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房

    [第5章  第五卷 捏婚]

    第8节  第四十六节    捏婚（二）

    吃完晌午饭，仪式开始。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先办红事。

    先前一天，高生先找木匠打了一副小棺材，叫漆匠油漆描画了，又找到儿墓掘开他妹妹的坟，把妹妹高小梅的骨殖盛敛了，着悄悄抬到了土地庙外的庄稼地里。

    先生站到灵棚前，吆喝一应亲戚吃完饭到灵前来，然后就郑重宣布仪式开始。他叫往灵堂前挂了一幅大红的双喜字，又往大得棺材上扎了一朵大红花，乐奏起喜乐，门鸣起鞭炮，道士们和全义、长山、黑小子等一帮壮汉则到庙外庄稼地里去请高小梅的灵柩。片刻功夫，迎亲队伍就进庙来了，先是道士们吹吹打打在前边开路，接着全义等高抬着高小梅的鲜红骨殖棺居中，高生和他老婆、孩子们跟在后面。

    到了灵棚前，先生高喊：“落轿——。”全义们就放下了棺材，道士停止了吹打。先生高喊：证婚座。帮忙的往灵前左右各摆好两张子，上首请大得爹娘、小得白鲜一家坐，下首请高生一家坐。先生空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房。”乐和道士齐奏喜乐，几个年轻抬起高小梅棺材，跟大得棺材并排摆在了一起。先生又喊：礼毕。请亲家相认叙话。两家就被帮忙的拥进了东厢房里。院里则撤去喜字、红花，喜事就算办完了。

    接下来办丧事。

    迎宾仪式已经在晌午前完成，现在就直接进祭奠程式。

    在先生主持下，亲友一家一家开始祭奠。每到一家，主祭率同祭在礼生引导下到灵前次第站好，先行三拜九叩大礼，然后，礼生引导主祭上灵牌前进香，再由乐唱一出哭戏，同祭要随同致哀，有祭文要宣读的，在致哀时要一并宣读。哀毕退下。

    亲戚大都是些粗，也没读祭文，哭一顿也就是了，倒是那班乐，换着曲目唱哭戏，先唱弹《抱灵牌》，再唱迷糊《安安送米》，又唱河南曲子《卷席筒》、《秦雪梅吊孝》。班里有个角，穿了一身缟素戏装，扮成寡模样，唱得声并茂，楚楚可怜，听得潸然泪下。尤其那些亲戚，眼看着一大一小两具棺材，联想到大得的j惶，触景生，禁不住泪如雨下，痛哭失声。那角唱到悲伤处，扑通一声跪倒，以手拍席，泪流满面，唱腔撕心裂肺，惹得看热闹的男男一片哭声。连见多识广的先生也噙了两眼老泪，背过身去悄悄用衣袖擦了。

    一直到半后晌，祭奠仪式才完。

    接着就起灵发丧。

    三声火肯毂希道士吹吹打打在前开路，接着是引魂幡引导着纸纸马、童男童、香幡纸幡等仪仗，后面跟着哭丧的亲友队伍，最后才是全义、长山等一帮抬着大得和小梅的灵柩。先生特意安排木生，待棺材刚出庙门，就举起一只砂锅往棺材上摔去，又把大得生前的枕扔进火堆点燃，这是孝子送别父亲的程式，大得没有儿子，只好由木生代办。

    在村里寿终正寝的，灵柩要在村街上转一圈，算是同乡亲告别，也算是丧家对乡亲的通告，有那关系亲近的，还要拦路祭奠一番，叫做路祭，算是给丧家脸上装光。大得是横死，尸身没有进村，也就免了这游街告别的程式，直接从土地庙进了坟地。

    坟地在老李家祖墓上，李家墓在村东北一块高地里，已经有六坟茔坐北朝南次第排开，上一辈还有空位没有填满，大得这一辈还没有开始，大得算是第一个进的。位置在他爷爷前隔一偏上，明眼一看就知道，他身后位置是给他爹娘留的，下手位置则是给小得两子留的。

    墓已提前掘好，封用的石板、捆都散地扔在一边。

    抬棺的在路上狂奔，早早就赶到了坟前。送葬的赶到时，他们已经绑好杠子，做好了下葬的准备。

    白鲜领木生赶到坟前，跳下坟坑，燃了一把麦秸火，用早就准备好的小油锅炸了七只打狗饼子，往坟坑四角各扔一只，余下三只放在要搁棺材的位置，嘴里不住念叨：“哥呀，恁拿好这打狗饼子，走黄泉路要过恶鬼坡，要过奈何桥，要进鬼门关，碰见拦路的恶狗恁就拿饼子砸它，这饼子里掺了麻丝，那畜生撕扒不开，恁就过去了，不耽误恁走路，到了望乡台上恁回望一眼，可不敢忘了家里……。”

    白鲜和木生暖完坟上来，男们就开始下棺，高小梅的棺材跟大得并排放在了一起。

    堂、封这活平常都是大得，现在大得死了，们推推拖拖都不愿下去。长山没过，可是见过多次，眼窝里活，一看就会，跳下去就上了。他把用堵上，又埋上土，只留一个汹，满满噙了一烧酒，就着火猛地往里一，一明火冲进墓堂，随着嘭地一声响，手上赶紧撮土闷上，围观的男们一声喝彩，这就算封了。

    男们流填土，最后一拨把坟圆好，扛起家伙纷纷离开墓地。

    全义、长山把亲友们招到墓前，把引魂幡上坟，纸、纸马、衣裳等在坟前摆好，一把火烧了。

    亲友们又哭泣、祭奠一番，就算完成了仪式。纷纷离开坟地。

    白鲜、长山、全义、小得、黑小子几个走在最后，临出地前，几个停下脚，回望坟地，只见荒萋萋的一丛老坟前，大得的新坟孤零零矗在前面，坟的引魂幡在风里瑟瑟飘动……。

    黑小子感叹说：“大得这也算一辈子，连个后也没留下。”

    全义似乎被触动，楞了一下，盯了黑小子一眼，一声不啃往前走去。

    黑小子自知失言，讪讪说：“俺又不是说他……。”

    长山说：“家当着矮不说挫话，恁倒好，当着秃子说电光。”

    白鲜说：“全义哥一个也不是办法，有合适茬，找个儿子也能养老送终。”

    长山说：“还别说，是个正当事，咱都心着。”

    几个说着走着，离坟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