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古奇术

    今天有点，连带着村舍乡屋也显得郁郁沉沉的。更多小说 ltxsba.com

    老天爷算是很给面子了，一连大半个月的晴天，直等整座古村遗址的挖掘完毕，才有了点雨的征兆。

    遗址四个方向的挖掘已经全部贯通，静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平底土坑，坑底在最后一遍清理后，横竖相的古村街道和规律分布的房基廓清晰显露出来。

    静立其中，神回百年，灰暗的土质加上郁的天气，总给一种重重的感觉。

    虽然遗址中挖出的遗物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古生活常用的陶罐瓷具残片，和一些红色碎瓦地基砖石。

    但细心专业的小轻、小灵，却从这些清代风格的生活用具，和地基明砖碎瓦等相杂况断定，古村从建立到灭亡，横跨了明清两大朝代。

    这恰巧把阿光、婉姨同姐妹花家族间的记忆差距拉在了一起。假设这古村真的就是猜测中存在的五行村的话，那很可能意味着五行族和六甲旬，都同牧家村的起源一样——明代。

    但为什么六甲旬的记忆可以追溯到明代，而五行族的记忆却只停留在了清代？遭受了同样的灭顶之灾，但却整整晚了百年之多，这其中又存在什么可能？

    众各说不一猜测不停，朝歌几乎把每个的推断都仔细的想了一遍，得出比较统一的看法是，之所以两族的记忆不同，很可能是六甲旬先遭受了一次致命的打击，然后到五行族。

    这样的结论应该是最容易想到、最表面化的了，但其中却存在一个很大的漏，那就是如果唇齿相依的两族其中一个遭受了灭顶之灾，没理由另一族的记忆里却毫无痕迹。

    如此突兀的差距，除了真的存在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各自的家族叙述中，有隐瞒了重要东西。

    静听着每个的一言一语，留意着每个一举一动，沉闷如一的土守形，谈吐机巧的婉姨，阳光而又淡泊的阿光，纯真而又聪慧的小轻小灵……他们每个都背负着一段悲苦而又扑朔迷离的家史，虽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却又不动声色的互相防范着。

    他们真的隐瞒了什么？还是朝歌仅仅的多虑猜测？再加上那藏不露的隐身，让眼前的每个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各揣诡异。

    朝歌忽然又有了一种看大戏的感觉。

    梁库早听烦了众对着那堆瓦残片进行的极其枯燥无味的推理猜测，挟持着老赌在巨大的坑底东悠悠西逛逛，无论是言语还是神，都给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很不爽。

    的确，偌大个古村遗址，耗时费力的这么一大通，却只挖出些砖烂瓦来，怎么能让极端热着挖古事业的梁库爽起来呢？！

    真是俗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落也就越大的一塌糊涂。

    等逛完了一大圈再回到朝歌身边时，竟然发现他们还在时而静静沉默、时而七嘴八舌中，梁库就连不爽的心也没有了。

    他一坐在旁边的一片砖地遗址上，随手抓起一把小土块，一个一个毫无目标的扔。

    奇怪老赌却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近众的讨论圈，大家沉默的时候他沉默，大家议论的时候他议论，不知道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不管是谁说出来的推测，他都先要大大赞同一番。

    这不免让梁库撇出一嘴角的不屑：“我说老赌，你要是不懂，千万别在那装懂！噪音懂不懂？！”

    老赌立刻也撇回一副不屑神，不过不是嘴角，而是整张嘴：“不懂？不懂才更要听！哎！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

    对年轻的失望，确切说应该是对年轻梁库的失望，已经越来越成为老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梁库早听的麻木了，只是撇了撇嘴，又去漫无目标的扔小土块了。

    又过了一会，众开始渐渐理出一条脉络来。

    虽然这次挖掘没有太多发现，但除了更加指向古村遗址就是推测的五行村之一外，更重要的是发现了村子横跨了明、清两个朝代。

    虽然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但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有把两族散失的记忆渐渐串起来的感觉。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根据遗址与牧家村和土行村的相对位置，依五行阵衍的分布规律，看能否找出其他的几个村子。

    如果一旦按照阵衍的规律，真的找出了其他的几个村子，不但完全可以确定几百年前真的有五行村的存在，而且也许能发现更多的失落线索。

    一听到又要有得挖，一边的梁库立时来了神，不过又马上担心起来。

    让他兴奋的是，又有新的希望可以让他期待了；担心的是，一旦又和眼下的结果一样，那岂不又空欢喜一场？

    兴奋并担心着，一时让梁库百感集中。直到发现众开始准备离去，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下意识的拍了拍上粘的碎土，魂不守舍的跟着众走。

    可刚走了一步，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顺着众目光，梁库很快发现了异样，原来是老赌不知道为什么，正一手指着梁库刚才坐的那片砖地遗址，一手不怀好意的捂着嘴笑。

    梁库一时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赌这么好笑，还以为他又在发神经，于是火道：“今天我心不好，你是不是想惹我发火？！”

    梁库的警告并没对老赌起多大作用，通过多的激烈斗争，这倒不出梁库意料。不过让梁库更加奇怪的是，看着众的神，好像也怪怪的被老赌传染了。

    这让梁库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他再仔细看了看那片砖地，才忽然发现，就在自己刚刚坐的那几块青砖上，有一滩影，看上去隐隐的有点像是汗渍，又有点像小孩子尿床后晒的痕迹。

    再结合一下老赌此时的一副幸灾乐祸状，梁库立刻耳根一热，不自觉的转看了看自己裤子后的位置，好在除了有些残余的黏土渣，在隆起的广阔部位上，还是爽爽的，于是懊恼之余又不免松了气，转身把朝向大家摆了摆：“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那砖上的东西可不是我……出的！”

    梁库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反倒把大家给逗乐了。这一老一少，当真是一对大大的开心果。

    连朝歌眼角里也不免泛出一丝笑意，该怎么说自己的这位兄弟好呢？！每每沉闷时刻，他都会出其不意的逗大家笑上一笑，七分认真中，却有三分是故意装成。

    梁库自然少不了对老赌一顿狠批，一片轻松气氛中，众又开始一起往坑外走。

    此时天的更加严重了，虽然才下午两点多钟，但四周暗暗的却如同黄昏，又在偶尔吹进来的微风中，充满了雨前的湿气。

    众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朝歌忽然发现群里不见了婉姨的身影，身边每个的细微变化，几乎成了朝歌思维的一部分，一有异常，立时就会引起注意。

    朝歌边走边在群里不动声色的搜寻了一遍，当他向后扫视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婉姨正远远的独立在刚才的那片青砖地旁，凝神不动。

    婉姨怎么了？

    朝歌停住了步，梁库停住了步，众也渐渐的都停了下来。

    他们一同向远处的婉姨望去。

    当众又莫名的走回来的时候，婉姨没抬，一直凝视着那片砖地上湿迹样的影，静静的说了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的确不是梁库的痕迹。”

    众莫名其妙的又一起低看去，他们这才惊然看到，刚刚被梁库坐出来的那片痕迹，此刻正在慢慢扩大，而且这种扩大，并不是很规律的向四周扩散，竟然是沿着某种形状，渐渐的浮现出来。

    就像是一张落在水面上的白纸，渐渐被湿透的样子。

    梁库瞪大一双眼睛：“难道那砖底下有水？”

    老赌也异常认真起来：“不像，印过来的水迹没这么淡。”

    朝歌已经站在了婉姨身侧，近距离中，他凝神注意着眼前那滩影痕迹的变化，如老赌所说，那正渐渐扩大浮现的痕迹，的确不像是水渍。

    众纷纷惊奇中，立在群中的小轻、小灵，神色凝重中若有所思，稍顷，小灵茫茫道：“那痕迹是不是远看有形，近看却淡？”

    婉姨应道：“是！虽然初看上去很像水渍湿气，但仔细看却完全不同。”

    小轻又紧接道：“那痕迹是不是按着某个形状，若隐若现的浮透出来？”

    姐妹花眼睛先天早盲，虽然利用感觉和风能非常清楚的辨出一些东西，但此刻眼下砖地中的影子，就算是明眼也很难完全辨得清是什么，而此刻的姐妹花，却如何给的感觉就像比亲眼看到还清楚？

    婉姨不禁缓缓抬起，看向群中神浓重的两姐妹，惊奇中只应了句：“是。”

    众也同婉姨一样，惊奇不解的看向这对姐妹花。

    巨静中，小灵慢慢道：“那很可能就是考古记载中，非常罕见的尸迹！”

    考古学上的尸迹，并非指单纯尸体，而是尸体留下久久不灭的痕迹。

    有关尸迹的记载，各种古书典籍多有记录，像《续资治通鉴》宋纪卷第一百十九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载。

    那是宋绍兴元年，在当时一个叫顺县的地方强盗很猖獗，连地方官都逃逸不见了。

    当时还尚存的一些官兵中，有个叫陈望的起了歹心，联络士张衮与强盗里应外合，却被军校范旺发现了，并大加呵斥：“今力不能讨贼，更助为虐，是无天地也！”

    不想如此一来，却激怒了被联络的凶党，竟把范旺的眼睛活活挖了出来，而且把杀死后的尸体曝于街市。

    范旺的妻子马氏知道后，边哭边沿街泣血痛斥盗贼的行。强盗又过来把马氏掳到一边欲辱，马氏刚烈不从，又被当街杀害。

    强盗做贼心虚，杀完马氏便把尸体消除了。却有忽然发现，马氏的尸体虽然被移，但原地却总有尸迹隐隐不没。全城惊异不已，纷纷为设香火。

    后被当政者闻知，赠承信郎，赐祠号忠节。

    同是宋代，关于尸迹，在《南村辍耕录》中又有这样一段：福州郑丞相府清风堂，石阶上有卧尸迹，天雨时，迹尤显。

    眼下坑中遗址砖地上虚虚浮现的痕迹，正酷似古书所记载的那种尸迹。

    在众的惊震之中，刚刚还坐在上面的梁库，冷冷的猛生出一身皮。

    此时，小轻、小灵已经移步来到那尸迹旁，小轻的柔声有点异常的重：“到现在为止，考古界对这种尸迹仍无法完全解释。但在记载和实例中发现，大多能形成这种尸迹，除了当时的天气地理等诸多因素外，还有一个惊的相似处……”

    小轻刚刚沉吟，小灵又缓缓接道：“那就是每个留下尸迹的，大多都是含冤而死，或是怨气冲天。”

    尸迹一说颇为诡异，当下把众听的只剩下了心跳声。

    朝歌的爷爷牧三文虽然是考古大队的一分子，但大多挖的是豪门巨墓，很难遇到此种特殊事例。

    朝歌虽也曾隐隐的听过此类传说，但直到今天真正亲身经历，眼目中不禁泛起闪闪惊奇。

    忽然有惊呼，在不远处的另一片遗址砖地上，又发现了一个正在隐隐形成中的尸迹。

    接着巨惊中的众，又接连发现数处幽幽显现的尸迹，看形状，那临死之或蜷曲、或半卧、或俯地，偌大的坑遗址中，他们就像一具具死者冤魂，在被掩埋了上百年后的一个霾下午，又重现世间。

    于是，众的注意力被再次聚焦到刚刚发现百骨坑时所产生的巨大疑问——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在一夜之间几乎把整个村子杀的净净？

    原本这个疑问早在挖掘骨坑时，朝歌等就已经对其进行了各种猜测。

    这个猜测，首先是认定这个村子就是五行村为前提的，从当时看来，能用术力在一夜之间把同样具备厚术力的火行村灭掉，一定是可怕的势力。

    既然五行族和六甲旬为了护这坟局，竟然甘愿世世代代默默无闻的守候，而且为牧氏后的到来，最终等了近四百年，那么这坟局里一定埋着一个惊天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也被两族之外的术界势力知道了，于是为了争夺这个秘密而与两族发生了可怕的对杀。

    但同时让疑惑的有两点：一是五行族各个都术力奇强，而且互有联系。能在一夜间灭掉一族而不被其他族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分布在四周的五个行村，都是被一次灭掉的。

    可如此一来不禁让怀疑，能一次把五个村子同时灭掉的势力，又怎么可能存在呢？

    因为术界涵盖虽然很大，但其中又懂术数又兼练导引气功的却并不多，且各派行事低调门规又极严，虽各古术派高济济，但大多都各自为政，更过着闲云野鹤似的生活。

    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门派高都汇聚一处，来对付庞大的护脉两族之。但从百骨坑中被催断骨的手法看，全是一种术力所为，这便不太可能了。

    无法解释的疑点，让们又把力全都放在了对古村遗址的挖掘上。因为以上一切推测的基础，都建立在古村遗址，就是火行村的基础上的。但正是因为以五行村为前提，却把思路限制死了。

    如果古村遗址不是五行村，那就容易解释的多了。

    现在通过无意间发现诡异的尸迹，让这个本来已经进死胡同的推测有了新的进展。因为能产生尸迹的很高机率，是因为被杀之怨气冲天。

    那什么样的况下，让可以产生如此大的怨气呢？

    于是众开始就着尸迹，对其进行了各种分析，怨气的产生有很多种，但能产生如此程度的无非有几类：一是彼此聚集了几代的仇恨，而眼看无力的被仇灭族；一种是恩被忘恩负义的小所杀；一种是含冤而死。

    还是以五行村为假设基础，上面的几类中，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双方都有很的渊源。

    而针对现存的况看，最有可能的就算是家族仇恨了。

    且从婉姨等族的漂泊经历上看，这种可怕力量对他们的威胁一直延续很久，才导致他们世代在对身世讳莫如时，才渐渐的强迫自己忘记了很多。

    但同样又面临着一点，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具备如此可怕的庞大力量呢？

    在姐妹花曾经对明清两代的术数历史研究中曾得出过结论，在当时的术界背景中，就算存在能一次把五行村全灭掉的一大的惊的术界势力，但绝不可能是具备同种术力的家族。

    而且若真有这么个强大家族存在，但现在却又为什么没见到丝毫踪迹呢？

    要说就隐藏在众之中却又似乎不太可能，因为身分可以隐藏假冒，但五行族和六甲旬独特的阵衍术力，却是绝没可能冒充的。

    即便身无术力的阿光，但其结合医术在身体上的推导，却很明显运用了阵衍术的原理。

    再分析一下那个隐身，只要他是隐藏在众之中，就说明他也没可能是外族。

    但无论看上去推论怎样不合理，也都存在着意想不到的可能。因为毕竟相隔几百年，而且姐妹花对古代术界的研究，只能局限于偏类不全的各种杂史，所以几百年前的术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大伙推测到这时，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忽然出现的那四个神秘。

    最初推测他们很可能也是两族的后裔，但现在看来，却又多了种可能。如果那个强大家族真的存在的话，会不会与那四个有关？

    这样一来，在本来就已经多如麻的推测可能中，又多添了些假设。

    就在众说不一中，老赌忽然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独立想法：“我看大家伙都在假设有这么个大大的仇家。我倒是忽然想到种不一样的可能。”

    众不觉一停，老赌转了转，眨了眨眼：“会不会是被负心汉子害死，所以才导致有这么强烈的怨气呢？”

    这种猜测能从单身至今的老赌嘴里说出来，的确还真把大伙给愣住了。但转又一想，先不说老赌的这个猜测有多少合理，但通常对男之事比较有刻体会的，往往真还不是结婚之，相反那些一直独身之，说不定更可能有着刻骨经历。

    老赌好不容易的一次独立见解，却遭到梁库的猛烈抨击：“你怎么就断定这叫什么尸迹的是？就算眼前这个是的，但周围这几个也都是？

    “就算她们也都是，怎么就那么凑巧全都是被负心汉子害死的？我就不明白，您老怎么就跟过不去呀！”

    老赌刚要辩驳，却听到婉姨道：“赌伯说的也不一定全没道理。我虽然对尸迹了解不多，但听刚才小轻、小灵妹妹对尸迹成因的讲解，却忽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这自古形成的尸迹，也许真是居多呢。因为别看外表似乎很能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一旦生起怨气来，可就很难放得下，尤其是对负心的。”

    婉姨这么一说，周围凡是过来之大多心里暗暗点，说的不错，无论多么柔弱的子，一旦生起怨来，真正可以是冲天了。

    小灵笑道：“呵呵，婉姨说的很对呢。这自古形成的尸迹，的确大多跟子有关。”

    老赌有了这么强有力的撑腰，对梁库的语气立刻加倍硬了起来：“怎么样？全是不行啊？说不定这村子和仇家是亲家呢！”

    本来很凝重的气氛被老赌和梁库这么一闹，让众哭笑不得。就连那刚才诡异森森的尸迹，好像也几乎淡的不见了。

    只是朝歌却没忘了对异常细节的注意，这身分颇难以捉摸的老赌忽然说了这么句话，是何用意呢？是故布迷阵，还是另有意？

    自打进牧家村到现在，越是往局里，就越是迷雾重重，一个一个未解疑点不停的接连出现，好像永无止境一般的纠缠下去，再加上参与进来每个的各揣心腹，把全局搅的真真假假，云里雾里。

    朝歌不经意的在众脸上一扫而过，正巧和婉姨的目光相对，看的出，笑目之下也如同朝歌般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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