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长篇小说)

    是巾帼庄凌云霞、蓝灵玉，连番进击，战力着实惊。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但是，即使丝毫不懂武功的紫缘，也能悄悄感受到，文渊和平常不一样。她看不出文渊剑法的神妙之处，但是却感觉得到剑上的气势，一迥异于平常的杀气。

    一剑，一剑，又一剑，文渊挥洒着手中骊龙剑，浑没把这四十余看在眼里──当然他也看不见。

    奉天殿前很快就静了下来，文渊长剑指地，朝紫缘道：“走罢！”

    紫缘静静点，应道：“好！”

    她初时担心，这时却已安心了。这份杀气，不同于向扬的雄烈，慕容修的狂傲，龙驭清的霸道，而是出奇的肃穆。

    紫缘牵着他的手，轻声道：“渊！”

    文渊侧首道：“什么事？”

    紫缘看着他的脸，轻轻地说道：“可别让我担心。”

    文渊静了一下，如平时一般地微笑，道：“好。”

    两踏上了通往奉天殿的阶梯，骊龙剑当先开路，一团森然剑光冲大殿，无来阻。一进殿中，文渊脸色立时凝结，手中长剑直指丹墀之上。紫缘看得分明，更是脸上泛红，身子微微发抖，朝文渊轻声道：“龙驭清！”

    奉天殿里，回着的娇喘与呻吟，而且还不只一个。殿中至少有二十多个男，正捉着宫们疯狂，龙椅前后，围着三个嫔妃模样的，衣衫散，一个站在椅边任抚摸，两个跪在龙椅之前，争先恐后地抢舔着座中的巨大阳物。

    座中身穿龙袍，满脸骄横，目光却又凌厉生威，盯向文渊与紫缘，犹如两道电光一照。他全身上下都是皇帝装扮，然而他并不是景泰皇帝，而是龙驭清。

    周遭的声令心，文渊的剑遥遥指着他，却没半分轻晃。龙驭清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一百九十二】

    奉天殿。

    这个威仪肃穆、朝臣晋见皇帝之所，此时竟成为皇陵派门恣意纵欲的地方，可想而知，景泰皇帝若非遇害，便是逃亡。而不论大明天子是否倖存，照皇陵派门肆无忌惮的程度看来，整个皇城显已在龙驭清掌握之中。

    “嗯、嗯、啊……”

    龙椅旁的子，便是琼妃，三之中，唯有她浑身赤，一身柔雪肤露无遗，蜜正遭受龙驭清手指戳弄，水溢留间，羞耻地呻吟着。她原是景泰的宠妃，此时皇帝失踪，她落在龙驭清手里，早就害怕不已，任凭龙驭清玩弄，哪敢反抗？

    对于文渊的闯，龙驭清仿佛视若无睹，手指抽离琼妃的私处，去摸她的一双。琼妃含泪挺胸，虽然羞愧，但身为妃子的本分，却使她动作自然地曲意顺从。龙驭清捏了捏，突然转望殿中的紫缘，目光炯炯。紫缘轻握文渊手掌，正视回去，既无窘色，也无惧意。龙驭清暗哼一声，心道：“这丫还是这么傲！”

    右脚踏了一下，又哼了一声。

    风声微响，殿侧蓦地抢出一，一掌拍向文渊。只凭着这些许风声，文渊回剑一削，立即反占先机，剑光飞纵，堪堪划伤那手臂。那反应快极，及时避开，大声喝道：“文渊，你这蝼蚁贱民，胆敢来惊扰皇上圣安，不要命了么？”

    文渊一听，不禁微微冷笑。紫缘轻声道：“是葛元当。”文渊点道：“我知道。”紫缘道：“小心，龙腾明也来了……左边还有一个，不认识。”话刚说完，一道刚猛掌力赫然袭来，文渊察觉异状，左掌挥出，劲力拿捏恰到好处，四两拨千斤，龙腾明“九通雷掌”掌力已被卸去。同一时间，文渊横剑一架，发劲一震，开了自左劈来的一件兵器。紧跟着一阵腥风，葛元当掌聚毒气，连拍七掌；龙腾明一招无功，次招随之抢上，双掌狂劈不绝，“雷鼓动山川”猛招出手，顿成惊涛骇之势，霸道无俦。

    连环抢攻，意在文渊，然则攻得尽猛，却难收成效。

    骊龙剑在文渊挥洒之下，锋芒尽露，灵动多端，不仅彻底抵御龙腾明、葛元当的进击，连同紧依身旁的紫缘，也在剑光护卫之下，不曾稍受波及。

    文渊耳听风声，身感敌息，久守后骤施反攻，飒飒两剑，龙腾明及时避开，葛元当却惨叫一声，向后跌开。紫缘轻声道：“削到左腿。”文渊微一点，抬喝道：“龙驭清，你还不亲自动手吗？”

    却听龙腾明怒声喝斥：“文渊，你好大胆！我父皇的名讳，岂是你这贱民叫得的？”说着再次抢上，重掌出击。文渊微微哂然，道：“一个叫皇上，一个叫父皇，你们真以为窃国图谋已成？未必见得！”左掌聚气，一拍迎击，双掌一，龙腾明身形晃动，居然连退三步。

    龙驭清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微感惊诧：“腾明身上已受了‘虎符诀’，功力大进，文渊这小子居然还能敌得这一掌，可见他的武功造诣又了一层。”一转念间，龙驭清推开琼妃和两个含箫子，整好龙袍，缓缓站起。

    龙腾明虽被文渊震退，却无损勇悍之色，见父亲离座，当即躬身说道：“父皇，您不必为了这低三下四之辈动手，让孩儿来擒下他。”

    龙驭清点了点，意似嘉许，道：“用不着留活，杀了便是。”龙腾明道：“孩儿明白。”目光扫向文渊，陡然间杀气大盛，长啸一声，再次出掌。这一掌去势平淡，却是罡风猎猎，声势骇，比之先前几招，威力何只相去倍蓰？

    面对功力骤增的龙腾明，文渊毫不掉以轻心，真气内敛，凝然屹然，剑势不动如山，平指前方，正是“指南剑”的架势。

    龙腾明见招变招，掌势飞旋，如羊角风、江河漩涡，乃是“风雷遶石坛”绝技。旋劲厉如飙风，威不可当，文渊身形却无半分摇晃，骊龙剑空而出，中宫直。

    周遭全是敌，唯有速战速决。一团炽热雄烈的阳劲，直冲骊龙剑尖，就如同击杀卫高辛的那一剑。“风雷遶石坛”的重重掌影，尽数瓦解。前所未有的震恐，刹那之间吞噬了龙腾明，骊龙剑刺上了他的胸膛。皇陵派众哗然惊叫，龙驭清双目圆睁，没有出手。

    龙腾明犹如断线傀儡，缓缓仰天而倒，胸却没有一滴血，只有衣服微微损。文渊缓缓垂剑，道：“龙驭清，你好冷血！”龙驭清冷笑道：“朕乃九五之尊，明察秋毫，岂会看不穿你这鬼蜮伎俩？”

    紫缘慧目流转，看了看龙腾明，立时明了：文渊不打算杀龙腾明，而是要引龙驭清出手救子。任凭龙驭清武功绝顶，若是仓促出手，或许有机可乘，文渊要赌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可是，龙驭清甘冒独子丧命之险，而不为所动……

    她看着这个身穿龙袍的霸王，又看看周遭，皇陵派诸都已停下乐，分持兵器四下包围，众多躺了满地，犹自呻吟涕泣。紫缘黯然低，极轻极轻地道：“他桀纣。”

    龙驭清面露冷笑，心里思索着文渊那一剑：“这小子的本领，比我想像中进步更大，这‘神剑点’之技，我原拟当世仅韩虚清有此造诣，想不到这小子也办得到……”一瞪文渊，眼中光现。

    对文渊而言，这是他生平所遇，最可怕的对手。文渊调匀内息，准备迎战。

    所谓“神剑点”，顾名思义，是以剑尖传劲，封道之意。此技本极为难，盖因剑尖易于伤，剑尖一点一微，更难准传劲。点所使劲力不确，即使中了道，也无作用。文渊盲了，认是一难；骊龙剑乃犀利神兵，触肌不见血是二难；这一剑去势石天惊，竟然收发自如，至刚倏忽转至柔，内功欲登如斯境界，更是难上加难。

    今之前，文渊剑法纵，也绝无这等造诣。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他重得文武七絣琴，修练寰宇神通“字诀”，体验千古绝响广陵散……他还不知，就在他神游“广陵散”之中时，他的脑子已起了巨大变化。

    寰宇神通天地三境，以“”最简，却也最为变幻难测。要知身之中，奥秘无穷，自成天地，而脑主控全身，概观“首脑”“领”之类语词，俱可知古虽多不明脑中奥妙，却能知其乃身主导。

    常五感俱全，而文渊骤失光明，脑里原本管控见物的能力无用武之地，等于有一部份的脑子失去了用处。瞎子多双耳灵敏，盖因目盲久，原本用以观见万物的能力不复久废，渐转化，使得其余感官更为密。这原是积月累的变化，但是文渊在弹奏“广陵散”的经历中，受到的震撼，空前绝后，竟使这极其微小、却至关重大的长年演变，一蹴即至。也可谓“脱胎换骨”。

    这时的文渊，即使大罗金仙给他换一双完好的眼睛，也永远不可能重见光明。可是他的耳朵，超乎任何武林高手，敏锐异常，几乎听得见“形象”。在文渊的脑海里，极端的明晰与混沌并存。

    文渊的武功，在无形中踏了另一个领域。但是，能否及得上龙驭清，他还没有把握，却非手不可！他将文武七絣琴自背上解下，给紫缘，紫缘就地端坐，摆好了琴。

    黄影一闪，龙驭清自丹墀飞纵而出，挟带着霸道无边的气势，如黄龙腾空，雷霆排云，双掌同时出击，一举打出两道“夔龙劲”。

    摧山帲У拇笃?浦北乒?矗?脑ㄕ?嬗?鳎?唤Ｆ酱蹋?皇侵改辖！?

    紫缘玉手一抚，心如明镜止水，琴声铮然响起，赫然是“广陵散”。

    这一剑，是文渊力揽狂澜之剑，“广陵止息”！

    双方劲力锋，竟是不相上下，寸进不得，一剑双掌隔空互拒，蓦地轰然激，悉数倒卷。

    剧变突生，文渊胸膛一热，旧创猝然裂伤，当堂鲜血飞洒。文渊大惊，剑招未及使尽，真气已无以为继，全身劲力骤然失控……

    奉天殿静了下来。龙驭清凝立不动，脸上渗出粒粒汗珠，微微点，道：“好！”吐了气，道：“好，实在很好！即使只此一招，我也万万料想不到，你的功力已足以与我抗衡。”说这话时，龙驭清霸气未减，傲气却敛，着实震惊于文渊的进步。

    骊龙剑落在七八丈外，文渊倒在血泊之中，已近昏迷。紫缘急奔过去，叫道：“渊……”

    龙驭清身形一掠，抢在紫缘之前，紫缘收步不及，险些撞上。龙驭清冷笑道：“胜负已分，这小子终究敌不过我……敌不过朕！”

    文渊外伤本重，凭着一真气力战至此，面对修为震古铄今的龙驭清，旧伤复发，这一剑竟然无缘使完，文渊丧气之极，心中长叹，轻声苦笑道：“天亡我也！”

    龙驭清志得意满，道：“朕是真命天子，天命所归，你自当败亡。你能由朕亲手处决，死也该瞑目了。”皇陵派众弟子齐声叫道：“皇上圣明！”

    文渊听着，只笑了一笑，缓缓摇。却听一个男子声音骂道：“狗皇上，圣明个！”旁一听，正自惊怒，忽见一道青影飞窜殿，剑光纵横，直龙驭清，来乃是慕容修。

    龙驭清哼了一声，随手一震，慕容修长剑去势顿时失了准，威力尽失。慕容修顺势退开，傲然说道：“他妈的，龙驭清，有本事再跟大爷斗上三百招！”

    小慕容、华瑄跟着进来，一齐拥到文渊身边，持剑振鞭，各自护卫。蓝灵玉却未跟来。

    龙驭清察觉慕容修剑上殊无劲道，知他内伤没多少起色，根本无力再战，当下只是冷笑，道：“很好，朕就陪你玩几招……”忽然转身一掌，厉声道：“先陪你玩！”

    砰地一声，正有一从龙驭清背后偷袭，双掌一拍，那连退几步，“哇”地吐鲜血，皇陵派众一看，那白髯飘飘，竟是穆言鼎。

    龙驭清厉声道：“穆言鼎，你背叛本派，胆敢与外联手偷袭朕，只有死路一条！”穆言鼎一抚胸膛，喝道：“老夫身任守陵使，尽忠职守，不能眼看掌门断送皇陵派。掌门，莫要一错再错！”

    龙驭清怒道：“废话一堆！”一掌拍去，雷掌刚劲霹雳而响，毫不留。穆言鼎原欲以“五音弹指”相抗，但见文渊等多半伤重，恐怕承受不起这敌我不分的功夫，只有先避其锋，纵跃一旁。

    同一时间，殿旁突然金光迸现，一道艳丽身影飞掠而至，无数刀光连环劈出，却是“金翼凤凰”，云霄西宗掌门韩凤到了。她甫一出手，便是金翅刀杀着“凤鸣朝阳”，金芒层层叠叠，数之不尽，佐以云霄派绝顶轻功，当真是绚烂夺目，神妙无穷。金光之中，紫气又现，“天宫紫鸾”秦盼影也已来到，两柄紫色软剑飘然织，一招“鸾鸟鸣云”，与韩凤金翅刀招数融为一体，顿成“鸾凤和鸣”之招，金刀紫剑，天衣无缝。

    面对云霄派妙招奇袭，龙驭清脸色一沉，并不硬斗，先行退开，脚下步法幻异，轻易脱出刀剑合击范围。韩凤、秦盼影原欲将之围困，却被他举重若轻地避开，不禁都是心一紧。

    文渊听见兵刃空之声特异，低声道：“是……呼延姑娘跟秦姑娘？”

    小慕容低声道：“是，我们在外都聚上了！”

    大批敌闯奉天殿，皇陵派众弟子纷纷呼喝，正待上前围攻，却听龙驭清喝道：“好！你们全都来了，就让朕一一杀个净。哪一个先上场？”

    上空猛地传下一声断喝：“我先！”大殿横樑之上，一纵身跃下，右腿蕴含万钧之力，朝龙驭清当一脚，这一记“云龙腿”来得石天惊，有此功力者，正是任剑清。

    这一招是任剑清毕生修为之所聚，一腿之下，犹如天神降临，排云驭气，龙驭清骤觉压力惊，首度提声喝，右臂直振，单掌朝天，手掌脚底一击，泛开一阵飞烟，任剑清鞋底尘土震得乾乾净净，内劲回旋激斗，猛恶绝伦。

    龙驭清与任剑清一拼，穆言鼎、韩凤、秦盼影等见他绽大露，同时前冲夹攻，成为四夹攻龙驭清之势，眼见龙驭清与任剑清僵持，绝难抵挡其余攻势，任剑清突然神色大骇，叫道：“大家退开！”

    龙驭清面露狞笑，左掌五指虚抓，“寰宇神通”功力已动，方圆两丈之内真气摇撼不绝，轰轰闷响，宛如穹苍异变，荫霾蔽空，漫天惊雷随之而来──任剑清的警告已迟了一步。龙驭清双掌分击天地，全身经脉真力发，首先震开任剑清，双臂回转动，忽摆成拨分左右之势，架势一变，已牵动无穷巨力。

    任、穆、韩、秦四，瞬间便被卷恐怖的杀着之中。龙驭清双掌飞旋，每一掌都催放着天崩地裂的大威力，骇气奔激，震响搏，不论四功力浅，一概猛攻，无坚不摧。

    九通雷掌，“雷惊天地龙蛇蛰”。

    砰地一声，两柄紫剑远远飞开，接着金光闪，韩凤抱着秦盼影震飞出来，一齐摔在数丈之外。两吐鲜血，都已在一瞬间受了重伤。文渊听得摔地闷声，知道不妙，直咬得下唇渗血。

    顷刻之间，穆言鼎也摔了出来，后脑重重撞地，晕死过去。只见他胸掌印陷，伤势险恶之极。蓦听任剑清厉声大喝，和龙驭清同时定下身形，站在当地。

    紫缘惊叫道：“任……任先生，他……”

    任剑清掌悬龙驭清顶门之上，龙驭清左手五指，却已硬生生地任剑清胸膛，怵目惊心。任剑清身子微颤，喉咕地一声，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功夫！”

    肩一震，一丝鲜血自嘴角流下。

    龙驭清目露凶光，五指朝外一放，“春雷百卉坼”掌劲疾绽，如雷霆炸裂，任剑清胸血飞散，身子向后疾弹，狠狠撞上丹墀，略一摇晃，“咚”地撞倒在地，再不动弹，只见地上一摊血迹慢慢扩散。

    文渊奋力站起，叫道：“任师叔！”不闻回应。

    龙驭清冷冷地道：“他没救了，连中‘雷惊天地龙蛇蛰’和‘春雷百卉坼’，不可能活得下去。”双手一搓，鲜血沾满了两只手掌，狞笑着道：“还有吗？谁还要过来？朕至今不曾受过一拳一掌，该就此处决你们了？”

    慕容修脸色荫沉，持剑踏出一步，一挥长剑，剑刃劈风而啸，悠悠不绝。文渊重拾骊龙剑，沉默不语，缓缓摆出了指南剑的架势。小慕容手握短剑，站在两之间，华瑄持鞭站在文渊身旁，紫缘坐在原地，再次抚琴。

    至此地步，唯有死战。可是所有都已伤疲不堪，对手却是绝世高手龙驭清。

    文渊的伤势太重，慕容修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加上华瑄、小慕容，结果也可预见。

    龙驭清冷笑着，主动走上前去，一步、两步、三步，渐次近，如巨大的死亡荫影……

    突然，龙驭清停下脚步，文渊也回一望，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又有进来了，极为平稳有力的脚步声，缓缓踏进奉天殿。

    “向扬……”

    龙驭清睁大眼睛，慢慢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一百九十三】

    向扬来到奉天殿正中，停下脚步。当他看见文渊时，神明显为之震动，随即朝龙驭清怒目而视。龙驭清冷笑道：“用不着瞪朕，你师弟的眼睛，是韩熙那小子毁的。”

    向扬神色凝重，转望向文渊。文渊虽不见师兄目光，却也微微点。

    向扬双拳一紧，再次注视龙驭清，须臾，开说道：“想不到你真的谋反了。如此一朝之间，坐拥天下江山，难怪你舍得不当皇陵派掌门啊，龙驭清！”

    龙驭清笑道：“话虽如此，但当上皇陵派掌门，武林共重，亦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向师侄，一个月早就过了，你至今才来答覆，莫非是为了祝贺朕身登大宝，故而刻意来迟？”

    向扬闻言，微微一笑，道：“过了约定的子，是我有事耽搁了。不过前来祝贺，倒是不错。今个儿我赶了几时辰的路，特地来给龙师伯一个惊喜……”

    文渊等听着两对话，均觉愕然不解，忽听一声子呼叫传来：“向公子，不可以！”

    但见一名少手持弹弓，衣衫披血，喘着大气冲进殿内，众一看，却是巾帼庄四庄主杨小鹃赶至。她急急忙忙地奔到向扬身前，双瞳紧紧盯住了他，犹自不能平缓呼吸，徐徐喘着气。

    向扬微微一愕，道：“杨姑娘！”杨小鹃抛开弹弓，双臂张开，挡住向扬去路，叫道：“你要是……要是听了龙驭清的话，我、我……”一咬牙，叫道：“我绝不让你过去！”

    当龙驭清夜见向扬，允诺传他皇陵派掌门之位，授以皇玺掌，藉以修练寰宇神通，所有言语都给杨小鹃听在耳里，杨小鹃也只告诉大姐石娘子，不曾多说与旁知晓，是以文渊等一无所知。但是眼前如此势，众不免都隐隐察觉了几分，只是无法断定。文渊突然叫道：“师兄！”

    向扬转过，淡淡一笑，道：“用不着紧张。”弯腰捡起弹弓，往杨小鹃手里一塞，道：“身处险地，兵器别轻易离手。”杨小鹃自然而然地握住，呆了一呆，突然脸颊微红，悄悄让在一旁。

    龙驭清脸色一沉，笑意顿敛，摸了摸唇边胡须。向扬一步步向前走去，朗声道：“本门创立以来，既无门户之名，历代传也都承袭师命，不得开宗立派，收的徒弟，亦是如此。为的就是不让门恃名横行，远离江湖上的门户之争，这样才能自由任侠，手天下不平事……”

    向扬说着眼光一转，直龙驭清，道：“龙师伯，你是本门尊长，我本来不该犯你。但你投皇陵派，仗着自身武艺、皇陵派的势力，在武林中行径嚣张，如今又谋反窜国、扰百姓，现下瓦剌军队包围京城，京城百姓命悬于一线。龙驭清，纵使你武功再强，也没有资格与我师父同列，你已称不上我的师伯！”

    龙驭清脸色铁青，缓缓前行，露出一丝荫狠的笑，道：“也就是说，你不当皇陵派的掌门，想放过这称霸武林的机会？”向扬脚步不停，道：“我不需要！”

    两相距七步之遥，同时停步。

    龙驭清冷冷地道：“你忘了我说的话？你这个师弟……”用手一指文渊，道：“他会毁了你身为师兄的一切，你自救之道，唯有一个！”向扬双目一闪，悠然笑道：“断断不是你说的那一个。”

    龙驭清厉声道：“你身为师兄，甘愿样样及不上自己的师弟？”向扬朝文渊望去，道：“师弟，你说呢？”文渊静静地站着，沉默一阵，微笑道：“师兄，我比不上你的东西更多。”向扬笑道：“彼此彼此！”

    龙驭清怒道：“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得到了师门至宝‘文武七弦琴’，你得到什么？”向扬神色冷静，道：“我有师父教给我的一切。”龙驭清道：“他身边有这么些，还有你的师妹在内，你……”向扬道：“我有婉雁。”

    想到赵婉雁，向扬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龙驭清却已杀气腾腾，一掌虚抓，瞬即拍出，喝道：“他练成了师门密传的奇功，你又有什么？”

    这一掌暗劲汹涌，一掌既出，势如铺天盖地，威不可当，于隆隆闷声之中，尽封向扬四方退路，疾风冲得他衣带飞扬，处境凶险之极。杨小鹃心大惊，正要叫出声来，忽见向扬抬起手掌，已然迎击，掌法架势实无华，但是动作挥自如，毫无渣滓，每一个关节转折，全在理所当然似地，展现了浑然天成的掌势，却又蕴含了沉无垠的力道。

    双掌一，无声无息，两威力互相消融，烟消云散，龙驭清身子微微一抖，左脚根往后退了两寸，脸色剧变，双目瞪得血红。

    向扬缓缓地道：“我有‘天雷无妄’！”

    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

    龙驭清脑中闪过这一段文字。他曾在先师修练“九通雷掌”时的居处，看过书写这些文字的字画，当时他不曾多问，后来才知道，这是易经之中“无妄卦”的彖传部分。乾上震下组成的“无妄”，也正是九通雷掌的至高境界，“天雷无妄”的象徵，也是龙驭清二十年前梦寐以求，却始终未窥奥秘的境界。

    “无妄”的清明心境，是练就“天雷无妄”的基础。向扬克服了“寰宇神通天字诀”和“九通雷掌”的次序颠倒之难，天下雷行，步此一境界，单就这两项武功的体悟而言，龙驭清已然瞠乎其后。

    奉天殿中，龙驭清的绝世神功首度受制。他显然未曾受伤，脸上神却怪异之极，由铁青转为惨白，时而茫然失措，时而咬牙切齿，忽然抬狂啸，声嘶力竭地大叫。阵阵嘶吼之声，震得众耳膜刺痛，皇陵派门均感惊惶，不知皇上掌门何以如此态若疯狂。

    忽见龙驭清身形一纵，直扑向扬，双掌连环拍击，“雷鼓动山川”出招。向扬沉着应战，缓缓推出一掌，赫然是“雷车奔轨”，以简制繁，一举震溃纷掌影，功力之纯雄厚，简直与月余前判若两。华大声叫道：“向师兄，打得好！”

    龙驭清面无血色，左掌疾拍疾放，“春雷百卉坼”猛招骤施。向扬握掌成拳，左拳猛挥，一迥异雷掌常理的奇劲随之打出，正是九通雷掌奇招“冬雷震震”，名出古诗“上邪”，以拳代掌，专“春雷百卉坼”。拳掌相击，龙驭清竟被震得连退三四步。向扬乘胜追击，疾步抢上，追击一掌。

    蓦见龙驭清大喝一声，身形飞跃，“夔龙劲”自上而下扑落，恍若风压顶，迫得向扬发张散。向扬止步凝立，纵声长啸，右掌擎天一拍，众一见，纷纷惊噫，这一掌竟然便是龙驭清刚刚施展过，一招间击败四名高手的雷掌杀着“雷惊天地龙蛇蛰”！

    这一掌通天彻地，龙驭清“夔龙劲”功力虽强，竟也被向扬硬生生压了回去。龙驭清骇然失色，急撤掌力，意欲自保，但为时已晚，“雷惊天地龙蛇蛰”的莫大威力，已然袭身。龙驭清身形飞起，震上半空，却见他向后翻一个斗，双掌左右一分，稳稳落地，吐浊气。

    向扬功力进若此，竟能匹敌龙驭清，已足令震惊，但龙驭清在此三下重招失利之余，仍未遭大败，更显得不可测。小慕容愕然道：“他没受伤？”慕容修眼光锐利得多，道：“卸力卸得快，向扬小子没出全力，只让他受轻伤。”

    文渊振袖挥臂，叫道：“师兄，小心，龙驭清的能耐并非仅止于此！”

    向扬点点，凝望龙驭清，道：“龙驭清，怎么样？”

    龙驭清望着向扬，肩颤动，喉荷荷几声，缓缓地道：“好一个惊喜……嘿嘿，“天雷无妄”？你这小子练成了“天雷无妄”？这、这甚至连华玄清，连他都没能练成……”突然他双眼一翻，异光闪烁，神大显狞恶，笑道：“天雷无妄……那又如何？九通雷掌，那又如何？朕不知你碰见了什么奇遇，但无论你有何本事，都敌不过我皇陵派的绝学……”

    只见龙驭清身上龙袍微鼓，似存劲风，脸上笑意渐狂，徐徐显出霸悍之色，掌心由红润转为焦黄，竟似闪动金光。向扬踏前一步，道：“这便是你用来逃避失败的皇玺掌？今我就尽你的招数，告诉你这二十年来，错在哪里！”

    【一百九十四】

    龙驭清狂喝一声，双臂一振，高挺胸膛，一威猛无俦的真气循绕周身，迫得龙袍飘扬，已然催起“皇玺掌”之中的护体秘诀。

    “皇玺掌”虽称掌法，实则脱胎于皇陵派镇派秘笈“万世皇图”之中，融合内功、拳掌、兵器、轻功等等，包罗万有，为历代皇陵派掌门珍藏至宝，传闻一旦修练大成，功力堪称天下至尊。龙驭清钻研“万世皇图”二十年，自认尽得其中奥，只是他纵横武林，光凭九通雷掌，已然未逢敌手，从未当真施展“皇玺掌”应敌。

    今向扬以“天雷无妄”尽龙驭清的九通雷掌，实是龙驭清从所未有的劣势，惊怒之下，终于全力以赴，将毕生功力尽数发挥，气势之威猛，杀机之凛冽，已是平生之最。

    向扬也知道此战凶险，足以左右在场众命运，心中绝无丝毫大意，相对于龙驭清的张狂霸气，向扬完全不动声色，舒缓内息，将全身血气保持在最清明的状态。

    文渊走上几步，凝神感受着奉天殿中的气氛。面对向扬的沉着，文渊不禁由衷赞佩，暗道：“师兄气息内敛，全无一点纷……这就是‘天雷无妄’！心境如此，任凭龙驭清功力再强，又岂能奈何师兄？”

    龙驭清厉声狂啸，率先出招，双掌齐推向前，十指张，威势强横，犹如千万旌旗之动摇，正是皇玺掌起手式“问鼎天下”。这一招真力厚，自不待言，向扬却全无惧色，正面出掌相抗。

    四掌一，两各自一震，旋即分开，龙驭清退了一步，向扬却一退再退，踏、踏、踏、踏，共退了四步之多。杨小鹃双掌紧握，急忙叫道：“向公子！”

    猛听龙驭清又是一啸，黄影急晃，一眨眼便抢至向扬身前，掌影重重叠叠，绵密无匹，招招都是重击，宛如万马践踏，是为皇玺掌第二招“中原板”。向扬全力招架，节节败退，虽然不曾中掌，却也无法还击。

    龙驭清连发六六三十六掌，猛然喝道：“向扬，这一掌为你送终！”双掌一拍，声如磐石撞击，沉郁凝重，右掌骤然切出，左掌于后追叠，双掌之力先后震出，真气震，威力遽增倍蓰，全然分不出哪一掌威力强些，这一招“楚汉争霸”，已将皇玺掌发挥到了淋漓尽致，霸气尽现！

    向扬身子微斜，双掌也是先后击出，一快一慢，各逞奇劲，先拨“楚”，再拨“汉”，龙驭清双掌神力，悉数消弭，这一招威势慑的“楚汉争霸”，竟给向扬应手而。

    龙驭清神色大震，退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睁目咬牙，手臂微微发抖。他原拟这一招使足十成功力，一举攻向扬守势，只要单掌印心，立刻送了向扬命，哪知这手猛招，竟给向扬轻描淡写地了。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后生晚辈练出了如此骇的造诣，忍不住叫道：“你究竟是谁？”

    向扬微微一怔，道：“我是向扬，这还用说么？”龙驭清怒吼：“不，你绝不是向扬！这，这种功夫，练得到这种地步……你是华玄清！”

    文渊听他如此嘶吼，声音中隐蕴惧意，心中不禁暗叹：“当年龙驭清武功不及师父，对他竟有如此伤害，至今耿耿于怀。”

    向扬微微昂首，道：“师父的武功，我至今还追他不上，可是师父已然辞世，我却还活着，长久修练下去，必有出师之。龙驭清，你多年苦练，难道还无法胜过我师父当年的功力吗？”

    龙驭清神色大变，脸上筋微微抽动，狰狞无比。他奋然吼，再次扑上。

    向扬喝道：“容你出了三招，第四招我来回敬！”右掌一收一拍，刹那之间，已然击中龙驭清左胸，犹如晴天霹雳，间不容发。龙驭清完全不及回御，已吃重招，身子向后飞出，重重撞上丹墀，出大鲜血。众嫔妃眼见连番恶斗，早就看得心惊胆战，这时龙驭清飞跌过来，纷纷惊呼逃开，生怕受到池鱼之殃。

    龙驭清身受重创，怒欲狂，连声咆哮，一跃而起，向扬已再次攻来，长声清啸，连连出掌，快得仿佛无影无踪，寂然无声，却又掌掌凝重，力道雄猛，每一掌都蕴含“夔龙劲”九重后劲，搭配“寰宇神通”，更加显得浩瀚玄妙，变化无穷。

    一掌又一掌的追击，恍若霄汉繁星运行，周而复始，既不能抗，复不能止，龙驭清感此压迫，更显狂悍姿态，突然身形急转，掌迭出，龙袍犹如旋风舞，掌法虽，却是中有序，一一截下向扬掌力，无一遗漏，护尽全身，正是皇玺掌中坚守绝招“黄袍加身”。

    “黄袍加身”的奥妙，不仅在双掌守势，而在于施展者本身的护体真气。龙驭清看似无力反击，竭力守御，实则他早将九成功力运遍经脉，用以护身，以掌格挡，似乎是不得不然，其实在他坚厚的护体真气之下，即使再中向扬几掌，也不会身负内伤，反而可以趁机痛击向扬。这等谋远虑的准备，才是“黄袍加身”的妙所在。

    此时向扬连连猛攻，龙驭清反而暗喜，心道：“骄兵必败，且让你得意片刻。”

    又挡了十余掌，龙驭清突然露出绽，不及守住向扬拍向左肩的一掌，给他一掌命中，“黄袍加身”真气运转，顿时化解了八成威力。龙驭清眼中杀气隐现，掌上猛运真力拍出。

    向扬察觉龙驭清肩上内劲浑厚，已知有异，当即加催功力，“天雷无妄”运于掌心，一举震溃龙驭清“黄袍加身”内气，九通雷掌后劲层层发出，直震龙驭清体内。

    龙驭清惨叫一声，再次背撞坚石。他万万没想到向扬功力如斯神妙，竟能摧“黄袍加身”，弄巧成拙，大受重创。龙驭清运劲挣扎，正要站起，向扬急冲俯身，右掌雷霆似地一闪，劈中龙驭清丹田气海。这一掌“天雷无妄”，结结实实地打散了龙驭清全身功力，“皇玺掌”的霸道气息，烟消云散，再也无从凝聚。龙驭清双目一瞪，颓然坐倒，一鲜血洒上了龙袍。

    仅此一掌，胜负已分。

    向扬收掌凝立，道：“龙驭清，你虽然多行不义，但毕竟曾是本门尊长，我不杀你，你的命运，给任师叔决定。”

    文渊一听，不禁大喜，叫道：“任师叔，您没事么？”只听任剑清笑道：“傻小子，你当我这么容易就死了？任某还没活够本呢！”他虽然受到“雷惊天地龙蛇蛰”、“春雷百卉坼”的重击，但毕竟功力厚，又方当壮年，筋骨壮实，虽是重伤昏厥，却未致死。当龙驭清初使皇玺掌时，任剑清已然转醒，向扬自也望见，文渊目不见物，全副心思又都放在殿中死斗之上，这才未曾察觉。

    此时任剑清缓缓站起，走到龙驭清身前。龙驭清大败之余，伤势沉重，已然无可抵御，渄然惨笑几声，叫道：“任剑清，你来得好，这就一脚踢死我罢。我得你二十年来不得安宁，你不杀我，谁还该杀？”

    任剑清垂目而望，看着这个素来霸气凌的大师兄，长声一叹，道：“大师兄，你我二十年，无非为了‘十景缎’，可叹你一场苦功，始终不得成！任剑清是个蠢材兼懒鬼，一辈子比不过你，韩师兄天资纵好，不过剑法独得造诣。华师兄是天纵奇才，当年的‘九通雷掌’，也不能使得比你更好，你不过输他一时，根本无需挂怀！”

    龙驭清听了，哈哈笑，道：“天纵奇才，天纵奇才。”抬起来，道：“嘿嘿，华……华师弟呀，你这两个徒弟，难道也是天纵奇才？‘天雷无妄’，‘广陵止息’呀！”

    文渊吃了一惊，道：“你……你知道‘广陵止息’？”龙驭清道：“我是本门大师兄，本门之秘，我岂不知？”又是几声笑，道：“‘十景缎’的秘密，我也知道。这是我胜过华师弟唯一的机会，我怎能轻言放过？嘿嘿，嘿嘿……咳……咳……”龙驭清说着，咳出几污血，气力已衰弱之极。

    向扬看了文渊一眼，又望向龙驭清，道：“‘天雷无妄’的道理，你应该也知道，可惜你练不成，只好走上偏锋，用皇玺掌的霸道法门驱使九通雷掌。‘霸道’和‘无妄’，正是两个极端，你今有此一败，应该无话可说罢？”

    龙驭清突然目光闪闪，看着这个险些步他后尘的小辈，微微点，道：“你练成天雷无妄，足见心境之坚，远胜于我。我始终在意成就胜我的华师弟，你这一辈子，当是无此忧虑了。”

    忽听一个清逸的声音说道：“大师兄，从今以后，你也无需忧虑了。难道你直至此时，还欲苟活？”

    龙驭清脸色剧变，嘶哑着嗓子叫道：“韩虚清！你，你……”

    就在此时，文渊、向扬、任剑清俱感一阵微风拂身，一个身影飞掠而过，左手抓住龙驭清后颈，身形一纵，立于丹墀，但见来长魀飘动，面目清雅，腰佩太乙剑，果然是韩虚清亲自到了。

    任剑清喝道：“韩师兄，你做什么？”韩虚清睨视龙驭清，道：“龙驭清作谋反，罪大当诛，加上反叛师门的恶行，早已不容于世。”说着手按剑柄，作势欲拔。

    龙驭清只是被他抓住后颈，却是神痛苦，瞠目结舌，中啊啊哑呼，竟似大受苦刑一般，片刻之间，已是声息全无。韩虚清淡淡一笑，拔出太乙剑来，一剑朝他颈中划去。

    这个曾叱吒武林，统领皇陵派兴风作，甚至一度穿上龙袍的不世高手龙驭清，就在这奉天殿中，死于师门传承的太乙剑之下，满心的皇图霸业，就此灰飞烟灭。太乙剑清光如水的剑刃，此时沾着一片殷红，血腥味竟浓烈得化不开。

    【一百九十五】

    龙驭清既死，皇陵派大势已去，社稷之有惊无险。明朝兵马在于谦领军之下，攻守有度，亦已击退也先大军，得保京城无虞，内外无忧。

    景泰皇帝得任剑清等保护，藏匿于宫中秘处，此时叛已平，景泰重登龙椅，又闻城外捷报，喜不自胜，欲论功行赏，但韩虚清、任剑清、向扬、文渊等早已悄离皇宫，不留踪迹。

    众一路返回白府，云霄派诸大多负伤，呼延凤、秦盼影两身中龙驭清“雷惊天地龙蛇蛰”猛招，内伤不轻，和穆言鼎等分别安歇养伤。任剑清、慕容修、文渊等虽也伤得不轻，但是各负出奇修为，尚可行动，回到白府，先不修养，会同其余诸来到大厅，白嵩吩咐下，先将韩熙带了出来。

    韩虚清见到儿子韩熙，脸色铁青，哼了一声。韩熙在文渊手下负伤，此时双手反捆，看着父亲，紧闭嘴唇，眼光却朝华瑄望去。

    韩虚清喝道：“逆子！渊儿是你的师弟，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致使渊儿双目残废。枉我多年教导，想不到教出你这等歹毒之辈！”右手一拔，太乙剑出鞘，指向韩熙。

    任剑清伸手横拦，道：“且慢！韩师兄，你今杀了大师兄，虽是清理门户，名正言顺，但毕竟属同门相残。若又杀独子，恐怕为天下所讥，今你不该再杀了。”

    韩虚清凝望着他，长声一叹，道：“华师弟的弟子，因我教子无方，终身伤残，我如何对得起华师弟？任师弟，你让开！无论如何，不能留此畜生苟活。”

    韩熙突然目绽异光，厉声大叫：“老贼，你好狠毒！你误我一生，如今还要杀我！”韩虚清脸色一变，喝道：“畜生，你胡说什么？”左手一扬，猛然震向任剑清。

    任剑清伤势本重，忽逢暗劲震撼，不由自主地向旁退开几步。只见寒光一闪，太乙剑直刺韩熙胸膛。韩熙脊骨猛然一缩，心中满布凉气，心知必死。却听铿然一响，一剑横来，格开韩虚清剑势。

    以太乙剑之利，居然有兵刃能当之一击，实属罕见。韩虚清一睨之下，已然看清，剑是骊龙剑，出手者文渊。

    文渊双目之盲，全因韩熙所致，此时韩虚清欲毙韩熙，文渊反而出手阻挠，众无不愕然。却听文渊说道：“韩师伯，请三思！韩师兄是您独子，虽然一时糊涂，残我双目，但他素无大过，何须致死？”

    韩虚清沉吟未决。韩凤突然跨出一步，正要开，任剑清抢先叫道：“韩师兄，依我看来，还是先留下这小子命。这小子身上尚有疑团，得先弄清楚了。”

    韩虚清道：“有何疑团？”任剑清笑道：“韩师兄，你两眼完好，难道不会看看，这小子穿的是什么衣服？”

    当韩熙闯进于府之时，是以颜铁的装扮出现，此时封受缚，面具已卸，衣物不换，仍是一身古怪服装，被文渊掌力所击之处，衣衫裂，露出乌黑的铁甲。

    韩虚清道：“这是我派他潜靖威王府之时，代他的变装，有何出奇？”

    此言一出，莫不面露异色。任剑清叫道：“韩师兄，这小子就是颜铁，乃是出自你的主意？”韩虚清道：“不错。为了对付本门叛徒龙驭清，我派他改名乔装，吞食药物，控制声音沙哑，以颜铁之名混王府，好掌握龙驭清和靖威王的种种图谋。哪知这畜生丧心病狂，竟藉此身分胡作非为，我实在始料未及……”一言至此，慨然长叹。

    文渊道：“话虽如此，然而是非曲直，片刻间难以定夺，或许韩师兄另有苦衷，若然就此杀了，恐怕有许多隐无从知晓。”任剑清双手一拍，道：“正是！眼下这小子还杀不得。”

    韩虚清默然不语，目光转动，忽而扫至向扬身上，一闪即逝，向扬却已察觉，心道：“这韩熙害得师弟瞎了双眼，韩师伯清理门户，师弟却回护于他，任师叔也不让韩师伯动手，必然有其用意。”当下道：“我想师弟、任师叔所言，也有道理。”

    韩虚清叹道：“好罢，姑且留下这逆子命。”缓缓收剑鞘，道：“谁想问什么，这就问罢。”

    任剑清道：“问是要问，却不是现在问。云霄派的呼延掌门，此次与我同行前来京城，曾提及有事要问这小子。现下呼延掌门正在养伤，待她神稍好，再问不迟。反正这小子脱逃不得，留他几天命又何妨？”韩虚清不再说话，只微微点，侧首观望儿子，似怀无限悲悯。

    是夜，众便宿于白府，小慕容、华瑄同几名云霄派弟子，护送于谦的家眷回府，同时向于谦说明韩熙、骆金铃暗算文渊，而后京城大的经过。文渊顾及于谦外退瓦剌大军，内理叛残局，不愿他多增烦扰，吩咐两别透漏他失明之事。

    文渊双目闲闭，端坐房中，文武七絣琴置于身前。紫缘陪在他身旁，手抚琵琶，悠然奏曲，音韵间灵充盈，平和一片。

    忽听几声叩门，向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道：“师弟，方便进去么？”

    文渊应微微抬，道：“师兄，请！”

    向扬悄然开门，缓步房，轻轻带上了门，正巧紫缘一曲告终。向扬道：“师弟，身子如何？伤势不碍事么？”文渊微笑道：“不要紧。”

    向扬在旁坐下，道：“韩熙下的事，我听慕容姑娘说过了。这傢伙如此害你，你为什么阻止韩师伯杀他？”

    文渊略一沉默，道：“师兄，依你看来，今天韩师伯是否有些异样？”

    向扬奇道：“这怎么说？”文渊道：“我也说不上来。我眼睛瞎了，看不见了，但对周遭事物的感觉，却似乎另有增变。韩师伯杀龙驭清的时候，我感到一极诡谲的气氛。”

    向扬稍加思索，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对劲。我没想到，韩师伯会就这样杀了龙驭清。”

    文渊道：“韩熙是韩师伯的独子，便有天大的过错，韩师伯也不该轻言杀之，这点着实令我不解。任师叔或许知道些什么，待他伤势大好，我们再问个清楚。”

    向扬脸色微变，心道：“要等任师叔伤発，难道还有些什么事，会致使我们遇险？”

    过了两，众伤势稍発，又听闻也先连遭大败，折兵损将，已挟持太上皇英宗西逃。京城之中，锦衣卫大肆搜捕皇陵派余众，武功强者奔逃远逸，但仍有数千纷纷下狱，以龙驭清党治罪。

    眼见京城危已过，向扬身上没伤，闲不下来，心里不禁想到了赵婉雁。心道：“我临时变卦，没能及时赶回婉雁身边，现下事都解决了，早该回去……”

    华瑄已将赵婉雁迁往巾帼庄之事告诉他，此时他左右无事，难熬思念之，只想即刻奔至巾帼庄。可是他转念一想：“大伙儿都受了伤，若有变故，只有我和韩师伯能够动手，岂不凶险？”心中虽是万般难耐，权衡轻重，也只得留在白府。

    正在他莫可奈何之时，忽听身后脚步急响，却是杨小鹃奔了过来。她一见向扬，顿时满脸微笑，道：“向公子！”

    昔时山中雨夜，向扬练功失神，险些侵犯了杨小鹃，虽然及时清醒，不曾铸下大错，毕竟是极其难堪的事。加上巾帼庄地窖之中，两曾状极亲热，前后境织，这时见了杨小鹃，向扬不免颇为尴尬，心道：“总是我糊涂，冒犯了杨姑娘。前我挑战龙驭清，她只道我真会投靠皇陵派，出面力阻，足见关怀。当若非她把我骂醒，我也无缘修成‘天雷无妄’，我该向她道歉，也该向她道谢才是。”

    如此想着，向扬正要开，杨小鹃却笑脸盈盈，抢先说道：“快，快，跟我过来！”拉住向扬手腕，便往大厅上跑。向扬愕然道：“杨姑娘，怎么了？”

    杨小鹃也不回，道：“你辛苦这么久，终于胜过了龙驭清，不该犒赏么？”

    向扬道：“犒赏？犒赏什么？”杨小鹃微微一笑，脚下不停，轻声道：“让你见你最想见的啊。”

    向扬心一震，道：“难道……婉雁她……”两已冲至大厅前，杨小鹃笑道：“进去罢！”停下脚步，轻轻一推向扬。向扬只觉眼前一亮，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扑上脸来。向扬哈哈一笑，提住来物，道：“这小傢伙……”

    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身子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她发鬓的香气，轻轻飘进向扬心里，勾起他满腔柔。

    向扬紧搂着她，轻轻地道：“婉雁，是你！”赵婉雁在他肩上点着，发出甜蜜又感伤的喉音。小白虎从向扬手上掉在地上，哇哇地叫了两声。

    当天晚上，两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在房间里，向扬将他潜心修练的经历细述给赵婉雁听：“那一晚被杨姑娘骂了一顿，我倒是清醒了。以前我在意师弟的武功，想到将来被师弟赶过去的子，总不能平心静气。后来我想通了，天赋归天赋，工夫归工夫，且不论师弟进境如何，单看我自己，应已不负师父所望，将来不过更求进而已。

    “想来龙驭清便是困在这里，一辈子在意着师父，也在意韩师伯、任师叔，修不成‘天雷无妄’，只得求诸皇陵派的武功。本来我也没想到，能触及‘天雷无妄’的境界，只是得失一看淡，‘寰宇神通’的修练突然顺遂了，从前修练不得要领之处，一一迎刃而解。

    “说来奇怪，常内家功夫，绝无一蹴即至之理，体会‘天雷无妄’之后，我却觉得修为进展奇速，似乎从小修练功夫时，每天费了一些心力，现下那些心力所该得的，尽数补了回来……”

    向扬说着，赵婉雁也就听着。向扬见她神专注，突觉不妥，道：“这些修练功夫的琐事，你其实没必要听，不说也罢……”赵婉雁轻轻摇，微笑道：“不，我喜欢听。”向扬摸了摸，笑道：“我这一去，去了这么久，尽说些无聊事，实在该打。”赵婉雁柔声道：“要不是杨姑娘带我过来，我还听不到你说话呢。说什么都好，哪有什么无聊事了？”

    大战一了，石娘子率领诸回巾帼庄，并未停留京城。杨小鹃单骑赶路，当先回庄，将向扬来到京城的消息告诉赵婉雁，将她带来京城，以免向扬为众伤势所累，不得动身，平添相思之苦。想到杨小鹃的心意，向扬心中既是感激，复觉歉然，但他既锺于赵婉雁，便绝不再另动他念，唯有默祝杨小鹃心有所偿，另得良伴。

    赵婉雁似乎感知他心中所思，微笑道：“向大哥，杨姑娘帮你这么多忙，你怎么谢她？”向扬道：“我实在无从谢起。”赵婉雁微笑道：“这样一个俏丽可的姑娘，对你又好，你不会动心？”向扬神色肃然，道：“婉雁，你别想。我这一生，只会全心全意地待你，别的姑娘再好，我也不会多作妄想。”

    赵婉雁脸颊泛红，柔声道：“我只是说说，你可别生气。”向扬笑道：“怎么，用不着担心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说着轻搂赵婉雁的腰，道：“倒是你，不生气吗？我自作主张，不见踪影这么久……”

    赵婉雁微微垂首，悄声道：“我不生气，只是担心。我怕你那硬脾气发作起来，不知道会去什么了。我想去找你，又不知道怎么找，这些子，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过的。”

    向扬心一阵震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低声道：“该死至极！我抛下你这么久，我……我实在对不住你。”

    赵婉雁轻轻眨了眨眼，樱唇微张，倚着向扬的身子，发出轻柔的舒叹。

    向扬拨开她的长发，只见她脸蛋绯红，娇怯的目光悄悄望来，轻声说道：“向大哥……要补偿我哦。”话一说完，赵婉雁马上低下了，把脸藏到向扬胸怀中。

    “天雷无妄”之境界，虽使向扬与龙驭清决战时心如止水，沉着以对，但是与挚调之时，如此至高境界万万派不上用场，此刻向扬千妄万妄，与赵婉雁离别以来的欲，犹如山洪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两缠绵着滚到床上，激烈地抚着，衣衫顷刻间凌不堪，汗水的气味伴随浓稠的意，有若墨染宣纸，迅速弥漫。

    向扬陶醉地吻着赵婉雁，同时拉扯着她的衣服。当他拉开衣襟，见到赵婉雁丰盈饱满的双峰，立刻伸手抚摸，回味不已。赵婉雁身子颤动，柔声呢喃：“慢……慢一点嘛……”可是那滑如脂、吹弹可的感觉，催得向扬体内欲火狂烧不已，更是快马加鞭，把赵婉雁身上衣物一件件脱了下来。

    不一会儿，赵婉雁已是光溜溜的，美好而熟稔的胴体再次映眼帘，向扬兴奋得难以言喻，下体的反应尤为激烈，裤裆紧紧撑起，看得赵婉雁脸通红，掩嘴而叹：“向大哥，你还是这么……这么的……”

    若非为了赵婉雁，向扬又岂会如此兴致高昂？他笑着将赵婉雁的手拉过来，道：“婉雁，你来。”赵婉雁心扑通直跳，慢慢脱掉向扬的衣裤，露出气势沖沖的大宝贝，一双玉手稍加抚摸，那轻柔呵护的感觉，对涨的gui实有莫大的刺激效果，向扬身子一震，几乎当场出来。

    两太久不曾亲热，先前一番温存，已经挑动了心思，这时肌肤相亲，热如狂，哪里还忍耐得住？向扬将赵婉雁按在床上，埋首她双之间，接连吻了几回，两手捧住房，来回揉搓。赵婉雁嘤咛几声，伸手想推，却没半点力道，欲拒还迎，一双美还是任他品尝，弄得她浑身淌汗，羞怯地唔唔娇吟，雪白的大胸脯给向扬着意施压几下，慢慢挺了起来，赵婉雁也跟着娇喘起来，房里回着中欲醉的呻吟声。她越喘越急，声音越是模糊，房在向扬的催之下，那淡红色的尖端突然一颤，纯白的掖涌上了，涨成一滴圆滚滚的珠。水持续涌出，那珠份量太过饱满，顺着柔润的房流了下来。本来还只是点点滴滴，但在向扬大力抚弄之下，汁竟汨汨不绝地直流，又浓又稠，淋满了赵婉雁白皙的双，像是两团融化了的大雪球。向扬着意揉动，笑道：“婉雁，最近没给小傢伙喂吗？”

    赵婉雁羞得直叫：“向大哥，不要揉……”向扬却看得兴奋无比，更是将她的房揉得汁水淋漓，享受她与众不同的体质，发挥最大的催效果。果然赵婉雁水越流，神越为娇艳诱，脸蛋儿直成了红苹果，间更是掖溢流，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就像刚从水里捞了上来。

    向扬把她弄成了个水娃儿，这才高高抬起她的左腿，使她身子一侧，两大开，观赏的私处，伸手拨弄鼓起的小花蒂。赵婉雁顿时一阵颤抖，娇声呻吟：“不要……”

    向扬看着她浑身湿透、娇柔可的模样，早已迫不及待，想要重温赵婉雁美丽娇躯的滋味。一听赵婉雁喊“不要”，向扬哪能不要？二话不说，阳具直叩玉门关，钻向两片红的唇之间。

    赵婉雁“啊”地叫了出来，背部一挺，全身肌都绷了起来，下体更是紧缩，用力裹着怀念的巨。向扬徐徐抽动几下，赵婉雁“呃、啊”地叫了几声，兴奋得眼眶都热了。向扬抽动渐急，赵婉雁也叫得更加陶醉，简直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一百九十六】

    所谓小别胜新婚，这一场云雨之欢，向扬得格外兴起，抱着赵婉雁的美腿猛烈抽送，阳具出之际水声啧啧，不绝于耳。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