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里有棵树

    “死胖子，有个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下午，胖子去小卖店买了一纸箱子的鞭炮和纸香烛，准备上山祭奠先。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   二蛋却是一脸便秘的样子，挠着跟了出来。胖子又好气又好笑，你丫这是要唱戏啊？

    大疤扛着纸箱子多走了几步，二蛋这才露出一脸的贱笑，“这是你的保镖？长得很辟邪啊走在沧海街，还不太安全？”

    你丫长得也很辟邪。胖子扭就走，二蛋却又追了上来，“要不等你上坟回来再说吧，其实我是怕你费钱”

    “说！”胖子还真是让二蛋给挠出了痒痒，这厮怎么语无伦次的，上坟费钱？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要不是看在一起看寡嫂洗澡的份儿上”二蛋往后面缩了缩，有点咬牙切齿的，终于下定了决心。

    胖子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二蛋，这个份可真是不浅呢。

    二蛋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还是凑到胖子跟前来，本待往胖子耳朵边上凑呢，却被胖子无地推开了。

    “是你爹的事儿——你爹十二岁就死了！”二蛋一脸的郑重其事，本着对党和民高度负责的态度，批露了一个残酷的历史事实。

    你爹十二岁这是话吗？

    你丫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抱起二蛋就往地上摔。二蛋当然不肯就范，两个居然当街厮打起来。最终还是胖子高牛大，略胜一筹，二蛋被胖子压倒在地』过战斗还远未结束，两个在泥地上翻滚倾轧。时而这个骑在那个的腰上，时而那个勒住了这个的脖子端的是你死我活，难解难分！

    卧槽，这真是英明神武的老大在动手？

    大疤本待上前救主，随后却大张着嘴，最终艰难地闭上了眼睛——这是中华田园犬在咬中华田园犬好吧？艾玛，一嘴毛！

    好吧，我错了。这不是两只狗在打架，这是两猪在打架——两座山，尘土飞扬啊

    搁在我们老家，两个泼对打也比你们有章法好伐？

    不过，老大毕竟是老大！

    胖子终于死死地压住了二蛋，并且富增来一只拳，恶狠狠地照着二蛋擂去。二蛋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哥，哥！别打脸，别打脸，明天过年呐！”

    别说叫哥了，叫爹也不行！别打脸？老子今儿非把你这张狗脸打瘸了不可

    胖子稳稳地坐在二蛋的腰上，回转身朝着他那硕大的就是一记如来神掌。

    “啊——”

    二蛋杀猪般的嘶叫起来。胖子则不管不顾的，一掌一掌又一掌——老子今儿要让你丫趴着过年！

    “按＜多大了还打架，给我滚起来！”杀猪声惊动了二蛋娘，挓挲着两只油手跑了出来。

    胖子一脸的讪笑，抓紧时间又抽了一掌，这才站起来作势去扶二蛋娘，“婶啊，都要过年了y嘿，我替您老教育教育他，省得这混蛋不让您老誓！”

    “艾玛，熟悉的味道！”二蛋也赶紧爬了起来，揉着直咧嘴，咝咝地吸气——丫真特么狠；点儿都没留手

    “土猴子，过年就二十一了，还打！”二蛋娘狠狠地戳了胖子一指。胖子就揉着伤嘿嘿地傻笑。

    二蛋娘本来想替胖子拍拍土来着，看两手全是油也只好作罢，又瞪了胖子一眼，“家里缺什么就过来拿！”

    “哎哎！”胖子点哈腰地送二胖娘回宫。

    大疤的嘴张开后就忘了闭上，见老大的目光扫过来，赶紧眼观鼻鼻观正襟危站——兄弟其实啥也没看见

    你爹十二岁就死了，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你还没出生你娘就死了，效果与上述相同。

    二蛋这虽然不靠谱，却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胖子倚着墙根蹲在地上。二蛋也扭着跟了过来，艰难地蹲下，和胖子并排。

    沉默了一会儿，二蛋从兜里掏出一包玉溪来，分给了胖子一根。大疤手脚麻利，赶紧掏了打火机过来点烟。二蛋吸了一，眯着眼享受了一番，把烟盒塞给了大疤，豪气地说道，“拿去抽！”

    “嘿嘿，谢谢蛋哥！”大疤眉开眼笑地走远了些，自己点上了一根。

    胖子也抽了一，静静地等着二蛋开。以前两也没少偷小卖店里的烟抽，不过胖子就是抽个范儿，一直没上瘾，在沧海时也从未抽过。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娘不让我跟你说呢。但咱们现在都长大了嘛，你再瞎哭一场，多亏得慌！”二蛋脸上还是便秘，想讪笑一下却没成功，又赶紧低抽烟。

    胖子就那么淡漠地看着二蛋。从抽烟的架势看，这厮还长本事了。

    冬天的太阳下山早，西边一抹残霞。远葱鞭炮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邻居家孩子哇哇地哭，谁家在炸带鱼——旧历年的年底毕竟像个年底

    先考徐继祖，先妣徐王氏合墓，不孝男徐晃立。

    墓碑上的落款时间是二十年前，也就是胖子出生那年。

    如丧考妣，是形容一个非常悲痛，惊慌失措，就跟死了爹娘一样，通常是贬义。

    此时胖子的心，就是如丧考妣。也不是，考妣早就死了，死了很多年了，甚至是在胖子出生之前。

    这扯不扯？

    藏马山史上有婚的陋习。也就是把一对夭折的男，通过三媒六证进行婚配。婚礼也是严格按照正程序举行的，直到房环节才换成合葬——也算是房了吧

    旁边的坟墓是，先考徐能，先妣徐郑氏合墓，不孝男徐继祖立。落款时间倒是在十八年前，这是先死的给后死的立碑呢。

    那时胖子已经两岁多了，对此却是完全没有记忆。

    “老大，咱还烧不烧？”

    大疤畏畏缩缩地问了一句，老大的心一直很沉痛，就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地站着。大疤则一直站在胖子身后陪默哀，两腿都站麻了。

    老大好像是过于沉痛，居然把正事都给忘了？

    好吧，太阳已经下山，墓地里影影绰绰的。风飒飒地吹，荒起伏，枯树曳。

    打架砍，大疤是不怕的，这时候心里就有点没抓没捞的

    “烧，烧吧！”

    胖子终于恢复了神智，在两个坟墓中间蹲下了。从枯丛里扯了一根茎，衔在嘴里嚼着。

    爷爷不是爷爷，爹也不是爹。

    至少娘还是娘——墓碑上那个叫徐王氏的名字——她是姥爷的儿，舅舅的妹妹，表姐的姑姑。

    而且，我娘因我而死。

    从二蛋躲躲闪闪的说辞里，胖子知道了很多不想知道的事，还信了。二蛋的理由还真是充分——我是怕你费啊，瞎哭

    简单说来，徐王氏是个怀孕的大姑娘，终于难产而死时，也未说出到底是谁下的种子。

    嗯，我有娘，应该也见过娘，如果我睁眼比较早的话

    两堆纸熊熊地燃烧起来，烤得胖子的脸很热，连眼泪都烤出来了。

    大疤手忙脚地点起了鞭炮，四五串鞭炮一起响，电火花照得胖子的脸一亮一暗。

    老大自小父母双亡，却是事亲至孝。哭也不出声，直把泪来掉大疤内心里是感动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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