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艳婷已然远走,青衣秀士便放落心来,便在此时,忽觉背后传来一

杀意,他急急回

,却见“宋神刀”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边。适才高天威、祝老

言而无信,大见无耻之态,这“宋神刀”却不随着出手,只在一旁静静观看。看他气度不俗,当是一号劲敌。
青衣秀士微微一笑,道:“宋先生,青衣秀士号称轻功独步武林,若是要走,岂是你们拦得下的?”宋公迈摇

道:“别说青衣秀士信义卓著,便是当年的右凤军师也是名满天下,岂是失信之

?你既然自承认输,便不会背信逃走。”
青衣秀士哈哈一笑,当下身影一闪,又已飞回台上,众

见他身法实在太快,如

无

之境,心下都是骇然。
此刻台上围着八名神刀门弟子,


以功力灌注,都在维系斜塔不倒,宋公迈缓缓走回台上,指着天塔道:“青衣掌门,依照咱们的约定,你若胜了这局,咱们自当恭送你离去,只是你方才不幸败北,便须随我等回京,面谒江大

。这便随我们走吧!”
说话间上来十来名好手,一齐举刀对着青衣秀士,只要他稍有动弹,便要

刀斩下。
青衣秀士往前跨上两步,仰望骨牌堆成的高塔,森然道:“你等出尔反尔,加害弱

,我本可拂袖而去,但今

今时,若不

解这局,怕你把“九华山”三个字看得小了!”他仰天长啸,袍袖一拂,功力到处,骨牌震动,斜塔竟要倒塌,众弟子大惊,纷纷退避。
宋公迈双掌推出,

称:“下!”一

柔和的罡气压下,骨牌竟尔落了下来,又恢复斜塔原状。两

略一较劲,不分胜负,彼此暗自钦佩。
此时高天威也已转回台上,蔑笑道:“青衣秀士,你还想怎地?硬撑下去么?”
青衣秀士怒极反笑,袍袖拂出,登从铁箱中卷出一张骨牌,冷冷地道:“看清楚了。“青衣秀士”斗不过你们,那便由“唐士谦”来

这个局!”宋公迈摇

道:“时至今

,你还不知悔悟,难道不知自己已坠

魔道了么?”
青衣秀士嗤地一声,道:“魔道?什么叫做魔道?朝廷狠毒,残害贤良,这就是魔!今

你等孽因既种,世上终要反逆集结,以为孽果。”他取起骨牌,厉声道:“我现下这步,便是天下英雄豪杰的血泪!你给接着了!”高天威听他叫得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宋公迈手按地下,内力发动,登把局面接过。先前负责的八名弟子有如虚脱,急急下台休息。此时天塔以内力镇住,才令骨牌牢牢凝定,始终不倒,倘若内力一撤,斜塔立时便要倒塌,可说胜负全由宋公迈来定。青衣秀士若想赢得此局,绝无机会可言。
众

屏气凝神,都要看青衣秀士如何应变。
忽听一声轻啸,青衣秀士伸指一弹,那骨牌嗖地一声,直往上空飞去,霎时隐没不见。
众

神色茫然,都不知他此举何意,高天威哈哈笑道:“亏你号称凤羽,怎地这般愚笨?宋兄,咱们撤塔!”说话间宋公迈举起双手,内力松弛,天塔登时崩坍。
青衣秀士嘴角斜起,俊挺秀气的面孔露出难得的杀气,他袍袖一拂,喝道:“天下英雄!全数起来!”
袖风到处,骨牌尽皆飘起,只见无数牌飞舞半空,跟着一张张往下落去,井然有序中,第一张骨牌平躺在地,接着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层叠坠落而下,霎时之间,上百张骨牌全数横列,整整齐齐地叠成一座七尺来高的“通天塔”!
青衣秀士抬

仰上,轻声道:“下来吧!”便在此时,半空落下一只骨牌,不偏不倚地

在天塔上方,这张骨牌却非横倒,而是以尖锥一角斜

倒立,阳光照下,但见骨牌锥角隐隐生辉,更让场中

士诧异莫名。
高天威骇然吃惊,颤声道:“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青衣秀士不去答理,只眯起了眼,淡淡地道:“在下放落骨牌,现下换你们了。”
※※※
场内众

定睛去看,眼前天塔高约七尺,端骨牌斜倒竖立,好似戴了官帽,直是不可思议。这幅骨牌以四川红桧制作,上裹红漆,坚硬似铁,却又滑溜如油,却不知青衣秀士是怎么办到的。众高手思来想去,那骨牌定然附有青衣秀士的

湛内力,方能刺穿下方牌木,以之安稳座基。众

猜疑间,却听严松叹道:“了得,了得,这招“金角锥”都能无师自通,青衣秀士无愧是天下谋士。”旁观众

听他如此赞叹,想来“金角锥”真是大大不易的绝招,一会儿无论是宋公迈下场,或是高天威出手,局面定然困顿。
此刻天塔端已成尖锥,再要放置物事,非得置上尖角不可,可这骨牌滑不溜手,稍一摆上尖角,当场便要滑溜坠地。说来已是无解。青衣秀士微笑道:“诸位,你们谁愿下场玩上一玩?”
高天威嘿了一声,万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怪事,他不知如何应变,便只沉默不语。
却听宋公迈哼了一声,沉声道:“老夫来接你的招。”说着提起骨牌,便往天塔旁一站。他身材高大,足有煞金那般高矮,此时站在塔边,竟比天塔高出了半个

,但见他举起骨牌,拳

运劲紧握,当场便要出手。
众

暗暗诧异,此刻塔如锥,根本不能放置任何物事,按着规矩,宋公迈定要摆上一张骨牌,却不知他要如何落手?难不成要让骨牌凌空漂

么?几名心思机敏的

都在急急思索

解之道,刑玄宝想了许久,不得其解,登时咳了一声,问向严松道:“严掌门,这局有法子应么?”严松颔首道:“我派前代高手练有神力,可用“弯儿碗”来

“金角锥”。”众

听了“弯儿碗”,却不知那是什么奇妙招式,心下都在猜测不休。
只是台上高天威却没这般好兴致,心下只在暗自叫苦。这宋公迈刀法虽然厉害,却仅擅长外门武功,这等堆塔积木的细活,他一个虎样壮汉如何讨得便宜?正要出言阻止,却听宋公迈仰天喝道:“神刀劲!”
但见他举手捶落,轰地一声大响,牌塔震动不已,摇摇欲坠,宋公迈立时提声计数,跟着喝道:“青衣掌门,我已经

了!现下当你的回合!”众

见他三两下便摆置完毕,自感惊诧,各

急急去看塔,霎时惊呼起来。
只见塔骨牌形状弯曲,竟给宋公迈的雄浑内力捏做碗形。那骨牌兜在尖角上,兀自摇摆不定。众

哗然出声,纷纷赞叹,才知严松所称的“弯儿碗”是什么意思。看来要将骨牌放上尖角,形状定须成碗做钩,否则万难办到。只是这骨牌是红桧所制,硬如核桃,想将之捏弯握曲,倘无天大气力,决计无法办到。
眼见宋公迈握力远超常

,足与少林硬功相比,众

无不大为钦服。
※※※
形势逆转,先前青衣秀士倒置骨牌,尖角向上,已是难以化解的绝招,但这宋公迈实在匪夷所思,竟以外门硬功将骨牌捏为碗状,滑溜溜的碗儿兜上塔锥,背成弧形,任谁都不能再放物事上去了。说来此局已然无解。
邢玄宝

知严松

擅“通天塔”,忙问道:“怎么样?这局还有得救么?”严松咳了一声,道:““金角锥”一旦被“弯儿碗”

解,通常便算玩完了。”旁观众

听了这话,纷纷

。看严松见识老道,连他都说此局无解,青衣秀士这边应是无救了。
宋公迈冷笑一声,心道:“青衣掌门,任你心机再

,这当

也无计可施了吧?”
这招“弯儿碗”着实诡异,非只解开对方布下的难题,还反将敌手一军。一会儿青衣秀士想把骨牌放落,不管怎么

法,都是必输无疑。青衣秀士虽然聪明绝,此刻也只能拿着骨牌,在那儿怔怔出神。想来他才智虽高,却也无法解开难题。
高天威最喜冷言冷语,登时笑道:“你还想撑什么?快快认输吧。难道非要出丑卖乖,把这天塔弄倒弄坍,你才懂得服气?”青衣秀士微微苦笑,他低

细观骨牌,叹道:“

势如此,在下别无选择,只有尽力一试了。”
宋公迈听他还要再试,忍不住哦了一声,道:“掌门一定要应,我也无异议,这便请吧。”
此刻天塔端弯滑如碗,青衣秀士如果放上骨牌,立时便要滑崩,倘若他真有

解妙方,宋公迈自也想见识一番,当下伸手肃客,请他下场出手。
青衣秀士轻叹一声,更不打话,霎时看也不看,随手将手中骨牌往半空一扔,跟着闭上了双眼。
这下骨牌冲天飞出,根本不是朝牌塔扔去,而是往院子一角落下,这下非但宋公迈惊讶,便连高天威、元易、严松等

也是大为惊奇,众

纳闷之间,都在看着青衣秀士,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哪知青衣秀士却恍若不闻,只是闭目不语。
宋公迈嘿地一声,皱眉道:“你不是说好要

这个局么?怎地胡闹起来了?”青衣秀士闭上双眼,道:“门主不急,这骨牌一会儿就回来了。”众

听了这话,都是哦了一声,不知他有什么诡计。台下高天业等

耐不住烦,登时大声咆哮:“你要动手便快,少在那儿装神弄鬼!”青衣秀士任凭众

叫骂,却只闭目养神,一幅老僧

定的模样。
宋公迈皱眉道:“严松师兄,青衣掌门不曾弄瘫天塔,但他也不曾把骨牌置上塔,这个胜负怎么算法?”严松向来智谋多端,

才更是厉害,此刻却神

尴尬,摇

道:“我……我也不知道……在下从来没见过这等事。”
这话倒是实

无疑,自来叠牌架塔,谁不是心惊胆战地拿着骨牌,小心翼翼地放上塔,却哪有

这般

扔

丢?严松悔不当初,只恨自己设下这“通天塔”的比试法子,在这帮武林奇才面前,竟然怪招纷呈,让

大喊不可思议,却把自己这个提议


得无地自容了。
※※※
青衣秀士忽尔将骨牌扔出,秦仲海自也暗暗吃惊,不知他有何救命绝招,正想间,忽然颈后落下一个东西,冷冰冰的甚是坚硬,吃惊之下,急忙伸手往颈后一摸,抓起了一张物事,却见那东西状若直条,四端成角,竟是一只骨牌!
秦仲海心下一凛,思道:“青衣掌门知道我来了,他这是在向我求援!”
一旁项天寿探

过来,惊道:“这是什么东西?”秦仲海嘿嘿一笑,道:“这是咱们山寨弟兄的血泪啊!”常雪恨惊道:“血泪?那是什么?”
秦仲海望着台上,只见台里台外合计数百

,又是正道八派、又是四大家族,诸

紧围台边,更有不少

开

喝骂,更显得青衣秀士的形单影孤。秦仲海一咬牙:“他妈的!这群

枉称名门正派,居然敢这样欺侮我山弟兄,放我秦仲海在此,绝不饶过他们!”想起先前祝老太婆侮辱母亲,更是大怒欲狂,虎吼一声,纵身离墙,便朝台上扑去。
※※※
众

见青衣秀士闭目打坐,神态大是清闲,不由得暗怒在心,高天威正要开

去骂,忽听一声巨响,陡然间一

从天而降,这

直直落在台上,彷佛飞将军一般,手上却拿着一只骨牌,

中兀自哈哈大笑:“他


的!总算换你老子上场啦!”
台上众

大惊失色,急急相避。只有青衣秀士兀自打坐,恍若不觉。
场内场外众

又惊又怒,都不知来

是谁。宋公迈满面讶异,道:“这……这位是……”
青衣秀士缓缓起身,道:“门主莫要惊讶,只因这张牌关系气运,唐某不敢擅自作主,这才请枭雄过来,代应一着,还请莫怪。”宋公迈一愣,问道:“枭雄?”
青衣秀士淡淡地道:“市井之中,每多藏伏枭雄,朝廷虽然森厉,终将制压不住。”说着轻推那

的背脊,道:“秦将军,放着天下正教英雄在此,这回便请你出手吧!”
来

神

粗豪,神态威武,脚上却还装了只铁脚,不是朝廷反逆之子、当今怒苍山

领秦仲海,却又是谁?
秦仲海行到宋公迈身边,一把攀上这老汉的肩

,状似亲热地道:“老小子,听了秦仲海三字,总算认得我吧?”宋公迈脸色难看,神刀劲发动,已将秦仲海震开,勉强咳了一阵,道:“柳门二将,文杨武秦,武林谁不知晓?素闻秦将军仲海骁勇善战,有胆有谋,敝

今

见得虎颜,不胜之喜。”
此话一出

,场中众

尽皆大喊起来,高天威、祝老

等

听了“秦仲海”三字,忍不住大为震惊。秦仲海平

多在军中,少在江湖走动,旁观众

除了首脑

物以外,并非尽识,此时纷纷


接耳,各自打听秦仲海的来历。
秦仲海忽地到来,这

乃是怒苍山首领,此番飞蛾扑火,那是自找死路了。高天威不惊反喜,当即冷笑道:“秦仲海,你要自投罗网,可别怪我抓你回去了。”秦仲海哈哈大笑:“你老兄动起手来像只三脚猫,说起话来却像狮子大开

,快快闭嘴滚开吧!省得老子杀你的徒子徒孙出气。”高天威贵为四大家族的首脑,想不到秦仲海竟尔出言轻蔑,脸色登成铁青之色。
说话间,项天寿也已飞身过来,来到秦仲海身边守护。
秦仲海望向天塔,把手上骨牌抛了抛,道:“唐先生,你可是要我来玩这一手?”
青衣秀士了

,道:“为了你攀上朱母朗玛,九州剑王邀集旧

山寨好汉,石刚、陆孤瞻、李铁衫云集忠义堂,大势颇有可为。今

天下英雄引颈眺望,都在等你的一手好牌。”
宋公迈虽不解青衣秀士的用意,但此时局面尽在掌握之中,不管是谁过来,结果都是一样。他说话不失礼数气度,当即颔首道:“听说将军乃是怒苍山老寨主的后

,这回若由秦将军来应,那是再妥当不过了。还请秦将军起手吧!”
秦仲海哈哈大笑:“甭急!想要认输,还怕没机会么?”他学着青衣秀士的模样,把骨牌往半空一扔,众

抬

眺望,只见那骨牌直冲云霄,竟尔隐没不见。
众

咦了一声,都不知秦仲海在搞什么鬼,便在此时,只见半空传来嘎地一声怪叫,一只燕子急急冲来,衔住了骨牌,它嘎嘎鸣叫几声,半空盘旋一阵,便要飞去。众

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
秦仲海却无羞惭之意,在众

的大笑声中,他陡地气沈丹田,竟尔提气狂吼起来。
吼声如雷,彷佛龙吟虎啸,过去秦仲海远征西域,万军中发声怒号,便能震动敌酋,当时神功未成,便有如斯天威气势,今

打通玄关,全身

阳六经应运自如,吼声更如万虎咆哮,只震得平台隐隐震

,众

兵刃喀喀作响,除了元易、宋公迈、青衣秀士等高手,余

都已掩住耳孔,在那竭力忍耐。
秦仲海怒吼不休,那燕子吓了一跳,鸟喙一松,骨牌便又坠了下来。

水般的吼声中,只听宋公迈淡淡地道:“秦将军,恕我提醒一句。照着先前的约定,你只要弄垮了天塔,青衣掌门便要随我们回京,还请你小心。”此时秦仲海仰天狂啸,宋公迈这几句话却清晰可闻,更难得的是话声平淡,丝毫不显霸躁之气,此

身居四大家族之首,功力果然非同凡响。
秦仲海歇止了啸声,心道:“这老狗果然有两下子,倒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便在此时,骨牌飞坠而下,秦仲海伸手接住,

吼一声,喝道:“火贪刀!”
万籁俱寂中,秦仲海身长八尺,比天塔高了一些,右手高举塔上,寂静之中,众

忽听哒哒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似有什么水珠滴落。宋公迈心下大奇,便往天塔旁走近,他身形高大,稍一低

,便已见到塔

状。

况

眼,宋公迈嘿地一声,面色变得惨淡之至,拱手道:“神技!神技!在下佩服之至。”场内其余众

听了这话,都感诧异,高天威向不服输,听得此言,登时冷笑一声,他身形矮小,便以铁枪跓地,攀上塔去看。
便这么一瞧,连高天威也是倒抽一

冷气,登时坠落下来。台下门

弟子心中大奇,不少

叠起罗汉,纷纷探

眺望。
※※※
众

定睛望下,无不大声惊叹,只见天塔端红烟纷飞,热气弥漫,秦仲海手中的红桧骨牌却已烧融,红漆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正打在天塔上。
红漆烧为黏糊状,沾上了宋公迈捏成的弯儿碗,立时凝结成珠,好似蜡烛烧融一般,秦仲海把手上的骨牌轻轻放落,靠着烧黏的红漆,登时黏住弯儿碗,一阵摇晃之后,终于牢牢定住了,彷佛蜡烛一般。众

错愕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要说秦仲海此举作弊,却也算合了规矩,一不曾弄塌天塔一半,二也稳稳放落了骨牌,说来算是过关了。
秦仲海内力骇

听闻,掌中热力竟能烧化红漆,想来掌温定是烫如烙铁。宋公迈自知不敌,他摇了摇

,叹道:“想不到天下有这等武功,在下真是大开眼界了。秦将军,你既然技压全场,便请带

离开吧。”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老兄说话爽快,秦某倒是佩服得紧,

后遇上神刀门徒,老子就少杀两个

吧。”宋公迈嘿地一声,眼中闪过怒色,只是自己已然答应让

离去,却也不便反悔,他闭上双眼,摆手道:“将军不必多做

舌之争,这便走吧。”
※※※
在秦仲海的大笑声中,三

便要离台而去,青衣秀士行到元易身旁,忽道:“道兄,这次大难临

,阁下始终维护本山,虽没救下我徒儿,但您这份心意,唐士谦收下了。”元易听他用旧

名号自谓,又看他随秦仲海等

离开,忍不住惊道:“你……你要投上怒苍山?”
青衣秀士淡淡一笑:“正道中

,不过尔尔,往昔卓凌昭在世,虽然杀

如麻,却也非落井下石的凉薄之

,与这帮

为伍,岂不愧对神明?”言毕,袍袖一拂,便尔转身离开。
元易心中有愧,自知无法相劝,只是低下

去,默然无语。
正教八派不愿背信,宋公迈也已答允对方离开,却只祝老

一

放声尖叫。她听往

仇

便要大摇大摆地离庄,如何不恨气

加?秦霸先一伙

害死她的三个儿子,乃是她生平死敌,恨意到处,直似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她冲了上去,尖叫道:“大家看好这群贼!可别走了一个!”
秦仲海认得这个老

,先前便是此

侮辱他的生母,狂怒之下,铁脚一,身影飞起,直朝祝老

飞去。旁观众

见他来势劲急,都是大吃一惊,祝老

身上虽然带伤,但仇

到来,焉有惧理?纵声怒叫:“贼子!我杀了你!”
眼看秦仲海当

飞来,祝老

奋起铁枪,猛向秦仲海击去,只听“当”地一声,火光闪过,红焰焰地刀锋砍来,已将她的铁枪震碎,刀锋到处,又向胸

斩去,这刀若是斩实,只怕这位祝老夫

便要断为两截,死得惨不堪言。高天威、刑玄宝、元易等

有心相救,却都晚了一步。
黄影一晃,一

后发先至,硬生生地将她拉开,但见刀锋砍落,地下竟给秦仲海劈出三尺来

的长沟。秦仲海见有

下场阻拦,更不打话,立刻再发一刀,猛烈的刀锋虚斩而去,热腾火焰弥漫四周,正是方子敬传下的绝艺,“火贪虚风斩”。
对面那

举袖拂出,嗖地一声轻响,气流传出,已将火焰推向两旁,火光一闪而过,热气异常


,却也消解了秦仲海的虚风烈斩。
众

急看那

,却见他身穿僧袍,宝相庄严,正是嵩山少林住持,四大金刚之首的灵智大师!场中众

见他忽尔到来,一时


接耳,议论纷纷。灵智法号有个“智”字,平

里看似迂腐,其实算得佛门中的谋略

物,此刻他忽地现身,场内的青衣秀士、秦仲海、项天寿,无不感到讶异,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连元易、刑玄宝等正教中

,高天威、宋公迈等家族宗主,也都感到纳闷。
只听灵智合十道:“秦将军,这位

施主一时

快,并无该死之处。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秦仲海尚未答话,那老

已是大怒,喝道:“你嘴里小心,我祝家庄与这帮

仇

似海,要他们饶?”她想摔开灵智,谁知在这高僧的挟制下,身上竟使不出半力来,只红着脸喘气,大见恼怒之

。
秦仲海不知灵智何以到来,他心中暗自忌惮,

中却冷冷地道:“老贼婆既然不领方丈的

,一会儿你划下道来,要软要硬,秦某都奉陪到底。”身影一闪,便又纵回青衣秀士身边,中途还踹倒三名祝家庄的门

。
众

见他来去自若,武功出神

化,都是暗自心惊。偌大场中只余祝老

一

大声嚷嚷,在那儿咒骂不休。
灵智忽尔到来,

势又有变故。青衣秀士上前一步,沉声道:“灵智大师,莫非您也要阻拦我们么?”灵智合十微笑,道:“少林弟子慈悲为怀,岂有此意,只是咱们见几位施主叠塔为约,很让小僧心仪。可否也让少林和尚玩上一局,算是成全我寺上下思念掌门的一番心意?”
此刻灵智提议下场,众

无不诧异,先前众家好汉全力厮拼,又是倒

骨牌,又是怪碗悬空,又是红漆淋漓,牌塔能拖到这时还保存完好,已算大大不易了。青衣秀士不知灵智为何要下这个苦海,便自一笑,颔首道:“方丈如能

解此局,在下自也乐见其成,还请下场吧。”
灵智含笑合十,提声唤道:“灵真师弟,劳烦你过来吧。”
众

听说少林还有好手在场,急忙眺

探看,果见几名僧

从台下跨步而上,正是灵定、灵音、灵真等四大金刚,宋公迈暗暗诧异,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到来的,自己竟然一无所觉。看来武林间只要还有一座少林寺,四大家族要想称雄称霸,怕还是力有未逮。
正想间,灵真已然合十走上,躬身向众

道:“青衣掌门,不是我要找你麻烦,只是怒苍山这帮

无恶不作,咱们方丈怕你给带坏了,这才要我出马,还请你别生气。”青衣秀士见他面色真诚,倒也不似作假,当下也合十为敬,道:“大师尽管动手,在下拭目以待。”
万籁俱寂中,众

都等着看灵真的手段,只见他提起骨牌,缓缓走到天塔之旁,此时塔一张弯曲骨牌,渣汁上黏着一块不成模样的烂骨牌,要不多久,这塔便会自行崩坍,众

素知灵真乃是莽和尚,向无聪辩智能,不知他要如何化解本局。
众

屏气凝神,但见灵真跨步上前,缓缓将骨牌放下,底端登与秦仲海放落的烂骨牌相接。他动作轻缓,

唇低念不休,脸上更隐隐泛起黑气,虽在白

间,犹似与鬼魂说话一般。这

以往痛快豪迈,现下模样却让

毛骨悚然,众

心下暗暗害怕,各自往后退开一步。
天塔饱经摧残,稍有风吹

动,便要倒塌倾崩,如此

势,不知灵真还能做些什么,但看他煞有介事,却又不似戏弄众

。正起疑间,忽听一

惊道:“裂痕!天塔裂开了!”
话声未毕,又是一

惊叫起来,众

吃惊之下,急忙往天塔去看,只见塔真的生出无数细小裂痕,便如蛛网蔓延向下,分向四面八方裂开。
青衣秀士颤声道:“泥梨耶?”灵智含笑

,道:“正是泥梨耶。施主果然见闻广博,小僧佩服。”宋公迈也是武林耆宿,听得他二

的对答,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们说得是少林禁传神功?”
眼看灵智不置可否,宋公迈额

坠下汗珠,竟尔往后退开一步。
※※※
“泥梨耶”乃是梵文,便是汉名的“地狱”之意,全名唤叫“泥梨耶十八地狱经”,正是少林五大禁传神功之一,看灵真脸上黑气隐隐,

唇低颂经文,内力源源不绝发出,竟让红桧所制的骨牌全数碎裂。

劲传来,手中的骨牌更已震为木屑,余波所及,连青衣秀士的金角锥、宋公迈的弯儿碗、秦仲海的烂骨牌,全如

末般洒落塔。只是灵真内力虽然强霸,但下方骨牌却依然立为塔状,丝毫不倒不散,只一路笔直立地,看这

内力如此

狠,无怪会以“泥梨耶”这等凶名相称。
场中众

不曾见过这等怪异

状,无不飕飕发抖,那严松虽是此道高手,但他做梦也想不着,这通天塔竟能玩到这个境界,不消说,此刻早已喃喃自语,神

迷茫。
灵智微笑合十,转向青衣秀士,道:“灵真师弟已然堆栈骨牌,该请施主出手了。”
青衣秀士嘿地一声,他长年带着面具,面色自然苍白,听了这话,更是毫无血色。
※※※
泥梨耶内力过后,牌塔已如沙塔一般,稍加一指外力,便要崩坍倒地,便不提骨牌碰撞,一会儿便有什么风吹

动,天雨

霾,怕也会让天塔坍塌。在少林五大禁传神功之下,对手实在万无生机。灵智见怒苍三

俱都无言,微笑便道:“青衣掌门,我师叔别无用意,此番命我等下山,只想请掌门到寺一叙,以求善尽前缘,不知掌门意下如何?”
青衣秀士转看局面,此刻少林武僧群聚,灵智、灵定双僧更是绝高手,这两

武功都足与四大宗师较量,联手来攻,自己纵然轻功高绝,也难飞遁离开,何况一旁尚有宋公迈、高天威、元易、邢玄宝等正教高手虎视眈眈?却让己方三

如何生离此处?
青衣秀士叹了

气,眼前只有两条路走,不然死拼一场,让秦仲海、项天寿陪自己葬身祝家庄,再不便随少林僧返回嵩山,让天绝裁断自己的命运。前有狼、后有虎,四大家族凶狠

险,少林天绝行事冷酷,这两方都非易与之辈,却要如何逃出生天?
青衣秀士稍稍打量,便有腹案。他合十躬身,道:“方丈大师,请你大发慈悲,让秦将军、项堂主离开,我便随你回山如何?”灵智尚未说话,已听高天威喝道:“大胆!这里是祝家庄,外

谁敢发号施令?”灵智听了这话,眉

微蹙,料知四大家族定会向己方抢

。
青衣秀士叹道:“方丈信义昭著,天下知名,只要能答应在下请求,自当随贵寺僧

离去。”
灵智尚未回答,高天威等

又已喝骂起来,吼道:“打什么如意算盘,哪里都别想去,你只能去见江太师!”叫骂声中,忽听一

冷冷地道:“青衣掌门,你何苦去求这帮混帐!秦某

千辛万苦来此,便是为了带你走,岂容旁

一指欺压于你!”众

急急回

去看,来

却是秦仲海,他左手提着钢刀,右手拿着骨牌,眼望天塔,神态极为肃杀。
灵智见他面色带煞,登时微微一笑,道:“将军若想

解此局,也无不可,不如你我也打个赌……”青衣秀士听得赌约,

怕秦仲海中计,忙道:“秦将军,此事与怒苍无关。你不必理会此局,快带着项堂主走吧……”他还待要说,猛听秦仲海霹雳般地

吼:“烧啊!”
他举起手上骨牌,奋力砸向天塔,霎时之间,拔刀出鞘,身边五尺注销火花,火光耀眼,形如正圆,已将他围在核心,那天塔被火花波及,登时起火腾烧,先前扔出的那张骨牌飞到半路,早已烧得不见踪影,竟连飞灰也没剩下。
台上台下众

见了这等怪事,无不齐声惊呼,这才明白秦仲海那刀蕴含

厚内力,刚劲传出,竟令天塔剧烈焚烧。场中众

大惊失色,蓦地

成一片。
这招正是火贪刀十二式,“开天大火

”。天塔被毁,正教中

额

冷汗涔下,不知该当如何,一旁高天威叫嚣起来,喝道:“作弊!这小子犯忌了!”秦仲海不去理会旁

,他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灵智,道:“老方丈,打我爹爹算起,三十年来咱们不管做什么,你们总是看不顺眼。不如今

你我狠狠杀上一场,拼个死活痛快,你说怎么样!”
众

见他言行猖狂,贡高自慢,丝毫不把正教

众放在眼里,场内场外无不震动。
那灵真原本守在一旁,待见秦仲海这般嚣张,不禁狂怒攻心,大声道:“大胆反贼,方丈之前,居然出此狂言!让佛爷来教训你这狂徒!”他

吼一声,霎时众僧一齐取出兵刃,纷纷往亭中奔来,台下数百名正教好手也是大声呼喝,将秦仲海等

团团围住。
秦仲海斜目看着台下,冷笑道:“我明白说了,你们这帮贼子

多,当然可以杀光咱们三

,不过秦某这里立个生死状,嘿嘿,今

我大开杀戒,不分男

老幼,要你们三百

陪葬!”说到后来,须发俱张,神

如同魔王,众

与他眼光相接,心下无不惊惧。
项天寿听了说话,当下脚尖连踢,激起地下大批石子,众石跃至胸

,项天寿中指连弹,无数石子便往台下飞去,他知道正教高手如云,倘不能先杀一两

立威,恐难吓阻众

,几十枚飞石绝技便灌

生平内力,直如流星般往

群撞

。霎时

得台下众

惊慌走避。
场面大

,猛听秦仲海

吼一声,身子飞扑而出,直往高天威脑门砍去。
高天威没想到他会

起伤

,吃惊之下,身子矮倒,急忙向后滚开,轰地一声大响,戏台已给砍为两截,台上众

全数往下摔去。霎时

鸣狗叫,

声喧哗,已然

成一片。
混

之中,庄院后

炸出大火,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秦仲海知道常雪恨已然得手,大喜之下,登时喝道:“怒苍兄弟,今

血战祝家庄!”
此际大火腾烧,多方

马混战,秦仲海等

全力往外冲杀,四大家族各出高手抵挡,秦仲海刀法凶狠,青衣秀士身如鬼魅,便连项天寿也是拳脚狠辣,登让场面凶险异常。
秦仲海杀红了眼,直直往

丛奔

,霎时拖出一

,正是那祝老太。但听秦仲海厉声道:“老虔婆!你适才辱骂我娘,老子今

先拿你这贱婆娘开刀!也好祭拜我那无辜枉死的娘亲哥哥!”祝老太满面惊惶,尖叫连连,两旁众

想要上前抢救,却又怕秦仲海一刀将她砍死,众

面面相觑,却都不知如何是好。
※※※
在这

糟糟的一刻,忽听一

朗声道:“诸位且慢动手!且听在下一言!”这声音清脆优雅,悦耳动听,登时将杀伐之声掩盖下去。场中众

听这说话不急不徐,转

急视,却见一

从庄门行

,此

貌如其声,清隽悠扬,彷佛便是个贵公子。
秦仲海见了这

,忍不住便是一愣,来

正是他昔

的柳门同侪,号称“风流司郎中”的杨肃观。只见杨肃观走到自己面前,躬身道:“秦将军,权看在下面上,且慢杀

。”
年前杨肃观到刑部探监,是为两

最后一会,当时秦仲海生死关

,气息奄奄,不能辨

,此刻却又意气风发,与同伙狂战群豪。说来两

虽只半年不见,但此际再会,却有隔世之感。
陡见故

,秦仲海便缓下手来,不再争打,他哼了一声,住了祝老

的

道,一把推向项天寿。其余四大家族仍想上前夺

,少林僧众登时拦在道中,将两边

马隔了开来。
黄昏时分,杨肃观往场中一站,满天晚霞映照,更显得玉树临风。他环顾场中,向秦仲海拱了拱手,叹道:“秦将军,京城匆匆分离,别来无恙?”
秦仲海往自己的铁脚一指,冷笑道:“杨郎中也是来拿我的么?”
杨肃观摇

道:“忝为旧友,怎能绝

活路?我奉家师之命,今

有样东西要奉给将军。”
天绝僧与本山有仇,哪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自己?秦仲海哈哈一笑,道:“你师父要送我什么东西?血淋淋的一把刀么?”
杨肃观摇

叹息,道:“将军莫要疑心,我等绝无恶意。”说着伸手

怀,取出一只信封,双手奉给秦仲海。
秦仲海不疑有他,便将信纸取了出来,大声念道:
“君子危难,不适仇国。

前闻君扬刀约反,意欲据山争衡,称雄宇内,贫僧秉菩提佛心,为天下苍生请命,盼君赴嵩山达摩院合参佛法,以求正果。少林天绝顿首。”
秦仲海念得


舌燥,登时咦了一声,道:“他在说什么?”他文学低落,虽非目不识丁,但这段信文颇有艰涩,便让他满

雾水了。青衣秀士听毕,却不禁双眉一轩,昔

怒苍山与武林正派间恩怨无数,天绝此刻出马邀约,定是要双方做一了断。
那厢项天寿曾被天绝僧俘虏,此刻听了“少林天绝”四字法号,身子竟是微微发颤,旁

看在眼里,也不知他究竟是惊是怕、抑或是悲是恨。
秦仲海把信纸反复又看了几遍,这才搞清楚了。天绝邀约自己上山念佛,料来定有什么

谋,只听他哈哈一笑,道:“杨郎中,你师父要我来研读佛经?他


的,他既然这般好心,为何不去感化皇帝、江充这帮昏君

臣,却独独来惹我这土匪?”他手指杨肃观,喝道:“回去告诉你家老

,秦某

不吃这套!”
杨肃观摇了摇

,道:“秦将军切莫动怒。据家师言道,贵山有一

长年在我山聆听佛法,只因他与贵山有旧,便有几句话想同秦兄说,这才作兴相邀。请诸位定要赏光。”
秦仲海哼了一声,讥嘲道:“咱们有

在少林寺念佛?那是谁啊?难道是言八娘么?”
杨肃观淡淡一笑,转

看向灵智方丈,道:“方丈师兄,此事我不便多言,还请你来说吧。”灵智叹了

气,他眼望青衣秀士,悠悠地道:“青衣掌门,出家

不打诳语,这

与你有旧,昔

还与你并称龙凤,你应当还记得这些往事吧?”
青衣秀士神色凛然,只了

,并不回话,那厢项天寿却已大吃一惊,颤声道:“朱军师

在少林寺?”
怒苍山潜龙凤羽,昔年辅佐山主,智退万军,端的是威震天下的谋臣,但二十年前怒苍山败亡,凤羽出家求道,潜龙下落不明,如今好容易找出道号“御赐凤羽”的唐士谦,却又听得潜龙落在少林手里,怒苍三

心下一凛,只觉棘手之极。
杨肃观不再多言,朝秦仲海拱了拱手,道:“家师诚心相约,还请秦兄率领阖山弟兄,同来礼佛参拜,敝寺上下竭诚招待,不敢有分毫失礼。”
秦仲海心道:“他妈的,原来潜龙在少林贼秃手里,这下可有得打了。”他心下虽然烦躁,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道:“杨郎中订下这约会来,是要咱们现下就跟你回寺么?”
杨肃观躬身拱手,道:“家师言道,贵山能

众多,若只请了寥寥数

,不免失礼,便想请贵寨所有弟兄同来敝寺,盘桓数

再走不迟。”
听得此言,怒苍山众

无不大怒,照天绝僧的意思来看,竟是有意一举挑倒整座山寨了。秦仲海嘿嘿冷笑,道:“尊师好大的胃

,只是咱们身上的

多得很,他一

吃得完么?”
杨肃观微笑道:“秦兄若要担忧害怕,那便不必来了。”
秦仲海暗自盘算,山寨复兴不过月余,说来根基未定,各方豪杰散居四海,未闻怒苍复寨者所在多有,方今若想提振声势,定须开战立威,少林要以江湖规矩邀战,倒不失为一个便宜的宣扬法子,一来少去许多兵马损伤,二来又能迎回本山军师,何乐而不为?
秦仲海武功大成之后,早有意与天下豪杰较量,心念于此,登即朗声大笑,喝道:“好!就请杨郎中传话回去,便说七月一

鬼门开之时,我怒苍弟兄自会到少林拜山,与你师父谈武说文,讲古论今!”杨肃观欠身道:“秦兄快

快语,在下在这里代家师谢过了。”
双方约会已定,杨肃观便拱手肃客,道:“诸位可以离去了。”高天威等

见他喧宾夺主,不免面露怒色,宋德光更是大声叫道:“这帮贼

好生可恶,怎能放他们离开?”
杨肃观微微颔首,朝祝家老

一指,道:“诸位,咱们既定约会,不必在此刻多起争执,不知几位能否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放过这位婆婆?”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好!就看你杨郎中的面子!今

且放这贼婆回去!”他

恨这名老

说话侮蔑自己母亲,有意狠狠惩戒一番,说着便揪起她的衣领,伸臂一挥,将她奋力掷出,在那老

的尖叫声中,身子直朝高天威等

飞去。
高天威等

见祝老夫

直直撞来,势

实在太强,不敢伸手硬接,便让了开来,灵智站在一旁,眼看

况危急,当下袍袖轻拂,劲力到处,已将来势消解,那老

的身子便跌下地来,她虽然身怀武艺,但秦仲海这么随手一抓,内力直透体内经脉,只摔得狗吃屎一般,弄得狼狈无比。
秦仲海喝道:“这老贼婆

无遮拦,正该教训她一番!大家这便走吧!”
正教诸

见秦杨二

已做约会,知道正教即将与怒苍山开战,届时双方龙争虎斗,只怕是江湖难得一见的大厮杀,当下便都让开道路,无

再上前阻拦。
那祝老夫

最恨怒苍群匪,想起三名

子死于这帮

手中,内心直如泣血,只见她孤身缩在角落,脸上神

悲苦,

中低语,却没

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
杨肃观见自己随

一个请求,秦仲海便尔释放

质,料来他对自己还念着旧

。他望着秦仲海的背影,眼看他便要离庄而去,忽地脱

唤道:“仲海!”
秦仲海听他以旧

称谓叫唤自己,心中也是一动,忍不住停下脚来,回首道:“杨郎中还有事么?”
杨肃观并不言语,只缓缓上前,与他并肩站立。
时值黄昏,二

各怀心事,同望满天晚霞。
“柳门二将,文杨武秦”,过去多少回并肩同眺?自今而后,两

是敌非友。

生沧海桑田,

起

落,真如春梦一般。一旁有识得他俩的,无不暗暗感喟。
杨肃观低声道:“仲海,你怨我么?”
秦仲海摇

微笑,他拍了拍自己的铁脚,道:“套一句你们和尚庙的说法,咱俩各有各的缘法,不羡,不怨。你有你的为难,我有我的命数,秦某便算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来怪你。”
夕阳无限好,晚霞映上他们的面孔,竟让

睁不开眼。杨肃观眯起了俊眼,忽道:“还记得京城那家小酒铺么?”
秦仲海哈哈一笑,那夜杨肃观作兴相邀,两

喝得酩酊大醉,乃是相识来第一回共饮,哪知道命运乖离,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从此秦仲海断体残躯,受难离京,直到半年后才再次相会。秦仲海拍了拍他的肩

,取笑道:“不说别的,你的酒量实在差了,喝得

呕

吐,全身肮脏,还要劳动老子送你回家。可真羞得很了。”
杨肃观嘿了一声,佯怒道:“哪有这等事,你可别胡

编排。”
回思往事,两

同声大笑,秦仲海挂念卢云、伍定远等旧

弟兄,便问道:“大伙儿这些

子怎么样?你和卢兄弟、伍制使还常去喝酒?”言语之中,竟似有些热切。杨肃观淡淡一笑,道:“伍制使外放辽东,卢知州也定亲了。大家都忙得紧,哪来时光饮酒?”
听得故

尽皆安好,秦仲海脸上露出微笑,问道:“韦子壮那小子呢?又生儿子了?”
杨肃观道:“他托我转告一事,说你欠他的五百两银子甭还了。”秦仲海哈哈大笑,道:“亏他还记得,我倒全忘了。”
两

说笑一阵,杨肃观忽地叹了

气,他眼光向地,轻声道:“保重了。咱们少林寺再会。”说着自行转身,眼看灵智等

在等候自己,便自行走了过去。
秦仲海抬

望去,只见青衣秀士与项天寿也在相候,他迈步过去,忽然之间,眼前光芒闪耀,落

余晖洒上脸庞,一时间,好似回到了熟悉的京城,只要穿过眼前的小巷,再朝右转过弯,便能来到柳昂天府上,听见那爽朗豪迈的笑声,看到那帮熟悉的弟兄……
迷蒙之间,泪水竟已盈眶。
秦仲海缓下脚来,转身便往杨肃观看去。也在此时,杨肃观恰好回首转身,凝目朝自己望来。
青山依旧,夕阳依旧,天边云彩也依旧,唯一不同的,只有你和我……
双雄相互凝视,了

,霎时不约而同,一齐转身离开。
天下英雄,唯你我……
时值景泰三十三年六月,少林之役前夕。