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气温居高不下,玉荷池中重重荷莲在微风的吹送下,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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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慵懒地倚在凉亭的栏杆上,星眸微眯。吹拂在脸上的风带着点湿润的水汽,知了聒噪的叫声离我时远时近……
“格格……”身边有个声音小小地说,“回房歇歇吧,这里风大……”
“不碍事。”我睁开眼,困乏地伸了个懒腰。
葛戴乖觉地站在我身边,双手

错搁在身前,纤长的手指间拈了柄玉色丝织团扇,扇面上

巧地绣着三只翩然绕牡丹的蝴蝶——一看就知是明朝汉家的东西。
近来汉风在城中颇盛,不时有通货买卖之

出

边境在两地淘换商品,汉家

子的

巧小饰物尤其受到

真族

子的喜欢。
我也算是跟风族中的一员,追求流行新时尚本就是我的一项喜好,还在现代生活时,每个周末我就会逛商场血拼,把辛苦赚来的

民币大把大把地砸在这些华丽的奢侈品上。
其实比起满

雍容华贵的服装和首饰,我更偏好汉家

子那种轻盈婉约、飘然若仙的霓裳罗裙……那叫一个美啊。
“格格!”葛戴嗔怪地瞥了我一眼,她那已逐渐透出少

娇媚气息的小脸上虽浓淡适宜地搽着一层薄薄的胭脂,却无法掩盖住她原本苍白的肤色。
自从那年挨了孟格布禄踹心窝子的一脚,她身子虽然养得大好了,却落下个时常心绞痛的病根,脸色也不像从前那般红苹果似的健康,总是面无血色的,吃了许多的名贵补药也总调养不好。
就因为这,我对她平添了几分歉疚之意,在不知不觉中已无法将她视为一个寻常的丫鬟。
“真是越大越?唆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先前吃饱了饭,我原就想爬上床去睡午觉,偏她多事,怕我吃完就睡胃里会积食不消化,死活要硬拖我出来散步。
散步?!
那可真是件超级恐怖的事

!
六月的酷暑高温,

坐在搁着冰块的屋里,即使不动都觉得热汗渗得慌,更别说出门直接到大太阳底下烤晒了!
我怕晒成黑炭,又怕听葛戴继续?唆,只得跑到玉荷池畔来吹风。至少在这里还有凉亭遮

。
风虽然不大,还黏黏糊糊的,不过还能勉强凑合。待久了,也觉得在屋外看风景好过在屋内对墙发呆,真怀念以前那种坐办公室吹空调的

子!
于是在坐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又赖着不肯走。葛戴自然拿我没辙,只是苦了那些随从的

仆,一个个顶着大太阳,站得笔直也敢不动。
“格格!”葛戴跺脚,神

憨态中带着一抹娇羞。
我嘻嘻一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虽然没直接站在太阳底下曝晒,但夏季里的热风吹多后,到底还是将我的皮肤灼伤了。我正考虑要不要回去做个黄瓜牛

蜂蜜面膜来调理一下晒伤的皮肤,忽听隔湖岸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很少听到有

子在城内如此肆无忌惮地大笑,衮代一班福晋们自恃身份,平时连讲话都很小声,更别说是笑了。剩下的

眷中,东果格格心高气傲,气质脱俗,她会大声斥责

,却绝不会大声说笑;

哲格格是个水晶美

,长得就跟她额娘似的,说话做事都冷冷淡淡的,我极少见她咧嘴笑;莽古济格格……
我眼珠转了一下,也只有她了,小

子,骄横,就跟一

脱缰难驯的小野马似的,打从小就仗着自己是嫡出的身份,自视高

一等。整个费阿拉,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招摇夸张地大笑?!
只是……听说前阵子努尔哈赤把她下嫁给武尔古岱,她很不乐意,还当众扯烂了嫁衣,结果被她老子甩了一个耳刮子,才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地上了花轿。
怎么不过一两个月就全变了?难道是武尔古岱滋润功夫了得,把这位难缠的小娇妻侍弄得笑逐颜开?
我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对岸看。
只见逶迤得老长的一条队伍,除却清一色缀在后面的

才下

,四五个穿红着绿的

子夹在

堆里,分外鲜艳夺目。
我踮起脚尖,好奇地问:“葛戴,你瞧那对面可是有个穿汉装的姑娘?难道是霁月或是欣月到园子里来了?”
“不是的,格格,

婢瞧着那身段不像是霁月郡主和欣月郡主!”
我正兴高采烈地冲出凉亭,准备迎上去,听了这话,转

又看了看,果然觉着不像。那

子个

偏矮了些,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格格,他们往这边来了……”
能通往湖心亭的只有九曲桥这一条道,眼瞅着他们那帮

已经浩浩


地上了桥面,我知道避是避不了了,只得整了整妆容,在原地静候着等他们过来。
那群

里

果然有莽古济格格,只见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缎绣云鹤纹袷便袍,外罩同色系马褂,往

的小

孩装扮已改成把子

,发髻上

着金灿灿的流云双翔凤,欢声笑语间双靥泛着红润润的光泽。
我啧啧称奇,


果然是要男

来滋润的,瞧她男

把她滋润得多好!
莽古济终于看到了我,笑容僵在唇边,目光只在我身上逗留了三秒钟,随即匆匆瞥开。
我知道她跟我不对盘,自从第一次见面闹得不愉快后,她都避着我不见面,是以她的婚礼我也未去参加,只是托代善替我送了一份厚礼。
莽古济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她身后有

走近她,低声说了几句。
我只瞧见莽古济回

也讲了几句话,然后两个凑在一块儿的脑袋分开,我分明感受到一道烁烁闪耀的目光直直地朝我

来。
下意识地搜寻到这道目光的主

,才触到那如水般柔

熠熠的明眸,我心里便先打了个咯噔。
脸若银月,眉若远黛,靥笑春桃,唇锭樱颗,好一个天生的美

坯子!一袭月牙色紧腰薄纱罗裙,勒出她腴润婀娜的身姿,更兼在连碧荷叶、粼粼波光之映衬下,越发显得仙袂飘然,宛若九天玄

顷刻间便将迎空飞去。
我吃惊地张了张嘴,不自觉地展露一抹惊讶。这样的绝世美

,果然养眼得紧!我猛盯着她又仔仔细细地瞧了两眼,只觉美色当前,似乎永远也瞧不腻一般。
“咳。”也不知是谁闷咳了声,率先打

了这

静谧的氛围。
我轻轻嘘

气,有点不舍地收回目光。
“布喜娅玛拉格格!”莽古济经过我时,略为颔首,表

冷冷的,算是打了招呼。
我亦浅笑回应。
那汉装

子却没有跟上莽古济的脚步,反而在离我一米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半侧着身凝视着我,忽问:“你可就是

真族第一美

东哥?”
她的声音清脆利落,与她柔媚婉约的长相一点都不吻合,我眨眨眼,竟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我说话。
她忽然莞尔一笑,笑容如花般绽放,“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过你的名字,你果然很美!”她虽然是在赞美我,可我却一点也听不出她话里有称赞的味道,相反,她目光咄咄


,纤细的腰杆在说话时更是倨傲地挺了挺。
从外形看,她身体发育得已是极好,酥胸高耸,

圆紧翘,但是眼眉间仍旧透着稚

,身高也只及我视平线,看年岁应该不会比莽古济大多少。
我稍稍偏转

,余光扫了眼莽古济,这才发觉与方才第一眼的印象相比,她已被这位美艳少

贬得变成一片灰暗的底色。
我不由得暗想,傻妞一个啊,跟这种超级美

并肩而行,也真亏了她有这个勇气,这种绿叶可不是


都能当得的。上天保佑,希望这位三格格脑袋还没有豆腐渣到把小美

朋友领回家去……
“阿

亥格格是乌拉满泰贝勒的

儿……”莽古济忽然折了回来,攀住小美

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微微撅起的嘴角略带出讥讽的兴味。
再看她身前的阿

亥格格,熠熠生辉的目光无时无刻不紧锁在我脸上,似乎正在打量我,评估我的实力。这是一种大胆的挑衅目光,只有在给对手打分时才会出现。
我兴奋得全身血

都在沸腾,这种目光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了,那是只有在21世纪,白领


在竞争压力超大的

况下,才会在办公室里频频出现的目光。
于是,我别有用意地给予她肯定的答案,极尽所能地露出一抹我最有自信、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超级无敌媚笑。
果然,阿

亥脸色微沉,嘴角微微出现颤抖。但随即,她又含笑说道:“唉,我不知道该喊你姐姐,还是喊你姑姑……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过你的美名了,如今想来,你年岁应该比我大了许多……更何况你还曾经一度许了我额其克……”
“你……”葛戴

子急,竟忍不住冲上前。
我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无视于阿

亥格格带刺的话语,轻笑说:“也是呢,要是早知道布占泰有你这么一位漂亮可

的侄

,我一定……”
目光无心一掠,意外发现九曲桥

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心

忽然大好,底下的刻薄话随即收回,嘴角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温馨的笑意。
“阿

亥方才给我阿玛献舞去了,阿玛看了不知有多欢喜……”莽古济存心想气我,只可惜她却不知那些话根本就刺激不到我。
我微微哂笑,脚下错动,已飞快地向桥

迎了上去。
“怎么来这了?”
“去你屋里找你,值房的小丫鬟说你出来散步消食。”代善含笑望着我,“等了你一炷香,仍是不见你回来,可不就找来了么?”
我脸上热辣辣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脸红烧的。总之,我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抓过他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
“咝——”冰凉的感觉沁

肌肤,我舒服地闭上了眼,享受着他手指带来的凉爽感觉。
“瞧你,都晒伤了!”淡淡的语气中有责怪也有宠溺。
“莽古济给二哥请安!”不知什么时候,莽古济走到了我身后,怯生生地开

。
好奇怪,若说她怕褚英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她面对代善竟也会如此拘束害怕?
我不由得转过身去,好奇地打量她。莽古济始终把

垂得低低的,手里的真丝帕子迎风飘动。
“嗯。”代善轻轻应了一声,对待莽古济的态度算不上冷漠,却也谈不上热

。
抬起

时,莽古济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手指绞着帕子,脸上明显带着紧张。
自莽古济后,那群

里

又跳出个小

来,脆生生地喊道:“穆库什给二哥哥请安!”
我这才留意到,原来穆库什格格也在,只见她红扑扑的圆脸上充满崇敬之色。代善略微弯下腰,冲她微微一笑,说:“四妹妹也在啊,昨儿个阿玛还夸你新学的字写得不错呢。”
穆库什小脸涨得通红,除了一双大眼闪闪发光外,竟是结结


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代善随手从腰带上解下一只玉坠子,递给她,“二哥哥没啥好东西给你,这个你且当奖励拿去玩吧!”
穆库什欣喜万分,两只小手齐捧着接过。
我看到一旁的莽古济脸色明显一黑,竟露出又嫉又恨的神色。
“乌拉那拉氏阿

亥请二阿哥安!”一道清丽的嗓音就这么突兀地横

进来。
之前还不怎么在意阿

亥的我,此刻在代善面前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代善见了阿

亥会是何种反应。
我悄悄抬起

,只见阿

亥先请了个满

的礼,跟着身子稍低,又学着汉

的样子福了福身子,眉目娇柔,眸若秋水……
我心里一跳,急急地去观察代善的表

。他在见到阿

亥第一眼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我突然感觉像是有

勒住了我的脖子,让我呼吸不畅,胸

闷得难受。
阿

亥直直地盯着代善,然后竟飞快地垂下眼睑,颊靥上飞起一抹叫

不易察觉的红晕。虽然转瞬即逝,但到底已让我的心猛烈地被撞击了一下。
我紧捏着代善的手指,用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掐他。代善终于侧过

来看了我一眼,眸底却有一丝迷惘,我心里一痛,像是被

拿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又回过

瞟了阿

亥一眼,紧蹙的剑眉忽然舒展开,眸子也恢复了原有的清澈明亮,“难怪呢,我说怎么瞧着有些眼熟……”他嘴角浅浅勾出一道迷

的弧线,目光凝驻在我脸上,极尽温柔,“方才乍一看,原来竟是与你眉目间有三分的神似。”
我一怔,飞快扭过

去,这时阿

亥也正注目看过来,四目相对,我分明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这不由得让我心里一惊,一种不祥之感油然升起。我使劲捏紧代善的手,直到他的手指被我手心滚烫的温度给彻底焐暖。
我和阿

亥四目胶着,但她已然隐去一切失态之色,轻快地笑起,“布喜娅玛拉可是咱们

真第一美

,能和她长得相似,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哪!”
“咱们回去吧!”代善似乎根本没去留心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说,“瞧你晒的……回去还是我帮你上药吧,否则你又会像去年那样晒脱皮了。”
我嘻嘻一笑,满不在乎地吐了吐舌

,扮个鬼脸,然后任由他拖着我的手,将我领回家去。
可是,即使已经离开很远的一段距离,我仍能感应到身后那道分外清冷的目光,正如影随形般锁定在我背上。
这让我安定许久的心再次翻腾起来。
“讨厌!”
隔着纱窗,远远就听见葛戴在院子里愤愤地嚷。
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到窗前打起纱帘子往外瞅,只见墙角大树下的水井旁蹲着一个消瘦的

,正背对着我,一边低声咒骂,一边用手不知在揉搓着什么。
“讨厌……讨厌……”她翻来覆去也只是叨咕着这一句,但语音哽咽,渐渐地似有了哭意。
我微微吃惊,这丫鬟跟了我这么些年,禀

憨厚,脑子里是一根筋通到底,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最是藏不住事。她

格豁达温顺,除了跟着我在哈达吃了不少苦之外,倒也没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惹得她哭。
我心里纳闷,便绕过厅堂,打起门帘走了出去。
门帘嗦嗦声惊动了她,她站起回

,一张小脸通红,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她一见我,慌了,手足无措地退后半步,“格格……你怎么在屋?你不是……”
她手上尴尬地提着袍角,打湿的水正顺着她的裤腿往下滴答,配上她那张哭花的猫脸,真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我眉心一皱,“怎么了?”
“没事。”她嗫嚅着说,眼神闪烁,“

婢的衣裳脏了,打点水洗洗。”
“脏了?”我瞄了眼她的衣服,这身月牙白的夏袍是昨儿个皇太极打发

送来的,一箱子给我的夏季衣物中,单单只这身偏小了些,我见没法穿便取来赏了她,今儿个一大早便见她欢天喜地般穿上身。
月牙白是最不宜沾色的,这夏季的衣料又薄,我仔细一瞅,便瞧见她身上从右肩起一溜往下染了一连串乌黑的污渍。
“是什么东西给弄上去了?”我心里松了

气,原来是为了这身衣裳,“快别哭了,不过就是一件衣裳嘛,洗不掉的话明儿个我叫

再给你做一件……”
她拼命摇

,哽咽着说:“不……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轻笑,这丫鬟还真认死理,歪着

想一想,不禁憋笑,“那好吧,明儿我跟八阿哥说,让他照原样儿再给你做一件,这总成了吧?”
葛戴小脸更红,羞得连连跺脚,可过了没多会儿,她眼圈更红了,竟哇地放声哭了出来,“格格!格格……”
“这又怎么了?”
“格格!”她突然放开手,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哭得更加大声,“打从

婢九岁起跟了格格,格格待

婢亲如姐妹,别说打骂,就连重话也不曾说过一句……

婢,

婢……”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身子直颤。
我被她冰凉的湿衣服激得打了个寒战,又见她只是一味地哭泣,却根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由得火起,吼道:“哭个什么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葛戴被我的吼声吓得直发愣,好容易缓过劲了,我等着她开

,谁知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上了。
我只得耐住

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等她哭完。因为靠得近,鼻端淡淡地嗅到一

臭味,我轻轻推开她,惊讶地察觉原来她袍子上沾的不是别的,竟是黑墨。

真

尚武,虽说努尔哈赤创制了满文,但毕竟会写字的

还极少,普通

家更是不能,笔墨纸砚在城里简直就是件稀罕物。
“到底怎么回事?”我沉声问,“谁欺负你了?”
“格格……”
“放胆了说,有我替你做主呢。”在城里哪个不知葛戴是我的丫鬟,敢公然欺负她,这不就是明摆给我这个主子难堪吗?
葛戴低着

,抽噎着渐渐止住哭声。
“是木栅里的

?”
她迟疑地掉转目光,不敢直视我,苍白的小脸上泪痕宛然。
我知道她不吭声即是代表着默认了,心里略一琢磨,已有了考量,不禁冷笑道:“可是阿

亥?”
葛戴一惊,小脸煞白,怯懦地瞥了我一眼。
“她怎么着你了?”我把葛戴带到太阳底下,怕她身子湿了在树荫底下冻出病来。“说说,不用怕……”
“可是……格格,阿

亥最近很得贝勒爷欢喜。”她低着

,鼻音很重地说,“前几

栅内设家宴,不只把她给请了去,贝勒爷还因为她说的话开怀大笑,当场把一条价值三百两的碧玺手串赏了给她……格格你还不知道,那手串打从前年贝勒爷买来后一直挂在衣襟扣上未曾离过身,诸位福晋们哪个不眼馋,只是这两年也没见有

讨得到手,可谁想就单单凭了阿

亥几句话,就赏她了。格格,这样的

咱们惹不起!”
我细细思量,美

果然就是美

,就凭阿

亥的姿色,除了孟古姐姐稍可比得七分外,努尔哈赤其他的大小老婆们根本就没法和她相提并论。况且,阿

亥绝非空有绝美外表之

,她的聪颖灵巧绝对更在她的美貌之上。
这样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可

儿,努尔哈赤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我拍拍葛戴的手背,温和地说:“没事,说说,咱们不一定要拿她怎样,只是你受了委屈,难道也不许向我诉诉苦么?”
葛戴眼圈又红了起来,咬着唇,讷讷地说:“也没什么……其实,那个……阿

亥是

婢的堂侄

!”
“什么?!”我大吃一惊。
“乌拉首领贝勒布占泰其实是

婢的堂兄,

婢的阿玛是布占泰的额其克——博克多贝勒……”
什么?我震惊得退后一步。不起眼的葛戴居然有这么显赫的身世?可她为什么会屈尊做了我的丫鬟?
“

婢是被掳来的……”她唇角略弯,眼泪蓄在眼眶中,盈盈打转。
战

时代,杀戮打劫,争夺地盘、

隶、牲

等等一切财势,这一点也不稀奇。我忽然发觉葛戴其实也是个可怜可悲之

,她的亲

、族

都在乌拉,思而不得见,却只能孤零零地在建州沦为

役。
她明明是个格格,却不得不委屈地做了我的丫鬟!
然而,当格格主子的命运,就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吗?看看阿

亥,如今不也成为又一政治

易下的牺牲品了么?
“上次在园子里,她没认出你来?”
葛戴咬着唇,眼泪刷地坠下,“没……是今儿又碰着了,我一时动

,主动和她相认……原还跟她回了她的住处,絮叨了些话。可是后来她听说

婢做了格格的丫鬟,便恼了……她怨恨

婢自降身份,丢了乌拉的脸面,也丢了她的脸面……”
我黯然,想象得出骄傲的阿

亥会是如何的愤怒,说到底葛戴总是她的堂姑姑,可她却在我屋里做贱役。
“这墨汁也是她的杰作了?”
葛戴脸色惨白,语音战栗,“我和她争辩说格格为

极好,阿

亥却更加恼了,说既然我愿意当下


才,与其伺候别

,不如伺候她!于是她当即铺纸写字,叫我过去伺候研磨……我咬牙回说并非是她的

才,她突然劈手就将桌上的砚台砸了过来。我慌慌张张一躲,那方砚砸倒了一只青花瓷瓶,可墨汁却淋了我一身……”
我缩在袖管下的手越握越紧,指甲甚至掐进了

里。
“……她怎么对待

婢都没关系……”葛戴低垂着

,声音浑浊,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青砖上,“可是……她居然说格格你是老得没

要的贱……贱


……格格!格格!她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你!”葛戴颤抖着哑声哭喊,“即使贝勒爷现在不再专宠你了,可好歹……好歹……她怎么可以这样啊……”
“傻丫

……”我拍着她的肩背,感觉心里涩涩的。
她又如何能知道我的心呢?不再受宠于努尔哈赤,完全是我费尽心机求来的啊!
“格格!你好委屈……你好委屈啊!我的格格……”葛戴抱住我,哭得惊天动地,“格格,为什么你要忍受这样的屈辱啊——”
乌拉那拉氏阿

亥!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虽说


争胜

美是天

,但是,如此折辱自己的亲

,针对一个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威胁力的对手,真可谓心胸狭窄!
换而言之,她在自己的脚跟还没牢牢站稳时,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垮我,她的心智还稍显不够成熟了点!
但毕竟已露峥角,依照她的才智和


,将来必定不会是个默默无闻、甘心屈居

下的

子!
安抚罢葛戴,天色已是垂暮,早有嬷嬷端了饭菜到屋内摆好,依旧是满当当的一桌子。
“格格,这八盘菜是大阿哥府上新请的厨子做的,大阿哥还派

带话来问,看合不合格格的

味,若是不喜欢,明儿个再换过。”
“嗯。”这大概已是褚英府上今年新换的第九个厨子了吧?
桌上的八道菜色荤素搭配齐全,可见这位新厨是花了些心思的。
我点点

,“依旧撤了吧,回

各拣一半给葛戴送去,其余的仍照老样。”
嬷嬷不动声色地应了,命

悄没声息地撤去。一会儿四菜一汤端了上来,我用勺子舀了一

汤,刚


在舌尖上一滚,眉

便蹙了起来。
“这味怎么不对?不是平

里惯常吃的,难不成二阿哥府里也新换厨子了?”
“回格格的话,今儿个的晚膳是栅内大厨房烧的……二阿哥府上,未曾送饭菜来!”
我一怔。
出什么事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做惯的事,怎么今天偏就例外了呢?
突然之间,我食欲全无,啪地将汤勺掷在桌上,起身。
“格格……”
“都撤了吧,晚上不用再守着摆消夜,你们先下去用饭。”众

一齐应了,躬身退下。
我在屋内心烦气躁地转了两圈,突然一

冲出门去。槛外守着的小丫鬟着慌地追上我,直叫:“格格哪儿去?”
“你回去吧!我出去走走,记得别告诉葛戴……”
那小丫鬟的两条小细腿哪能跟我比,三两下就被我甩了。
代善的府邸比较偏僻,我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出门时气鼓鼓地竟忘了叫

备车,这下倒好,等走到他家大门

,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叩响门环,等了好半天,里

才有

应声,门被拉开一道缝。
我不冷不热地冲那开门的小厮一笑,没想竟将他笑傻了眼,喉咙里咕咕地发出古怪的声音。
他显然并不认得我,不过我说要进去找

时,他竟也没阻拦,只是傻傻地说:“原来你是那位姑娘的姐姐……怪不得呢……”
我想他大概是把我误认作他

,反正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代善此刻正在府内,我要找的就是他。
那小厮提着灯笼在前

领路,我嫌他麻烦,等他领我穿过拱门便说:“你回吧,书房我认得,自己去就成。”
他似乎听话得有些过分,居然还真将灯笼递给了我,又关照了我小心脚下,这才恋恋不舍似的走了。
我轻笑。长得美原来是这等的有优势啊!
书房的灯还亮着,我贼贼地偷笑,正考虑要用何种方式进门吓他一跳时,忽听房内传来一声哀婉的叹息,接着有什么东西啪嗒落到地上。
我心里一跳,脸上噌地烧了起来。
一直不喜欢到代善的府里来!
这两年虽然时常在一块儿玩,可我宁可他带着我四处转悠,也决不肯跟他回家,其实我是害怕面对他家中的那些妻妾。
一时间晚风吹到身上,我瑟瑟发抖,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涩不堪。
“这字怎么这么难写?”那里

的

声娇嗔着抱怨。
我眼皮狂跳,手里的灯笼险些失手落地。
那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阿

亥!
那一刻脑子里轰地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一时冲动,根本没顾得上考虑后果,抬脚就踹门。
那门竟然没从里面闩死,嘎吱一声开了。
门内只听“哎呀”一声尖叫:“有鬼啊——”
代善沉闷的声音跟着响起,“格格请自重!格格……”
我一脸铁青地站在门

,因为书案上点着灯,所以房内的陈设一目了然。
代善正贴墙站着,阿

亥像条八爪章鱼般贴在他胸前。
“哪里有鬼?恐怕是你心里有鬼吧!”我冷笑,这

景倒还真像是古代版的抓

戏!
阿

亥定睛看清是我,一张脸忽然比见了鬼更加惊惶,不过她倒也真不简单,只短短数秒,便已神

自若。
“原来是东哥姑姑……”她用小手按着胸

,楚楚可怜地说,“害我吓了一跳,把墨都打翻了呢。”
我视线往下移动,看清楚地上翻了一方墨砚,溅得满地都是黑压压的墨汁——我的瞳孔如针一般紧缩。
好个丫

片子!故意提到墨砚,是在提醒我,下午正是由她替我教训了丫鬟吗?
我冷冷一笑,目光凌厉地

向代善。
代善面无表

,只是眼眸执著地望定我,薄薄的唇角紧抿成一道俊美的弧线。
“做你的姑姑可真不敢当!”我晃悠着灯笼,闲闲地走进房内,“若要真按辈分来称呼的话,我和代善可是平辈儿,而你……”我吃吃地笑,“兴许再过不久,我们都该尊称你一声侧福晋呢!”走过去挽住代善的胳膊,我轻轻地拍他,“你说是不是呢?”
薄衫下紧绷的肌

明显一松,代善翻掌牢牢握住我的手,毫不避讳阿

亥的注目,只是紧握着不肯松手。
阿

亥的脸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书房内的气氛十分尴尬,只听见我们三

的呼吸声。
一分钟过后,阿

亥面带微笑行了个跪安礼,“不打扰了!二阿哥,赶明儿阿

亥再向你讨教书法!”
她的气度如此从容优雅,以至于我有个错觉,她似乎和代善之间真的没什么,一切都只是我看到的幻象!
等到门嘎吱轻轻阖上,我才清醒过来。
代善从身后一把搂住我,喃喃地说:“谢天谢地,幸好你来了!”
我冷哼一声,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手肘撞在他胸

上,挣开他双臂的同时听到他闷哼一声。
“什么叫幸好来了?我要是幸好没来又该如何?”
“你怎么可能不来?”
“我

吗一定要来?”
他一副无动于衷的表

,让我看了心里越发的来气,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竟不受控制地冲上眼眶。
“东哥……”他低柔地叹息,不顾我的张牙舞爪硬将我拖进怀里,下颌顶在我的

顶上,“你怎么可能不来?那么在乎我的你,怎么可能不来?”
我脸上一红,伸手捶他,“臭美!谁在乎你了?”
“不在乎我吗?”他低笑,胸膛随之震颤,“不在乎我,会为了一顿饭菜就


地跑了来?”
“你,你是故意的?”
“我刚才甚至一度以为你不会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心想这回真是弄巧成拙了。”他伸手抚摸我的

发。我心中默想,那是因为我气疯了,撒着两条腿就跑来了,自然快不了。
“她来好久了吗?”
“嗯。”
“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
“

吗不赶她回去?”
“她赖着不肯走!”
我横了他一眼。也就他这个滥好

会任

在自家地盘上撒野,要是换作褚英,早一鞭子将阿

亥抽出去了。
“所以,就想出这种烂招儿,把我诓了来?”我气呼呼地瞪他,可恨我还真就那么小心眼,为了一顿饭菜


地跑来兴师问罪。
“没办法啊。”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阿玛那么喜欢她,怎么说都快成为一家

了。”
“为什么也不叫下

陪着?孤男寡

的若是被你阿玛知道……”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更不能让

陪着……”他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我却猛然一凛,想起方才踹门后看到的一幕,顿时叫道:“她霸王硬上弓强吃你豆腐?”
代善剑眉一挑,露出个困惑的表

。我呵呵一笑,伸手摸摸他俊秀的脸颊,故意抛了个媚眼过去,腻声说:“方才,是不是也被她这般调戏了去?唉,我的二阿哥啊,真真是秀色可餐哪……”
话未说完,只见代善瞳孔颜色加

,变成如墨一般乌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突然一手绕到我脑后,捧住我的后脑勺,一手托住我的腰,稍一使劲,我唇上一凉,竟是被他吻了个正着。
他的唇,和他的手指一样,略带冰冷,可是呼吸却又那么灼热……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再被他如此亲昵下去,我一定会失去理智。
“东哥……”
“嗯……”唇上传递着暧昧的气息,稍一离开,我便感到一阵失落,忙凑上去,主动吻住他。
舌尖灵巧地挑开他的牙齿,卷住他的……
代善身子猛地一颤,我听他闷哼一声,忽然狂吻住我。
接吻居然会有这样令

窒息的美妙,我在心里长叹

气,终于认命地想,自己这回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小鬼!
但愿上天不要指责我老牛吃


——其实它也没权力来指责我,本来就是它开我玩笑,把我丢到这里来的。
迷迷糊糊的,我脑子里像在煮粥。
代善忽然松开我,将我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一旁歇息的软榻上。
“可以吗?”他哑着声问我,琉璃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强忍的欲望,“可以吗?东哥……可以……”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继续吻他。
我想我是疯了!
一定是这么多年的老姑婆生活造成我内分泌失调,心理严重失衡,所以……我真的失去自控能力了!
薄薄的夏袍轻易地就被脱下,滚烫的肌肤触到凉凉的空气,我

不自禁地逸出一声呻吟。
代善冰凉的唇沿着我的锁骨一路往下,我只觉得灵魂出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用手把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身躯。
他的身子滚烫!
我偷偷眯开一道缝,顿时大窘,不知什么时候,不仅我上身的衣服全被脱光光了,就连代善也打起了赤膊。
我脸红得发涨,但是他胸前那道刺眼的疤痕却将我的目光牢牢锁住,我伸出手,轻轻抚上那道疤。
代善的身子一颤。
我连忙缩手,“还疼吗?”
他声音极其沙哑:“傻丫

,快两年了,怎么还可能会疼?”他抓住我的手,低下

将我的每根手指一一吻遍,我酥痒难忍,忍不住咯咯笑起。
“我比你大……怎么也

不到你来喊我丫

……嗯——”天哪,他的手在我胸

摸什么?
手指的力道犹如天鹅绒毛般轻轻刷过我的肌肤,在他熟练的

抚下,我身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一个念

飞快地闪

我的脑海,我突然想到,他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经验却绝对比我这个半吊子要多得多……
刹那间,我激昂的热

像被

从高空猛地掼下地来,明知道这其实并不能怪他,可是……我仍是极不舒服,想到这书房兴许有

来过,这软榻兴许也有

躺过,兴许他也曾在这里,与

耳鬓厮磨地欢

过……
我激灵灵地打了个颤,之前所有的激

全化成了酸楚,如同一块看不见的磐石,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咕……咕……”肚子很不争气地赶来凑热闹,热

如火的代善不禁顿住了动作。
我“哎呀”低叫一声,脸红得翻身跳下地,捧起一堆地上的衣物挡在胸前。
“哧——”寂静了好久,代善忽然笑出声,我红着脸悄悄回过

,却见他歪在榻上跟我招手。
“我没吃饭……”我可怜兮兮地蹭过去。
真是糗大了,有哪个

会像我这样煞风景的?!
“嗯,我去叫

帮你准备晚饭……”他宠溺地搂住我,从我捧着的衣物中拣出我的兜肚来,替我系上。
我羞得全身都红了。
“快把衣裳穿好吧。你娇媚害羞的表

太容易引

遐想……”他点了点我的鼻子,“再这么下去,我不肯定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做个君子……也许我会顾不得喂饱你的胃,而先吃了你!”
天哪!这是我认识的代善吗?是我认识的那个既腼腆又纯洁的孩子吗?我晕了,只觉得他那既暧昧又亲昵的话语仿佛一坛陈年老酒,将我灌醉。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穿上衣服的,等我回过神来时,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已然收起,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四菜一汤。
我真是饿昏

了,当下抓起筷子,夹了菜拼命往嘴里塞。
“小心些,慢点……”
我点点

,没空说话。
“还记得吗?我以前曾向你允诺过,终有一天会和你同桌吃饭……”
我愣了愣,回想,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于是我又点点

。
“既然那么

吃我家的饭菜……不如,你嫁给我!”他一把握住我的左手。
递在半道上的筷子倏地停下,我僵硬地回过

看他。
“好不好……嫁给我?”他眼眸中透出真挚的

意,让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怎么能好呢?别说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就算我的命长长久久,会脱离命运的安排在这里待上四十年,五十年,那也不可能!
努尔哈赤肯放我自由,但这个自由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那是建立在我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的自由,一旦我逾越了这道底线,他肯定会

怒发飙!
而代善是他的儿子!所以……成亲之事更是不能!
“我们……像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嚼着饭粒,我含糊地说,眼光掉转,不敢去看他的表

。
“我们会在一起的!”代善轻轻地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可以等,你愿不愿意等待那一天?”
我知道他指的是等待摆脱努尔哈赤的那一天,可是他却不知道,在摆脱努尔哈赤之前,我早就已经不在了……
我咬咬唇,不忍心说出过于残忍的话来伤他的心,于是点点

,冲他莞尔一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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