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午夜梦回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在颤抖，熊熊烈火夹杂浓烟平地而起。龙腾小说 ltxs520.com

    戍卫区特训基地里，全副武装的士兵钻进火中，透过黑烟先后击，掩体上方的靶子应声碎。

    战术队列保持行进，两米高的火窗被一跃而过，落地后持续枪响靶落。

    脸上涂满迷彩的突击小组顺着雨漏管、避雷针爬上主训练楼，净利落地将抛绳器的倒挂毛钩掷向对面的主席台。随后，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前提下，果断地双脚离地，顺着绳子便了过去。

    于此同时，从其他各个方向袭来的特战队员先后击中目标，迅速地穿越障碍区，径直袭向在场嘉宾。确整齐地止步于列队线前，很快便排好阵型，迎接最后的检阅。被烟火熏黑的面庞下，一双双矍铄的眼睛闪现着出蓬勃的生机与野。

    看台上，联合国军事考察团的官员瞠目结舌，被这支合成作战部队表现出的超高水准所震惊。回过神之后，开始争先恐后地向翻译官提问。

    肩上扛着两杠三星，即便被换成正装，吴克依然没个正形儿。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被点到名才皮笑不笑地颔首示意，而后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

    台下整齐的队列里，演习成功的兴奋心渐渐消散。特别是在看到长官这幅样子后，担忧和不安又坐实为恐惧，纷纷反省刚才的表现，生怕犯下了什么错误。

    作为现代战争的排兵，特种部队总是肩负着最艰巨的任务，面临着逆境中的逆境。他们的训练量之大、考核标准之严苛，普通根本难以想象——更何况指挥官还是个据说处于“更年期”的变态。

    就在众惶惶不可终，连戍卫区司令讲话都没心思听的时候，黑脸大队长突然接过传令兵的专线电话，毫无组织纪律地当众溜号。

    只见那比锅底还黑的脸上渐渐泛起笑意，令听命于他的特战队员们不由得打起哆嗦：这笑容太熟悉，但凡有突击训练、特别任务或者临时演习的时候，吴队就会笑得脊背生寒。

    尽管不知道通话的内容，但至少一点能够确定的——有要倒霉了。

    演习结束后不久，一辆挂着戍卫区牌照的军车堪堪刹在信访办公室门。

    执勤宪兵准备过来让其开走，却见驾驶座上下来一位军官，再定睛一看，正是特战大队的指挥官。鉴于对方的臭脾气远近闻名，近两年更是惹得天怒怨，宪兵决定选择失明，不去触他的霉，相反，还立定站好敬了个礼，大声喊号道：“首长好！”

    “嗯。”将大檐帽夹在手臂下，吴克心不在焉地回了个礼，迈步朝办公室走去。

    天气渐热，接待区已经开起了空调，他一边在心中暗骂官僚机构作风腐化，一边观察室内况。

    信访部统统围坐在接待区，装模作样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好像真是想所想、急所急。只有那些脸上呈现的兴奋至扭曲的表，出卖了他们因为八卦而热血沸腾的心。

    正中间的，不是那妖是谁？

    沈蔓低着，努力酝酿绪，试图挤点眼泪配合表演效果。可惜独当一面时间太久，已经不太善于把握这种柔弱形象，只好勉强压低声音，装出努力压抑绪的样子，叹了气道：“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组织出面，帮忙做做工作。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突然出现的男声将众吓了一跳，连带着主角自己也差点没回过神来。

    他瘦了，却显得更加，一双鹰眸没变，依然如往昔般黝黑远。今天似有正式活动，军装也并非普通的夏常服，而是双排扣礼服，金色条文袖饰和绶带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将男的一身英武之气衬托得更加轩昂。

    “吴队长，你来了。”闻讯而至信访办公室主任站起身，试图与他握手。

    吴克低着，从兜里掏出烟来，自己叼了一根，递给主任一根，边低点火，边含混不清地问：“什么况？”

    原本准备好的节奏被这拉近距离的举动打，主任只好尴尬地就过去，语焉不详道：“小姑娘说认识你，有事要找你。”

    他吐了烟，隔着缭缭雾气看她，话却问向主任：“怎么说的啊？”

    沈蔓咬紧嘴唇，感觉齿间泛起腥锈的味道，却始终绷直了脊背坐得端正，目光亦毫无躲闪地回望着对方。

    “嘿嘿，嘿嘿。”已然见识过孩演技的主任讪笑着，将刚才听到的内容高度浓缩、提炼：“小姑娘绪比较激动，不然我们也不会着急给你打电话。她说……跟你处过。”

    接待区的其他耳朵此刻都竖了起来，他们明白这场八卦事业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男主角的任何反应都可以作为后的谈资，支撑着狗血剧从无到有。

    “哦。”男应了一声，两指夹住唇间的烟杆，再次呼吸吐纳，未表现出任何明显绪。

    主任原本一心打算看热闹，如今脑门上却开始冒汗，谁能告诉他，“哦”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认还是不认哪？接下来是该语重心长还是义正词严？吴克你他妈不按常理出牌让别怎么玩？

    就在沈蔓被这沉默得走投无路，差一点就要夺门而出的时候，男终于抽完了那只烟，继而眯起眼回味：“还有呢？”

    “……啊？”主任猛然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己，连忙补全说：“家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想让我们行个方便。这种家务事，组织上怎么能手呢？当然还是本来处理比较好嘛。”

    吴克笑了，虽然怎么看怎么假，但好歹有了表。沈蔓正想松气，思考下一步如何行动，却听他懒洋洋道：“她说的？”

    “是我说的，都是我说的。”神经被反复凌迟，她已经受够这没完没了地挑衅，硬着皮话道：“想认就认，不认拉倒，没谁你！”

    他又笑了，这次是真笑，吊儿郎当的语气里有几分得意：“登记没？”

    沈蔓和其他在场者都愣住了，只有值班的那个忙不迭地点：“登记了，跟谈话笔录一起准备存档的。”

    只见吴克双手戴好军帽，用指尖扶正帽檐，随即一把将孩搂进自己怀里。趁众尚未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大门，也不回地招呼道：“添麻烦了，回我请客。”

    门扉合上，打了一下午血的信访办公室彻底沸腾起来。

    沈蔓觉得自己被莫名的风裹挟，从室内刮到室外，从地面刮上汽车，从戍卫区家属大院一路刮到那曾经的空房间。

    点滴回忆就像藏在脑海里的珍宝箱，即便平时不怎么打开，当钥匙被发现时，依然会应声而响，将曾经的所有都清晰如昨地呈现出来。

    房间的陈设没有变，还是一样的空空，还是一样的没有烟。她怀疑吴克这几年根本没住在家里，否则可见之处怎会积满如此厚重的灰尘。

    他一路走在前面，开门、脱鞋，将军装外套扔上沙发。冲进厨房里翻翻找找半天，拿出两瓶不知道生产期的矿泉水。一边仰着牛饮，一边递给她，半晌之后才抹嘴道：“家里只有这个了，将就点。”

    从那粗粝的大掌中接过冰凉的水瓶，两只手握成拳，细细感知沁骨血的清冷，她思索着如何开解释发生的一切。

    男拉过板凳，扯了扯领，转过视线来看着她，目光恢复沉静如水的淡定：“说吧，怎么回事。”

    吴克也许算不上最好的倾听者，但他足够聪明，而且显然有着丰富的审讯经验。每一个问题都像手术刀般准、直击要害。

    与之对话的过程中，沈蔓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动脑子，便将前因后果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述出来，连带着混、矛盾的感也得到梳理。

    即便万般不愿承认，她还是得说，自己欠周胤廷一份。

    在帝都的这两年，尽管两在经济上保持绝对的独立，但周胤廷还是给了她不少照顾。小到鲜花礼品，大到珠宝首饰，沈蔓收到之后总会第一时间还礼，或者直接退回去。可是，在周胤廷的家里，有间卧室专门用来替她收藏东西。

    男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何必？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想要自由，我给你；视而不见的，还是给你。

    事实上，她与周胤廷之间早已不能用简单的与恨概括。重生以来，他是真正走近自己生活的第一个陌生。

    有恨、有不甘的，是那个被张羽抛弃后佯装坚强，丈夫发迹后顾影自怜的沈蔓；而不是被、被呵护，享受着三个男死心塌地的追随，正值生最美好年纪的沈蔓——或者“小花”。

    闪闪发光的答案一直放在那里，只是她不愿意去看罢了。

    听完一番叙述，吴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斜睨道：“就这么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