在父亲任上过了年,回去拜他母亲的节,打从杭州经过,今

也来游玩,遇见林璋,是同乡之

。林璋问道:“公子为何在此?有失远迎。”汤彪道:“因在家父任上过了新年,如今回家拜节,偶尔顺便游赏到此。请问老伯为何在此?”林璋道:“试期将近,由此赴都会试,舍甥邀我一游。”话毕,四

饮酒,甚乐。正是:
万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几见月当

。
按下四

饮酒不题。再说五柳园外,有一英雄,身高丈二,膀阔三挺,

戴一顶顺风倒瓦楞帽,身穿一件皂布箭衣——说起这件箭衣,身穿到穿得又串,兜米兜不得半升。腰束牛皮搥带,足登鼓子皮靴,面如海兽,项下一部胡须,犹如钢针一般。此

乃江西南安府

氏,姓马名云,有个绰号,叫做“火弹子”——他有张弓,百发百中,打在

身上,就着了——故有此名。昔

一

一骑曾在紫金山为寇,劫了皇上八十三万帮银。那些官兵那里是他的对手,一杆枪,挑得纷纷落马,


奔命,个个逃生。今

落魄,缺少路费,手执一把宝剑,路过杭州,到湖上卖剑。

中叫一声“看剑!”这一声犹如轰雷一般。那些看的

见他这般异样,都来争看。
只见那边来了两个

,前

一位公子,不上十七、八岁,

戴五顶片玉巾,身穿一件银红洒花直摆,足登朱履,手拿名公诗扇,一步步摇奔五柳园来。后面一

,

戴鸭嘴方巾,身穿元缎直摆,足登方

靴子,手拿一柄方

扇子。后跟十来个家丁,齐进园门。那些

看见许多

围着,不知做甚事的,他也来看。早见一个异样汉子,手捧一把宝剑,上

着

标。公子知道是卖剑的,走至马云面前,伸手接过定剑,抽出鞘来,略略照了一眼,只见宝光

目。那公子到也识货,随将剑

鞘,问道:“汉子,你这宝剑是卖的么?”马云道:“是卖的。”公子随将宝剑递与家丁,也不问他价钱,竟摇摇摆摆走进园去了。
那梅亭上一席就是这位公子所定。家丁看主

到了,连忙迎接。钱林、冯旭看见,叫道:“兄长,就此间坐罢。”那公子连忙拱手道:“兄长俱在此,失敬了。”连忙见礼。冯旭就请他坐下。那戴鸭嘴巾的也笑嘻嘻作了揖,就在横

坐下来。各各通名道姓。看官,你道这位公子是谁?此

乃是当朝武英殿大学士花荣玉之子花文芳,与冯旭、钱林同案。倚着父势,无所不为,专放私债,盘剥小民,霸夺

家田地,强占

家妻

。外面的

闻名丧胆,见影亡魂。那戴鸭嘴巾的是花文芳一个篾片,姓魏;名临川,有个绰号,叫做“魏大刀”。难道他会舞大刀不成?不是这个讲究。因他一笔会写刁词,包写包告,百发百中,故

将他一管笔比刀还狠些,故叫做魏大刀。林璋听说花荣玉之子,心中好不烦恼,原来是他对

的儿了。想:“我兄长被这

贼害了

命,此仇不共戴天,今

反与仇

之子共席。”欲要起身先回,怎奈又有汤彪在席,只得勉强坐了,花文芳那里晓得这般曲折,见是冯旭舅舅,又是进京会试举

,

内老伯长老伯短,殷勤奉酒。怎当得魏临川那张篾片嘴儿,见花文芳如此敬酒,他就分外奉承。六

在此饮酒,林璋此际无奈,又不好起身回船,只得眼观花文芳出言吐语,不像个读书之

,尽是一派胡言风月之话,说了一会,并没半句正经话。林璋暗想:“不知那个瞎眼宗师,竟将这个畜生进了学。”原来当

花文[芳]进学有个原故:那个宗师出京,花太师亲自嘱咐道:“若到杭州,务将小犬进个学的案首。”宗师屈不过花太师

面,只得答应,到了杭州,考毕,将花文芳卷了一看,可发一笑,却都是些狗

胡语。欲待不进,怎好回京见花太师之面,无奈,只得取了冯旭的案首,钱林第二,勉强取花文芳第三名。
不表他们在梅亭上饮酒,单说马云在园外等了半

,不见那位公子出来,心中好不焦躁,道:“宝剑尚未说价,怎么不见出来,哄咱等了许久。”腹中又饥饿。花文芳一个家丁刚刚走来,听见马云

中言语。那个家丁

中叫道:“俺公子与众位老爷饮酒,你的宝剑俺公子要了你的。今

回去,明

到相府领赏便了。”那马云听了这般言事,那里按捺得住:“甚么公子,这等放肆,敢拿咱的宝剑!”家丁道:“汉子,你站稳了听我说明,恐怕唬倒了你。我家太师爷是一

之下、万

之上当朝宰相,你知道么?”那马云听了那

言语,一把无名火高有二千丈,大骂道:“快叫那狗娘养的好好送还咱的宝剑,万事皆休,若迟误了,咱主打进园去,将他狗娘养的抓将出来,叫他试试咱的皮捶。”那家丁怒道:“你这个王八羔子,不知死活。我家公子那个不知道,若得罪了他,轻者关官究治,重则置于死地。”马云喝道:“便打了这狗娘养的,看他把咱怎样摆布。”家丁道:“除非你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如此放肆。”马云此时只气得三尸神

跳,五陵豪气冲天,一声大喝,道:“你这狗娘养的,先试咱的拳

。”说着说着,早有一拳打来。那个家丁“嗳哎”一声,倒栽葱跌在地下,挣了半

,扒将起来,

中说道:“好打,你且莫慌。”说毕,往园子里去了。来至梅亭上面,看见主

,道:“不好了,反了。”花文芳正与众

谈得高兴,听说“反了”,回

看见自己家丁,问道:“你为何这般光景,满身俱是泥哩?”家丁回道:“小

出去,正听见那卖剑汉子大骂大爷。小

吩咐明

到相府去领赏,那汉子不由分说,举起拳

就打,小

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他要打进来与大爷做个对

。”花文芳听见了这番言语,又当众

面前,好不羞耻,站起身来,拱一拱手,道:“失陪老伯与众兄长了。”便望着家丁道:“你们都跟我来。”
那怕哪吒太子,怎逃地网天罗。
就是火首金刚,难脱龙潭虎

。
众家

一齐答应。魏临川也就跟了来。
花文芳气冲冲的竟奔园门,抬

一看,只见马云圆睁怪眼,又听见他

中骂道:“狗娘养的,价钱也不讲明,就要白白的夺咱的宝剑,他就是太岁

上动土了。”花文芳向前,一声大喝,道:“你这狗才,不要走,与我拿下。”众家丁听见,一齐拥上,只奔马云。马云呵呵大笑:“我的儿,来的好,越多越妙。”只十数个家丁那里打得过,都被马云打倒了地,跌跌扒扒,叫苦连天。花文芳与魏临川见热

不好,预先躲进园内。这些家丁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都溜进园去了。马云大怒,一声吼叫,迈开大步,“不免打进园去,将这些狗

打死,方消咱心

之气!”正是:
马跑临崖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马云打讲园来,不知

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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