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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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林秀棠、林秀棣和柳蕴青三惶然不知如何自处。更多小说 ltxs520.com柳蕴青心急不已，低声哭道：“我不要剃光，丑也丑死了！”林秀棠低声安慰道：“别怕，别怕，要剃咱们一起剃，同生共死。”林秀棣道：“涵碧及时逃出，必定会回去搬救兵来，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柳蕴青哭道：“我……我更担心她啊！我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来过……”

    应能懒得听他们哭哭闹闹，吩咐道：“将他们捆了，一齐上路。”韩党残众此时只怕得罪了眼前佛爷，着实捆得用心，几个荫损的更生出主意，把柳蕴青的衣服先脱了个光。柳蕴青惊叫挣扎，固然没用，更遭到一番禄山之爪的玩弄。

    林家兄弟看得又急又怒，但是久观之下，两却都不可避免地硬起了阳具。这几便趁机把柳蕴青送到了两之间，硬将两条塞进了她前后两处秘境，然后才实实在在地把三捆在一起。

    前也就罢了，但林秀棣的一进后庭，却真疼得柳蕴青哀鸣起来，死命地摇哭叫：“不要……好痛，痛死了！呜、呜！”但是林秀棣被硬推着进来，无可奈何，整条都给顶了进去，几乎把柳蕴青弄晕过去。

    好在兄弟二都不是筋硬骨粗的壮汉，否则柳蕴青那妙龄娇躯如何承受得起？

    尤其她身材娇小，这前后夹攻之下几乎让她以为下体穿，只觉得两个热腾腾的gui塞满体内，隔着层薄薄的互相推挤，真不知把柳蕴青那两个小小花园里搾出了多少淋漓蜜掖。抽动之时更不得了，那两下杵臼齐捣，没一会儿就把柳蕴青弄得汗出如浆，软瘫得不能动弹，动不动便要冲上高氵朝，疯狂似地失神娇啼，偏偏又差那么一点，总是没能就此丢了身，折腾得她疲力竭，又快乐、又痛苦。

    林家兄弟另有一番滋味。在柳蕴青紧紧包夹之下，兄弟两实在是舒服得不能不硬，硬了便抽，抽了便，完了休息片刻，只消感到柳蕴青的壁稍一紧缩，便又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于是兄弟两频频放送阳，从三被绑在一起开始，天天都得上不知多少次，三的间当然都已流满了混浊黏掖，在体磨蹭之际不时滋滋作响，增添艳趣。

    三就这样被绑了两天，柳蕴青似已习惯后庭被之苦，逐渐引以为乐，呻吟声中的苦闷之意与俱减，反倒增添了更多的亢奋和陶醉气息。只苦了兄弟二夜狂泄，偏偏时时刻刻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三想要如厕之时，那种尴尬羞耻就更是不堪闻问了。当林秀棠、林秀棣放出温热的尿掖之时，柳蕴青只能神恍惚地接受那异于阳的浊流，慢慢感觉着它们流下肌肤，或者自己也忍不住，滴滴答答地浇灌起体内的……

    向扬直等到柳蕴青被上了高氵朝三次、昏睡过去之后，才从林家兄弟中零零碎碎地得知前，心中自然不去多想这三被绑的景象，只想：“至少那柳涵碧姑娘已然脱身，若是她即刻赶回巾帼庄传话，此刻师弟他们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埋业寺所在。他们能否找到线索追踪下来？韩虚清的党羽都被他们灭了，不知还有没有活留在寺中。若非我这些子昏迷不起，或可在寺中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正思索间，忽觉所处车身又是倏然一轻，与林、柳三那车分了开来，忽忽斜行，应声扣上了另一辆车。只听那车里一说道：“该听的听过了罢？”虽然不见其面，声音自有威仪，正是那老应文。

    向扬闻声，默默不语。应文说道：“你败在我这‘太皇印’之下，可输得心服服？”向扬道：“前辈功力厚，我自承不及，但我输了就是不服，伤発之后还要向前辈讨教。”应文道：“路途长着，你就慢慢养伤去罢。若是半路上你就动起手来，老夫可不保证你到了云南还能生龙活虎。”向扬哈哈大笑，说道：“云南是韩虚清的老巢，我要打，也要到了那儿再打个天翻地覆。”

    但听那应文说道：“你那二师伯韩虚清，这些年来听我吩咐，办事甚是卖力，如今他被你追得逃回我这儿，我在在理也得保得他周全；何况，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向扬道：“我知道，你要从他手上取得‘十景缎’的秘密。在那之后，恐怕你也用不着韩虚清了罢？”

    大车之中，向扬任什么也看不见，自然不知车外的应文正意味长地一笑，叹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呢？”摇嗤笑一声，又道：“十景缎中的秘密，对我和对韩虚清的意义可不相同。我虽有意一窥‘十景缎’的秘密，倒也不会为此废寝忘食。你那龙、韩两位师伯，却是拼了命地想求其奥妙。”向扬道：“这其中关节，自然跟你有关了？”应文道：“你可想知道？”

    向扬道：“这是不消说的了。前辈不说，我也得想办法问出来！”

    应文又叹了气，道：“许多年前，我访求天下英才，共谋大事，正觅得你师门四位长辈。你师父华玄清才华最高，可惜无心合作；任剑清不合我所求；龙驭清心高气傲，不愿屈居于我。只有这韩虚清心机最，能成大事……嘿嘿，可惜，可惜，毕竟心有所蔽。”向扬听得疑惑，不禁问道：“什么大事？”

    应文良久不答。不知听了多久呕呕哑哑的毂辘声响，才听应文说道：“如今都已经迟了，更说什么？你就跟我们到云南眠龙去自个儿摸出来罢。”

    以应文为首的车队正行往云南之际，空的埋业寺中却又重见影。

    当先带路的便是逃回去巾帼庄报讯的柳涵碧，文渊、华瑄和大小慕容兄妹随后而来，巾帼庄则由石娘子、蓝灵玉二前来，凌云霞和杨小鹃留守庄中，照料紫缘、赵婉雁和负伤的任剑清等。云霄派诸却还不及另行联系。众抵达埋业寺时，寺里寺外早已空无一。慕容修一脚踹开寺前大门，骂道：“韩虚清，贼秃驴，没断气的通通给本大爷滚出来！”骂归骂，哪里有？

    文渊凝神倾听动静，但听风动树梢，说道：“看来都走光了，却不知都去了哪里？”石娘子道：“四下搜搜，或许会有线索。”

    众进了大殿，除了一地碎砖之外，最惹注意的便是那尊抱佛像。

    华瑄首先走上前去看，左右看不出蹊跷，便又垫着脚看，突然看见了佛像两腿之间的金佛孽根。

    华瑄大惊失色，“啊”一声惊叫跳开，红着脸跑到文渊身边叫道：“文师兄！”

    文渊道：“怎么了？看见什么？”

    华瑄唔了几声，低声道：“那个佛像……难看死了！”

    文渊奇道：“为什么？”

    华瑄支支吾吾，总不好意思说出来。小慕容上前探一看，转了转眼珠便又回来，同文渊低声笑道：“比你的大哦！”文渊道：“这又在说什么东西？”

    小慕容往他耳边一凑，悄声道：“佛像上有那话儿呢。”文渊愕然道：“岂有此理！”小慕容笑道：“别不甘心，刻出来的当然要多大都行。”文渊闻言皱眉，笑骂道：“不要胡说。我是说，佛像哪有附上这玩意儿的？”

    就在这时，石娘子却注意到柳涵碧低抿嘴，脸色羞红，另一只手却不时扯着裤儿，状甚不安。石娘子问道：“柳姑娘，身子可有不适么？”柳涵碧蛾眉微蹙，低声道：“是……呃，有点怪怪的。”

    文渊在旁听着，只听出柳涵碧呼吸稍呈急促，身子里似有某种兴奋的韵律正鼓舞着，心中不禁纳闷：这代表她正春勃发。文渊心道：“就是佛像雕刻得如何雄伟，也不至于光看了便如此罢？”

    却听柳涵碧喘了几气，轻轻摇着道：“不对，不对……蕴青一定在些什么……唉，唉……”华瑄怔然问道：“怎么啦？”柳涵碧道：“我、我……我觉得心神不宁，身子好热。我……我到外面去一下。”说着急急忙忙往大殿外冲。

    慕容修瞥了瞥柳涵碧的背影，见她奔了出去，便一拍文渊肩膀，说道：“小子，走罢！”文渊愕然道：“唔？什么？”慕容修道：“什么什么？你看不见也该听得出来。那丫没来由地发，不早早解决，看了碍眼。你上不上？”文渊苦笑道：“慕容兄倒也不必之过急，柳姑娘出去透透气，说不定片刻便好。”

    慕容修眼睛一瞪，说道：“那成！”自个儿往大门外走了出去。这会儿，却是蓝灵玉瞥着他的背影，眼珠中闪着一丝犹疑。

    她看了看石娘子，轻声道：“我到里面去搜搜看。”迳自往内堂进去。

    【二百一十五】

    埋业寺内殿本来机关重重，向扬误时险些因而伤残，凶险异常。但是应文等离开时早将机关封锁大半，反正去楼空，无谓再防外，除非有闯进埋业寺处秘地，再也看不出这寺庙有何机关。蓝灵玉此时信步殿，倒也没像向扬那般踏上翻版、触动铁钩。

    虽然中说是近来搜查，蓝灵玉却没多停留，迳自绕过大半个寺院，远远地回到前院去，却不见慕容修、柳涵碧两。她暗暗蹙眉，心道：“哪里去了？”

    她在前院里略一踱步，瞧了瞧那两扇大开的寺门，心中忽然动念，回一看，文渊等都没出大殿，当下悄悄奔出寺外，望着满山绿树，往一处浓荫里走了过去。离寺不远，便见林中一株老树底下叠着两个影。蓝灵玉心中一紧，从一棵一棵树后悄悄挨近过去，近到看得出两形貌时，便藏在树后屏息窥看，心跳不知如何，一声一声蹦得异常急促。

    只见柳涵碧背倚着慕容修，慕容修则状甚闲暇地靠着树，一手环抱柳涵碧的纤腰，腰带却已经解开，另一手已探到她那条翠绿衫裤里，不住的抚摸。柳涵碧脸色酡红，轻声娇喘，中似乎说着什么，蓝灵玉这儿却听不清楚。她紧盯着慕容修的脸，见他神色如常，只是嘴角微扬，眼中另带点若有若无的邪念，不觉紧抓着藏身的树，似要宣泄些什么，心里暗想：“那他那样对我……也是这么一副神。”

    忽听柳涵碧喘了几下，娇怯怯地说道：“等……等一下……”慕容修道：“怎么？”柳涵碧低声道：“我……我跟秀棠哥哥、秀棣哥哥他们好过了，慕容姐姐说……说……不可以再跟别的男……”慕容修闻言皱眉，骂道：“他妈的，这么多叫我家小妹叫姐姐，这是怎么？”柳涵碧道：“她……她说要这么叫，才肯教我们更多东西。”

    慕容修道：“呸！这丫专会胡闹。她只有耍的本领能当家师父！我说小泵娘，是你平白无故地思起春来，这时却要我停手？”

    柳涵碧满脸羞红，急忙分辩道：“不是我，是蕴青她……她……她一定正跟哥哥他们……她身子怎么样了，我这边都会有点感觉……”

    慕容修嘿嘿笑道：“是么？那么本大爷若是搞得你欲仙欲死，另个小泵娘也会叫起来了？”

    柳涵碧愕然道：“我……我听不太懂……”

    慕容修道：“他妈的，这都不懂？我说……要是你给男上了，你那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是不是同样会乐个半死？”

    柳涵碧脸上一红，嗫嚅着道：“会……会罢……啊！”

    突然一声惊叫，慕容修的手指重新侵她的秘境，同时嘿嘿笑道：“这会儿另个丫，不知道会叫得多大声？”

    与林家兄弟相比，慕容修玩弄体的手段不知强过多少倍，柳涵碧焉能抵抗？不过几下掏弄，柳涵碧便已忍不住娇躯颤抖，掖一阵一阵地涌出。

    慕容修笑道：“你若不想穿着湿裤子回去见，最好早点脱了它。”说着轻轻一捏她那充血了的小珍珠，柳涵碧不禁失声惊叫，呻吟中已经带了点失神的前兆。慕容修食中二指一齐，急速戳动，说道：“嗯……倒还挺紧，要是碰上本大爷的稀世宝贝，如何塞得进去？光用手指也就够了。”

    柳涵碧耳听此语，也只能害羞地“呃、呃”不断呻吟，在他手指肆虐之下早已浑身酥软，险些站不住脚。慕容修说道：“还不脱？裤子快湿透了。”柳涵碧一边喘息，一边迷迷糊糊地脱下裤子，露出湿淋淋的花瓣，而慕容修的手指正大肆侵袭，要把她那花瓣底下的蜜汁全给捣弄出来。

    柳涵碧呜呜哀喘，眨着徬徨却又兴奋的大眼睛，悠悠颤颤地喘道：“我……我好像、好像快……快……不行……”

    慕容修嘿了一声，说道：“很好，准备撒尿罢！”

    柳涵碧愕然道：“什么？我……啊！”她还没会意过来，慕容修手指抽动陡然加快，另一手扶着她的腰身前后猛摇，手指在柳涵碧体内震动的感觉蓦地强了好几倍，霎时把柳涵碧弄得险些昏过去，不住颤声娇喘：“呃、啊……啊啊啊啊……”声音愈来愈急促而混，神智已面临崩溃边缘。

    突然，慕容修用力一戳，指尖直探那娇的身体处核心，而且居心险恶地送出一道猝然迸散的指劲。柳涵碧陡然仰惊叫，当场被这一击推上最高氵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低而紧促的呜咽，身子拼命渗汗、颤抖，而在慕容修手指捣弄之下，那狭小的幽径里突然涌出一压力，紧跟着圆耸的小丘抖动一下，一波波透明泉直出来……

    蓝灵玉看得胸紧迫，红着脸转过去，耳中仍听到柳涵碧兴奋的呢喃，不能自制。她强自定下神来，耳朵里又听见慕容修的声音说道：“怎么样？心满意足了罢？还是你真想给本大爷上几回？”

    蓝灵玉身子一晃，忍不住又转去看，却见慕容修正把柳涵碧的裤子重新拉起，顺手在她白白的小上拍了几下，说道：“就凭你这小丫，可不够格让本大爷戒。你给我在这儿坐着，腰能挺直了再回来，听见没？”柳涵碧仍未回神，软泥似地倚靠着树，坐在地上娇喘吁吁，羞红着脸点了点。蓝灵玉看在眼里，心不觉一松，便似本来有个铁箍扣在心上，此时突然蹦地开了。

    只不过纵然如此，蓝灵玉心底还是有种沉重的感觉。她知道慕容修为了她改变了许多，离江湖传言中的魔形象愈来愈远，也不曾任何一个姑娘……他的改变显然是为了搏得蓝灵玉好感，照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但她偏偏觉得不太对劲。

    她慢慢走回埋业寺，却见慕容修已早一步回到大殿，神色悠哉，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石娘子见她回来，微笑道：“三妹，搜到哪里去啦？里里外外都不见影。”

    蓝灵玉略一支吾，道：“我走得远了点。大姐，有发现什么吗？”

    石娘子摇了摇，说道：“看来他们早已走远了。柳姑娘曾听他们说要回云南去，看来韩虚清是打算逃回自家巢。我们正打算追踪过去……三妹，你就先回庄里罢。”

    蓝灵玉愕然道：“我不去么？”石娘子道：“你跟二妹、四妹她们守好庄子，此行由文公子他们便是。别忘了那韩熙不知去向，仍是隐忧，庄里不可空虚。”

    蓝灵玉道：“那……大姐你呢？”石娘子微微一笑，道：“老庄主留下来的‘花港观鱼’，总得有去拿回来。”

    那边文渊、小慕容也想叫华瑄留在巾帼庄里，却是劝阻不得。华瑄执意同行，说道：“我还记得任师叔说了，那儿有个对文师兄和我都很重要的，我一定要去！”文渊苦笑道：“可是师妹你跟来了，我却怎么放心得下紫缘？”华瑄迟疑一下，道：“那……我们带紫缘姐姐一起去。”文渊道：“这会儿是尽速找到师兄、追上韩虚清他们要紧，可没有回巾帼庄接的余暇了。师妹乖，你就先回去陪陪紫缘，也好教师兄安心，嗯？”

    华瑄没法，只得勉为其难地点，但仍显得很不甘心。小慕容暗地把华瑄拉到一边，悄悄地道：“好妹子，你别不愿，我教你一个来云南的法子，不过你可得先说得动紫缘姐。”华瑄睁大眼睛道：“什么？”小慕容拊耳说道：“你回巾帼庄去之后，就如此这般……这样说，保证成功。啊，不过可得随机应变，你可别傻傻地说了就完。”华瑄边听边点，文渊自然没能瞧见，却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便又把小慕容找来，说道：“小茵，你又出了什么鬼主意？”小慕容笑嘻嘻地道：“没有啊，你听到什么啦？”文渊苦笑道：“你可别让师妹回巾帼庄去胡闹，那就好了。”

    待柳涵碧一回来，便与文渊、慕容兄妹、石娘子等合为一路，纵马迳往西南而行，华瑄与蓝灵玉回程往巾帼庄。

    两边各自埋业寺分路而行，没过多久，慕容修却单独一骑往华、蓝二这边追来，大声叫道：“丫们，慢着！”

    蓝灵玉见慕容修赶来，心中扑地一跳，微微皱眉。华瑄怔然道：“怎么啦？”

    慕容修道：“别多问。你自个儿先回巾帼庄去罢，蓝三庄主跟我有要事相谈。”

    蓝灵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

    华瑄惦记着小慕容代的话语，此时却真是归心似箭，看了蓝灵玉一眼，道：“蓝姐姐，我……我先走，没关系么？”蓝灵玉不禁颦眉，瞄了瞄慕容修，低声道：“没关系，我……我随后就到。”

    待得华瑄纵马离去，慕容修突然出手，一把便将蓝灵玉抱到自己的马上，拥在怀里。蓝灵玉吓了一跳，有些着恼地叫道：“你什么？”慕容修在她耳畔吹了气，嘿嘿笑道：“你这么回去，咱们起码有个把月见不了面。你说我忍得住吗？”蓝灵玉脸上一热，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慕容修道：“我要知道，你要到何时才肯答应……”蓝灵玉道：“当你的？”

    慕容修道：“哈，你没忘记嘛？”

    蓝灵玉轻轻挣开他的手，翻身下马，慕容修跟着离鞍而下。蓝灵玉默然良久，低声道：“你……这些子以来，的确收敛很多，又帮了我很多忙。瓦剌攻过来那时候，也多亏你。”慕容修道：“呸！这是江湖上的客套话，本大爷可不想听这些。”蓝灵玉道：“不说出来我可不舒坦。可是……你这样一改变，我真不习惯。”踌躇一阵，又低声说道：“这该怎么说？我总觉得……你虽然为我改变了许多，但是……只要我一点，我就会……就会……”慕容修皱起眉，道：“会怎么样？”蓝灵玉低下了，轻轻地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觉得……我一旦跟你在一起，我恐怕整个都会变成你的，像是隶……我好害怕。”

    慕容修神冷然，沉默片刻之后，开说道：“你觉得会处处受我所制，就像我手指还在时那样对待你？”一提起他自断手指之事，蓝灵玉不由得心中一，悄悄撇开了，说道：“你……你太会侵略，可我偏不喜欢给男指使。我总是……总是得防着你。”慕容修嘿嘿一笑，道：“你怕听了我的话，迟早会给我调教成真正的娃，是不是？”蓝灵玉红着脸骂道：“你这！你……你又这么说话！你明知道我、我……我就是不喜欢给男占便宜。”慕容修陡然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是啊，而我更不喜欢给占便宜，你会不知道？”

    这声音便似蕴魔力，直响到了蓝灵玉心灵处。她倏地感到满脸发热，慌忙拨开慕容修的手，心跳竟剧烈得令她几乎娇喘起来。她明白，眼前这男一旦温柔起来，那魔的魅力是她完全抵挡不住的。

    慕容修作风霸道狂妄，行事强硬的程度远远压倒蓝灵玉的好胜与刚强，她在最厌恶慕容修的时候都无法彻底反抗他，像个寻常的柔弱姑娘般任玩弄。倘若她真的对慕容修萌生意，还不立刻被他驯服得千依百顺？这纷扰思掠过蓝灵玉的心海，她虽没说话，脸上神色也隐约透出了内心所思。

    慕容修静静地看着她的表，突然嘿嘿一笑，道：“也罢，我早该想到……我怎么会想要你呢？终归是看上你的子。如果你真听了我的话，什么话都听……还有什么意思呢？”说着，慕容修长吁一气，缓缓地道：“我这一去云南，可要去上很久……我得知道你到底怎么想。”

    蓝灵玉一时怔住，凝视着慕容修。

    她常觉得，慕容修为她而做的改变，就好像一种狩猎的手段，她就像一个奋力奔逃的猎物，慕容修或哄或骗地接近她，只等她转投怀抱，然后享用成果，从她的身体乃至于心灵，都会成为慕容修的得意收获。这些想法她不敢明说，但她却觉得这想法愈来愈真实。一旦她成为慕容修的，她一定会彻底屈服于他，成为沉沦于欲之中的，纵然慕容修当真十分疼她，这却不是她冀望的生活。她的形象是以双戟英姿立足于江湖的巾帼庄三庄主，她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缩回闺房之中，当一个侍奉郎君、含羞带怯的小泵娘。

    而且，她曾经被慕容修玩弄得那样不堪……纵然慕容修谢罪，这也已经成为她毕生难忘的羞愧经验，她知道从此之后，不管她再怎么装束得英气勃勃，强韧而不屈，也永远会被慕容修压制回来，不论是武功、或在床上。也因此，她永远难以接受慕容修……

    现在，她倒是有一个机会，慕容修对她的抉择无法过问，只能接受，她绝对拥有上风。但，这个抉择实在沉重得难以出……

    蓝灵玉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的视野中，轻轻摇。她从没想过，拒绝一个竟有这么矛盾而苦闷的时候……这一瞬间，她听见了慕容修的呼吸声，以他这等高手而言，平时气息决不该如此粗重。

    无言的僵局持续了许久，慕容修“嘿嘿”笑了两声，颇带自嘲地道：“想不到，我大慕容……”没说下去，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极之为难的摇过后，忽然，蓝灵玉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她不明所以，心却舒畅得令她自己也错愕起来。这一下拒绝慕容修，似乎把一切都扯平了，比起在小溪出浴那两初次和解，这一次似乎才当真消弭了所有夙怨。

    蓝灵玉睁开眼睛，眼前的慕容修仍是一个模样，但看在她的眼里……仿佛清澈了许多。慕容修仍是嘿嘿地笑了笑，说道：“他妈的，如果咱们两个都觉得突然轻松多了……之前可不就是一团糊涂么？真他妈的！”

    没错，原先受制于慕容修的种种为难，蓝灵玉突然觉得全都摆脱掉了，真有种脱胎换骨似的愉快心。彼此之间，再也没什么好歉疚的，慕容修加诸于她身上的侮辱、谢罪、义……就在这一摇间烟消云散。

    慕容修突然直指蓝灵玉，喝道：“本大爷为了让你有机会报仇雪耻，特地营造这一个让你断然打击本大爷的机会，这下你可心满意足了罢！”

    蓝灵玉闻言一怔，随即当场失笑，挥了挥手道：“得了，得了，你还要充面子？你……你另外去找姑娘家安慰你罢，别逞强了！”

    慕容修哈哈大笑，说道：“你舍得放本大爷走，我还不走？云南路上有七八百个小泵娘等我去一个个，你可就没份了。”

    蓝灵玉却不生气，心道：“这等话我也听习惯了。”当下笑道：“好罢，你一路保重。”

    两各自上马，互相一望，却都没催马离去，仍是待在原地。慕容修道：“你还不回巾帼庄去？”蓝灵玉道：“你不赶着追上文公子他们，还在这儿嘛？”

    慕容修往她身上一看，嘿嘿笑道：“从今以后，我可不会再顾着你高不高兴了。下次咱们见面，我可会毫不客气地硬上了你，你可得小心着！”

    蓝灵玉脸上微微一红，紧闭着双唇，神色复杂，却没像往常一样开怒骂。

    慕容修道：“怎么？”蓝灵玉把微微一低，复又抬，微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你要是这么有本事，怎么……怎么从没看你真跟哪位姑娘做起来呢？恐怕你其实没那么行罢？”慕容修一听，当堂一愣，继而满脸邪笑，说道：“真想不到，我说……你胆子变这么大了？如此质疑本大爷，我看也不必等我回来，我现在就把你了如何？”蓝灵玉一扬蛾眉，微笑道：“只怕你中光说，实际上……”

    突然“呼”地一声，慕容修只手探出，又把她攫离马背，这次却是两一同滚下了马。一个打滚间，慕容修便把蓝灵玉压在地上，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冷笑道：“等等给我撕碎了衣服，你可别说回不了巾帼庄！嗯，这会儿先喘起气来了？”蓝灵玉红着脸蛋，娇喘几声，说道：“被你压着，当然会喘了！你撕坏我的衣服，我就抢你的来穿，怕你么？”慕容修狞笑道：“那太好了！”

    只听布帛裂响，慕容修当真撕起了蓝灵玉的衣衫，把她那健美体态渐渐露于荒野。蓝灵玉渐觉得心跳加快，一种迥异于害怕、畏惧的兴奋感涌全身，她知道这与以往不同，这回她置身于两平等以对的欲世界之中，不再是慕容修一施于她。眼见身上遮掩渐少，赤的肌肤一一被慕容修看过去，她仍然会感到羞赧，但这与受辱时的羞耻完全不同……

    蓝灵玉轻轻喘息，伸出只手，搂着慕容修的脖子狂吻着他，身子热得像要烧融。慕容修的拇指轻轻推开她的唇，嘿嘿笑道：“小货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蓝灵玉毫不在意，纤纤玉指愉快地抚摸慕容修的身体，而慕容修对她的反攻更是激烈。他把蓝灵玉的一只美腿扛上肩膀，愤然压上她的身体，在她的身子被压得屈成一团的时候，怒挺的巨根猛烈地钻进她的蜜缝之中，激烈急进，不容蓝灵玉吁吁喘息，只能急促的呻吟，得她毫无掩饰，拼命地摇挥汗，狂地喊出最的声音。

    而她那初次容纳男分身的私处，则会尽责地回敬慕容修以最亲昵、最紧迫的压榨，没有一丝闲暇的空隙，纵有空隙，也都灌满了掖的涛。慕容修强袭着她屈曲紧绷的娇躯，低看她的一对美，正圆挺挺地剧烈摇晃。姣好的身材加上热的处蜜，完全激起了慕容修狂野的占有欲。他凭着壮的身躯恣意蹂躏蓝灵玉，疯狂地纵云雨，两陷前所未有的昏天黑地、亢奋的漩涡。悦耳的娇啼无时或停，却又响了起一阵低声咆哮。慕容修玻?鹧劬Γ??涞亩?髦枞患涌欤?牙读橛袼蜕细?呖旱睦送贰＠读橛袷??暗溃骸鞍　?　???

    恍惚地喊了一阵，忽然奋力咬牙，呻吟着道：“要来了吗？来呀、来……快……啊啊……”

    慕容修猛地分开她的双腿，分抱腰侧，狂笑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只来这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要把你到说不出话来，今天就怀下本大爷的种……”

    蓝灵玉娇声急喘，仍是呻吟着叫道：“看……看谁先……说、说……啊、来了来了……啊！”

    一声亢奋绝顶的呻吟过去，蓝灵玉的胴体已遭受慕容修汹涌流侵袭而，强烈而持久的冲击，令她霎时失去理智，发出一种娇柔缠绵、她事后清醒决计不肯承认的春声。高氵朝过后，她暂时浑身无力，仿佛酣醉，但是却仍清楚感觉到慕容修的留在体内，而且迅速重振神，转眼间又活动起来，开始摆布她那已接受男阳沐浴、即将更趋丰美成熟的体……

    拒绝了慕容修，却反而因此跟他合而为一，享受到绝妙的愉乐……蓝灵玉心里没一点后悔的感觉，也不打算改变她的回答。她只知道，慕容修的力还足以提供她好几次销魂的快感……原野上的两匹马，应该可以围绕着牠们的主，闲暇到夕阳西下。

    【二百一十六】

    时漫漫，西南路上车声渐响，已近岁暮的大理府境无霜无雪，只有苍山重峦顶峰皑皑，积雪终年不融，云波变幻，虚无飘渺。

    车队之首，正是埋业寺老僧应文，此外除了应贤、应能、韩虚清、向扬四，余众都是车夫侍者，千里路上战战兢兢，就只盼到了云南，能够全身而退，在韩虚清手下留得命。

    从埋业寺出发月余，向扬伤势早已复原，一里发掌震毁一车，已将林家兄弟和柳蕴青一齐放走，应贤、应能发现时，三早就去得远了。应文得知，也不如何在意，只朝向扬说道：“你若期待他们回去通风报信，邀集手重新追来，只怕太迟。”向扬道：“那倒不是。只是以他们的武功，恐怕对付不了你们任何一，我可不想留他们下来送死。”应文道：“怎见得就是送死？”向扬道：“你留下我们这几个活，难道不是想在取了‘十景缎’秘密之后，拿我们来试刀？”

    应文呵呵一声笑，说道：“你仍然当十景缎是武功秘笈。”向扬道：“纵然不是，你们总不会平白无故，带我们远赴天南游山玩水罢？”应文道：“那是当然。不过我也没杀你的意思，只要你安安分分到了云南，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向扬见韩虚清一路上盘坐静养，显然内伤贻害甚大，不易痊発，本来想找个机会动手铲除，但是应贤、应能却看得很紧，万万不像放走林、柳三那样容易。

    应文窥其意，索动手点了向扬的道，说道：“凭你这身内功，要冲我的点手法少说也要两天。我每点你一回道，禁制你的武功，直到我用得着你的时候为止。”向扬自然不肯乖乖就范，但是任他“天雷无妄”造诣再高，要冲应文所封道却也着实为难。

    直到今，众终于近了目的地。

    车队来到苍山，迳往云弄峰行去，蜿蜒攀行，傍临着飞瀑直上山麓，眼前赫然矗立起一座坚石叠砌、方正高峻的关隘，正是南天壁垒龙首关。龙首关乃苍洱一带的山关要冲，车队自当由此通行。韩虚清的座车领在前，守关的军士上前盘查一阵，俱都堆笑放行。向扬过关之时，只听得几个守兵说道：“我说谁有这么大阵仗，原来是韩大侠回来了。邀回来这许多高僧，定是要念经做功德。”

    向扬暗哼一声，心道：“韩虚清在老家的名声倒是好得很。韩大侠呀韩大侠！”

    车外云树过眼，山路上颠簸一阵，半山腰上隐约见得一座高楼，来到近处，只见那楼依山而建，筑有五层，飞檐翘角，过了两层围屋方到楼下，上悬着“太乙高阁”四字木匾，笔致清妙。

    韩虚清在苍山觅得师门至宝太乙剑，这事向扬也听文渊转述过了，详虽然不知，但见这“太乙”二字，显然意指得剑之事，这自然是韩虚清所居之地。但见韩府仆婢群相出迎，一个黄衣老道翩然越众而至，欣然笑道：“恭喜韩先生集全了十景缎，大功！大功！”韩虚清淡淡一笑，说道：“若非有程道长坐镇寒舍，韩某也不放心离家如此之久。”

    那程姓老道望了向扬一眼，拱手笑道：“这位想必是向少侠，幸会！幸会！老道程济。”

    向扬躬身回礼，心中暗道：“这老道不知又是什么来历。”但见他魀发白花，气度稳练，虽无仙风道骨之姿，却有看尽烟尘的拓落神。应文一下车，程济又上前行礼，极其恭敬，向扬一看，心中不禁便想：“莫非他也是听从这应文老僧之命，并非韩虚清的属下？”

    三僧、二俗、一道走进阁中。已有仆在大厅上侍茶摆宴，应文朝程济、应贤、应能低语几句，自行转进内厅，不再出来。应贤、应能手中各捧锦盒，并韩虚清三迳往阁上楼层而去。

    向扬想起应贤所言，心道：“那盒里装的，恐怕就是十景缎。他们这就要去解其中奥秘了，我岂能不管？”举步欲行，却见程济挡在前，笑道：“向公子且留在此处用茶。”向扬笑道：“在下不渴也不饿，还是留给道长慢用罢！”

    一个箭步抢过去，却不料程济道袍长袖一甩，一劲风正拦住向扬去路。

    此时向扬道未解，难发内力，全然无法招架程济这甩袖之劲，被迫连退几步。程济道：“听说应贤、应能两位都败在公子手下，老道自然也不是对手。不过向公子现下既然无力动手，便还是在此小憩片刻才好。”向扬嘿然冷笑，说道：“好，也罢！”怒气腾腾地坐在听上，手持茶杯，心中却想：“这老道的武功，约莫与那应贤、应能相去不远。应文老和尚点了我这许多的道，我连冲，可也有一番心得，这会儿未必还要花上一两天。我就暗地里冲，道一通，就打你个措手不及。”

    程济见他举茶不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捋魀笑道：“向公子不必心急。主子既然带你来此，自然筹算周全，公子不必费神寻思如何脱身。”

    向扬道：“主子？”

    程济道：“自然是应文大师。”

    向扬心道：“道士认和尚当主子，这可有点儿匪夷所思。这到底是什么来，着实难解。”

    过得不久，一个韩府仆来到大厅，说道：“老爷请程道长、向公子过去。”

    程济起身笑道：“走罢，这可用得上你了。”向扬不动声色，静静跟在后，绕上高阁顶楼。

    这太乙高阁建构得古色古香，顶楼回廊处却有一扇铁铸小门，气象清冷，与这典雅楼房殊不相称。只听门后隐隐传来声，其中之一正是韩虚清。

    只听他轻声说道：“夫，十景缎俱已在此，你看可有一疋造假？”门后并无回应。向扬心道：“听韩虚清这声音中气疲乏，看来内伤可还重着。”

    韩虚清又道：“这‘十景缎’已然齐全，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全部做到。夫，那十景缎的秘密……”

    忽听一个绵雅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声说道：“韩师兄，你若再以‘夫’二字相称，做师妹的这就一睡不醒，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了。”

    听这声音清澈成熟，或是个年轻少，总之不是少音。向扬微微一怔，心道：“师父除了三个师兄弟，难道还另有师姐师妹？”

    韩虚清叹道：“好，好。好师妹，你先说说，这十景缎可不假罢？”

    那子沉默多时，才轻声说道：“‘苏堤春晓’……”她幽幽地轻唤，正是十景缎之一的名称。

    沉吟良久，才又道：“确然不错，这些都是真品。”

    韩虚清道：“好，十景缎你已经验过了，你再看看我这向师侄。”

    向扬心一怒：“还喊什么师侄？”

    忽见铁门一动，缓缓向内打开。程济说道：“进去罢！”

    程济便不说，向扬也会进去一探究竟。他大步走进，但见室宇美，花窗竹几，一方木案上几卷诗书，自显文雅致。看那衾褥妆奁的摆设，自是子闺房。房中垂挂起九疋绫罗，幻彩夺目，赫然是那“十景缎”十中之九，只欠缺一疋“苏堤春晓”没挂起来，不知何在。韩虚清、应贤、应能站在九景锦缎之前，绣榻纱幔之中另有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韩虚清缓缓说道：“向师侄，见了师门长辈，还不行礼？”

    向扬心中愤然：“你要我跟你行礼？”

    一转念间，往那幔前一望，心道：“韩虚清称这子作师妹，可我师门之中并不闻有弟子，任师伯也没说过。这究竟是什么？”

    忽见纱幔微掀，“咻”地飞出一物，直奔向扬。向扬想也不想，反手一抄，摊掌看时，却是一枚断折了的金钗，上刻“如之”二字。

    那子见他手法利落，却无甚劲力，轻噫一声，随即说道：“你被点了道么？”向扬道：“是。”听她语气不含恶意，心中暗思：“这钗子出手既快且准，虽没附上多少内力，但这确实是‘九转玄功’……看来她是要试我的底子？”

    那子沉默许久，缓缓说道：“韩师兄，两位大师，请你们先出去，片刻便好。”应贤、应能取下那九疋锦缎，各自退出。韩虚清微微皱眉，说道：“师妹……”那子沉声道：“韩师兄，请出去！”韩虚清轻叹一声，转身出房。

    房中便只剩下二。隔着纱幔，向扬只隐约见那子倚榻而起，听她柔声说道：“你叫向扬，是华师兄的大弟子，是不是？”向扬道：“不错。前辈……不知在师门如何排行？恕晚辈冒昧，我从不曾听师父、任师叔说起他们有师姐师妹。”

    那子轻吁一声，涩然苦笑道：“那也难怪。华师兄……你师父可好？他受了龙师兄、韩师兄那两掌，后患可根治了么？”

    向扬微微一愕，说道：“这……师父已经谢世多年，难道前辈不曾听说？”

    “啊”地一声，那子倏然掀开榻前幔帐，失声道：“华师兄死了？”

    直至此时，向扬才看清此容貌，但见她肤色雪白，眉目清秀，一身素净的白纱宽袍，仿佛出水芙蓉，分明是一位典雅清丽的年轻少。只是她眼神中充盈着震惊，此时不复雍容姿态，这一声急问向扬却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应道：“是。”

    白衣少颓然垂首，肩微微颤抖，低声道：“他早就走了，韩师兄竟然还……”紧咬着唇摇了摇，复又朝向扬一望，泪眼已然朦胧，颤声道：“他……你师父他，他有个儿，她是不是也……也已经……”向扬忙道：“不，师妹很好，她没事，前辈不必担心。”那少神色茫然，说道：“瑄儿可长大了罢？”

    向扬应道：“是，当然。”心中略一踌躇，说道：“前辈莫怪，晚辈有一事不明。我看这钗上刻有‘如之’二字，这……这是……”

    少轻声道：“是什么？”向扬道：“这是我师娘的名讳。不知……不知前辈可是姓‘展’？”

    少微微摇，面露苦笑，随手又掷出一物，这次却不蕴内力。向扬顺手接住，正是另外半截金钗，上面正刻着一个“展”字。那少悽然笑道：“你师父都走了，还叫什么师娘？”

    向扬得见少全名，心中更惊，再凝目看她容貌，宛然便似华瑄的廓，只是气质、神态成熟了许多。他虽然自拜师起便没见过师娘，却从华玄清中听过师娘的名字，知道师娘乃是“真”字辈师祖展元真的。只是师父生前少提其事，只说师娘早逝，余概不多说，怎料今竟会在韩虚清的高阁之中见面？

    华夫呼吸几下，绪似仍难以平静，别过望着铁门，轻声说道：“这些年来，我恐怕有好些事给瞒在鼓里……”

    悄悄拭去泪痕，低声说道：“好孩子，你可知道你这韩二师伯的为处世么？”

    向扬道：“他如何处世，未必尽知，为倒是清清楚楚。”

    华夫点了点，轻声说道：“好，好。我有好些话要问你，可惜……这当下时间实在紧凑。”

    说着微一蹙眉，纤纤素手往榻底一探，倏然抽出一条寒光夺目、有若串冰的烂银长鞭。

    【二百一十七】

    这银鞭与华瑄先时所用的形制相同，银光铮然犹有过之。只听华夫低声说道：“是谁封了你的道？”

    向扬道：“是个叫做应文的老和尚。”

    华夫点了点，道：“好，你就这么站着别动。”

    银鞭轻轻抖出，但见华夫手劲所及之处，软鞭蜿蜒如游龙，鞭梢瞬即点中向扬胸腹之间“巨阙”，着体之际悄然无声，九转玄功劲力却直透任脉，传至气海。

    向扬全身经脉顿时为之一热，心中登时明白：“师娘是在助我解。”

    华夫一点过，再点“璇玑”，仍属任脉道。她这以软鞭解的法门，比起文渊那“神剑点”之术各有千秋。剑尖锋锐，点需得一点即透经脉处；鞭身柔软，解时不能慢慢地推宫过血，均是难能之技。而华夫以鞭法解，却又兼有顾忌男之别，以鞭代手，便无须直接触碰向扬身子。

    向扬同时运气冲，但是应文的点手法委实高明，凝结在向扬脉络中的真气异常顽固，纵然华夫银鞭连点十余处大，仍未能悉数冲开。华夫微微吁气，脸色微显苍白，说道：“先……且先到此为止。你功力回复了几成？”向扬道：“五、六成总是有的。”华夫叹道：“也罢，我这会儿……时间不多了。”

    又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这许多年来，只有你那任师叔在几个月前，曾经闯进来找过我一次。他说这些年来都没找到你师父的下落，想不到……”咬唇摇，却是强忍着叹息不发。

    向扬怔然道：“任师叔也瞒着师娘，这……这可怎么说？”华夫神悽楚，苦笑道：“他倒是为我好了。要是我早知道……唉，不说这个。我把广……那琴谱给了他，要他好好弹琴，他可有照做？”向扬知她意指“广陵散”，意即寰宇神通字诀的修练关键，当即说道：“任师叔早已将文武七絣琴传给我师弟，那琴谱也给他练了。”华夫道：“你还有师弟？”

    向扬道：“是，我那文渊师弟琴弹得很好，师娘可以放心。”

    华夫呆了半晌，喃喃地道：“收了两个徒弟？”

    稍一回神，又望着向扬道：“那……那瑄儿呢？这些子，她爹已经走了，她……她怎么过的？”

    向扬道：“师父过世之后，就是我们照顾师妹。现下她跟文师弟投意合……”

    忽然想起，文渊身旁可不只有华瑄一，若要解释起紫缘、小慕容之事，不免大费周章，当下说道：“……文师弟对师妹也很好，师娘不必担心。”

    华夫闻言，脸上稍示欣慰，轻声道：“但愿真如你所说，瑄儿能过得好，我也就无所牵挂了。”

    悠悠凝思片刻，从绣榻上取过一个锦盒，一掀开，里平置着一轴锦缎。华夫信手展开，但见长堤垂柳，晓雾共桃花朦胧，湖色翠，清波似欲漾出锦绣之外，正是十景缎中的“苏堤春晓”，号称西湖十景第一。

    但听华夫说道：“这‘苏堤春晓’，原本是你师父所有，六、七年前落到你韩二师伯手上，转给我。”

    向扬怒道：“这必定是韩虚清他以师娘……师娘命做要胁，向师父强取来的了？”

    华夫叹道：“我也不知。你应当知道，你龙师伯早年叛变出门，从那时起……什么都了。那应文和尚帮着韩师兄……你二师伯啊，指点他的武功，又告诉他十景缎的事。龙师兄也是一样，他进了皇陵派，专门跟你师父为难。你说他怎能同时跟两个师兄抗衡呢？”

    向扬凝神倾听，又听华夫道：“你任师叔当年武功不纯，帮不上你师父多少忙，只得迹天涯，先逃过龙师兄的追捕。那年……那年我怀了瑄儿，就是你师妹。瑄儿出生那天，你龙师伯、韩师伯却双双找了过来……”向扬骂道：“趁之危！”

    华夫微微一笑，摇道：“怀了瑄儿总是喜事，也算不得什么危难，只是当时我虚弱得很，可真没办法出手御敌，这才跟你师父失散了，直到今天。好在韩师兄他……”说到这里，华夫微一迟疑，叹道：“罢了，不提也罢。这些事，眼下也不相。是了，你师父怎么叫你的？”向扬道：“师父在世时便称扬儿。”华夫微笑道：“好，扬儿，这会儿你可得听仔细了。你道你韩二师伯为何将我锁在这里，我又逃不出去？”向扬道：“想是他要向师娘问出十景缎的秘密。”

    华夫道：“是啊，这是其中之一。‘十景缎’的秘密，江湖上罕有知，就我所知，也只有你师祖获传最完整的解密之法，这秘密他只传给了我，连你师父都不知道。我和你师父分开那时，我两脚脚筋受创，从此不良于行……”向扬闻言一惊，这才发觉华夫之所以倚榻不起，原来是双足已废。华夫倒是一脸释怀，微笑道：“总算他没把我双手一起废了，那也还好。我被韩师兄带来这里，从此无力逃离，好在他有求于我，倒也不致对我过于为难。我和韩师兄约定，他若能帮我与华师兄、瑄儿重逢，我就告诉他十景缎的秘密。”

    向扬一听，忽然恍然大悟：“是了，难怪那韩虚清定要文师弟与师妹成亲，又说要带他们见一个，可不就是师娘？他是存心讨好师娘来着。”当下脱说道：“师娘，这约定……我看韩虚清他可不会遵守。害得师父、师娘分离的，不就是他吗？”华夫叹道：“当时可还有龙师兄呢。他们两个时而合作，时而反目，说来也是互不相让。何况韩师兄把我掳来，另有……”说着又停了话，不往下说。

    纵然华夫欲言又止，向扬也多少猜到了点。眼前这位师娘虽是长辈，但是容颜清丽，不露年华，重做闺打扮恐怕也无置疑，少时自是更为俏丽可。听韩虚清先前称她“夫”，自然是痴心妄想，除了十景缎之外另有图谋。

    思及此处，向扬心里更是痛骂韩虚清，心道：“韩虚清这狗贼！居然有意染指师娘，更加饶恕不得。”

    只听华夫叹道：“这些年来，我实在了无生趣。若非我还有一丝指望，盼能与华师兄、瑄儿重逢，我又何必苟活到今？如今能听到瑄儿的消息，虽然不能见她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扬儿，他你见到瑄儿，千万别提起我的事。瑄儿的娘亲早已过世，无谓再让她伤心第二次，知道么？”

    向扬听华夫此语，竟似有弃世之意，忙道：“师娘且慢，你千万别……”

    华夫轻轻挥了挥手，声音压得其细如蚊，道：“听好，等一下你韩师伯同那两个和尚进来，定会问我‘十景缎’的秘密。你要记住，凡是锦缎上绣有游之处，千万别看，知道吗？”

    这几句话说得郑重之极，向扬微微一愕，虽然不解其意，仍道：“是。不过师娘……”

    华夫道：“好了，别作声！”急将手中银鞭收回榻底。就在此时，铁门呀呀而开，韩虚清、应贤、应能重回房中，程济也跟着房。

    向扬心道：“原来师娘已听出他们回来了。嗯，我内力不曾全复，耳目可还不及师娘灵敏。”

    只听韩虚清道：“师妹，瑄儿现下过得如何，想必你都听我这向师侄说了。他是华师弟的得意弟子，他说的话，你总信得过了罢？”

    华夫神色冷然，说道：“我当然信。韩师兄，你怎没告诉我华师兄的死讯？”

    韩虚清叹道：“我只怕说了出来，徒惹师妹伤心。若我今是带了瑄儿回来，那才敢另外说说。”

    华夫道：“如此说来，做师妹的真该谢谢师兄您了。”

    韩虚清柔声道：“师妹，孰无死？华师弟在九泉之下，想也不愿见你伤心落泪。你既确信了瑄儿过得甚好，此刻也算得偿夙愿，是否也该履行承诺了？”

    华夫一瞥向扬，朝韩虚清说道：“扬儿是华师兄的弟子，那也就是我的弟子。这十景缎的秘密，不能只说与你听，扬儿也得要听。你若答应，这‘苏堤春晓’便拿过去挂着罢。”

    韩虚清微一沉吟，眼望程济示询。程济心道：“那向扬道被封，不足为患。纵然他从十景缎领悟到了什么，眼下也不能有所作为。何况主子已有吩咐……且由他去。”便即点应允。

    当下韩虚清拿了那“苏堤春晓”锦缎，高高挂起，继而将“麴院荷风”、“平湖秋月”、“断桥残雪”……乃至于“三潭映月”，一一挂起。

    向扬负手观望，凝神注目，心道：“师娘让我得窥十景缎全貌，韩虚清断不会放我离开此地。且看谁先解开这秘密？”

    房中众，无不屏息凝望着这十疋灿烂锦缎，每当其中一疋展开，总能动心絣。当这十景缎尽数罗列开来，香闺之中蓦然变了一番光景，仿佛尘世变迁，西湖山水跃然眼前，如梦似幻；锦绣中的风月云树，凝蕴着锺灵毓秀的仙气，历历在目，熠熠生辉；十景色彩辉映之下，宛然凭空幻化出了间仙境，一跨步，仿佛便能身历其境……

    华夫轻轻举袖，指向“柳闻莺”中的一个游孤影，柔声道：“诸位便随那，到‘十景缎’中游历一番罢……”众一看过去，不由自主地注视那锦缎中的，那衣袂飘然，仿佛当真在锦缎之中踽踽独行，走在杨柳依依的湖水边，如一抹烟波似地悠然而去。

    向扬微一恍惚，眼光正欲顺着那去势而望，猛地想起：“且慢！师娘要我别看。这不是么？”一惊之下，原本眼中看起来幻影层叠的锦缎色彩突然重新分化清晰，定神一看，原本所望之处分明是绣着杨柳低垂，哪里有？向扬不禁一呆，心道：“方才上的确有形，但……似乎不是绣上去的。”

    仔细一看，向扬蓦地惊觉：原来那柳树周遭确无绣，但是树枝、柳叶与湖水云烟之间余留的空隙形状，色彩光暗若稍一混匀，隐约便像一个长袖飘飘的行。这形藏得巧妙之极，平常一眼望去决计看不出来，但在这十景景色穿影响、华夫又刻意提醒之下，这形便成了一个微妙的暗示，凭空浮现在他的眼前。

    形一消失，向扬便不知该看什么好。却听华夫道：“漫步过杨柳，闻黄莺声啼，再向西行。”向扬一听，果见杨柳树下绣着曲折小径，当即沿着小路而过，眼光随即扫到烟柳之中的几只黄莺，仿佛耳边真响起了嘤嘤鸟鸣，时作啁啾，那婉转，那柔悦，真令身不由己地追随过去，只恐少听了些许，也是莫大遗憾。

    向扬眼里看着，耳里听着，骤觉灵魂动摇起来，仿佛倏地穿过自己眼前这一片光景，踏进了这异样的虚幻山水之中，脚底确然有路，悠悠地往莫知所之的远境界延展过去。置身此奇幻之世，眼望山之峭拔，水之幽邃，岂只是西湖一隅之地，俨然就是一片绮丽灵光勾勒出的新天地。向扬神游其中，不见一，只听着一个遥遥响起的声音指引，默默前行，心中却莫名地涌起疑惧：“这是哪里，何以一个也没有？这……这路愈走愈长……”

    他很快地发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