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

    余婆子的话把娘和司琴两个都问糊涂了，她们只是太太雇来照顾小姐的，至于为什么雇她们，她们哪里清楚？

    倒是谢涵听了这话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啊，这个我晓得，我听我母亲说过，当时生我的时候府里正好没有合适的娘，我母亲便从庄子里找了两个来，司琴和司棋两位姐姐也是从庄子里找来的。龙腾小说 ltxs520.com”

    余婆子一听这个解释倒是也合常理，毕竟顾珏是一个庶，当年出嫁时嫁妆不多，陪嫁的也不多，除了四个丫鬟便是两房下，那四个丫鬟听说有两个配了小厮剩下两个被五姑老爷抬了姨娘，可惜后来病没了一个，那两房下听说也都做了谢家的管事，有一房留在了京城看家，另一房跟着去了扬州，男的做了外管事，的做了内管事，也就是这次上京城来的赵妈妈。

    谢家后来毕竟也是正经的官宦之家，这点手哪里够用？所以添置点手也是理之中，尤其是到了扬州生了谢涵之后，手只怕更是不够，也不能大老远地从京城买送去，可不只能是从扬州当地买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余婆子倒是也没再多事，而是赶紧让娘哄谢涵睡觉，说是次一早就走。

    余婆子走后，娘倒是也没说别的，只是抱着谢涵一边拍打一边轻轻地为她哼着扬州小调，在娘熟悉而又温暖的怀中谢涵泪如雨下，不过她也尽量忍着没出声，娘也没多嘴问什么。

    哭着哭着，谢涵睡着了。

    放下谢涵，娘嘱咐司琴和红棠几句，这才回自己屋子去换了身爽的衣服，随后又把司棋喊去详细地问了问这几天的事，她是怕谢涵年龄小学不全。

    得知谢涵是因为顾铄和顾铮吵架受了鱼池之殃，娘气得双手握拳，咬了一会牙，什么也没说，倒是拉着司棋问都收拾了些什么东西。

    打发司棋走后，娘从身上掏出了一串钥匙，把她炕上的两个箱子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摸了摸匣子上的雕花，掉了几滴眼泪，不过很快又擦掉了，然后从炕找出了两个包袱皮，把箱子里的衣服布料选了选，最后整理成了两个包袱，而那个紫檀木的小匣子，也就随她包裹在那堆衣服里了。

    这天晚上，陪床的换成了红棠和司琴，这是余婆子安排的，说是司琴和司棋两年龄小，不太会服侍，跟着红棠和红芍学两年再说。

    谢涵是不清楚这些的，这一天她太累了，经历的事太多了，又见了不少，劳心伤神的，再加上娘回来了，她也安心了，因此一觉睡到了天亮，最后还是娘抱她起来的，说是别耽误了赶路。

    简单梳洗了一下，急急忙忙吃了几粥，几位管事妈妈就来催了，余婆子倒是没忘了叮嘱谢涵把药喝了，谢涵当然也没忘了把那个青花瓷罐抱在怀里跟着娘出了门，理由是路上吃药太苦，得吃点蜜饯。

    顾府大门外来送行的不多，谢涵扫了一眼送行的，只有老太太和大太太院子里的几位婆子和丫鬟，不外乎是叮嘱谢涵几句，什么路上别淘气，要乖乖听话，要按时吃药等等，还有，到了扬州如果五姑老爷的病好了，谢涵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如果五姑老爷不好了，让谢涵仍旧跟着二舅老爷回京，顾家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云云。

    总之，啰里啰嗦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让谢涵好好听顾琦的话，娘亲舅大。

    谢涵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扫了一眼顾家大门，没有看到顾铄，松了一气的同时又微微有点失落，不过在上了马车之后，这点失落就微不足道了，看到马车里坐着的娘和寸步不离的红芍，再一想那个如影随形的余婆子，谢涵更多的是对父亲的病和接下来的前途的担忧。

    谁知在中午打尖时谢涵才知道余婆子并没有跟来，心下大松了一气的同时又有点疑惑。

    老太太究竟是相信了她呢还是小看了她？当然，也或许是扬州那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余婆子去或不去根本不打紧。

    如果是前两种，一切倒还有可挽回的余地，如果是后者，她这一趟扬州之行岂不要白费了心思？

    也不怪她多疑，这种时候，稍有不慎，她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因为从那几个药包里，她敏感地察觉了老夫的不怀好意，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对她一个小孩子下黑手？

    尽管那麻黄不可能置谢涵于死地，可路途遥远，一场伤寒久治不愈的话也是很有可能要命的。

    谢涵正低沉思时，忽觉娘牵着她的手站住了，谢涵顺着娘的目光转身看去，只见四个二十来岁的小厮拥着一个身穿紫色直?、戴同色纶巾的中等偏瘦的三十来岁男子过来了，谢涵眯了眯眼睛，认出了这就是她的二舅父顾琦。

    说起来谢涵上一世在顾府虽生活了八九年，可她见顾琦的次数绝不会超过八九次，三年谢涵因为重孝在身，免去了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的规矩，倒是没拘着她念书和学琴棋书画，也没拘着她做顾铄的伴读，只是限制了她活动的范围，因此，那三年她从没有见过顾琦。

    三年后，老太太主动恢复了谢涵去上房请安问好的规矩，只是彼时顾家的男们都上朝去了，老太太的上房只有些眷，倒是年节时顾府会大摆筵席，谢涵才又机会见见外祖父和她的几位舅舅。

    当然，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一句，而且没多长时间，顾老爷子因病没了，顾家为了守孝，也不怎么在聚在一起吃喝玩闹的，待老爷子的孝期过了，谢涵又跟着顾铄去了幽州，从幽州回来，没多久她便做了顾铄的妾室，而妾室是没有权利参加顾府的年节聚会的。

    故而，谢涵对这位舅舅的确陌生得很，有限的那点认知还是从别嘴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