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里有棵树

    “放学后同学们都有家长接，就我没有家长接。龙腾小说 ltxsba.com他们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就我是野……”

    小朵早起上学时，幽幽怨怨地抱着胖子的胳膊，居然还有点诗的潜质。胖子没好气地回答，“这事你得跟你妈说啊，我还得送水呢。”

    “我妈亲对我说，那年冬天，她在水清沟散步，突然听到丛里有小孩的哭声……”小朵泫然欲泣，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三四岁啊，没了娘啊！

    “呃……”胖子觉得表姐真是个天才，“跟你爸说！”

    “我爸说我妈说得对……”小朵抱着胖子的胳膊一阵摇，“舅舅啊！”

    小朵都叫“舅舅”了，貌似况确实很严重？胖子被小朵晃得有点晕菜，“你十三岁了好不好？不是三岁！”

    “三岁我就躺地上搓腿了！”小朵没搓腿，她跺脚。

    “要不，放学后我去接你？”胖子挠了挠发。

    “一言为定！胖舅再见！”小朵放开胖子的胳膊，一溜烟地跑了。跑到院门外，又抱着门框探进来，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又被这臭丫耍了，胖子朝着小朵凶地瞪眼，小朵则回瞪得更凶。

    小朵倒不是捡来的，父母也不是不她，顶多有点粗枝大叶的，没那么上心罢了。以胖子和王霞的经历来看，放学还得有接的？

    就算不是野生的，至少也是放养的吧。别看小朵子大大咧咧的，对比一下同学，幼小的心灵可能是受伤了……

    下午四点半，胖子准时出现在六十二中门。校门两旁，果然挤满了家长，不过祖父母辈的居多，这个时候大多数家长还没下班呢。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来，三三两两地凑了一堆聊天。胖子很自然地加了进去。

    “大姨，您接孙子呢？”胖子一脸的敦厚，还是挺有缘的，特别是老太太缘。

    “接外孙子！现在的老啊，都是接外孙子的。孙子呢，就由他姥姥接！”老太太很热地给胖子科普。

    “大姨说得好有道理啊，我也是接外甥呢。”胖子透过铸铁栏杆往校园里面望，眼是一个很大的场，红的绿的塑胶跑道。一栋五层的教学楼在二三百米外，每层有二十多个窗户。这么大个学校，一天得喝多少水啊！

    老太太注意到了胖子的蓝色马甲，“你是送水的？”

    “嗯嗯，大姨好眼力！需要的话您就给我打电话，我送得快着呢！”胖子连忙掏出水站的卡片往外送，热洋溢的，连送了五六张，家都收下了。

    “大爷，您也是接外孙子的吧？”胖子把卡片递给了一个退休官员模样的。

    “嘿嘿，老弟，这回你可说错了！我是接儿子的！我儿还在上大学呢，外孙子倒是还早。嘿嘿，我托给儿办了个弱智证明，终于生了个儿子……”退休官员眉飞色舞的，貌似很为当年的事自豪。在位时他一定不会这么说话。

    胖子刚要赞誉，就听见放学的电铃声响了起来。教学楼下开始有学生往外冲，大呼小叫的，“毛驴子一般。”这是小朵的形容词，胖子今天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打的毛驴子当中，有男生也有生。初一的孩子，不论身体还是格，男的差别都不算太大，尤其是小朵这种假小子。

    学校围墙一米来高，围墙上面才是铸铁的栏杆，栏杆上爬满了蔷薇。胖子扒拉着蔷薇往里看。孩子们都穿着肥大的校服，隔了二三百米，看不清楚啥模样。不过胖子的耳朵很灵，已经在数十毛驴子当中听到了小朵的声音。小朵显然属于一波冲出教学楼的。

    突然，胖子眉毛一树，校园里怎么会有惊叫声？连续两次。

    “啊——”第三次是小朵的惊叫！

    这不是孩子们的嬉笑打闹，而是惊慌失措的尖叫！

    胖子原地一蹬，“噌”地越过了铁栏杆，径向场后面的教学楼奔去，几乎变成了虚影。

    站在胖子周围的老老太太们，犹疑地互相看了看，刚才是不是有幻觉？唉哟我去！那个送水的胖子呢？快看哪，有一坨胖子在天上飞……

    教学楼前，小朵嘻嘻哈哈地往外跑时，旁边花坛的冬青球后面，突然蹿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这一身的酒气，举着一把二十余厘米的水果刀，胡地向学生们砍去！

    “啊！啊！”连续两声惨叫，有两个学生被砍中。其中一个捂着胳膊逃跑了，另一个却倒在了血泊中。

    少数学生惊叫着四散跑开，更多的学生却被吓傻了，直愣愣地呆在原地惊叫。

    眼见着前面的男生要被砍到，小朵猛一拽那男生的后背，水果刀堪堪地划过男生胸，校服被揦开了一道子。

    那男生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小朵也被拖累得弯下了腰，脑袋正对着刀锋！

    小朵时常跟同学们动手，不管男生生，总是胜多负少的局面。但她啥时候见过带血的真家伙啊？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刀锋在眼前迅速变大！

    危急时刻，教学楼里冲出来一位身材高挑的老师。这老师在跑动中一个回转旋踢，小巧的皮鞋正中行凶者的太阳！

    准很正，力道却嫌不足。那行凶者身体矮壮，被踢了一个趔趄，却龇牙咧嘴地站住了，不再劈砍学生，却向那老师刺去！

    那老师穿着浅灰色的套裙，带一副黑边眼镜，此时胸前急剧震，恶翻涌，两条长腿也在微微地颤抖，显然是用力过猛，也是实战经验不足。

    如果此时转身逃走，行凶者肯定追不上，但几十名学生还在原地，后面还有更多不明真相的学生涌出。那老师贝齿轻咬红唇，毅然站定，一个高抬腿，竖劈行凶者的面门！

    行凶者笨拙躲不开，却把刀尖迎向了穿着长筒毛袜的小腿！

    那老师屈膝收起小腿，堪堪避开刀锋，猛地踹在了行凶者的肚子上。行凶者被踹得噔噔噔后退，那老师却是一个趔趄，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行凶者再次猛扑过来，举刀向着那老师刺去！

    那老师再也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刺向自己的胸！

    “砰！”一团巨大的黑影携风而至，直接撞在了行凶者身上！

    “啊——”行凶者立时被撞飞出去，划了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了一株冬青球上。这株冬青球也就是行凶者先前躲藏的位置，现在被压成了一摊，再也没球了。

    “胖舅！”小朵尖叫着扑进了胖子的怀里，浑身颤抖。

    胖子轻轻地拍着小朵的后脑勺，“没事了，没事了，胖舅来了！”

    生死只在一瞬间。

    那老师还怔怔地躺在地上，大脑有点运转不灵。刚才见学生危险，也就忘记了自己的安危，现在才觉得后怕，浑身上下冷汗淋漓。那刀尖分明已经挨着了胸，却突然横飞出去，上衣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时间。

    是他救了我，白小朵的舅舅？他长得可真胖……那老师白皙的脸上蓦地泛起红晕，就这么四仰八扎地躺在地上，实在是不雅。

    胖子也是这时才想起脚下还躺了一个，憨笑着伸过手去。

    那老师也伸出手来，握住胖子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手真软。

    第一时间，两都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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