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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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太妃将叶昭拖去旁边一通教训，用身边和谐家庭来大量举例，从开枝散叶讲到纳妾的必要，再讲到子德容言工和身为主母的肚子容量的重要，又对她平时不贤惠的表现做了大量批评教育，说得叶昭不停点称是。夏玉瑾眼睁睁地看着他刚刚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贤惠大度又开始冒，叶昭有摇身变贤，听从婆婆教导，体贴相公，为他纳上七八个妾室通房的可能，急得眼都冒火了。

    忍无可忍之下，他单脚跳下床，硬拉着因说得渴喝了三杯茶，还意犹未尽的母亲，连推带请地送出门外，用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哀求道：这点小事哪能劳烦你老家费心，我待会就狠狠教训她，让她弄清楚利害。

    安太妃为儿子出反遭嫌弃，见他这幅娶了媳忘了娘的德，心里难过，当场掉了几滴眼泪。

    夏玉瑾知道母亲多嘴，藏不住话，他若解释真相，不出半个月，就会变成上京的新笑话段子，只好不停哀求：放心，柳姑娘的事我已有打算，你就先回去等好消息吧。

    安王妃在旁边作壁上观了许久，她对叶昭帮忙提高自己在婆婆心目中地位是欢喜的，也讨厌婆婆塞房里，便悄悄帮着劝：母亲，既然玉瑾这般保证，就先回去吧。喜欢谁，要纳谁进门，毕竟是玉瑾的房里事。柳姑娘是将军的亲表妹，再善妒也不能随便欺负。若玉瑾和她两相悦，将生米做成熟饭，将军除认命外，也没有办法。

    安太妃想想也是，打道回府，临行前再次叮嘱儿子：若那母老虎要发脾气，就回王府住几天。

    好好好，娘说得什么都好。夏玉瑾求神拜佛地把母亲和大嫂送出二门，回看见叶昭正托着下，专心致志地琢磨婆婆教导，学习贤惠神。他气急败坏，只恨不得想将她脑壳切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豆腐渣，拍案大吼：过来行军打仗见你那么了得，回家连个媳都做不好真是欠教育

    叶昭迟疑片刻，走过来接受教育。

    夏玉瑾对比一下两差不多的身高，觉得自己气势不足，再次命令：坐下

    叶昭再迟疑片刻，慢慢坐下。

    夏玉瑾知道她对夫妻相处毫无常识可言，感方面也欠教育，终于按捺怒火，顺了顺气，整了整思绪，戳着她的脑袋，愤而教育：满上京，哪有家里男没动纳妾心思，做妻子就忙着往屋内塞的道理你脑子里到底知不知道醋字怎么写的

    知道叶昭赶紧端正态度，用汇报军的吻，严肃回答，宫里太后曾说，要我贤惠点，克制脾气，不要对妾室吃醋。

    夏玉瑾敲着桌子再问：再贤惠有贤惠到你这地步的吗你是完全没把我这个做男的放心上吧还是你心里喜欢的就是盘算着活活气死老子，再和表妹双宿双飞去

    不是，我对做兔儿爷没兴趣，事关清白，叶昭赶紧解释，我只是怕惜音嫁不到好家，想让她在南平郡王府的羽翼下，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一辈子。

    夏玉瑾满肚子的不信。

    想当年，他刚刚病好，胡作非为名声还没传出去时，家里有成群的青梅竹马表姐表妹，想做郡王妃的也不少，他可没混账来

    由于叶昭矢否认，他也没严刑供大将军的本事，只好暂且搁下，继续教育：什么馊主意就算养她一辈子，你下面有把吗不怕她闺怨吗

    没有，我没闺怨过，叶昭老实摇，然后想了想，反问，你最近不是也没上家里妾室吗她们似乎也没闺怨吧

    夏玉瑾差点被这该天杀的回答呛死了，他想起那三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心里更添一把火，咆哮道：别提那群混蛋等老子闲下来，把她们统统踹出去

    叶昭皱眉问：你真忍心踹

    杨氏十二岁被父母卖门，眉娘是家生子，萱儿是从外面买进来的绣娘，三个都小心翼翼服侍病膏盲的他，安太妃心疼子，宣布如果夏玉瑾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她们去家庙里青灯古佛，守寡终老。待夏玉瑾病好后，又被安太妃用别家不守本分的妾室的死因来敲打过，不准她们拔尖冒，引诱夏玉瑾纵欲伤身。所以她们都老实本分，虽然有些小缺点，却没犯什么大错。而且妾通玩物，把她们踹出去，也不知会遭遇什么下场。

    夏玉瑾念及旧，倒也下不得这般狠手，就算心里有些不喜，也搁家里好好养着。

    叶昭见他踌躇，试探再问：你是喜新厌旧，想换新吗太后说过今年进宫的秀，想赏两个给你。

    夏玉瑾今年不到二十三，受社会风气影响，有点纨绔的风流，却没到荤素不忌的色鬼程度，而且家里门第高，就算纳妾也要十四到十八岁，比自己小的姑娘。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大多窦初开，没多少脑子，难得遇到个英俊潇洒、才华出众、武功高强、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出手豪阔、温柔体贴、护短包容的家伙，春心萌动起来哪管是男是就算是妖魔鬼怪，说不准也要跟着跑了。

    把她们搁在后院，万一又被媳迷住了怎么办

    夏玉瑾想起外表看似娇弱可，内心疯狂决绝的柳惜音，不由打了个寒颤，直觉不妙，连连摇。唯恐运气不好，来个更心狠手辣的，更会演戏的毒，门后想方设法折腾死他，再勾引他家喜欢美的媳。

    命攸关，他赶紧吩咐叶昭：你去和太后说我身体不行，不耐劳，而而且要专心读书，不要为美色分心，所以让她别赏了，要赏美就把那幅簪花仕图给我吧。至于太后信不信，就随她吧。

    叶昭有些迟疑：你真不要妾

    夏玉瑾挺直腰板，喝道：不要

    叶昭：可是太妃说，别家

    夏玉瑾怒道：老家犯糊涂，她说她的，你学我这样左耳进右耳出，阳奉违，哄着不就是了

    叶昭认识的大部分男，都是吃着碗里想锅里的货色。

    她出嫁前后，被所有千叮万嘱，叫她别随便拈酸吃醋，别拔刀砍狐狸，要大度些，大方些，拿出正室风度，这也是她这个红持家样样不能的家伙，唯一能做到的讨丈夫欢心的事了。

    她又生豪迈，见惯海阔天空，雄鹰高飞，觉得嫉妒是宅大院的小心眼行为，压根儿不愿去搀和。自从与夏玉瑾成功和解后，她已心满意足。

    如今夏玉瑾这番与其他男不同的言语，打常规，让她略有困惑。觉得心里空的，就好像准备突袭敌军的营地，却发现去帐空，只留下几烂锅般失落，急需调整心理和战术。

    夏玉瑾还在滔滔不绝地教训媳，从三从四德的遵守顺序到天地阳存在的必要，再到表妹江山易改本难移，骂得渴，也喝了三杯茶润喉，狠狠咳嗽了好几声。

    叶昭终于缓缓开，幽幽眼睛在暗的房间里，沉沉如潭水，她闷声问：咱们都是痛快，别玩扭扭捏捏这套，直接摊开说，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真用自家媳不够善妒的理由来休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夏玉瑾见她爽快，也懒得藏着掖着了，柳惜音绝对不能进门家里有她没我他顿了顿，觉得叶昭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心里有点毛毛的，既觉得自己说话生硬过分了些，也担心她还会转别的念，便横下心肠，怀柔道，以前的事就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以前的妾也算了，丢着就丢着，你现在对天发誓，只要老子不纳妾你也不准纳妾

    叶昭愣愣地看了他许久，提醒：这样，你身边便只有我这个粗鲁的了。

    夏玉瑾也觉得说法不对，想换个形式。可是琢磨一下，反正叶昭从不管他在外怎么玩，就算家里没妾室，他照样能去摸摸美貌卖唱姑娘的小手，那些子懂事，知道给钱的是大爷，决不会明目张胆迷上他媳来给他添堵。

    他衡量利害得失，觉得划算，立即拍板道：成

    这样你就会高兴吗叶昭缓缓伸手，似乎想抚上他鬓边凌的发丝，却在离三寸的地方顿了顿，仿佛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般，猛地收回手来，过了良久，方斩钉截铁道，好，我发誓。然后她垂下眼，大步流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男不纳妾，哪家不是高兴得半死她倒给自己脸色看

    夏玉瑾给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气得半死。

    在外守着的骨骰悄悄来报：柳姑娘似乎给你做了燕窝送来，她是客，不好赶出去，不让进门吧

    走夏玉瑾见媳没守着，母亲没陪着，正是自由时刻。他当机立断，拿过拐杖，扶着长随，往门外蹦去，笑嘻嘻地说，扭个脚算什么大事跟爷喝茶听小曲去不留在这里受憋屈了。

    雨暂停，阳光穿过乌云的缝隙，暖洋洋地撒在秦河岸边屋檐上，晒得猫儿很惬意。

    夏玉瑾低调地坐着小轿，哼着小曲，看着窗外风景，慢悠悠地来到画舫附近，看见末云居的马棚里有匹面相凶恶的白鼻子黑马，正在着气息，欺负旁边的小母马，猛地大叫了一声停。

    物似主形。

    这是秋老虎的马，和主一样横行霸道，从不掩饰本心。

    夏玉瑾灵机一动，命在附近停下轿，溜达进末云居，找他喝杯小酒，顺便打听点事。

    末云居内，秋老虎已将胡青灌得大醉，不停拍着他肩膀劝说：那么多年的兄弟啊，你就发发好心，把我两个儿娶回去吧她们不出阁，我也不好讨老伴啊。

    不好不好，胡青趴在桌上，虽摇摇欲坠，神智里还留了丝清明，没让兄弟的诡计得逞，他齿不清地嘟囔着问，为何要儿出出阁才续娶

    秋老虎摇着他道：自古后娘多狠心，我家闺哪是能受委屈的

    胡青拍桌喝问：敢我就是能受委屈的

    秋老虎拍着胸脯道：我保证她们不打你

    胡青：不要不要，你去找新科进士。

    秋老虎苦着脸道：说了十七八个都不成，媒婆看了我都掉走。老子每天看着在文华路出出的进士们，真他娘的想重旧业，去绑上两个脸皮俊的，直接送房，生米做成熟饭，免得把老子的发都急白了。

    夏玉瑾听得差点笑出声来，可是看见喜欢给添堵的胡青，不想在心不好的时候应付他，便偷偷摸摸转身想走。

    胡青像个死般沉甸甸地继续趴桌子，秋老虎眼尖，看见夏玉瑾那张美玉般的小白脸，病急投医，扑出去，硬拖着他往席间请，一边拖一边讨好：郡王爷啊，好歹你也是我们将军的夫君，帮个忙吧，借郡王府的权势压压，找两个品好，皮厚耐打的读书出来，进士最好，举子没问题，秀才也凑合，只要把我两儿娶回去，倒贴嫁妆都行。

    夏玉瑾想起那两个对他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亲兵，连连摇：我媳还讲点理，你儿是不讲理的，勿祸害了国家栋梁。

    秋老虎赔笑道：哪叫祸害呢到时候家里文能治国，武能安邦，那是天作之合啊

    夏玉瑾想了想，顺水推舟，试探道：反正她们那么崇拜将军，又跟了那么久，让她们嫁了将军得了。

    知我者郡王也秋老虎用力拍了下桌子，发出雷霆之声，唬得旁差点跳起来，然后他哭丧着脸道，当初送她们去服侍将军，就是琢磨着将军品好，长得好，重守义，而且打架厉害，治得住我闺。若是嫁了她，也算祖上积福。没想到将军是啊压根儿没法娶妻，把我这准岳父的心都揉碎了他用大粗手，像西子捧心般，不停揉着比熊还壮的胸膛，场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夏玉瑾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嗤笑问：就不能嫁了吗想嫁你们将军的怕是不少吧

    秋老虎的脸色更苦了：可是将军不娶啊。

    夏玉瑾见他脑子迟钝，说不出自己想打听的事，便稍微挑明一点：你怎么知道叶昭不喜欢呢怕是你儿不够妩媚动，楚楚可怜吧。

    秋老虎挠挠，不解道：郡王说什么傻话，将军怎会喜欢她顶多看几眼美，却从不抱。以前请我们逛窑子时，腰细大的美儿满怀柔，重金自赎，投怀送抱，甘愿做小，被她拒绝得那个狠啊，我们都替花魁娘子难受。私下猜她号称禁欲修身，说不准是有难言之隐。现在真相大白，果然是有难言大隐床上不如老子纯爷们哈哈哈

    夏玉瑾惊问：什么花魁娘子东夏公主、痴表妹、貌美花魁什么的，他媳的缘和风流帐太多了吧

    秋老虎回忆半晌，方道：好像是前几年的事吧，那花魁娘子貌美如花，差点被蛮金夺取，承蒙相救，芳心暗许，非君不嫁。纠缠了好久，最后想不开悲愤出家了，可惜了那娇滴滴的身段和大胸部啊。

    夏玉瑾依旧不信，低声嘟囔道：如果不喜欢别的，那是只喜欢表妹了。

    秋老虎恍然大悟，凑过去低声问：莫非郡王想让将军给你勾搭几个美回来做妾聪明啊聪明

    夏玉瑾了一桌的酒。

    胡青给酒淋到，终于醒了，他抬起，醉眼迷茫问，什么表妹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惜音真是好姑娘啊，可惜，可惜。

    夏玉瑾知道他和自己不对付，抓到机会就冷嘲热讽，便先下手为强，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

    63、赌咒发誓 ...

    是不错，可惜我让叶昭亲自将她送走了。

    你让她亲自送走了送走了胡青不敢置信地反反复复地念了几句，将军舍得

    夏玉瑾嗤道：不舍得也要舍得。

    胡青摇晃脑：将军真是可怜啊

    妈的夏玉瑾给他气得鼻子歪，忙指着自己包着白布的手脚道：你先可怜可怜我好吧

    胡青充耳不闻，自顾自说：以柳姑娘的痴和刚烈，若被将军送走，肯定无颜面再相见，真是可怜。

    夏玉瑾发现他知道内幕，还瞒了自己那么久，不满道：再可怜也不过是个表妹，就算心有所属，可惜造化弄，叶昭是儿身，她也是儿身，两不可能在一起。虽然叶昭有戏言在前，误了表妹，但蛮金杀父弑母之仇大于天，叶昭在抗蛮金前线，奋勇作战，为她报了仇，多少恩怨也该抵消得差不多了吧何况秋老虎说叶昭喜欢看美，却不喜欢抱，她再痴心也没用。与其强求没奈何的事，倒不如祈祷她下辈子投个男胎，重新再来。今生没什么好纠缠的，若是扯不清，不见便不见。

    胡青抬起，直勾勾看着他，问：敢问算上堂表，郡王有多少兄弟姐妹

    大秦开国上百年，皇室宗族众多，再加上外嫁等等，夏玉瑾说得出名的表姐妹都有几十，说不出名的就更多了。他板着手指数了许久，实在不好作答，虎着脸问：你管我家家谱什么

    胡青再问：将军有多少兄弟姐妹

    夏玉瑾迟疑许久，答不上来。

    胡青答：在漠北陪她长大的兄弟姐妹，没死没疯的就剩柳姑娘一个了

    生于漠北，长于漠北。

    漠北屠城死超过八成，城楼毁于一旦，就算重建，也再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陪着她长大的亲几乎都死了，太爷爷痴呆了，大嫂嫁过来不过两三年，侄子在城时出生不久，除了母亲的述外，基本没什么印象。陪着她在漠北度过美好记忆，陪她度过最难熬时光的亲，是柳惜音。

    胡青再次反问：不过是个表妹那是你表妹太多了你拥有得太容易，而她能护在手心的东西已经太少了愿意去关心她的也太少了

    一个可以不怕痛，不代表不会痛。

    一个可以不怕寂寞，不代表不会寂寞。

    一个可以接受失去，不代表不怕失去。

    一个可以不会哭，不代表不会难受。

    她太坚强，所有都忘记她是个年仅十八岁就失去所有亲，挑起重担，踏上送命征途的少。她太强悍，所有都以为她是勇敢无畏，没有弱点的战神将军。她太成熟，太顽强，将所有责任挑着肩上

    秋老虎看看争执的两，感叹道：刚刚开始打仗时，晚上野火旁，大家聚一起说掏心话，刘阿三问大家在战后，如果老天让自己活着，回去要做什么有说活着要回去娶媳，有说活着要回去读书，有说活着要活着回去买田做地主，有说活着要回去抱抱儿子，有说活着要去游山玩水逍遥一生，只有将军将军说

    胡青淡淡地补充：若老天让她活着，就是为了赎一辈子的罪。

    夏玉瑾身子摇了摇，手中酒杯，在空中倾斜，轻轻落下，红色葡萄酒撒了一地。

    所有造成的伤害，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消失。

    子回金不换。

    犯错容易，赎罪难，幸福太奢侈。

    倾尽所有去努力。

    她十八年里犯下的过错，要用一辈子来还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的原因是，橘子字数了，这是一个多么可以理解的理由啊明周，惯例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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